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西装爱之伤


   男人走了,女人丢掉丝袜。与其说男人爱上女人,不如说男人爱上丝袜。"丝袜,"多么薄的一层纱,是那样的让人无暇,即使你有万般的瑕疵,穿上它,你也将变的完美无暇。它是虚伪的,毫无价值的一层纱。可怜的人们,就喜欢这种致命的假。
   安小轩那年26岁,任职安氏集团特别行政助理。从职称来看,她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实则不然,她却闲的出奇,因为她是安氏集团中国子公司首席执行CEO安世康的侄女。
   东南沿海的清城,虽是座县级城市,却是全国最早开发的五个通商港口之一。26岁的安小轩还很年轻,看上去却异常的端庄,她的端庄,或许是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一种成熟。正值春末夏初的季节,时间接近午夜,夜空繁星点点,街灯昏黄幽暗。腥咸的海风带着轻微的呼啸,凉飕飕的浸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她今天驾驶的是一辆乳黄色甲壳虫,敞开的车篷飘着淡雅的音乐。像是有某种预感,她随意瞄一眼皓洁如玉的手腕,那块卡地亚腕表的时针正蠢蠢欲动的迈向十点。她突然关掉音乐,手指颤抖着有些犹豫,态度又略显坚定,终于在片刻挣扎后,她还是调频了那档早已熟识于心的广播。
   广播里正插播一些新闻简讯,是关于非典型肺炎和伊拉克战争的消息。她看上去有点焦急,白皙丰腴的手指不断的敲击方向盘。十字交叉路口,前车停下等红灯,她却把加速踏板踩得轰轰作响,引得周围车主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她享受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却又对给她带来这种感觉的人群表示不屑,,那雍容华贵微微翘起的红唇,露出一抹不易察觉,不可一世的蔑笑。
   她笑世人的庸俗,尘世的浮华。
   直到广播里传出三声整点报时的"滴滴"声,她那外表端庄,内心轻浮的形象才有所收敛。把注意力集中在广播所传出的声音上。
   主持人声音有些沙哑,醇厚的声带却带有一种磁性,让人听上去非常舒服。
   "嘿!大家晚上好......先让我们听一首很好听的歌曲。"
   彼此起伏的音乐声响起,那沙哑、苍劲、富有磁性的的嗓音频频撞击着心灵。让她不由自主的跟着哼起:
   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自从你......离开我......那寂寞......就伴着我......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往日的旧梦......好像你的酒窝......酒窝里有你也有我......酒醉的探戈......
   她知道这首歌是为她而播,这是档深夜谈心节目,她曾为自己迷茫的人生向莞城电台的主持人求助过。主持人教过她很多东西,也成为她最为追捧的偶像,可她依旧迷茫,在深深的沼泽地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那振奋人心的嗓音再次响起:
   "她......总在深夜启航,凌晨靠岸......为上万听众寻找心灵归宿......"
   她嘴角再次泛起一抹嘲讽的蔑意,摇摇头,继而是一丝苦笑。车速慢了下来,握方向盘的双手也变的轻柔起来,她能清晰听到自己那无力挣扎的喘息声,像燃烧的火苗遭遇狂风骤雨般无精打采。
   渐渐的......她表情开始变的坚定,白皙柔嫩的双手青筋爆出,她狠狠的握紧方向盘,如泼妇般猛打方向,那辆甲壳虫轿车颠簸呼啸着朝这座城市最著名的酒吧街驶去。
   清城最繁华地段有座娱乐城,城内有间名为"夜袭人"的伤心酒吧。午夜,常有一名自诩流浪歌手的阿辉在这里驻唱。他性情怪癖,每日只重复唱一首歌,因此,倒也小有名气。正因为这首歌,安小轩才成为这里的常客。她喜欢他狂野不羁的造型,沙哑醇厚的嗓音,以及他所遭遇的种种经历,还有他俯瞰世界的决心,企图亵渎人类的思想。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往日的旧梦......好像你的酒窝......酒窝里有你也有我......
