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遥路人修改版


  1
  一场雪后,蜷缩的土狗耸拉着耳朵,偶尔狂吠几声。嘈杂的声音渐响,墙角处几个小伙子缩头缩脑的好像在议论什么?墙面上黯然失色的宣传语被风雪拍打的有了模样,清楚地可以看到: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噗嗤,噗嗤......浓青的烟气洒满了整个屋子,烟味刺鼻,闻一闻都会犯晕。衣衫褴褛,银发散乱在额头,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老人依偎在炕头,神情恍惚,分不清是七旬还是八旬老人。小雨爬在门槛上玩耍,时而欢笑时而喃喃自语,一个修长的汉子拉起了爬着的小雨,这便是小雨的爸爸程男。老太太为抱孙子的事情情绪激动,多次晕倒,为了生个男孩小雨的妈妈东躲西藏。当时农村对计划生育政策的领会不敬人意,那种骨子里传统的思想的确害人不浅。   终于,机会来了,阿红的第四胎被王半仙断定为男孩,从此这个家好像春天来了一样,暖洋洋的。程男憋屈了多年的悔恨早已抛却,老太太喜笑颜开,跟邻居闲聊的时候,不小心将孩子的事说漏了嘴。随着消息的扩散,不知哪个多舌的妇女报告给了政府,这种报告向来是有奖励的。隔天家里围着好多人,看热闹的,政府的,医院的,个个面孔狰狞,不怀好意。阿红肚子里的孩子有四个月了,政府极力要求堕胎,医院工作人员已准备好了一切。   政府把程男批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见他抱头蹲在门外,像个犯人。屋子里哭声连连,老太太正在苦苦地哀求,他们毫不留情,脏话脱口而出,一红光满面的胖子将老人推倒在地,其他人员拖走了阿红。老太太抱住了一个人的腿,那人一脚把她踹在了一边,门外的程男危机之时拿了一砖块,谁知身后的几个莽汉扑上来将他按倒在地,动弹不得。暴打之后,便开着车扬长而去。天已暗了,程男忍者疼痛走进了屋子,因为受到很大刺激,老太太早已晕睡。老太太不时嘴里还叫着孙子,三个受到惊吓的孩子窝在炕头,脸上挂着泪珠。程男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绝望。   程男彻夜未睡,天灰蒙蒙亮了。   "程男、程男......"   妇女急促的敲门,说了阿红昨晚没有打胎的事,便向程男索取好处,程男一怒之下轰走了她。   妇女边走边骂:"活该你断子绝孙。"   不管怎样程男还是信了,只要有一线生机,哪怕是倾家荡产他都愿意。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程男知道多等一分钟,对这个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蓬头垢面的他找到了村长,他哪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帮他,除非......苦苦相求之下村长给他指了条路。只要他有足够的钱什么事情都变得简单。谈何容易啊!程男回到家,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才凑足了一百元,剩下的几百元去哪里凑啊!程男紧紧的攥着一百元,陷入了沉默。   2:
  砖瓦房果然气派,青瓦红木衬托着整个房子的气势。没错这就是当地最有钱有势的二蔡家,由于蔡耿在家排行老二,当地人都管他叫二蔡,没有人敢去招惹他,就连政府人员都要处处留余地给他。说白了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当然,不会白忙活。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新社会最有代表性的物件,脚踏缝纫机、油皮沙发、黑白电视机,还有潮流的洋式吊钟。此时,蔡爷给脚上的皮鞋擦油,看起来鞋有点生硬,不过在他精心的擦拭上,鞋面上还是泛着光。大背头更加彰显了他的地位,脸上的刀疤刻出了他的阴险毒辣,皮大衣把他裹向了门外。   程男更加焦急起来,这已是阿红被抓的第三天了,反复打听后知道阿红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还在。三天时间程男才凑足了一百多块钱,不能再等了。他决定去找蔡耿,想从他那里借点钱。看蔡耿家门开着,就匆匆往院子里走,没留神被狗咬住了裤腿,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狗嘴里挣脱出来。裤子已被撕成几块,狗还是发了疯的狂叫,屋子里的人闻声而来。   "哪来的叫花子,不赶紧滚出去,老娘放开狗有你好看的。"   "大婶子,是我啊!"程男笑嘻嘻的说道。   蔡耿老婆瞧了许久。   "吆,我当谁呢?原来是狗蛋啊!你这幅模样就连我家狗都把你当贼。"   有钱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忘显现一下自己,埋汰比他们低下的人已成为一种乐趣。   "你老婆不是被抓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到我家啊!