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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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游记
对于柬埔寨，50岁以上的中国人都有别样的认识，西哈努克亲王、红色高棉就是柬埔寨的代名词，深刻地印记在中国人的心中。1970年，柬埔寨朗诺首相发动政变，突然成为流亡国君的西哈努克被中国接纳。那时，人们从电影、电视中看到频频出现的柬埔寨国王西哈努克亲王以及他那美丽优雅的莫尼克公主，西哈努克词曲的《怀念中国》，更是唱遍神州，耳熟能详。2012年10月15日，90高龄的西哈努克在北京逝世，中国政府高规格的悼唁、官方媒体极尽哀荣前所未有，西哈努克魂归故里、举国哀悼，柬埔寨这个东南亚小国再次回到人们
的视线。
正是因为中柬两国这段特殊的情缘，正是因为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渊源，行走柬埔寨，有一种走亲访友的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隐痛。
战争的创伤依稀可见。眼前的柬埔寨熟悉而又陌生，给人一种时光倒转的感觉，恍惚回到三十年前。城市热闹而凌乱，农村寂静而凋敝，人们依着简单，神情淡然。
这是一个饱受战争摧残、苦难深重的国度，崩必烈残垣断壁上的弹痕展示着战争留下的创伤：从法国殖民地到日本入侵、从抗击越南到红色高棉血腥统治，柬埔寨经历了漫长而屈辱的历史。红色高棉统治柬埔寨的3年8个月，实行自我灭绝的大屠杀，缔造了一个人间炼狱，柬埔寨死亡人口达到170多万，占这个国家总人口的七分之一。43万华裔死了21.5万。据柬埔寨历史资料收集中心报告，在全柬170个县中的81个县进行了勘察，在9138个坑葬点发掘出近150万个骷髅。这些人死于处决、劳累、饥饿、营养不良和疾病。长期战乱及红色高棉的血腥统治，给高棉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直到1993年11月柬王国政府正式成立，柬埔寨才进入和平重建新时期。
尽管20年来，和平的阳光炽烈地照耀在这片土地上，行走在城市、乡村、景区，我们依然感受到战争的伤痛并未平复，沉疴之重，以至于重建发展的步履是那样蹒跚、沉重。地雷幸存者。他们集中在景区游人必经之道，席地而坐，无论是双目失明的，还是高位截肢、残臂的，这些地雷幸存者用残缺的肢体吹拉弹唱，平静地面对来来往往的游客，游客们也纷纷解囊。目前柬埔寨境内大约还有650平方公里的雷区，其中绝大多数地雷和爆炸物为20世纪70年代战乱时期所遗留，柬埔寨也因此成为地雷博物馆。排除这些地雷，大概还需要10到12年，每年耗资约3500万美元。在崩必烈景区，导游一再告诫不要乱走，当心踩中地雷。
乞讨的孩子。这些孩子衣衫不整，尤其是他们那没有欢快、没有自信、木讷的眼神，震慑心魄，令人难忘。洞里萨湖，很多孩子脖子上挂着长长的蛇，训练有素地摆出手势，说着还算清楚的中文＂糖果，糖果！＂＂美金！美金！＂向游人乞讨。一个小男孩一直跟着我们的游船，一路上主动搀扶游客，船一靠岸，赶紧跳出去拉纤绳。给他糖果、钱，他机械地扬起手势等待照相，表情木讷。一路上，很多人拖家带口划着小船靠向我们的游船，以便孩子乞讨。一个女孩坐在塑料盆中努力向游船划来，洞里萨湖水深浪急，真担心她那小小的塑料盆怎经得起风浪。在崩必烈遇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脸庞轮廓分明，头发自然卷曲，落落大方，很配合游人拍照，但却始终没有一丝笑容，神情莫然。返程途中，远远看到她在废墟中穿越跳跃，像林中的小鹿。听导游介绍，柬埔寨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免费的，怎么还有这么多失学儿童？在乞讨声中长大，十年后，她（他）还会像妈妈一样带着自己的孩子继续乞讨吗？一直想拍柬埔寨孩子上学的情景，却没有机会，只留下了一张在颠簸的汽车上拍下的学生们模糊而欢快的背影。但愿有更多的孩子背上书包，快乐地奔向学校；但愿这样童真的眼里多一点快乐、少一点忧郁！
默然伫立的辉煌。丛林深处的柬埔寨令人惊叹而又困惑。柬埔寨的吴哥窟是高棉宗教艺术的典范，是世界古文明的瑰宝。无论行前看了多少资料，甚至随时携带一本《五月盛放》，站在吴哥庞大的城堡庙宇面前，还是感到无比的震撼。小吴哥的完美、大吴哥的恢弘，巴戎寺、女王宫的精致，每一栋庙宇都是那么神秘，每一处雕刻都是那么鲜活，徐徐绽放着诱人的微笑，让你流连忘返。高棉微笑，从容地彰显著一个王朝曾经的辉煌。
吴哥王朝，那是多么强盛的帝国啊。公元802年，前王子苏耶跋摩二世定都于近吴哥东北的考伦山上，开始了吴哥王朝的统治。11世纪初，能征善战的苏耶跋摩一世夺取王位，对外征战杀伐，广拓疆土，势力扩展到湄公河下游和老挝的琅勃拉耶。对内大兴土木、兴修水利、广建佛寺。建造王城及大小寺庙600余座，散处于40多方公里的土地上，景象极为壮观。至苏耶跋摩七世时，吴哥成为东南亚最强大的国家，国泰民安，四方来朝。中国元朝使节周达观，曾于1296年抵达吴哥，居留一年之久，写成＂真腊风土记＂，详细叙述当时吴哥的面貌，形容吴哥王朝可谓＂丰衣足食之地＂。盛极而衰。由于大规模的营建和对外征战，国库耗尽，民怨载道，人民起义和被征服地区的反抗连绵不断。1432年，暹罗（今泰国）人攻陷吴哥，柬埔寨王国迁都金边。吴哥王朝从此消亡，悄无声息；庞大的城池从此掩埋在莽莽丛林中。中国人周达观的＂真腊风土记＂，成为记录这段历史的唯一史籍。
战争，缔造了吴哥王朝的辉煌；同样，也是战争，摧毁了一个强大的王朝、一个美丽的家园。然而，无论辉煌与毁灭，吴哥，给世界留下了一份珍贵的遗产；神秘的高棉微笑，至今芬芳着人们的心灵。晚霞给比粒寺（亦名变身塔）镀上了一层金色，使这个专供已逝国王举行火化仪式的寺庙显得更为神秘，暗红色的砖墙残壁上，烟火的痕迹清晰可见。站在高高的塔上，只见一只鸟从丛林中飞起，飞向燃烧的落日。凤凰涅槃，愿柬埔寨这个多灾多难的友邦早日
治愈创痛，再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