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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女儿红第一零一回冒危险天红去重庆遇救星夜上四


  川江女儿红 第一零一回 冒危险天红去重庆 遇救星夜上四面山
  上回说到小雪与巴山虎一行人来到了岳桥坝,弄清楚了直接杀害父亲的元凶是蔡大汉和成元禄,一怒之下,处死了二人。尔后,随着巴山虎、红蜘蛛来到了永川、荣昌、泸县、江津四县交界的古佛山区一处最近才发现的最僻静、最神秘的地方薄刀背白虎洞,并扎下了营盘。这白虎洞背靠高山密林,山脊两面都是悬崖绝壁,的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军事据点。
  日出云开时,居高临下一览无余,蓝天白云,秀水青丘,阡陌纵横,稼禾黄绿相间,民居翠林相掩,景色十分迷人;黄昏临近时,群鹰飞翔,百鸟归林,歌喉鸣啭,清风徐来,舒心惬意,这仙景般的景致真的令人陶醉有加。夜幕降临时,山下灯火闪闪,与天上的星光交织,形成一片无限广阔的神秘也得夜海。
  可小雪心中思念着恋人屈黎民和女儿史玉霞,时刻都想着下山去寻找他们,哪里有心思在此逗留。
  巴山虎和夫人冷妍红百般地劝慰她,挽留她,但总留不住。见她坐卧不宁,饮食无味,神情不安的样子,二人只好同意她马上下山去了。冷妍红对她说:"小雪呀,这一路上凶多吉少,危险重重,你可要多加小心啊。建议你们走水路,这样,危险性可能要少一些。"
  小雪说:"不管有多危险,我也要去重庆找到他们,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不然,我会无法活下去的。"
  "好吧,你去吧!我们也希望你们团圆。去重庆,那应该是最好的出路。"冷妍红叫自己的贴身卫士贺俊英陪同相送,并反复叮嘱贺俊英,一定要把小雪安全地送到重庆。于是小雪和贺俊英化装成一对阔少兄弟,翻山越岭来到合江了渡口,准备乘小火船直赴重庆城。
  小雪二人到了合江码头,见码头四处贴着大张大张的悬赏捉人告示。那告示上要捉拿的对象就是她和巴山虎、红蜘蛛等人。小雪装着没事一般,沉着气把告示看了一遍,告示这样写着:
  悬 赏 告 示
  前不久,在永川县朱家乡岳桥坝发生了一起血腥而恐怖的杀人案件,杀人者的手段十分残忍,令人发指。被害人成元禄,蔡大汉均系党国优秀人才,成是政府的一级官员,因处事不慎,却遭到了凶犯骇人听闻的凶残报复。杀人者第一位是违禁庄规,上山为匪三十余年之巴善武,人称巴山虎,第二位是好逸恶劳,以色骗人不成而逃离剧社的恶妇冷妍红,人称红蜘蛛;第三位是被共产党欺骗引诱,毁约负债而出走的佣女岳雪红,人称红魔女郎。这三个人丧心病狂,失去了人性,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活捉归案者,本局将分人奖赏,岳雪红奖大洋五万块,巴善武奖大洋二万块、冷妍红奖大洋一万块;击毙三人者,岳雪红奖大洋二万块,巴善武奖大洋一万块、冷妍红奖大洋五千块赏大洋;发现并告知线索者,悬赏五千块大洋作奖励;隐埋收容者,知情不报者,处罚大洋十万块,并判三年监禁。望大家互相转告,为党国立功!
  特此告示!
  泸永江荣合五县联防总团(大印)
  下面附有三个人的简历,相貌特征和当时的去向。
  贺俊英害怕小雪被人认出来,拽着小雪急忙离开了。
  小雪打趣地说:"我现在的身价也高升了,原来借了两千块钱要干六年才能抵清债务,今天一下子涨到了五万块,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哟,一夜之间,我便成了发财人的一棵摇钱树了。"
  贺俊英忧心地说:"你还乐观哩,我都担心死了。你千万不能出事呀,不然我无法向我大哥大姐交差呀。"
  小雪乐观风趣地说:"贵人自有天象,福人自有福份。我如今是贵人,担心啥子,哈哈哈!"
  二人买了船票,来到了检票口,旁边站了好多警察,注意力都放在了年轻妇女和老汉身上,仔细地检查他们。
  小雪虽然十分紧张,心头怦怦乱跳,但却装得神情自若,携着贺俊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
  二人来到一个六人住的客舱,一看里面已有四个人了。小雪仔细一看邻铺那两个人,吓得她差点儿惊叫起来。你道那两个人是谁?一个是泸县的警察局长毛林,另一个竟是江津县的警察局长屈贵祖。还有两个人不认识,也是警察局的警官。真是亲碰道宽,冤家路窄。小雪害怕被屈贵祖认出来,急忙转身,拉着贺俊英便出去了,边走边说:"我们找船长去,这客舱不好!换一个好地方。"
  贺俊英不知道底细,不明白地说:"这客舱不错呀,船长给换吗?"
  小雪轻声说:"不是换铺位,那几个警察你认识吗?他们就是屈贵祖,毛林。你赶快到货舱去躲起来,我下船去,把他们引下船去,然后再来找你。"
  贺俊英虽然跟着红蜘蛛在江湖上跑了多年,胆子不算小了,但却没有直接与警察面对面地打过交道,见了这个场面,不免心生胆怯,担心地说:"你别去,我们让他们就是了。"
  "他们不下船,对我们始终是个威胁,我去把骗下船去。"小雪说罢,又返了回去,进了客舱,装出一副娘娘腔对几位警察说:"喂,你是屈局长吧?哎,你是毛局长?我看见了你们要抓的人哪?"
  屈贵祖一听娘娘腔,就十分反感,不耐烦地问:"哪一个?快说!"