难道你想绝种?"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笑的真是毫无遮拦。程男太难受了,真想上去把这泼妇狂揍一顿,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程男陪着笑:"大婶子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年头要个儿子不容易啊!况且,你不也几番折腾之后才有儿子的吗?"   蔡耿的老婆红了脸,扯大了嗓门。   "你什么东西,能跟老娘比。"   话音未落,蔡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活的不耐烦了,敢挡大爷的财路"。   "吆!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夫妻俩一起走进了屋子,蔡耿压根就没有瞅见程男。听着屋内嚷嚷半天,不时还有摔东西的响声,程男像木偶一样立在那里。天黑了,蔡耿出来给门上锁,发现了程男。   呵斥道:"哪来的贼,敢闯爷的院子。"   说着抄起一砖块向程男扔过来,没等反应过来,砖块已落在程男身上,一个仰马翻,接着蔡耿又拿着木棍跨过来,程男爬了起来跑出了门外。   "当家的又怎么了。"   "咋家溜进贼了。"   "哪是贼啊!是狗蛋,来了好大一阵了。"   "有事吗?我怎么没瞅见。"   "可能是他老婆的事吧!"   蔡耿一听,脸上露出了独特的笑。   刚才的那一幕,程男领教了蔡耿的厉害,再也不敢去找他了。   气喘吁吁地的程男靠在树上,早已没有了力气,一张疲惫的脸在月光的衬托下很是惨白。原本被狗撕破的裤子又裂开了一个口子,整个腿晾在外面,一阵风来,程男哆嗦着身子,似乎缓过神来,他不知他何时来到这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好高好高,他知道出来已经很久了。忍着疼痛,程男慢慢的回到家,屋子里灯亮着,孩子们睡了,再看看老太太脸上还挂着泪珠,不时做着噩梦。眼前的一切,几天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他整理了屋子,关了灯,病态的身子终于有了着落。   "孩子快生了,只听见屋子不时传出话来。程男忙着烧热水,脸上不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整个人比以前精神多了。突然,一阵叫声,从声音里准确的可以断定是个男孩。程男跃了起来,由于生活的负担,严重的缺乏营养,头重脚轻一下扎进了柴堆里。程男爬起来一步一步地挪着,身体被木柴戳破了,还在流血。颤抖的双手抱着孩子,眼角泛着泪花,干裂的嘴不时抖动。孩子到来的喜悦使他全然忘记了妻子,不经意的看了看阿红,见她没事就和接生婆一起忙活去了"。   "孩子在家人精心的呵护下一天一天地长大,程男把所有的好都给了这个孩子,他哪知道其他的孩子也需要关爱。这个孩子是程男的希望,是程男的压力。命运告诉他,他将要为此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   小雨的哭声唤醒了程男,他脸上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祥和,这个梦给了他很多。程男哄着小雨回忆着梦中的一切,不时嘴角攒动。这样一个梦都能让他内心受到鼓舞和安慰,放下睡着的小雨,不慌不忙走向衣柜。并没有急于打开柜子,而是走出了屋子,顺眼望着没有大门的墙外,见一切正常后关好里屋的门,上了锁,打开了昏暗的吊灯。已经散架的柜子被他弄的吱吱响,他小心的拿出了一块麻布,从里面拿出了积攒的钱,零零碎碎的有好多,仔细的数着。第一次,第二次,数了又数,没错一分都不少,刚要收起来,似乎又不放心小心的又数了一次,再次确认后才把钱放回了原处。这些救命钱对于程男的重要性不容忽视,要是有一点闪失就是要了他的命啊!一切的一切在如他所愿之后,程男点燃了半根烟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使自己的内心稍微平静。   天亮了,每天都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会发生。程男打开了屋门,惊奇的发现了并不陌生的蔡耿,他不知蔡耿何时出现在自己家里,或许刚到,也可能很久,他身上有点发热,目光一丝也没有从蔡耿身上移走。   "大侄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我也陌生了。"   蔡耿顺着门进了屋子,程男并没有走动只是转了转身体,眼睛的余光指向了柜子。程男不知道蔡耿的意图,但对于他的秘密他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如果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尽管他不是蔡耿的对手,他还是要殊死一搏。蔡耿坐下来,望着程男,开了口。   "你昨晚找我是不是有事啊!