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夏末至。 我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听着钢轮与铁轨磨探、撞碰发出的规律性的声音,似乎听一曲渺远的琴瑟之声,我的那颗躁动的心开始归于平静。 透过车窗,我看见近景从我眼前掠过,远景随着我缓缓向前,大地则慢慢旋转着。 遥遥望见远方的田野,明亮的绿色中夹杂着寸许的颓黄之色,而那池塘呢?易安的鸥鹭早已飞走,留下一片明净的湖和一湖丰富的莲。在莲的前方一片黄色——是玉米杆,斑斑黄枯昭示着他们承受的苦痛。日日忍受太阳的炙烤,终于熬到了夏末,却也到了生命的终点。它们就那样站立着不逃脱,不挪动。我好奇是什么给予他们这样的信念,不言不语,守护着自己残缺的、枯萎的身子。也许,若值盛夏,倒只是一片油油的绿,那样不免有些单调了。 那更远处,整整齐齐的一片松树,高高大大,乍一看,倒是有几 分美感,但于我而言,越看反而越品出一种不同的滋味了,我似乎越觉得这些松树刺眼——何以如此齐整?人为的大刀阔斧远远比不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更钟情于那种肆意的生长,没有拘束,按着自己所喜欢的样子,杂草丛生也好,荆棘遍地也罢,都是自己的样子,不必屈服于他人的掌控之下。但何以他们都屈服了,违背心意改变自己? 列车往前行驶着,慢慢地,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我只能看见斜上角的天空,好像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我忽然醒悟了—— 眼前倒转,我似乎发现玉米焦叶下苦苦孕育的果实,发现那悄然滑下的种子,发现松树直插云霄地生长,发现有松鼠纵跃其间。 我想要释放,不只是我,自然间的万物,他们又何尝不是呢?他们既忍耐,又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一条大道纵向冲出去,冲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