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缘为冰》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说: "卫生员儿背着药箱儿跟了进来,一把拽开了那个新兵捂着眼睛的手,那个新兵的左眼血红血红的。手刚一抬开,血就流下来了。" "哟,够厉害的!" 明达鹤眉头一皱,惊讶地说。 "嗨!你说说,这是何苦哪,就为一句"坦克’,惹了这么大的祸。俩河南新兵,一个起码儿弄个记过处分;另一个弄不好成了独眼儿龙,兵也当不成了。唉,不值当的。" 厚道的宝银川摇着头儿,叹着气。 陆军璞看着宝银川,也叹了口气: "看怎么说啦,当时看见那血喽呼啦的半拉脸,连卫生员儿都吓傻眼啦,嘴里说着:"咋弄咧嘛?出血咧,这厉害!快去团部卫生队吧。’卫生员儿往那个新兵的眼睛周围,撒上点儿药面儿,拿纱布裹巴裹巴,站了起来。跟我们排长说:"派个人儿呗。’" 楚世漠问: "卫生员儿好像也是河南兵啊?" 陆军璞说: "是。卫生员儿一扭脸儿,看见了在地铺上趴着的那个新兵,还有他身边儿的那个"发面卷子’。说了句儿"耶!这被子,啥人弄咧嘛?定死(肯定)圈喽长大咧!’在场的河南兵都乐啦。那个趴着的,两眼冒火,牙关紧咬,"呼’的一下儿爬起来,抬头儿瞪着卫生员儿。" "怎么着,还要给卫生员儿也来一笤帚?" 我问。 "看他那个劲儿,是有那个意思。一看是个老兵,他跟卫生员儿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犯了会儿照。忽然,跟个撒了气儿的皮球似的——登时瘪茄子啦。屁都没敢放。" 明达鹤一脸不屑地说: "你这一说他两眼冒火,牙关紧咬,"呼’的一下儿爬起来,抬头儿瞪着卫生员儿——我还以为有多豪横哪,原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蛋包啊。" 陆军璞嘴角儿往上翘了一下儿说: "新兵,哪儿有不怕老兵的。后来,卫生员儿叫那个挨打的新兵站起来。那个新兵刚往起一欠身儿,"扑通’一声儿,就坐地上了,怎么都站不起来……" "晕啦,晕血啦。" 宝银川说。 陆军璞点点头: "可能是。后来,团部儿来了个小吉普,卫生员儿和一个新兵,搀起来挨打的新兵,把他架到车上,上卫生队了。打人的新兵,让我们班长给踹起来了,一直坐在地铺上发呆……卫生员儿走了,一个老兵给我们解释了一遍卫生员儿的那句话,我们也都乐了。" "哎,卫生员儿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楚世漠扒拉着陆军璞问。 陆军璞反问他: "你说,圈里长大的是什么呀?" "鸡——狗——兔儿?" 楚世漠试探着答。 "鸡、狗、兔儿?还猫哪——那是窝。不知道别瞎说。" 罗雨浩怼了楚世漠一句。 "那是——马——驴——骡子?" 楚世漠猜闷儿似的,接着答。 "我看你就够骡子的!那都是牲口,知道什么是牲口棚吗?" 明达鹤哈哈哈地笑着说。 "猪——啊!猪圈猪圈的嘛。不是猪,还能是骡子?" 宝银川也笑着说。 童镇海指着楚世漠,跟哥儿几个说: "这楚骡子,就不该当兵来,应该上农村插队去。是不是?" 罗雨浩说: "来都来啦,再轰回去也不合适,让他养两年猪去吧!" 楚世漠瞪着小眼睛儿狡辩着: "就猪圈是圈,羊圈不是圈啊?北京还有小羊圈儿胡同儿哪!" "小羊圈儿胡同儿,那是小说儿《四世同堂》里的,我还没听说真有这条胡同儿。不过,那个卫生员儿也太不厚道了,把人直接比成猪,多伤人啊。何况还是个新兵,又刚犯了错儿。" 我看着楚世漠挺尴尬的,就多说了两句儿。 陆军璞说: "你别说,还真有小羊圈儿胡同儿。就是新街口儿那块儿的小杨家胡同儿,老舍小时候儿就住那儿。后来有人说,"人怎么能住在羊圈里哪?’就改名儿叫小杨家胡同儿啦。胡同口儿好像还不到一庹宽哪,没人儿注意那条胡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