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轻柔如流苏般在身旁投下一片恬淡的光晕,却又在转瞬间分解,离散成几粒暖黄的亮片,悄悄地溜走。浸着嫩绿的枝梢已镶上点点花苞,贪婪地沐浴着阳光,窗外,已是春暖花开了吧。 在春日不曾挥洒到的地板上,孤寂地躺着一把小提琴,落寞地架着一把弓——在十级的门槛上失意的我,心中感受到的,却是冬的无助。 我无精打采地蹒跚着,从被我坐得凹陷的沙发中爬起,蹲下身,提起琴,抱入怀中。我爱怜地抚摸着伴我多年的朋友,却恍然失落,不见了当年的爱琴如命、意气风发。 一阵风缓缓拂过,本应温暖,却带给我一丝料峭的春寒。我的世界里,这个春天格外寒冷。 我举起琴,随意地拉动几串音符,但好似被严冬冻得生涩、刺耳。我想放弃,放弃这无济于事的努力。 一束斑斓的光直射进我灰暗的、绝望的屋。我揉了揉眼睛,却只能望着几步之外的韶华而无法触及。我开始怀疑:我的世界,会有春天吗? 在那扇窗口的姹紫嫣红之中,却寻到一片突兀的景——一根干巴巴的老枝,赫然出现在眼前。不知为何,我竟得到了一丝慰藉,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吧。 我走到窗前,循那根 枝梢向下望去,原来是一株老柳。它的枝干并不粗壮,却遒劲而自尊地屹立。一条条、一片片刺眼的裂纹,深深刻入枝干。黢黑的表皮和盘旋的皱褶,是它饱受岁月和风雨折磨后的伤痕。向上看,分叉的枝条,僵硬地竖着,好似几根枯黄的皮包骨头的手指,向上苍乞求着春天。但那光秃的枝头,便是冷酷的拒绝。 我萌发了同情,叹了口气,正欲离开,却被那枝头最高处的一点明亮的绿所吸引:在众多枯枝中,有一枝的梢头已悄然探出了几片嫩绿的脑袋。我心头为之一震。那几片叶像娇嫩的新生儿,弯曲着,蜷缩着,染绿了那星星点点的一圈。柔软的叶尖害羞地躲进了叶身的保护中,但它们依旧吮吸着阳光,茁壮地迎接自己的春天。 我受到了鼓舞,一棵老柳,用顽强的意志,硬是向绝望挑战,将没有资格化为了绽放,将无情拒绝化为了新生。我为何不能坚持,为何不能坚强? 我的世界,悄然褪去了冰雪,春暖花开。 我回到房间,拿起琴,奏出一曲激昂的旋律,一曲向失败、命运抗争的旋律,一曲春的旋律。 阳光洒了进来,冲走了灰暗与阴霾。我望向窗外的柳梢,那一刻,我的世界,我们的世界,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