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四月天。你是个杀手。你不相信人世间所有温暖的感情。可是阿夜,你说你会用尽力气保护我一生平安。我记得你说话时认真而执着的表情。 你说你叫夜魅。你最喜欢红色。你笑着对我说。你会穿着你最喜欢的颜色去嫁给那个叫作阿夜的男子。我看到你忽然冷下来的眼。你拔出剑。要我滚得远远的。江南的夏季有最炙热的阳光。我好像看到青锋剑上染上我温热的血。我没有告诉你,那其实是我的剑。 我没有名字。我长在江南曲折幽深的小巷子里。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江南。我没有父母。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辗转于各个人家。我是个浣衣女。每一天我要浣洗很多的衣服才能活下去。每一天我看到五颜六色的衣服在碧水里舒展。我会想我的一生会不会就是这样子平淡地活着。 那一年。江南落了很大的雪。河水冻结。我要走很多的路去搜集干净的雪然后用化了的雪水洗衣。我路过那一条繁华的街道。红色灯笼发出柔和的烛光。许多的人。有阁楼上的女子透过纱帘看窗外的四角天空。她们有着美丽的容颜和最无忧无虑的微笑。 我差点被绊倒。然后听到瓷碗破碎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你冰凉的视线。你是个乞儿。而就在刚才我踢碎了你的碗。我第n次停下来跟你说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拔下银钗。我说这个给你但是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目光深沉地看着我说,你的头发很浓郁的黑很好看。很多时候我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梦到我娘。我娘是个温柔的女子。她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和很浓密的黑长发。她跟我说,你要好好地活着。所以我长到了现在。你今天踢碎了我的碗,从今天开始我不要乞讨了。你知道么?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用尽力气地保护你。我转身就走。不想跟一个疯子浪费口水。 那一夜。我睡得不安稳。听到雪抖落的声音还有竹叶厚重的沙沙声。我开始做许多稀奇古怪的梦。半夜起来。透过窗子。看到你孤独而落寞的身影。你在砍竹子。也许你在搭一个竹屋。在我隔壁。 第二天一整天我没有看到你。到了第三天还是没有。我又走到了长街。那一条繁华的街道。红色灯笼发出柔和的烛光。许多的人。有阁楼上的女子透过纱帘看窗外的四角天空。她们有着美丽的容颜和最无忧无虑的微笑。我没有找到你。我回到家。看到一株红梅。和旁边的你。你穿着和尚的衣服。你说你跟在一个高僧后面学武艺。你说等到我十四岁你就还俗你要娶我。 在我十二岁那年。你杀了一个人。他摸黑进了我的屋子。你从隔壁翻窗而进。你用我给你的剑刺死了他。我看到温热的血。许多许多涌出来。在地面凝结成暗红色。我跟你连夜离开。你变得越来越冷漠。可是你会对着我笑。你终于还是成为了一个杀手。你说你要赚很多银子然后娶我。 我开始在漠北的边城流浪。这里有很厚的城墙。城墙外有古老而无际的荒漠。你的杀人的手段越来越高。你背着一把剑。那是我送你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可是你很久之前就不用它杀人了。你的武器是一把琴。五弦琴。教会你的是一个爱穿红衣的女子。你说她是你师傅。可是我分明看到她见到我时黯然的神色。你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可是却常常穿白色的。因为我喜欢白色。这里的边城在冬天没有雪。我开始想念江南幽深曲折的小巷。想念五颜六色的衣服在碧水里舒展。你有了足够的银子。可是你没有娶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魅。我没有把握我在你心里我占几分。你跟我说起五弦琴的历史。我看到你说起夜魅时很明亮的笑容。我开始害怕。你总说我无理取闹。你用你的琴弹奏许多好听的曲子。婉转悠扬。像江南温柔流淌的河水。我用脚踢开你的琴。我说我不喜欢这上面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我说我要回江南。你开始沉默。我看到你陌生的长久的注视。我说我长大了。你说过你要娶我的。你靠过来用力抱紧我。你很高。我垫起脚也才刚到你的肩膀。你说明天我就娶你。我很高兴地穿着你送来的嫁衣。可是最后来的人却是夜魅。她笑的妩媚,她说阿夜今天不能来上头有任务。她走过来放下剑。说这是阿夜的剑。 我开始笑没有哭。我开始收拾东西。我要回江南。再次见到夜是在客栈。我在洗澡。他闯进来。不说一句话。只是定定看着我。眼里闪过受伤。我躲进水里。我说我在洗澡。你出去。他从背后抽出剑。一下子把木头澡盆劈成了木材。许多的花瓣随着水我看到你冷淡陌生的表情。我说我是江南啊。然后我开始唱许多年前的浣衣时唱的歌。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未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扬花萧萧落满肩。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烟波浆声里,何处是江南。 夜魅抽出剑指着我。江南的夏季有最炙热的阳光。我好像看到冰冷的剑锋上染着我的血。我可以想象到自己下一秒血流成河的样子。可是你站了起来,用手挡回了剑。你说,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也许你是认识我的。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愿意想起。这是我的妻子夜魅。然后说完你和她并肩离开。 我一个人感觉到江南一夜夜的酷寒直到我死去都再没能够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