"二哥!当初不说给你就是因为你的病,其实这事儿早在你去滨州以前就让小三给感觉出来了,确切的说应该就是在坡崖买那辆三轮车之后,当时我并没察觉出些啥来,只是小三他一个劲儿的说让我一定要小心点,别上了坡崖娘俩的当,当时我就觉得这完全不可能,你想想谁家当娘的能拿着自个儿闺女的婚事当儿戏耍啊?所以我就没在意甚至于没把小三的话往心上放,可偏偏……小三是对的,她坡崖娘俩就是这么一对人情不懂一点的玩意儿,唉!怨我太大意了,不然也不可能到现在这种地步,最起码咱不会白白丢进去那么些钱啊!唉!" "嗯!难怪她娘俩来看我的那个时候,大嫂那么嘻嘻哈哈的和小燕她娘说话,可小燕她娘就是显得心不在肝上似的,东一句西一句捕风捉影的,现在想来她们现在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不然那天她娘俩断然不会再来看我,其实照你来说她这是那里来看我啊?分明就是来看看虚实而后回去进行她们自个儿下一步的计划,这事不能怪你,当初是我一个劲儿的劝着孩子答应这门亲,因为我觉着老高亲自上门来给孩子提亲,这不管咋说可都是天大的喜事啊!并且老高这人办事说话我又不是不清楚,所以当时答应他的时候就没考虑这些,可是……看来这事的前前后后老高也未必知道,他和咱一样也是给坡崖娘俩耍了,所以这事啊咱就做最坏的打算吧!" "钱倒是小事,只是为难了小君,这次要是在闹上这么一处,往后他还敢在家里找对象吗?" "没事!你不用那么往心里去,对小君来说这打击肯定是有的,不过我觉得孩子也不可能就那么脆弱不堪了,要是他真的不愿意在家里找了那倒也成了好事了,当初张店那个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往后再说往后的,他能找上来他就成个家找不上来他就自个儿一个人过,咱们当老人的已经帮他帮到家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怨任何人的,啊!" "二哥!孩子埋怨就对了,谁叫咱当老人的把事儿都给弄砸了?并且还都是亲手包办的?我倒不是怕这个怕的是以后,以后小君会不会因为这事儿在心里留下伤疤啊!" "唉!他上张虎村去了,等会他回来之后再说吧!啊!" 二哥那那满脸蜡黄极为出奇的平静让阿傻的三叔自愧难当不已,他紧皱着双眉深深的低着头,满脑子也理不出头绪的想着,一句话再也不想说。 他的姐姐终于回到了自个儿的娘家。 "爹!咦!三叔也在呀!爹,俺娘呢?不会又出去串门了吧?腿脚不好还这么爱串门子,小君的日子看下了没有哇?" 怎么也难以控制住自个儿内心的那份喜悦,阿傻的姐姐双脚刚迈进屋里,嘴里便欢快的蹦出一连串的大问号。 "哼,是小梅呀!你自个儿来的?妮儿!" "哪有哇!那不是在后头了吗?" "爹!小君的婚事咋样了?结婚证也都领出来了,就剩下看日子结婚了,这日子还没看吗?" "我这正和你爹说着呢!有点麻烦。" "麻烦?啥麻烦啊?不都已经领完结婚证了吗?咋还又出麻烦?是坡崖反悔了?" "是她反悔又好了,这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以后你会知道的。" "小梅!这事你先别着急,一切都还在猜测当中,现在小君不在家等会他回来之后再和他一块说。" "哦……这……唉!难道坡崖又和大寨似的?唉!" "比那厉害多了也狠多了!" "啊?这些该死的。" "我看是这个样的话,咱都先别着急,一块等小君回来之后再说,她坡崖即便是有行动也得有个时间段,不可能就这么快,我建议还是等等小君,他是最主要的必须先把他安顿好喽再说其他的,你说不是?三叔!" "是啊!等等吧!二哥!" "嗯!" 事情在一步步的往前推,人的思绪也在一步步的随着往前赶。 不大的小屋里,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一个个低着头都在想着各自的愤恨。 阿傻来到张虎村新亭的家里。 "妗子!您吃完饭了?" "吃完了!走!我领着你一块过去,我认识她肯定能给你便宜不少,现在这油都这么贵能省一分是一份啊!" "嗯!谢谢您!妗子!我舅呢?" "嗨!甭管他了,一大早他就出去了,走吧!" "哦!" 新亭大清早的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老婆在家里看着阿傻蹬着三轮车来了,她便赶紧笑呵呵欢喜地从屋里跑出来,伸手把房门关好之后便领着阿傻一块朝着自个儿村子的西头走去。 张虎村不小规划的可并不见得那么正规,高矮不已的房子这出来一趟那出来一趟,只弄得那条本就不怎么直的老土路像爬行的蛇一样显得更加弯曲了,不熟悉的人走着走着就会走进人家的院子里去,也许是由于老土路的岁数太长,村子里也没见过有个正人管理,每逢下雨的时候那叫一个难走真就是没法提了,车压人踩坑坑洼洼就跟在水泥地里种庄稼差不多。 有钱人家的房子总是那么华丽。 "君!你在这等等我进去叫她。美英!美英!来打油的了。" "嗯!" "来啦!来啦!哈哈哈!" 阿傻的声音刚落地,随着新亭她老婆的喊声,从哪华丽的房子里便嘻嘻哈哈的走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女人。 "哎呦!婶子一听就知道是你,可今天有点不凑巧了,昨天晚上忘了给油管盖上被子,现在这个时候了这油冻得还没化开呢!你说这事能的,婶子!" "哎呀!你看看你,我把财神爷给你送来了,你可倒好又给冻住了,那咋弄啊?要不这样等会中午头的功夫我再过来一趟?" "不用了,婶子!多咱我看着它化开以后给你打个电话说给你就是,省了你往这一趟趟的跑,从东头跑到俺这大西头道还这么远,婶子,这孩子是?" "哦!