  小雪说:"你们悬赏告示上的那个岳雪红呗!"
  屈贵祖高兴地一下蹦了起来,既兴奋又紧张地问道:"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小雪说:"她正在大街上的福来茶馆喝茶。"
  屈贵祖反复地又问了一遍:"真的吗?你不要骗老子,不,人哈?!"
  小雪说:"骗你是小狗,我还想得到你们的赏钱哩。"
  屈贵祖说:"快带我们去!抓住岳雪红,保证赏你一万块钱。"
  小雪说:"才一万块钱呀?不是三万块吗?"
  屈贵祖说:"那是三个人的。"
  小雪说:"算了,算了,我不去,我要坐船呀!"
  "有了钱,还愁坐不了船吗,坐飞机都可以,快带我们去吧,我保证给你三万块,快,走呀!"屈贵祖晃着手中的枪,催促道。
  小雪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极不情愿地带他们下船去了。
  船上执勤人员阻止道:"哎,长官,马上要开船了,你们不能下!"
  屈贵祖说:"我们要下船去抓罪犯,你们让开!"
  要问屈贵祖为啥子恰恰在此船上?原来,屈贵祖接到父亲屈宝骏的报信后,曾在江上拦船检查了几天,并没有看见九兄弟屈黎民和岳雪红的影子。三天前又赶回泸州开了一个川东南五县警察、民团联防会议,重新部署围剿四面山、古佛山及云盘山的土匪事宜,会议开了两天,又决定到永川县朱家场去重新查勘杀人现场,了解详情,才好作出详细的围捕计划。前面已走了一批人了。屈贵祖因去了一趟蝴蝶山庄,睡过了头,才搭上了这班客轮,同行的除了毛林,还有江津县警察局科长金宝来,荣昌县警防大队长葛汝德。
  四个人听说发现了岳雪红的踪影,异常高兴,跟着报信人下了船,直向福来茶馆扑去。他们来到福来茶馆,小雪一指楼上,说:"她就在楼上一个单间里面,她认识我,我就不上去了,当卖客是不讲义气的,明白吗?"
  四个人顾不上与报信人多说一句话了,急忙往楼上冲去。小雪趁机转身又跑回了客轮,客轮的跳板已经收了,缆绳正在解开,小雪急忙抓住缆绳,借助轻功,一提力便跳了上去。贺俊英已在船边迎接她了,二人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船舱去了。
  再说屈贵祖四个人风扯扯地冲到楼上,被茶楼伙计拦住了,说:"老总,你们要干啥子?喝茶?还是逮人?"
  屈贵祖气势汹汹地说:"逮人!"
  伙计说:"这楼上都是当地名流绅粮所聚之所,一无歹徒,二无恶贼,你们逮啥子人?"
  屈贵祖不耐烦地说道:"滚开,别挡老子的道,我们要逮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她就是你们大门口贴的那个女杀人犯。"
  伙计说:"那个女子是很不简单,可她也不敢到这儿来呀,那不是自投落网吗?"
  屈贵祖气势汹汹地把手枪一挥,把伙计一推,吼道:"别哆嗦,让我们搜!"
  伙计被推到墙边站着,不敢生气,无奈地说:"搜吧,搜拐了,惹出麻烦事,我可不管哟。"
  毛林冷笑道:"你算老几,要你管!再哆嗦,我要你这茶盘端不了几天。"
  四个人先搜查了几个雅间,见全是男人,无一女人,最后来到鹤仙居,进去一看,见一个长胡子老人正与一个大胖子在饮茶谈话,背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子,背影窈窕,很象岳雪红的背影,屈贵祖伸手抓住那女子的肩膀,大吼一声:"岳雪红,看你往哪儿逃!"
  那女子惊叫一声,弹跳起来,扭头惊慌地望着搜查的人们。
  屈贵祖定眼一看那女人,满脸的粉刺,乌黑发亮,比麻子还吓人。屈贵祖倒抽了一口冷气,气恼地说:"你,哎,怎么搞的,不是!"见众人怒视着自己,又赶忙道了声歉:"哎呀,对不起,认错人了!"他说着便要退出走掉。
  那长胡子老人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声断喝:"站住,哪里来的野杂种,一句对不起就想溜走吗?你抓啥子人,抓到我幺巴掌儿头上来了?她是我啥子人,你搞醒豁点?"
  屈贵祖一听幺巴掌这三个字,也不敢走了,混世魔王也有害怕的人,这就奇怪了?这幺巴掌姓庞,叫庞寿昌,是合江镇的大户人家,排行老九,也是弟兄中最小的一个,有人喊庞老九,有人喊庞老幺,但自从习武后,学了一门绝招,打巴掌,这巴掌打出去非常有力,可以一巴掌致人死地,加上年轻时又是水码头的彭大爷的贴身保镖,在袍哥中排行老幺,所以被人叫做幺巴掌。直到现在已经七十余岁了,已当了多年的码头大爷了,仍被人们叫做幺巴掌,他自己也常以幺巴掌自称。
  对他的功夫和势力,四个警徒早有所闻,只是未真正碰过面,打个交道。今天第一次相见,却发生了这种不愉快之事。
  屈贵祖不敢贸然溜走,只好站住转身回来,笑着向幺巴掌赔礼道:"哎呀,原来是庞老前辈在此,屈标有眼不识泰山,得罪老前辈了,请多多海涵!今天我们忙着抓一个杀人女犯,没想到心急吃了热豆腐,认错了人,惊吓坏了这位女士。实在对不起!"
  "你就是屈标,是不是四牌坊屈矮子的大公子屈标?!"
  "对!是!"
  "是不是屈长鑫的大孙子屈贵祖?!"
  "是!我是!"