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是个命苦的人啊!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   程男听到这里。   "蔡叔只要你帮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程男的这句更加增强了蔡耿想要得到某种东西的欲望。程男哪里是蔡耿的对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蔡耿的陷阱。   "大侄子这可是你说的呀!"   蔡耿凑到程男的耳边,不知讲了什么?程男大惊失色,只见蔡耿走时又说:只要你同意我说的,你的事情我帮你办好,要快点你的时间不多了。   3:
  村长也不是什么善主,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年月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该活受罪,受人剥削。别看村长平时做事一本正劲,可是背地里干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钱是大把大把地赚,基本上都是黑心钱。程男跟这些人相比,那就是捉襟见肘了,注定是他们的牺牲品,是他们嘴里的羔羊。   前几天的事情使老太太受到惊吓神情暗弱,三个孩子看起来骨瘦如材,她们躲在墙角里玩耍,没有言语只是傻笑。屋子里不堪入目,仅有的小火炉早已倾斜,其实只是个摆设而已。衣服堆在地上,不远处可以闻见臭味,墙上的网一道道,桌上的灰一层层。但是,只有一个柜子干干净净地,一把生锈的锁挂在上面,这把锁锁住了程男的执着。   外面下起了雪,孩子们进了屋子躲到土炕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小雨喊着爸爸,"冷"。此时程男不知在想什么,丝毫没有听见,小雨喊了几声也静静地坐了下来。   村长急急忙忙,只见他遇到同乡便热情的打招呼,村长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好,大多数人了解的只是他外在的一面。   脚下的雪被他踩得吱吱响,他顺着一条小道过了几个麦垛,不一会便到了一堵墙的外面,四处张望之后。从墙上爬了过去,由于身体太胖从很矮的墙上滚了下来,弄得满身是雪。程男听见动静,便抄起了屋里的木棍朝外面走来,见墙边有人,程男一眼认出了村长。程男站在村长的后面没有吭声,他想知道村长为什么不走正门,非要翻墙而入。村长抖完了身上的雪转过身来,吓了一跳,他不知程男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不过村长很快就调整好了姿态。   笑着说"这叫什么墙啊!明天叫人重新给你整整。"   未等程男开口。   "你肯定在想我怎么不从正门进来。哎呀!刚从街道回来,人年纪一大就不想多走路,这不是到了后面就进来了,我是村长你家出了事我应当管管。"   不愧是村长说话何其的老练。程男听到后面的一句,所有的疑问全淹没了,扔了手里的木棍迎着村长进了屋子。   一切好像总是那么巧,不,这不是巧合而是阴谋。其他人都是当局者,只有程男是局外人,他是别人的玩物,替别人生财的工具,他着实可悲。程男给村长泡了一杯浓茶,他从来没有喝过茶,全是用来招呼有身份人的。村长坐在椅子上,不时的在屋子里张望,程男见状端过木头凳坐了下来。   "村长我家的事情,你要是能行行好,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村长就等他开口。   "你拿什么来感谢我。"   程男一时接不上话,沉默着。   "以后你家的活白干我不要钱。"   村长哼哼。   "我刚才去政府了,我是替你求情,好不容易政府才同意再给几天时间,只要你把钱凑齐了,很快就把你的妻子和孩子平安无事的送回来。"   这一切其实都是蔡耿打点好的,由于那天找程男说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以为程男会来找他,可是等了一天都不见音信。这样好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况且这个东西是他最想得到的。不知给了政府人员和村长多少钱,他们同意了蔡耿所安排的一切,政府里收的可是双面钱,这样的买卖他们当然愿意做了,政府不好出面,只管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了村长。村长并没有今天向程男提出蔡耿的要求,起身走时便嘱咐。   "事情其实很简单,想通了就来找我。"   村长这话里有话,他似乎很有信心。   老太太看起来好多了,她听见了一切,见村长去了便唤程男。   "村长的话你没听明白,你明天就去找他,他一准帮你,有了这个孙子比什么都重要,能答应的都答应他,大不了我们多吃点苦。"   程男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老太太看出了端倪。