   当那沙哑狂野的嗓音盖过车内广播的时候,安小轩降低了车速。她仔细聆听,用心感受,仿佛在品味一个连绵不绝又曲折离奇的故事。这故事让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遗传了母亲的基因,笑起来嘴角也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停好车,她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几次扣启车门,又犹豫了!那鼓荡耳膜的嗓音,像无名病毒般将她吞噬。她瞬间被空虚、寂寞、无助团团围住,有种想要窒息,却又害怕窒息的感觉。自觉手脚开始颤抖,四肢麻木冰凉,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清楚自己的现状,她害怕孤独,恐惧寂寞,渴望有个狂野的男人,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吻赶走她身体里的无名病毒,用身体的热度赶走那冰凉无助的空虚和寂寞。
   她渴望温暖,喜欢热闹,然而世情总是事与愿违。她需要一个心灵归宿,却又不甘堕入尘俗。她一直在寻找......寻找......把心灵折腾的千疮百孔,依旧没达到共鸣。
   她努力平静自己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扣启车门,看似雍容华贵,实则姗体颤抖的朝酒吧走去。
   酒吧闪烁的霓虹灯如童话里的水晶宫,节奏时而庄重缓慢,时而跳跃轻浮。氛围造就性情,让身临其境的男男女女随之入迷,心境也被驾驭左右。暗夜里有偷偷苟合的,吧台有醉眼熏熏的。还有贵宾席穿秀气西装的富家公子,衣着暴露恬不知耻的陪酒女郎,更有故意卖弄典雅清纯的卖身秽女,让人禁不住想起阎王爷赐予动物的人皮,是为了包裹那肮脏不堪的卑贱心灵。或许这样还不够,又装饰了掩丑的西装,遮羞的丝袜。
    这仿佛已成为自然界的一种定律。
    她挑个无人的角落坐下,服务生恭敬的递上酒单。她无暇对酒单扫上一眼,两眼直勾勾盯住台上深情陶醉的阿辉,随手在酒单一点说:
    "就这个吧!"
    服务生很快送上一杯鸡尾酒,她只用吸管轻轻啜吹玩弄,眼神依旧怔怔的盯着台上的歌手。他太酷了,黑红的脸庞,虬须满面,宽宽的肩膀,穿着演出特制的皮风衣。很有黑社会大哥的范儿,其实更像黑社会打手,倒是男人味十足。安小轩忍不住在想:
    他凶神恶煞的外表是为了掩藏内心的不甘与沧桑吗?
   不知不觉中,她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内心为之一震,本能的抹一把眼角,这才意识到有泪水滑出。纠结的内心突然一阵凌乱,回忆往事种种,思绪千丝万缕,孤独与无助紧蹙眉间。就在这时,那歌手蓄力压制的嗓音突然走调。她这才意识到,那深情压抑的眼神已发现了自己。
   相隔数米,她竟手足无措起来,支支吾吾的想要言语,相对的目光也不知该怎么处理。那歌手略抬粗壮的手臂,向她挥手致意。她虽挂名安氏集团特别行政助理,实则是公司总部迈阿密首席执行官安世仁的亲闺女。以她的身份,动动手就能把清城搅的风生水起。在清城这座城市,她似乎并没有明确的怕过谁。但她为什么会流泪?她自己也说不清!她该是清城这座城堡至高无上的公主。她必须镇定、努力使自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至于那歌手的挥手致意,她该理解为讨好她的一种手段。她怔怔看他的眼神突然变的轻蔑,并在心里冷笑两声,继续玩弄手中的鸡尾酒。这些人天生就该巴结她,不是吗?别看贵宾席那些穿小西装、哈伦裤的富二代也人模人样的,在她面前全是阿猫小丑。即使那些人认出她来,大概也自知是望尘莫及的。
   尽管她把自己伪装的淡定从容,但内心那股急待需求的欲望却如潮流般翻涌滚荡。她跟几个男人上过床,她自己也记不清。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每一个与她邂逅的男人都带有功利心,不是为她白皙如玉的躯体,便是为拿到旗下子公司项目的采购合同。她清楚自己的每一次邂逅绝非偶然,但她依然笑颜如花和对方周折一番,她想拒绝,又觉得对方可怜。她尽力使自己发挥的顺其自然,抱侥幸心理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不为权利、身份、地位,简简单单的宠她,爱她,赶走她身体里的空虚,寂寞与无助,弥补她从小缺失的父爱和母爱,让她不再感觉自己活的压抑,活的多余。
    但每个男人都几乎如此,先是吭吭唧唧一阵横冲直撞,还没等她找到感觉,对方已经如烂泥般瘫软了。带着沉重的喘息伏在自己身上,用乞求的口吻,变着花样阐述自己的目的。
    每当这时候,她无聊压抑的性情会再一次大打折扣。无声的叹息很累,感觉内心在滴血。她渴望真挚的感情,想过天真烂漫的生活,有父母宠着,被男人爱着,可以随意撒娇,随意躺在男人怀里听些絮絮叨叨的开心事。这简单的要求并不高,可对于她来说,就成了天方夜谭。
    她已经死心了!失望了!所以,她每次和男人滥交之后,都会把对方想要的给他。安氏有的是钱,她也有生理需要,既然人人皆都如此,有馒头给哪只狗啃不是啃。这样一想,还能给她纠结的内心缓解一些压力。她一般也就欣然应允了。
    事后,她总发誓不再与人滥交,决心拯救自己堕落的灵魂。
    每当寂寞难耐的时候,心里会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怒火的烧灼使她最终否定自己,放纵自己,再一次堕落自己。"她也想坚持自己忠贞,救赎自己灵魂,"但她找不到理由,为谁而忠?又为谁而赎呢?每当如此,嘴角会泛起一抹嘲讽的蔑意,两个甜甜的酒窝也如影随形般若隐若现。一厢情愿,愚女痴梦而已!芸芸众人亿万人,心坎良田千万倾,又有谁肯为自己预留那一亩三分地呢?