  "好哇!"幺巴掌一步迈了过来,一巴掌打了过去,打在屈贵祖的脸上,顿时起了五条紫红色的手指印,仍不解气,恨恨地骂道:"屈恶霸,屈阎王,屈剥皮,笑面虎,伪君子、狗杂种、贼娃子、贱皮子,今天终于碰到我幺巴掌的手头上来了。你晓得我为啥子打你吗?你回去问问你阿公阿亚?这两个老杂种,龟儿子的太埋汰人了,太刻薄人了。我姐夫蒋贵善给你们屈家当了几十年的总管家,给你们挣了多少钱,你那十三桥的算盘拨满都不够用,你给我念念是多少钱?最后为你们屈家得罪了当地乡邻,被他们活活地打死了。人死了,没办法活转来,我们不计较。可你们屈家就从没有派人来关心过他们家的妻儿老少,是死是活,你们置若罔闻。派人去向你们家借一点钱也不情愿了,东一个借口,西一个借口,就是叫穷不给。你们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连猪狗都不如。"
  屈贵祖摸着痛脸,分辨说:"那是我阿公和阿亚做的事情,与我无关呀!我一直不在家。"
  幺巴掌忿忿地说:"有其父便有其子,你龟儿子龟孙子也一个德行,不会是好人。"
  那胖子帮腔说:"对,打得好,父债子还,今天就不要放过了他,把他龟儿子弄个痛快。"
  屈贵祖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痛,牙齿似乎也被打松了,一吐口水,全是血沫。听说还要挨打,就想逃走。
  毛林见屈贵祖被幺巴掌缠上了,急忙跑下楼去,跑步去了合江县警察局,对副局长阙二甘讲了一下茶楼发生的事情,要阙二甘赶快带人去救人。
  阙二甘虽说是一个副局长,但也是庞寿昌的袍哥兄弟,不好直接去干涉他。只好派了一个科长带了十几个警察解围去了。
  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说服了幺巴掌,又叫屈贵祖向庞幺小姐再次认了错,这件事才算彻底了结了。
  屈贵祖受了一肚子的气,下得楼来,要找那个报信的娘娘腔算帐,可哪里还有人。他突然一拍脑袋,大声喊道:"哎呀!我们上当了,那个娘娘腔才是真正的岳雪红,哎呀,我们被她耍弄了,快去追!快去追啊!"
  毛林不明白地问:"那个人不是一个阔少爷吗?怎么会是岳雪红呢?"
  屈贵祖叫苦道:"她是女扮男装,这个人太狡猾了,我们上当啦!快,赶快去追!"
  一群人又朝码头跑去,可到了码头一看,客轮的影子都不见了。急得屈贵祖破口大骂,几乎要哭了。
  毛林说:"十年前,我也碰上过这种事情,就是欧阳文彬的姐姐欧阳文君耍弄了我。哎,别着急,让我想想!有了,我们骑马去追!这里的航道弯弯多,走得慢,我们完全可以从陆路上追上小火轮。邱科长,把你们的马借上四匹!"
  邱科长说:"要得,我也随即派人去支援你们!"
  于是,他们迅速挑选了几个精兵强将,骑着快马朝下游飞奔而去,企图追上客轮,生擒岳雪红。
  小雪回到客舱后不久,先后又来了四个乘客,先进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子,一身的学生打扮,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长得姿色出众,美貌超群,她俩提着沉重的东西进来了,见里面有两个年轻男子,也不好意思打招呼,径直走到了尽头,各人找了一个铺位坐下了。其中一个女子说道:"晓芳,到了重庆,他们如果不来接我们,这些东西我们咋个提走?"
  "哎,他们不来,我们就雇脚夫嘛。"
  "雇脚夫,别人又要说我们不能自食其力,是资产阶级的小姐派头了。"
  "可我们给了脚夫的钱后,他们还有进帐,可以拿来买米,养家糊口,对穷人还做了一件好事。银屏,你不要心疼那几个钱,不然就你自己背上去。好个重庆城,山高路不平,山脚到山顶,空手累死人。没有背二哥,寸步也难行。反正我没有那个力气。"
  这时又进来两个人,一个肥头大耳的大胖子,一个高挑清瘦的中年人。中年人戴着眼镜,穿着制服,皮鞋,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皮箱,好像是一个文职人员;大胖子穿着细绸长衫,手持一把荣昌府绸扇,头上剃着光头,进门就喊天气好热,他把手中的提包往铺位上一扔,一屁股坐了下去,把那铁床压得来吱嘎地响了几声。自言自语地骂道:"这些黑狗皮跟土匪一样,蛮不讲理,明明是我们提前买的票,硬把我挤走了,害得我在下头跍了几个小时的大舱。龟儿子些现在又窜到哪儿塞炮眼儿去了?"
  中年人接话:"土匪?他们比土匪都不如,土匪还讲一讲义气,他们是富人穷人一样榨油,好人坏人一起修整,莫看你是个大老板,名冠川东南,可却马不到警察局一个小小的科长、国军一个小小的排长。"
  "我这个人就那么硬性,他们向我们要好烟好酒,我就是不给,宁愿倒在川江里喂那些真正的乌龟,也不给这些狗日的乌龟吃。"
  "大老板真是有骨气,听说你这次装了好多好货下重庆,可能又要赚大笔的钱喽!"
  "不多,只捎带了二三十万的货物回去,这泸州的货物的是要便宜一些……!"