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程男慢吞吞地。   "要咱家那东西我也答应吗?"   老太太的情绪非常激动。   "你敢,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祖宗的事情啊!你要是真做了,我死不瞑目。"   程男看老太太如此激动。   "我只是说说。"   不停安慰着老太太,老太太平静了下来,程男就出去干活了。   村长回到家里仔细计划着,他要把程男这条鱼钓上钩。村长的老婆见村长愣着发呆,上前叫道。   "你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样让我如何见人啊!"   村长迎着:"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没有我你连西北风都喝不着。"   老婆气的摔门而去,往外边走边嘟囔这什么?村长拿出纸笔写了起来,写起来有些生涩,不时在字典上翻来翻去查不会写的字。写好了又改,改了又写,他要把他跟程男之间的这份契约做得天衣无缝,写好了放下了笔把它收了起来。   路面积了厚厚地雪,这时天色渐暗,草草的吃了晚饭。程男安排孩子们睡了,关了屋门去找村长。程男生怕别人遇到他说三道四,一般有什么事情都选择夜里出行。到了村长家门口敲了敲门,村长老婆一见是程男便带他进了屋子,村长还没有说什么?村长老婆问这问那很热情的端了杯水给程男。村长老婆也是穷人出生,小时候吃了不少的苦,所以见了穷人很是同情。村长指着老婆,没什么事你到那屋呆着去,不要影响我们谈话。老婆知道村长是什么样的人,"大兄弟遭难了你不帮他就算了,可不要在伤口上撒盐了",说着进了旁边的屋子。这是程男第一次听见有人替他说话,很是欣慰。   村长迫不及待的问:"大兄弟你想的怎么样了!"   程男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你不是有办法能帮我吗?"   村长为了从蔡爷那里拿到他的那份好处,开门见山地向程男提出了他的意见,并且拿出了他拟定好的契约。程男识不了多少字,接过契约看了起来,有好多字他并认识,可是有一处他很是在意,那就是给他四千块钱。程男不怎么明白,村长解释了一遍,程男无语皱起了眉头。蔡耿开的条件是东西拿到给程男五千,可是这里却只有四千,村长又捞了一千,真是太狠毒了,程男根本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夜已经很深了,程男没有签字。向村长道了别就走了,真是越担心什么偏偏会发生什么。程男很想得到这些钱,但老祖宗的遗愿容不得他有丝毫地动摇。   4:
  程男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找了半天拿出了一件长袍大褂,穿在身上将自己裹了起来。由于衣服太大很不合身,但这是他仅有地一件还算是新的,对着镜子打扮了一番。他要去找那些政府官员,希望他们可以宽宏大量放过他们一家。   还没到政府门口,远远地就有人站在那里。不知道门卫是如何得到程男要来的消息,程男走近,只见门卫快步走来把他挡住。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岂容你这种人随便进入,赶紧滚回去,再向前一步有你好看的。"   门卫对他吆三喝四,说完便走了。程男傻傻的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希望有人可以帮到自己家。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向他靠拢过来,他在旁边早已看出了程男的心思。   "大哥,你是不是有事啊!我可以帮你,我一个亲戚在政府里。"   程男仔细看着他,他卷发穿着中山装,脚上是双发白的皮鞋。程男凭借他的穿着断定他在政府里肯定有人,虽然他们从来没见过,但程男仍然相信他。   便说:"我想到政府去,可他们不让我进,要是你能帮我那就好了。"   年轻人爽快地说:"这叫什么事啊!没问题,不过什么都没有白忙活的理,你给我五块钱我现在就进去通报一声。"   程男犹豫不决,别说是五块了就是一毛钱都对他无比的重要。   "你不拿我走了,"说着小伙扭头就走。   "给了你一定要让我进啊!"   程男在兜里翻了半天就找出三块钱,小伙接过手看看了看。   "这么少啊!全部拿出来。"   小伙上前自己找了找,的确这点。   "好吧!三块就三块。"   小伙前面走着,只见进了小巷,这才知道上了当受了骗,紧追上去小伙已不见了踪影。程男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句,他来到这里已经好长时间了,天已渐黑。即便没有结果,他还是倔强地等下去,希望这些政府官员能给与他同情。门卫打算锁门,发现程男还是没有离开。   "狗日的,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了。"   说着手里拿了东西过来,程男撒腿就跑,门卫紧追其后,渐渐便不再追了。程男嘴里冒着白气喘个不停,发现后面没人追了,找了地休息一阵。