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环岛宽阔的海草区离海岸很近,一直延伸到一里格开外的海面上。即使刮大风的日子里阿留申人也要在这里深海区捕猎海獭。他们黎明乘皮划子离岸,要到晚上才拖着杀死的海獭归来。 海獭游泳的时候,样子很象海豹,但实际上却完全不同。它的鼻子比海豹短,一双带践的小脚也跟海豹的阔鳍不同,它的皮毛比海豹厚密,而且美丽得多。其他方面也不相同。海獭喜欢仰卧在海草区,随波上下浮动,不是晒太阳就是睡觉。它们是海里最顽皮的动物。 阿留申人就是从这些动物身上猎取毛皮的。 从峭壁上我可以看见皮划子在海草区上来往穿梭,刚刚掠过水面,长镖枪就象箭一样飞来飞去。天黑以后,猎人们把他们的猎获物带回珊瑚湾,在海滩上剥下海獭皮,剔去海獭肉。两个兼管磨尖镖枪的男人担任这项工作,凑着海草点亮的火光一直干到深夜。早晨海滩上满地都是剥去皮的海獭,波浪都让血染红了。 部落里的许多人天天晚上都跑到峭壁上去数数白天杀死的海獭。他们数着死海獭,考虑一张毛皮值多少珠子和其他东西。我却从来不去海湾,回回我看见猎人的镖枪掠过水面上,我都要生气,因为这些动物都是我的朋友。看它们在海草中间游戏晒太阳该多么有趣啊,那比盼望弄串珠子戴在脖子上要有趣得多啦。 有天早上,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了我父亲。 "珊瑚湾周围的海里剩下的海獭已经不多了,"我说。"阿留申人没来以前那里多得很。" "还有很多海獭聚居在岛周围的别的地方,"他回答说,在笑我的无知。"这些猎人走了以后,它们还会回来的。" "一只也剩不下来,"我说。"猎人们会把它们杀个精光的。今天早晨他们在南边捕猎,下个星期他们就会挪到别的地方去扬猎。" "那艘船已经装满了毛皮,再过一个星期阿留申人就准备走了。" 我相信,父亲一定以为他们很快就要离开岛上,两天以前他曾派我们村里一些年轻人去海滩上用一根圆木打造独木舟,这根圆木是从海里漂来的。 除了让海风吹得生长不良的小树,岛上没有别的村。要过很久才有那么一根圆木漂到岸上来,大家也总是把它抬回村里,放在波浪冲不走的地方打造独木舟。派到海湾去挖空圆木的人,晚上就睡在圆木边上,那就是说他们要在那里监视阿留申人,万一奥罗夫船长打算不拿出一些东西来抵偿我们该得的一份就开船溜走,他们就会立即发出警报。 人人都担心他会来这么一手,所以除了海湾里有人监视阿留申人的船,还有其他人在监视他们的营房。 时时刻刻都有人来传送消息。乌拉帕说,那个阿留申女人花了整整一下午洗她的皮围裙,这是她到这里来以后,从来不曾有过的。一天清早,拉莫说他看见奥罗夫船长全神贯注地修剪了他的胡子,所以看起来和他刚来时一模一样。磨尖长镖枪的阿留申人已经停止工作,全部时间都用来剥制黄昏带回来的海獭皮。我们卡拉斯一阿特村里的人都知道,奥罗夫船长和他的猎手都在准备离开岛上。他会不会拿东西来换我们该得的一半海獭皮,会不会趁着夜色偷偷溜走?我们的人是不是一定要用武力来取得我们应得的一份? 阿留申人忙于准备离岛,而我们人人都提出了这些问题——只有父亲是例外,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每天晚上都在忙于打造新的镖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