  小雪听到他们尽说些生意上的事情,便听不下去了,向贺俊英招了一下手,走出客舱,向船后的甲板走去,看看江岸两边的群山起伏,云雾绕镣,不时传来一阵高亢的号子声,再看近处,那悬崖陡壁之处,有一溜人正在拉动一只大木船,一步一步往上游移去。不像朱家场的纤夫们,拉纤歌唱得格外动人。只能听到有节奏的四个字——雄起!嗨走!雄起!嗨走!雄起!再看看江水,清澈透明,水里的鱼群,水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此景此情又勾起了他们在桃花渡的情景,从而对屈黎民及史玉霞的万般怀念。
  这时,那两个叫银屏和晓芳的两个青年女学生也出来观景了。
  银屏说:"晓芳,那个人死盯住你看,是不是对你是不是有啥子意图哟?不怀好意。"
  "你别乱说,男人都是这个样,那个胖子不是照样看你吗?还是一个大老板。"
  "不提他们了,大白天,量他们也不敢胡来,哎,晓芳,你是学文学的,作一首诗歌如何?"
  晓芳答应说:"银屏,我作一首散文诗吧,就以这江上的风景为题如何?"
  "好!哎,快呀!"银屏催促说。
  晓芳顿了顿,开始朗诵起来:
  在一个初夏的早晨/ 有两个女子结伴而行/ 欲赶回山城的校园/ 追回那失落的心灵/ 两岸的风光虽然美丽/ 却栓不住我如箭的归心/ 我的心早已飞回校园/ 要去寻找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家庭的温暖/ 留不住奔涌的青春/ 亲人的挽留/ 也只能挥手谢恩/ 人,没有远大的志向/就象那失去舵把的船舟难以航程/ 触礁搁滩撞入险区/ 一切努力将付之东流/ 新女性形成历史的洪波/ 加上那‘五四’运动留下的鼓动/ 我们航行在母亲的血管里/ 吮吸着强壮的养份/ 川江女儿的前途命运/ 装载在这诺亚方舟之中/ 随着我们的思念/ 一起奔向我眷恋的重庆。
  银屏听了热烈地鼓掌赞美。
  小雪也禁不住鼓起掌来,连声说道:"不错!不错!伟大的女诗人。"
  晓芳听见陌生的男人称赞她,脸一红,扭头跑回客舱去了。
  贺俊英说:"笨蛋,真把我们当成一个真男人了。小雪姐,你也做一首诗吧!让她们听听我们也不是等闲之辈。"
  小雪急忙推辞说:"不行,不行,我才不会咧,不过,我也听屈黎民教了一些如何作诗的知识给我,我就作一首打油诗吧,你听了可别笑话我哟!"
  贺俊英说:"我是大老粗,没有进过一天校门,教室朝东朝西都不晓得,谁敢笑话你这个女先生吗!"
  小雪沉思了一阵,当即吟道:
  滔滔川江奔向东,两岸青山峰对峰。
  自古红颜叹薄命?今天女子大不同。
  敢上高山打猛虎,敢下大海擒蛟龙。
  双肩担义定乾坤,两手开出女儿红。
  贺俊英听了,刚说了一声叫好,却一眼又看见了南岸的小路上跑来了十几匹快马来,惊慌地叫道:"小雪姐,你看,是不是那些黑狗子追来了!"
  小雪看了看,镇定地说:"是,别怕!前面不远便是朱家场了,我们跳水下船走旱路。"
  贺俊英担心地说:"可我不会水呀!小雪姐,你走吧!巴寨主和冷夫人对我反复叮咐过,就是我死了,也要把你安全护送到重庆去,亲手交给屈黎民先生。"
  小雪态度坚决地说:"不,要活大家在一起,要死大家也在一起。把枪拿出来,上好子弹,万不得已就开枪打!"
  此时,不仅小雪和贺俊英二人显得紧张,那个中年男子也显得十分的紧张起来,他看见警察的马队在追赶客轮,慌忙跑到底舱,找到两个农民打扮的年轻人说:"啷格搞的,不是说,屈局长到外面去了吗?啷格亲自带着队伍追赶过来了?是不是他们晓得了我们今天要来扎埂子,抓我们来了。这家伙说话不算数,真他妈的是个大混蛋。哎,大寨主离我们还有一华里,只要我们枪一打响,坚持几分钟,他们就会赶来支援我们的。"
  其中一个人说:"屈局长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因为,我看见他是从这艘船下去的,可能是啥子东西丢在船上了。"
  中年人说:"你看见屈局长在船上为啥子不早说呢?"
  那人说:"我还以为你看见了。"
  中年人说:"现在说啥子都来不来了,走,我们都到甲板上去,见机行事,千万别打乱了我们的计划,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不好整了。快!"
  三个人来到甲板上,见警察已追到岸边,向船上大声呼喊:"停船,赶快停船!我们要检查!"
  船长已听到了喊声,对大副说:"这里江面狭窄,礁石又多,不能停,不管他们的,到了朱家场码头才能停。"
  屈贵祖见客轮不停,从一个警察手中夺过一枝步枪,朝驾驶室打了一枪,子弹打在了钢管上,弹了下来,正落在船长的手背上,船长吓了一大跳,忙对岸上喊道:"不要开枪!这里水浅,不能停!到前面停!"
  "不能停也要停,我们要搜查杀人凶手。"警察们跳下马,见岸边有几只木船,跳上两只木船,强迫船老板将他们划向了客轮。
  小雪不忍一个人离去,和贺俊英来到了厕所,说:"贺俊英,你去把装换了,黑狗来了由我对付。"
  屈贵祖,毛林急急忙忙地爬上了客轮,首先去了他们刚才住的了客舱,未见上小雪,问大胖子道:"喂!这门口住的两个年轻小伙子呢?他们到哪儿去了?"
  胖子本不满意警察在上船时抢了他的铺位,现在又上船来了,听了他们毫无礼貌地问话,没好气地说:"腿长在人家身上的,要去哪里我怎么晓得。你们又不是瞎子看不见,又不是没有长腿,自己去找呀!问我干啥子问?"