回到家,孩子们都睡了,屋里的灯还亮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丢了魂似的眼里泛着泪光,嘴里喃喃自语在说些什么?后来才发现,自己的脚上少了一只鞋子,准是在回来的路上跑掉了。   屋子里有些冷,程男把火炉扶正,在门外抱了干柴生了火,总算可以祛除寒气了。也不知到阿红现在怎么样了,在医院的状况如何,程男有些担心,他想去医院看看妻子。   第二天,程男把仅有的存米熬成了粥,给孩子们留了些,其它的全部装在盒子里。医院离家的地方不是很远,很快程男来到医院门口,道明了来医院的缘由,就匆匆去找妻子所住的房间了。过了走廊,来到一间屋子的窗口,此时,里面发生的一切只有程男知道。他带着生涩的表情伫立了好久,他不想知道里面的人在跟阿红说些什么!他只希望妻子平安无事。程男再也按捺不住了,闯进了屋子。   "你们想干什么?什么事情都冲我来。"   跟他说话的这个人,程男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蔡耿。他今天的打扮完全与平时差了一大截,似乎,放下了自己的身份。   "程男,你看看阿红都瘦成什么样了,该补补了。这不是路过医院,买点小米粥进来看看,毕竟我们之间有点交情。"   说完,不慌不忙地走了。   程男老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之后不再去想。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以前很好,由于孩子彼此之间开始陌生。阿红看着程男,比以前瘦了,整个人没那么精神了,不时,眼泪顺着脸颊而下。程男想要说什么!拉过衣角擦了擦妻子脸上的泪水。两个人彼此沉默着。   "你饿了吧!我给你熬了粥,我来喂你。"   "我自己来吧!"阿红接过碗。   "你不想知道,蔡耿今天来做什么吗?"   "不是路过来看看你!"   阿红见丈夫不了了事,直接道明了。程男并没有感到惊奇。   "你注意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程男出了医院,抬头望着天空。   5:
  自从程男走了之后,阿红便开始计划着。这个计划可以给丈夫减轻压力,可以给这个家庭带来希望。   阿红的身体不再那么虚弱了,脸上有了光彩。最近,外面的看管有些松懈,隔壁的小张时不时进来跟阿红聊天。阿红站在窗台望着外面,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转身小心的看看门外,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偷偷的溜了出去。到了医院门口,发现了看管她的那个人,她期待着那个人快点离去,期待上天能够保佑她。   阿红悄悄地溜出了大门,门口的那个人并没有注意,另一个出来吆喝着。   "他妈的,我出去一会,那娘们就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刚才有个女的出去了,没错,就是她。"   "你磨叽什么,赶紧想想怎样交差吧!"   "刚才出去的那个就是阿红。"   他们骑着自行车搜索着,阿红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把人看丢了,不敢回去。只好来到程男家门口等待阿红的出现。阿红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这时候回家呢?阿红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身无分文,她又冷又饿,再说她已是有身孕的人了,方才又奔波了一阵,体力早已透支。她不知已到了何处,这地方很陌生。向过路人打听了,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离家很远了。她想丈夫,孩子,还有家。   程男正在屋子里洗衣服,他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程男把洗好的衣服晾在了外面,就在此时他清楚地看见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出现搅起了程男原有的平静,他开始焦虑,慢慢变得紧张。他们同时也看见了程男,正向程男走来。   "你看见你的妻子了吗?"   "她......不是在医院吗?"   他们沉默了几秒。   "没错,她就在医院,我们只是来看看。"   他们从程男的眼前消失了。程男知道肯定出事了,绝对跟妻子有关。他准备了衣物,要去医院探个虚实。来到医院,妻子不知去向,房间空无一人。幸好碰到了小张,小张一五一十的跟程男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程男万万没想到,他既喜又忧。喜的是妻子从医院逃了出来,他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去求别人了,老程家这根独苗总算是保住了。忧的是对妻子的挂念和担心,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程男带着所有的想念回家。   