    她之所以还活着,大概是为了拿自己光鲜靓丽的外表,和即将继承的巨额财富来激励别人,让别人有登高攀远的欲望,促使社会加快发展的步伐,让世界变的更美好而已。
    但她又不甘心,凭什么牺牲自己,约束自己,来成就别人的美事?每当这时,她又亵渎了曾经发下誓言。继续她那行尸走肉,外强内干且百无聊赖的生活。
    直到她偶尔在莞城阳光网听到那档广播,直到她把那位主持人当成最为崇拜的偶像,直到她咨询了直播电话,直到她听了那首歌,直到她去了"夜袭人"酒吧,直到她遇见阿辉。她的生活才慢慢恢复了一些生气。
    但她的一生终究是曲折的。
    她停止摆弄手里的吸管,双手同时发力,十指插入发根,从额前向脑后狠狠的撸了一把。就在这时,一双尖头皮鞋在幽暗的霓虹灯下映入走入她的视线。她抬头一看,是那张黑红脸庞,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正带着一股自信的笑意。
    "轩妹,喝闷酒呢?"
     烦闷中的安小轩突然一阵恶心,她清楚的瞄见了他眉宇间那股强撑的淡定。他虽是个穷歌手,但她从没嫌弃过他。在她面前,他又何须伪装呢!有什么意义呢?他越是这样,安小轩越觉得无助,觉得悲伤。但她能理解他,理解一个穷男人在女人面前需要伪装的必要性。也成为她怜悯他的理由,或者是借口。但她对阿辉很失望。
     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带着面具,道貌岸然的活着。
     阿辉是唯一给过她温存的人,除了生理需要,没求她办过一件事,没伸手向她要过一分钱。尽管他穷的食不果腹,思想却很坚贞。只是言辞有些吝啬,不会花言巧语,虽然跟他在一起有些闷,但毕竟好过那些道貌岸然的纨绔子弟。他起码还会讲故事,偶尔也吼吼嗓子,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他只唱那首安小轩喜欢听的那首歌。
     阿辉曾给她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个河南小伙子,初中毕业后就去了浙江台州,在建筑工地做粉刷匠。几年后,他有了一些积蓄,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春节过年回家,经人介绍认识邻村的一位姑娘。那姑娘长的很秀气,高挑的身材,鹅蛋脸儿,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两人一见面就情投意合,很快摆了酒席。在比较落后的农村,人们大多没有先领结婚证的意识。
     春节过后,媳妇便跟他去了台州,用他这几年略有的一点积蓄,在工地大门侧边租下一间临时搭起的木棚,做起了生意。媳妇煮的一手好面,蒸出的馒头扑香迷人,还有她线条优美的身段,见人就笑的酒窝,生意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他每天在脚手架刷墙,媳妇就忙活自己的生意,积蓄越攒越多。他站在脚手架就能望见媳妇,一股难以形容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这感觉使他感到骄傲,干活也更有了劲头。他无数次憧憬未来,生活该有多美好啊!