  "你,哪里钻来的一头肥猪,这样子冲。看老子收拾你!"屈贵祖一边骂一边要冲进去与他干架,被毛林劝住了。
  毛林说:"算了,算了,抓到了逃犯再来找他算帐。"然后恶汹汹对胖子说:"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找死。"
  屈贵祖挨着客舱找遍了客轮不见小雪,又来到底舱,仍不见岳雪红的影子,心想她是不是中途下船走了。又跑去问船长,船长说中途没有停船,也没有人下船,更没有人跳水。
  "继续搜!"他们又来到货舱,见里面堆满了各种货物,有几个工人正在堆码盐包。还是不见小雪,她到哪儿去了呢?他们又爬上甲板,正巧碰上贺俊英换了装从厕所出来,屈贵祖和毛林等人本没有认出她来,她自己却紧张起来,又退回厕所,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怀疑,随即追了过来。
  贺俊英以为自己已暴露了,忙掏出手枪朝他们打了一枪,喊道:"小雪姐,你快走,我来掩护你!"
  岳雪红见无处可藏,只好冲出了厕所,朝警察打了几枪。要论武功,小雪是没人能比得上的,可论枪法,就是一个门外汉了,她这一匣子弹打出去,只打中了一个警察的肩膀,其余的子弹都飞上天去了,换弹匣又来不及了,只好扔了手枪,赤手与他们拼打。
  屈贵祖对警察们大声喊道:"别伤了她,要捉活的!"
  贺俊英刚才打了一枪,当场击毙了一个警察,屈贵祖举枪连射,贺俊英连中三弹,痛苦地喊道:"小雪姐!我没有保护好你……",便栽下船舷,被江水冲走了。
  小雪一见贺俊英死了,满腔仇恨如火山爆发,她一个人打斗十余人,毫无畏惧之色,而且越战越勇。
  再说那个中年人,此时也掏出了短枪,带领两个年轻农民冲进了船长室,用枪抵住船长和大副的后脑与后背,说:"把船开到岸边去!"
  船长极不愿意,说:"不行呀!那样会触礁搁滩的。船打破了,人怎么办?货怎么办?这可是通天的大案呀!"
  中年人冷笑道:"嘿嘿!我就是要让它触礁搁滩!告诉你,我们是四面山邬大爷的队伍,今天这船上的人和物我们全都号了!我们就是要做一件通天的大案让政府看看我们邬大爷的厉害。"
  船长劝说道:"年轻人,你还是冷静一点,你们要劫船,警察就在船上面。"
  中年人指了指前方,说:"你看看那些是啥子,我们今天来了一百多个弟兄,难道还对付不了十几个狗日的无用的警察么,我们要把他们全部送上西天。"
  船长一看南岸,有一百个穿青色衣裤的人在岸边站着,他们手中都拿着枪炮。无可奈何只好把船往岸边靠去。
  岸上领头的人高声对船上的中年人喊道:"三弟,快去协助船上的那位小兄弟,他一个人在与十几个黑狗拼打,功夫好厉害哟,一定要保护好他。"
  小雪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早被岸上的那位头领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等客轮靠岸,便坐上木船,叫艄公快速地摇橹,他要去援助那个武艺高超的年轻人。
  屈贵祖见十几个人还制服不了小雪,心中便有些着急,又见岸上这么多的持枪人,晓得碰上劫船的土匪了,心中一着急,挥手打了一枪,正击中小雪的大腿。高声喊道:"抓住她快走!"
  小雪觉得左大腿一热,两脚一软,差点扑倒在地,她坚持了一阵,退倒了船舷,脑子里只想了一下,我就是死了也决不落在你这个畜生手里,于是一跃身子,跳进了滚滚的江水之中。
  屈贵祖一见小雪跳了江,叹了一口气,对大家吼道:"快撤!土匪劫船来了!"他们砰砰砰地乱开了一阵枪,跳下船向北岸逃走了,有两个受伤的警察,跳下水后,因无力游水,没浮多远便沉了下去淹死了。
  小雪跳下水后,只觉得大腿钻心般地痛,眼前出现了先是屈黎民,后是史玉霞的幻影和呼喊,她拼命地朝他们扑去,可慢慢地什么也看不见了,听不见了,自己似乎飘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洞,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引着她向前快速奔跑,跑着跑着,便一切都不知道了。
  待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一乘摇晃的滑杆上了,被人抬着朝前奔跑,睁眼看着满天的星星,一团团灰色的云团一块接一块向南方飞快移动着。只听前后都有人在说话,这时似乎有人走近了他,说道:"马上要翻山了,你们要小心一点,千万别碰着她的伤口了!"
  "大寨主,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众人回答道。
  "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山寨去,山雀,到了山上你马上要给她包扎,她好像是个女人,真是了不起!我就喜欢这样的刚烈女子。这样吧,给你们八个人,轮流抬,慢,山上有些冷,多加一床毯子!"
  这时又有人跑步跑了过来,说:"大哥,有些人不愿意上山去,怎么办?"
  "把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留下,把小孩和老人都放了,把盘缠给够,让他们自己回家去,但有一条,不许告密,谁要不听,要去官府报案,就杀他全家!"
  "那几个绅粮和商人怎么处理?"
  "没有血债的放了!有血债的通通杀了,共产党的红军队伍就是要杀尽那些为富不仁的恶人。"
  "船长呢?"
  "只要他不去报案,也放了。我再说一遍,告诉所有的人,如果有人要去官府报案,就杀了他全家,我姓邬的说话算数。"
  "还有几个当兵的怎么处理?"