没想到的是,他再次遇见了那两个人。程男极力掩饰着情绪,生怕他们会看出什么破绽。其实,他们什么都明白只是不吭声罢了。他们蜷缩着蹲在门口的角落里,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程男恨不能此刻得到妻子的音讯,坐立不安,愁绪见长。他此时只有盼望着妻子有了安身的地方,不要今天晚上回家,除此之外,仅仅而此。   阿红带着眷恋到了家门口,找了更加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个人,盼望他们早点离去,与家人见最后一面。夜已深了,阿红不停的哆嗦着身子。   那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三言两句,便不慌不忙的走了。阿红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她盯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时间告诉她,这是难得的机会。阿红匆忙起身进了屋子,屋内的一切总是那么记忆犹新,从未改变。阿红的出现,程男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恶狠狠地责怪。阿红从未感到的委屈就在此刻全部油然而生,眼泪肆意的奔放,不可收拾。程男恨自己的无知和无为。   "我不是有意的。"   屋内静了几分钟,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   "你快走,他们要来抓你。"   程男发了疯似的手足舞蹈。   "我要看看孩子。"   "她们早睡了,你赶紧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看一眼就走。"   阿红靠近孩子,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给她们曳了曳被子,咬着嘴唇打算离去,小雨梦中呼喊着"妈妈",一句一句裂人心扉,阿红深情的在小雨脸上一吻。没有丝毫的休息,拿着程男早已备好的行李忙忙离去。   那两个人异常狡猾,他们偷偷来到了程男家的后院,知道阿红回了家,知道了程男又要将她送走,一切他们都知道。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半道上将他们截住,轻而易举的带走阿红。   程男的脚步有点快,阿红边走边跑。   那两个人远远地就瞧见了他们,尽管晚上没有月亮。待他们走近时,他们像狼一样的扑在了程男身上,未经搏斗,程男早已束手就擒。紧随其后的阿红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快跑。"   程男嘶哑的喊声唤着阿红。阿红奋力地奔跑着,腿脚麻木了一般,怎么也跑不快,他们牢牢的跟在后面。程男拼命地爬了起来,他想要拽住一个人,给妻子逃生的机会。   "狗杂种,今晚要了你的小命。"   一块砖落在了程男的头上,血漫过了头顶顺脸颊而下,身体松松落落,他不省人事。   路面很暗,什么都发现不了。正因如此,阿红不仅没有走脱还搭上了一条性命。脚下的大石头绊倒了她,她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了出来,除此,没有感到疼痛。   "我让你跑。"   一个人奸笑着说了句。上前拉起阿红,发现不对劲马上送回了医院。医生处理好了伤口。他们询问病情,医生肯定的告诉了他们结果。这次的大出血,阿红今后永远怀不上孩子。看管倒是凌然,果断的向有关领导汇报了此事经过,结果事情就此为止。   阿红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   一个老汉叫醒了程男,程男昏昏沉沉。老汉把他扶到了   有灯光的地方,哽咽着。   "年轻人,你还好吧。"   老汉查看了他的伤口,还好血已止住了,敷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程男逐渐恢复了意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程男摆了摆手,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阳光格外的明媚。程男昏昏欲睡,一切比平日静多了。屋外的两人使劲敲门,程男眯着眼东倒西歪的开了门。程男眼睛的缝隙中闪过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两个人。他们从未有过的随和,一副怜悯之状,他们不敢隐瞒事实。程男不想多说什么,倒要看看他们对他这个快要残废的人还要做什么。他们仔仔细细的对程男讲明了昨天晚上他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并转告他要尽快把阿红接走。程男很安然,只是眼泪不受控制而已。他关了屋门,又整整睡了一天。   医院的阿红情绪很不稳定,知道没了孩子哭个不停,医护人员实在没办法就给她打了一针,方才安静的睡去。   