     开始,吃面买馒头的只是一些工友,说句玩笑话,媳妇就羞的满脸通红。他骄傲的活在工友的羡慕中,也成工地最热门的议论对象。
     后来,连包工头,项目部及周边市民也来了,吃面的同时,也美美的过把色隐。真是秀色可餐啊!人们不禁开始怀疑,不是她煮的面好吃,而是吃面的人心理作祟。
     再后来,连建筑投资商的老板也来了,一块五毛钱的面条,五毛钱的馒头还吃的挺香。慢慢的,本田、皇冠、奥迪就在面铺门前打盹了。再后来,奔驰车也来了。
     眼看好日子就过上了,媳妇却上了奔驰车,他站在脚手架,目送了那辆兼挂港澳牌照的奔驰车。转眼间,工地大门前只留下一阵挥之不去的土尘。
     事情似乎来得太突然了,他需要时间消化。直到两天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丢了东西,具体丢了什么,他一时说不清楚。深刻反思之后,时间已过了大半个月,这时候他才清楚的知道,他的魂丢了。
     他放下粉墙的抹子,扔掉托灰的板子,生活一下子成了煎熬。他第一次喝了含有酒精的东西,醉醺醺的去项目部大闹一场。他清楚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走进工地项目部,几个经理模样的懒散人正围着茶台大声吹牛。结果很明显,他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他倒下的时候,才听到房间里播着音乐。拳脚相拥期间,他记住了乐词:
     "酒窝......酒窝......酒窝里有你也有我!"
     他打听到投资商和媳妇的方向,便一路追到清城。花光了所有积蓄,把烟戒了,每天吃馒头咸菜。思考的时候,他要去路边小卖部买最便宜的酒。开始是塑料袋装的黄酒,慢慢酒量大了,渴求也大了,他变得雄心勃勃,再由米酒演变成白酒。没钱的时候,他就在街头卖唱,把那首歌词记熟了,用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唱,他开始变的喜怒无常,如疯子般的乞丐。唱那首歌,也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安小轩很清楚,那个河南小伙子就是阿辉。
     "想我了吗?"安小轩突然抬起头,故作狡黠的问阿辉。当她想到阿辉种种遭遇的时候,怜悯心大起,防卫也在层层剥落,开始变的主动。这一问不当紧,更激发了她渴望被温存的欲望。热血喷张的毛孔几乎要炸开了,她一刻也等不及了......
     阿辉突然低下了头,他不得不承认,安小轩故作狡黠的眼神使他很自卑。像是他礼貌性的一声问候,亵渎了美女神灵。又像是为了某种目标或奢望,故意讨好她,接近她似得。
     安小轩可不这么想,她一眼就看出了阿辉的窘迫。她已经急不可待了,突然站起来后,拍一张百元大钞在桌上,拉住阿辉的手快步朝外面走去。边走还边说:"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我想你了。"
     安小轩喘着粗气,胸口也随之波动。霓虹灯下,阿辉无意间瞄到她胸口那彼此起伏的沟壑,一旦着了道儿,任他定力再强,也会身心大乱,等待他的,也将是深深的堕落。
     直到目前,他依然深深怀念阿莲,他的所作所为,思想举动,无疑是对阿莲的背叛。
     欲望干柴烈火般烘烤着两人,他们受尽了煎熬,内心却还都怀有那么一丝愧疚。但两人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出了酒吧,他们径直向那辆乳黄色甲壳虫走去。安小轩突然停滞了,她呆呆的望着不远处一对情侣。女生大概是喝醉了,男生背着她行走,她天真的说着胡话,用撒娇的口吻嚷着要阿玛尼的坤包,香奈儿的唇膏。男生很秀气,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小眼镜,对女生提出的要求一一应允。女生激情到处,竟大声的唱起歌儿。歌声无疑是对男生的赞美。
      安小轩痴痴的看着,直到两人从面前经过,又消失在拐角的巷道,她还没缓过神来。这是她最憧憬,最渴望得到的生活。她多想像女生那样,喝醉被人背着,可以嗲声嗲气的撒娇,毫无顾忌的吼唱。但这些似乎离她很遥远,她多想对男人耍一次嗲啊!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要求,离她却那么遥远。体内作祟的激情慢慢褪去,她痴痴地看着阿辉。
      阿辉从未见过这种渴望与期盼的眼神,正热血沸腾的他有点急。一时猜不透她的用意,也僵持在原地。
      安小轩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顺手扔给阿辉。扭了扭可爱的蛮腰,原地踏着碎步,眼神也变的温顺可人。白如细瓷的牙齿挂满笑意,并嘟嘟嘴"嗯......"了一声。示意阿辉抱她上车。
      看她故作娇羞可爱的样子,阿辉心里一阵酥麻。原有的激情顿时一泻千里。他也渴望谈一场纯真,浪漫的恋爱。可激情一旦泄去,他心里满满的全是自卑。思忖自己不配,没有恋爱的资本,一股吃软饭的感觉便袭上心头。他瞪一眼安小轩,把车钥匙扔给她,大步走向街头,连头也没回一下。
      安小轩懵了,这一幕她早有预料。但还是抱存侥幸心理试了一下。结果还是败了!但她并不甘心,一股征服欲袭上心头。她很想大哭一场,忍着内心无法言痛的委屈盯着阿辉离去的背影,痴痴的瞧着......瞧着......