  "我亲自去看一看,愿意跟我们上山干的就留下来,不愿意干的把枪缴了,人推下山岩找阎王老子去,现在的那些队伍有啥子好嘛,我劝他们都跟我走。"
  二人边说边朝后面走去了。
  抬滑杆的人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小雪这时的意识开始有些清晰了,觉得身上又冷又湿,伤口阵阵发痛,她咬牙坚持了一阵,又昏睡过去了。
  第二次醒来时,小雪已躺在一乘床上了,一个头发黄黄,脸色黝黑的年轻少女正在给她脱衣裳。她本能地问道:"你要干啥子?"
  少女惊喜地说道:"哎呀,你醒了,姐姐,我在给你换衣裳,你腿上受了伤,鲜血把衣裳裤子全染红了,你活活地把衣裳穿干了,大寨主也是,不让我先给你换衣服,怕伤着你。不要怕哈!血把裤子都粘在一起了,只有用剪刀剪掉了。"
  外面有个男人在问:"山雀,衣裳换好没有?"
  少女答道:"快啦!大寨主!你等哈哈儿,马上就搞归一。"
  外面的男人说:"把药拿去!这是最好的云南白药,当年我当兵时就靠它救人,灵得很。"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接上说:"云龙,把药给我吧!"
  那个男人说:"干娘,麻烦你老人家了,也请您老人家多照料一下这位英雄妹子吧!等你们搞归一了我再进去看她。"
  随即,门打开了,又进来一个年龄五十多岁,身体单瘦,头裹白帕,身穿青短衣的老妇人,手中拿了一个白牛角,进来后对年轻少女说:"山雀,这是云南白药,衍上去几天时间就告口了。手脚要轻些,不要太重了,弄痛了英雄妹子,大寨主会骂人的。"
  那个叫山雀的少女毕恭毕敬地说:"苟三娘,您老人家放心,我晓得。"
  苟三娘又看了一眼小雪,说:"哎呀,谢天谢地,你终于还是醒过来了,把我儿急得团团转,生怕你有个意外,看你脸色苍白,没一点血色,肯定是流血过多,山雀,你来敷药,我去给姑娘煮几个鸡蛋来。"说完便出门去了。
  小雪见年轻女子并无恶意,问道:"小妹儿,你叫山雀?"
  山雀惊喜地问道:"嗯!你怎么晓得?"
  "他们不是这样喊你吗,山雀,这是啥子地方?"小雪问道。
  山雀说:"四面山云龙寨呀,你连这个都不晓得?!"
  "四面山云龙寨!这里离重庆有多远?"小雪又问道。
  山雀在屋子里跳来跳去,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恐怕有好几百里吧?听大寨主常说,大人到重庆都要走好几天的路。好耍不过重庆城,山高路不平。耗子满街跑,蚊子咬死人。反正重庆没有咱四面山好,咱这里四面都是大山,山是一座比一座高,林子是一片比一片密,除了山就是树,除了树就是山。你伤好了出去一瞧,好看得很,保证你看了之后不想走了。"
  小雪说:"山沟沟有啥子好看的,哎,你们大寨主叫啥子名字?"
  "邬,我可不敢乱喊他的名字,"山雀出门看了看,回来后,小声说道:"我看大寨主对你不错。哦,我就悄悄地告诉你吧,大寨主原来是政府通缉的要犯,一般是不让打听的,他的名字叫,叫邬云龙!"
  小雪吃了一惊,慌忙要坐起身来,惊奇地问道:"啥子,邬云龙!?你大寨主叫邬云龙?!"
  山雀也一样的惊奇,说道:"你认识他?哎,你躺下!你怎么会认识他呢,不可能吧!我们大寨主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好人,大能人、大英雄啊!他当个兵,还是个正规军队里面的大军官哩。"
  小雪心头更觉得离奇了,说:"是呀,我晓得这些,但不晓得是不是那个我认识的邬云龙,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山雀自豪地说:"我们这里只有一个邬云龙,他对我就像亲哥哥一样的好,是他救了我。你也一样,是我们大寨主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龙王嘴里抢救上来的哟。"
  小雪努力回忆了一下,说:"是他救了我?当时我觉得自己受了伤,跳进了江里,就啥子都不知道了。"
  山雀激动地说:"是呀,为了救你,他差点儿被那些黑狗子乱枪打死了;为了救你,他差点被江水冲走了,为了救你,他把自己的滑竿让给你坐。当时我为他担心死了。如果大寨主为了救你死了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大寨主不仅救了你,以前还救了好多好多的受苦受难的人,二寨主莫飞、三寨主郑超都是大寨主救上山来的。特别是我,他救……。"
  小雪打断山雀的话问:"你们这里有三个寨主吗?"
  山雀却说:"对呀!"
  小雪有意无意地说道:"莫飞,郑超,这名字好威武啊!"
  山雀鄙视地说:"威武个屁,他们俩个人,一个凶得象条狼,一个阴得象条蛇,成天就在大寨主面前觑觑恐恐,阴作阳为的,我最看不惯他们两个人了,你可不能对大寨主讲哈!不然他又要说我背后乱讲别人的坏话了。"
  小雪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一个过路客,不会说你们的好歹的。"
  山雀说:"你刚上山来,对山上的事情还不了解,我早点对你说,免得你受二寨主和三寨主的欺骗和蒙蔽。他们两个可是十分凶恶阴险毒辣的哟,真正的,我不骗你。大寨主不相信,我相信。"
  小雪见山雀是个非常直率的人,问道:"山雀,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了!"
  "上山多久哪?"
  "五年了。"
  "父母双亲还在吗?"