王楼俺外甥,要结婚了这不才上你这来打油的吗?呵呵!" "哦!这可是好事啊!可是它又给冻住了打不出来,你说说这事弄得让你白跑一趟,呵呵!" "没事!是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等你电话,好不?" "好!婶子!你等我电话就行了,呵呵!哎呀!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啊!这是谁家的闺女这么有福哇!呵呵!" "行啦!走啦啊!呵呵!" "好!慢走啊婶子!呵呵!哎呀这么好的小伙子啊!呵呵!" 虽然是开心高兴,因为总算是有这么一个能给自己省两钱儿的门子,可面对现实却又不得不空手而归,在新亭他老婆和那个胖女人嘻嘻哈哈欢喜的说笑声里,阿傻跟在后边随着新亭的老婆一块又走出了那个人的院子。 "君!你把这油桶放我那,等会她那油化开以后我过去给你打上,到时候再让你舅给你送过去就行,你也就甭再往这跑了,家里里里外外的还有那么些事都得你个人去忙活,早点先回去吧!啊!" "嗯!那就麻烦你了,妗子!" "傻孩子!这叫啥话?只要你往后和小燕两人过的好好的这点算啥?把油桶给我快点回去吧!到时候我让你舅给你送过去就是,啊!" "嗯!" "君!想着到时候……咦!那不是老高吗?他站在那道边上干啥?东张西望的像是在等人……老高!" 就在新亭的老婆偶然一抬头的那一刻,她无意的看见了正好从家里出来,只身站在路边上一边扭头向他们这边张望着,一边满心焦虑的等着,阿傻闻声也不由抬起头一块向着路的那头看了过去,可还没等他张口说话呢新亭的老婆就抢先扯开了她自己的那个高音大嗓门,那一嗓子你就是站在村子的最东头恐怕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妗子!他看见咱们了,像是在等谁。" "哼……像!这个老家伙到底想干啥?走,过去问问他。" "妗子!看他那样像是在等你。" "是?老高!咋滴啦?站在这里干啥?有啥事吗?还是串乡串的给串糊涂了,站在这里发啥呆呀?啊?哈哈哈!" 新亭他老婆不管是对着谁,总是那么嘻嘻哈哈的爱开玩笑,也就是因为这个她在村里才落得一个热心肠,全村老少没一个不喜欢和她说话聊天的。 "我这正想过去找你呢,今天早晨坡崖小燕上我家把我叫起来,拿出一张写满了字儿的纸,上边究竟写的啥我也不认识,可听她个人说是王楼曾经答应过给她买一台电视机,她害怕自个儿过门之后王楼反悔不给她买了,就说啥也让我在那上边按上个手印,说那样她自个儿就放心了,当时我也没往啥别处想就那么给她按上了,可……就在刚才我咋考虑咋不对头,这不才准备上你那边去给新亭说说,是不是王楼的孩子和她闹啥别扭了?那头真的答应给她买电视机来?" "电视机?小君!你答应她了?" "没有哇妗子!她没给我说呀!" "呃!出事了……?" "老高!你真给她按上了?你咋按上干啥?她葫芦里买的啥药你都不清楚你就给她按上?唉!" "我也没想到哇!看来肯定是出啥事了。" "妗子你别埋怨大伯,他毕竟上了岁数。" "唉!可是……老高!她再也没说啥别的?" "没!" "咦!她小燕这究竟是想干啥?" 冬天的街道上,老高站在那里一边说话一边浑身上下不停的打着哆嗦,苍老的脸上除了那些六神无主以外再也找不到了任何表情。 "好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大冷天的站在这不把你给冻坏喽哇!等会他回来以后我说给他就行了,你赶快家去吧!啊!" "啊!肯定有事,肯定有事。" 老高听了新亭他老婆的话,默默地转过身子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在嘴里不断的咕哝着。 "妗子!出事了。" "没事!小!你别多想,女孩子都是这么小心眼,没事的。把油桶给我你赶快回去吧!等会我过去给你看看,啊!" "嗯……妗子!这油桶还是我带回去吧!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再回来找你,只是你提前得给人家那头说声让她给我留着就行了。" "这样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小,你赶快回去吧!啊!" "嗯!那我先走了,妗子!等会俺舅回来了你说给他一声吧!" "我说给他啊,小!快走吧!" 新亭的老婆其实早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好,可出于对阿傻的担心,就怕他再度因此而伤心难受,所以聪明的她便假装没啥事似的安抚着阿傻,希望他不要往那些坏处想,可已经发生了的事仅仅是几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化解的开的吗?细细的在心里回味着刚才老高的那句话,阿傻感觉到自己可能又遇到了第二个大寨…… 阿傻骑着三轮车走了。 老高也早已经走的看不见了身影。 新亭的老婆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低着头快步的朝着家走去。 三个各自回家的人,一个是满腹热心肠匆匆往家赶的背影,一个是无辜又可怜的单纯,一个则是从始至终让人利用的工具,这三者之间不管是那一个让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心痛不已、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