      不知不觉中,又有眼泪流出。
      阿辉年龄不大,走路的样子却很蹒跚,像个形单力薄的小老头。
      她意兴阑珊的回到车里,平息着难以压制的怒气。但又对那步履蹒跚的样子有些怜悯。她恨自己,每当这时候,她就会被孤独与无助团团围住,还有那不着痕迹的生理欲望,都在一层一层将她侵蚀。她抗拒不了,只得启动车子,尾随阿辉。
      这期间,阿辉回头看过。她试探着闪闪大灯,阿辉竟加快了脚步。
      她盯着阿辉蹒跚的背景,想起那个叫阿莲的女人。一股莫名的怜悯感油然而生。她明白有些东西不属于她,就如阿辉,他是属于阿莲的。但她需要那种感觉,一种炽热追求,或被追求的感觉。
      她暴戾的言辞透出无法抑制的愤怒,终于对着阿辉离去的背影喊:"上车吧!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东西。"
      阿辉没回头,也丝毫没放慢脚步。
      她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假装坚强。似乎所有人都这样,她就显得另类。坚持另类,就是被淘汰的结局,这些道理她懂,也亲身体会过。正因为她懂,才选择背其道而行。而"妥协!"又是她多次企图坚持忠贞的结局。
      她对方向盘狠狠打了一拳,汽车发出毫无节奏的尖叫。眼里噙着泪水喊:"上车吧,是我错了,我亵渎了你艺术家的灵魂,侮辱了你高尚的人格。"
      阿辉停下脚步,犹豫着回头看她。
      瞬间,她被怒气、委屈、幸福感、成就感团团围住,痴情的看着阿辉说:"上车吧!"
      阿辉仍在犹豫。
      她下车拥起阿辉粗壮的手臂,几乎是把他拖进车的。两人沉默片刻,阿辉正寻思解释点什么。却被安小轩一记"以吻封缄"紧紧压在身下。
      她们缠绵很久,又静默了很久。
      阿辉像犯了错的孩子,木讷的盯着前方。
      安小轩嘴角上翘,嘀咕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东西!"便启动了车子。阿辉似乎没听清,正欲转头看她,却听到发动机加大转速的轰鸣声,再看仪表盘,转速已飙至4000上下。车子"蹭"的一声,如猎豹般蹿了出去。
      阿辉还没来及系安全带,后脑勺已经狠狠的撞在真皮座椅上。
   她驾驶的车速很快,午夜车辆又少,左插右蹿,不一会功夫,便出了市区。顺着蜿蜒盘旋的山路,两边青葱植物飞快的向身后倒流。车子好几次在急转弯失控,都被她用漂移特技巧妙的修回主道。阿辉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在,直到酒店公寓的停车场,阿辉这一路的记忆,只有心跳。
   安小轩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该下车了,又送他一个狡黠的微笑。
   这栋酒店式公寓,立在市郊不远处的山腰上。共有二十三层,倚山傍海,十楼以上,还能眺望东海。是安氏集团旗下子公司的开发项目。
   阿辉也不是第一次来,认识安小轩之后,几乎每次缠绵都是来这里。所以,这里他并不生疏。触景生情,回忆往事种种,电梯里,沙发上,浴盆里,几乎都留下过他们缠绵的痕迹。不知不觉中,热血又开始沸腾,下面有着难以抑制的冲动,几乎要冲破血管爆开了。
   安小轩进了酒店大堂,再看她扭动的臀部,阿辉几乎要窒息了。
   电梯里,两人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只等谁率先撩开火苗。安小轩斜靠电梯,含情脉脉的看着阿辉,他虽然不是十分懂情调,但饥渴状态下的他,还是有点慌不择食的扑了上去。他们呼呼的喘着粗气,毫无章法的乱摸乱啃,安小轩穿白色蕾丝公主裙,她夸张的翘起穿有灰丝的大腿,紧紧的勾住阿辉那强有力的臀部。
   很快到了十七楼,随着"叮!"的一声脆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了。两人意犹未尽,像不愿分开的复合体。就这样跌跌撞撞到房间门口,又拖拖拽拽的刷卡开门。衣衫已经凌乱的脱离常规。关上房门,安小轩就很有节奏的吟唱起来,还有"叽叽"的肉体结合,"啪啪"的剧烈运动。
   安小轩扭动的腰肢似乎还不能赶走她身体里的全部空虚,她需要阿辉更激情,更刺激的体力劳作,并迎合身体节奏,拖拽着滚上大床。