  一句话把山雀问得悲伤起来,她揉了揉眼睛,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早死了,我亲生父母是个苗子,父亲因为给赤匪,不,就是红军,政府叫赤匪,我们干人叫红军,是一只从南方来的军队。我父亲因为给他们带了路,红军走后不久,被政府的人清出来杀死了,还有我两个阿哥、两个阿姐,一个小阿姑,一家人全被中央军和军阀杀了,只剩下我跟母亲逃了出来。半途中实在饿得不行了,母亲搬了钱恶霸家一个苞谷,被他的家丁抓到他的家里,钱恶霸要糟害她,我阿妈至死不从,他们就把那个包谷棒棒塞,塞进我母亲的下身,活活地把我阿妈折磨死了,我也成了他家的蛮蛮(丫环)。有一次,我不小心摔凹了他家的铜盆,钱恶霸就使劲打我,在我被打得快死的时候,大寨主带着弟兄们打下了钱家寨,杀死了钱恶霸,我才被救了出来,从此就一直跟着大寨主干到今天。"
  小雪听了气愤不已,说:"钱恶霸这样的人应该千刀万剐,死有余辜。"
  山雀一握拳头,兴奋地说:"是千刀万剐的,杀他那天的时候,成千上万的干人拿着菜刀、锲刀、铡刀、杀猪刀从四面八方涌来,硬是把钱恶霸的身子一刀一刀地给割死了,真是大快人心。我也割了他两刀,把他的肉扔给狗吃了。"
  小雪想着杀蔡大汉、鬼登哥时的情景,赞扬道:"你胆子比我还大!杀得好!恶人就该杀!清平世界有恶人的地方就无法清平。"
  山雀恨恨地说:"我太恨他了,他没有把我们当作人,我们当然也不把他当作人。不是大寨主来,我也报不了仇呀!哎,后来大寨主就把我当作他的亲妹子对待。哟!你身上好白好香哟。真漂亮!我还忘了问你叫啥子名字了?"
  小雪疑迟了一下,只有把自己事先早想好的名字告诉了她,说:"我姓薛,叫天红,比你大两岁,今年十八岁了。"
  山雀好奇地问:"那些警察为啥子要追杀你呀?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长得太漂亮……"
  薛天红说:"不,不是,我,我和你们一样,杀了人。是因为我父母被人害死了,我杀的是仇人。那批警察也不是好东西,所以拼命追杀我。"
  山雀惊了一跳,说:"你这么年轻漂亮,看相貌是非常温柔善良的,也敢去杀人?!能下得了手?"
  薛天红说:"为啥子不敢,他不让你活,你为啥子要让他活呢?我父母双亲都是大好人,本不该死的,却被他们一伙人无辜地害死了,父母之恩,是天大的恩,父母之仇,是天大的仇,我为啥子不可以杀死他们哩?把他们留在世界上,只能祸害更多的好人。"
  山雀兴奋地说:"天红姐,你说的这些话,我们大寨主也爱这样讲。你干脆就不要走了,咱们山上比山下好多了,没有人整人,有食大家吃,有衣大家穿,人们都过着平等自由的生活。"
  薛天红说:"不,我山下还有几个仇人,我要把他们一个个全杀绝,一个不留。报了仇我还要去找我的九哥和我的女儿。"
  "啥子?!你有女儿了?你结过婚了?"山雀惊奇地大声问道。
  薛天红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乱说,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女儿呢?莫非你……"山雀仍然大惑不解。
  薛天红挥手制止说:"哎,你别胡思乱想,这女儿提起话长,以后慢慢再对你讲吧!这山上有多少人?"
  山雀迟疑了一下,还是很诚恳地说:"大约有一二百人吧,具体数大寨主和师爷才晓得。反正是每天都有来的,也有走的,还有死的,具体数目呢你可以去问大寨主嘛,不,去问师爷韩其柱嘛。这山上有好几个哨口,各个哨口的人数我也弄不清楚。哎!这些事情不归我管,我就懒得过问了。你以后问大寨主,不,问师爷韩其柱就啥子都晓得了,对吧!"
  薛天红又问:"晓得了!官府没有来打过你们吗?"
  山雀说:"打过!原来警察来过几趟,可每次都没有打赢,后来就不晓得是啥子原因,他们再没有来了,听说是二寨主和三寨主去找警察局长勾兑了关系。最重要的咱大寨主邬云龙从来不抢穷苦人,周围团转从来没有受到啥子大的伤害,也没有人去官府报案。"
  薛天红说:"可你们这次抢了官船,又劫了这么多人上山来,是犯了大案,官府肯定会来打你们的啰。"
  山雀不屑一顾地说:"只要不调军队来,这几个县的黑狗子咱们不怕。天红姐,你的武功非常高强,昨天,我是亲眼看见的,咱山上有十几个女人,都是当堂客的,打打杀杀不得行,我叫大寨主教我功夫,他又不肯,说我年纪小,怕练坏了身子。其实,我也是想练就一身本领回去替我父母亲报仇的。"
  薛天红说:"练武是很累的,要有很大的毅力,但抱定一个决心就能挺过去。你真是为了替父亲报仇,我可以教你。"
  山雀欢喜地说:"好,太好了!你一定要教我哈!"
  两个人正说得精彩,苟三娘端了一大烧箕的鸡蛋进来了,问道:"山雀,搞归一没有?大寨主要来看这位大姐了!哎,姑娘,趁热吃吧!"
  山雀说:"搞归一了,我们正在摆龙门阵哩,她叫薛天红,才比我大两岁,可她的武功却比我厉害好几倍,好几百倍。"
  苟三娘数落道:"你呀,谁叫你这么笨啊,学了好几年还是那个样子,是我都没有耐心教你了。哦,我儿来了!"
  说话间,门口走进来了三个别枪的壮汉,为首者身材高大,体格壮实,穿一套灰色老军服,腰间扎着宽大的牛皮带,别着两只锃亮乌黑的德国造手枪,再看他的相貌时,薛天红惊呆了,原来大寨主正是父亲救回家中养伤,后又指点过她武功的那位英雄豪杰邬云龙。
  邬云龙却没有认出薛天红,反而被恢复了女儿装的薛天红的美貌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救起来的这位英雄少年竟是一位举世少见的美人。他惊楞了一阵才问道:"哦,哦,小姐,你真是女的?!伤都好了吧?"