次日,程男觉得精神抖擞,他要去医院接回阿红。阿红得知程男来接她回家,提前做好了准备,他恨不能马上回家,忘记在这里的一切噩梦。程男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妻子,心里一阵喜悦。阿红转过身来看着门外的丈夫,一阵心酸,努力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程男到阿红的身前,完完整整地说了一句话。   "你在这里受苦了,我不是一个丈夫,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的陪着你。"   阿红听到这些,心中不知有多少惊讶和欢喜。阿红相信这一次丈夫是真心的。   "我们回家,孩子们早就盼着你回来了。"   说着程男拿着阿红的随身物品往外走,碰巧在走廊里遇见了那两个人,他们笑眯眯的凑过来。   "不要记恨我们,我们也是受害者。"   程男冷笑着。   "那谁是受益者呢?"   那两个人彼此互相望着。   "奥,对了。你妻子住院费用不用给了,就当是给你们赔偿了。"   程男苦笑着,他和阿红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医院。就这样他们回到了真正属于他们幸福的地方。   6:
  村长熟悉着程男家的一切情况,蔡耿也不例外。一块肥肉从嘴边溜走,蔡耿心有不甘,整天拎着东西到村长家,谋算着什么?   不久,村长卧病在床,听说没几日可活的了。村长老婆在村长的床头哭哭啼啼的,嘴里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   蔡耿的儿子从小得来的社会不良习气,由于强奸了一名少女,被抓进了监狱。蔡耿心急如焚,正打点着一切想从监狱里捞出儿子。   十五年真的很快。   老太太五年前就去世了,老太太的丧事举办的很简单,草草了事。   如今,程男家比以前阔多了,不知哪来的钱,建了好几间砖瓦房,在村里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村里人见了他都很有礼貌的打招呼。至于,他的钱的来路,听说老太太去世之后,程男就把他们家祖传的东西便卖了。这个东西也是蔡耿曾经想得到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见过,只有程男知道,祖传的东西让程男成了万元户。   程男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他在村里开了家商店,生意不错。他的三个女儿也长大成人了,大女儿在读师范,二女儿在读高中,小女儿在读初中。   程男拿着报纸仔细的看着,旁边放着一部新华字典。   阿红正忙着收拾房间。   "老头子,一想到明天小雨要回来了,我这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我看这家就你大女儿最亲。"   二女儿小欣嘟囔着。   "妈妈把所有的好都给姐姐了,哪顾得上我们。"   阿红笑着。   "这倒也是,不过你姐姐上大学不容易,本来在外面就孤零零地,身体也不好,我这个当妈的更要多关心她了。"   "小欣你要是也考上大学,妈更疼你。"   "妈,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考个比姐姐更好的大学。"   程男突然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往外走。   "老头子,到吃饭时间了,你这是干嘛去。"   程男没有作声。他在小巷里溜达,看别人下下棋。着实无聊,走着走着在书摊前蹲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一本书。书皮有点泛黄,散发着霉味。书面上的两个字既不是用隶书行书写的,更不是草书写的。不过,程男勉强可以认得。"《圣经》"程男语气伔长地念出这两个字。他翻看第一页,书中的内容牵住了程男的心。书摊小哥要收摊了催促着程男。程男买下了这本书,像宝似的带回了家。刚进家门,就大喊着。   "老婆子,快来看看,我今天得了一件好东西。"   阿红瞥了一眼。   "不就是本书吗?你咋咋呼呼的。咱们的女儿回来了,快,快......"   小雨窜到程男的面前。   "爸,想我了吧!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程男应付了一句,抱着书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看你,孩子不回来你整天唠叨着,回来了你又不冷不热的。"   "小雨,到厨房妈给你做好吃的。"   小雨不知道爸爸怎么了,心里有点担心。   夜幕来临,北斗星格外的显眼。   屋子里传来。   "伟大的主啊!   我愿与你同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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