   窗外海风撩动,沙质窗帘似乎在向他们招手。对面十九楼的墨色玻璃窗内,正架着一副进口摄影机。又厚又长的镜筒透出玻璃窗。一个戴鸭舌帽的青年男子,正多角度记录着对面房间所发生的一切。
   两人激情不减,像一场连绵不休的战争,直搞得拉菲德堡的进口床也在摇晃,并发出疲惫的叫声。
   大汗淋漓的阿辉突然停止熊腰的摆动,喘息着说:"我得先洗个澡,弄脏了你冰洁如玉的身体。"
   安小轩用双腿紧紧勾住阿辉,臀部上翘,剧烈抖动身体寻求安慰。她不知道阿辉在讲些什么,她只要那种感觉,那种扩张在每一个毛孔的充实感,阻断空虚寂寞的安全感。
   终于,随着一声大呼,两人都瘫软在床上。他们没有继续温存,都把脸扭向一旁,不敢正视对方。这短暂的安静,开启了他们深刻反思的大门。不用说,他们都很后悔。
   安小轩想起了朱坤扬,想起了阿莲,还有她远在迈阿密的父母。阿辉只有对阿莲深深的愧疚。
   阿辉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就挣扎着爬了起来。并顺手扯一条空调被帮安小轩盖上。垂头丧气的走进浴室。
   安小轩躺在床上,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出。阿辉帮她盖空调的那一瞬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她努力控制着,直到阿辉走进浴室,她才放任眼泪自由滑出。多少年了,这是她最温馨的一幕。
   她蜷了蜷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平静之后,她斜倚在床头抽烟。又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顺手扔在床尾。
   阿辉从浴室出来,样子很窘迫,一旦恢复常态,他须得仰视安小轩,在她面前,他是自卑的。他怯怯的瞄着安小轩说:"刚......刚才对不起。"
   "对不起?"安小轩重复说:"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不配......"他说完,生涩的挠挠头。
   安小轩吐着烟雾说:"你知道就好。"努努嘴,示意阿辉看床尾的那沓现金。接着又说:"你拿着这些钱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知道我跟你好不是为了这个,钱我自己会赚,不需要你纸醉金迷的可怜我。"阿辉忍着怒气,几乎就快吼起来了。
    "我没那个意思,是你多想了。别把钱看的那么重要,让我们互补不足好了。拿这钱去郊区租个好点的房子,山腰自建的木板房就别住了。这钱是借的,要还。好了,拿上钱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这是侮辱我,把你的钱收好,我马上走。"他压低声音愤怒的说。
    安小轩没再说话,把头扭向一边,大口大口的抽着烟。阿辉套上T恤衫,几乎是系着腰带出去的。
    阿辉走后,她深深叹口气,俱灭手中的香烟。赤身裸体的走进浴室,在落地镜前仔细打量自己,那一丝不挂的胴体堪称完美。虽略显肉嘟嘟的,但翘起臀部,挺起的乳房,衬着曲线玲珑的蛮腰,还有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丰盈的肉体呈黄金比例。用的全是美国顶级护肤品。肉体是妈妈给的,后期保养也是妈妈给的。妈妈能给她的只有这些。至于思想灵魂,跟妈妈是不着边际的东西。
     妈妈是迈阿密等级风尚设计师,她的品味是比基尼界的权威。在整个迈阿密海滩,甚至整个南美,比基尼风尚有一半是出自她的铅笔。她依稀记得,妈妈脸上也有两个酒窝,笑起来非常迷人。
     正因为那两个酒窝,父亲才抛弃不满周岁的她,和国内势头正猛的皮革生意,移民去了迈阿密。
     她搓着丰满莹润的身体,从镜子里仔细打量自己。不由自主的哼起歌儿:"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自从你......离开我......那泪水就伴着我......"
网站目录投稿: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