  山雀接过话头说:"哎!刚刚才包扎好就好了吗,世上有这么好的仙药吗?"
  "对对对!就是神丹妙药也没有这么快嘛,不过没关系,你是生伤,三五天就告口了,幸好子弹没有留在身上,不然就难治了。就在这山上好好养伤,没有哪个敢再来追杀你了。来,我来介绍一下,"邬云龙指了一下身后的另外两个人,说:"这是咱们山寨的二寨主莫飞,这是三寨主郑超,嗨!我还忘了问你叫啥子名字了?"
  小雪本想与邬云龙相认,但一想到跟他分别快十年了,也不晓得他如今为人处事如何?还是不是还是当年的英雄?便只好说出了自己刚才说的名字:"我叫薛天红,是永川县朱家场人。"
  邬云龙顿时兴奋起来,急忙问道:"哎,你也是朱家场的人?那你去过岳桥坝没有?"
  薛天红点了一下头,答道:"去过!"
  "你认识一个名叫岳云山的镖师不?他们一家,不,应该是两家,还有镖师成元杰,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邬云龙急切地问。
  薛天红强忍悲痛地说:"认识,不过,岳镖师他,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邬云龙吃惊地反问道"你不要乱说,他身体那么强壮,三条牛都撞不翻的,怎么会死呢?"
  薛天红沉痛地说:"他是被一伙坏蛋暗害死的。已经有两年时间了"
  邬云龙气愤的大声吼道:"他是被哪些人暗害死的,你晓得不?告诉我,我下山去把他们通通杀了,岳镖师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和成镖师救我,我的骨头恐怕早都被狗啃来吃了。薛姑娘,凶手抓住没有?"
  薛天红微笑了一下,说:"抓住了,凶手已被处死了。"
  邬云龙舒了一口气,说:"这就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岳镖师是好人,应该有善报。不过,我一定要抽一个时间去岳桥坝一趟,去祭奠一下他的坟,再拜望一下成镖师、岳伯母一家人。岳镖师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我至今还记得他(她)们,儿子叫小强,女儿叫小雪,特别是小雪,练武可认真了,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几年过去了,也该有你这么大了,薛姑娘,你认识她吗?"
  薛天红看了看二寨主莫飞、三寨主郑超在场,故意说:"认识啊,只是她人现在不在永川的岳桥坝了,听说她到荣昌泸县交界的四牌坊当丫环去了。"
  邬云龙顿足道:"哎呀,她怎么跑到四牌坊去了嘛,听说那里的主人全都是好色之徒,漂亮的女人他们都想抢夺霸占,古佛山的红蜘蛛就是被他们一伙王八蛋逼上山的。哎,二弟,三弟,你俩都是从四牌坊逃跑出来的,熟悉里面的情况,能不能下山去一趟,赶快把我的小雪侄女救出来,那鬼地方不是她呆的地方嘛。"
  三寨主郑超说:"当然可以,救大哥你的侄女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义务,不过我们和屈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害怕去了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把事情搞糟了,办砸了,担心人没有救出来,反而伤了你侄女的性命。"
  邬云龙说:"你们既然和屈家有仇,打死他们也是应该的,这样吧,我们抽个时间好好商量一个办法,无论如何要把我小雪侄女救出来,早一天出来,早一天少受罪。"
  二寨主莫飞表示自己的忠心说:"对,有恩不报非君子,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要救人,我们一定鼎力相助,要下山,我们一定紧紧相随。我们的仇恨已积了十余年了,至今还未了结,这次下山去,就要杀他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尸横遍野,让仇人的鲜染红濑溪河,把十里冲踏为平地。"
  郑超笑着说道:"二哥上山后大有进步,也学会讲评书了,说起简单,做起难,人家四牌坊围墙高大坚固,碉堡林立,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人家巴山虎攻打了几次都未打下来,他的人马比我们还强大。要打四牌坊,只能智取,不宜强攻。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急躁不得,不要为了救一个人而毁了我全军。"
  邬云龙说:"三弟,你不晓得,岳镖师是我的大恩人,他生前我未报答他,但他的儿女犹如我的亲儿亲女一般,就是牺牲了我的性命,也应该将他的爱女救出虎口。"
  郑超表白说:"大哥讲义气实在令人钦佩,你的决心就是我的决心,好,五天之内,我一定为你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来,既不损伤我们的弟兄,还要救出小雪侄女。"
  邬云龙高兴地说:"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就等着你的好主意早日拿出来,走,我们到仙女洞去看看那些人,薛姑娘,好好养伤,有空了再来看你。"
  三个人出了门,首先传来了二寨主莫飞的声音:"大哥,你真有艳福,从大江里救起了一个小龙女,这姑娘真漂亮,比嫂夫人还受看,像个大家闺秀。"
  三寨主郑超说:"漂亮的女人都会带来灾祸,还是小心点为好,既然她被警察追杀,肯定有重大案情。应该首先把她的来龙去脉搞得一清二楚。"
  邬云龙说:"被警察追查的人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好人,我们不是天天被警察追来追去的吗?难道我们都是坏人……。"
  薛天红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了一阵,向山雀问道:"为啥子不见你们大寨主夫人呢?难道她没有住在这山上吗?"
  山雀一席话勾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来:"她,咱夫人两年前就死了,唉!咱夫人可好了,虽然死了两年多了,但我仍然十分怀念她,她可是一个大好人呀!我给你慢慢地讲他们是如何到这四面山来的吧!"
  薛天红很感兴趣,催促道:"山雀,你快说……!"
  欲知邬云龙是如何来到这四面山的?
  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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