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资困局之煎熬六

　　牛连喜把司马俊男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泡好了茶，两个人闲聊了起来。
　　几分钟后，牛连喜转入正题，笑着对司马俊男说：＂老兄，我去找九州银行了，跟那里的张总提出用煤炭替换这个楼，张总不同意，然后给我提出一个方案，说可以用你们担保公司担保来替换我的办公楼质押。＂
　　司马俊男想了想，笑着说道：＂这家伙是个真鬼子，他们知道你要用这个楼贷款一个亿，那样，对他们的贷款安全也有好处。现在他们让你找我们担保公司，实际上是让你用煤炭质押来替换成我们公司的担保，他们很明白，我们也得要求你有反担保措施，现在等于他把这堆煤推给我们了。＂
　　牛连喜笑着点了点头，赞道：＂你们都是高手！真是服气，金融行业绝对是高智商者的乐园，金融业务也是高智商者的游戏。＂
　　司马俊男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如果用煤炭给我们做反担保措施，也有一定难度，但还是有希望的。＂
　　牛连喜高兴地说：＂那就劳烦司马老兄从中周旋了。＂
　　司马俊男呵呵笑着说：＂客气了，客气了。不过，有件事我得讲到前头，为了确保能把事办成，我得营销我们公司的几个关键人物，免不了请客送礼，不过，大家都很讲规矩，事没办成不会要你一分钱，办成后我得再打点他们。＂
　　对此，牛连喜并不感到奇怪，于是豪爽地说：＂没问题，我先给你一部分用着吧。＂
　　司马俊男笑了：＂那倒没必要，事成后按照融资额的百分之一提出这块费用来，具体怎么操作，到时再说吧。＂
　　谈完了事，牛连喜挽留司马俊男吃饭，司马有事，执意要走，牛连喜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购物卡，塞给了司马俊男。
　　司马俊男推搡了几下，便收下了。然后，他握了握牛连喜的手，笑着说：＂牛总，你留步，咱们回头再联系。＂
　　牛连喜把司马俊男送出办公楼，两人挥手告别。
　　牛连喜拨通了杨鸿达的手机，从手机里听到好像是打麻将的声音，牛连喜笑着说：＂弟儿，跟你商量点事。＂这时听话筒里传来了催促声：＂快摸牌呀！打啥电话！＂
　　牛连喜干脆说道：＂咱约个时间见面聊吧，你定。＂
　　杨鸿达在那边急促地说：＂哥，明天上午，还是上次喝茶那地儿，不好意思哥，这边有事忙着。＂说完，挂断了电话。
　　牛连喜摇了摇头，他忽然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他想起了六、七年前，自己凑了一些钱，又从当时的玲珑县农信社贷了几百万的款，买进了两台彩色印刷机，开始印刷传单、彩页、宣传册等，随着订单的增多，两台机器日夜不停地转动着。两口子看着手里的订单，计算着每天完成的订单数量。每件印刷品可赚几分到几角、几元甚至十几元不等，他们两口子天天高兴得合不拢嘴，这哪是印刷宣传册呀，这不就是印钱吗！
　　每当积累到一定程度，他们就购进新的设备，并且后来进的设备都是国内最先进的彩色印刷机器。很多出版商、食品生产商纷纷找到彩虹公司，来考察他们的生产情况和产品，然后跟他们合作。彩虹公司的年生产额从最初的几百万，翻着倍的增长，到去年年底，年生产额已经突破十二亿了。
　　那段时期，县里各个部门的领导们几乎天天都有人到公司来聊天喝茶，蹭吃蹭喝，牛连喜特有成就感，也特有面子。他不厌其烦地招待着这一拨一拨的人，一些主要部门的人，如税务局、公安局、街道办、城管等部门的领导，每次吃完喝完，再拿些烟酒茶等礼品，对这些，牛连喜一点也不在乎，正如他自己说的＂一年也花不了几百万＂。
　　这半年时间里，他这里安静多了，那些人好像突然在人间蒸发了，开始时牛连喜还有些不适应，现在他觉得心静多了，但公司遇到的新麻烦却让他更不省心。
　　那些年的狂喜，那些年的挥霍，那些年的放纵，仿佛是那么遥远的事情，现在，他的内心充满了烦躁、不安和焦灼。
　　第二天上午，牛连喜赶到了胜利大街的茶馆，杨鸿达把杨鸿运也叫来了。
　　茶已经泡好，牛连喜对杨鸿运微笑着说：＂哥，你也来了，我找鸿达商量点事，正好你也给拿拿主意。＂杨鸿运微笑着点了点头。
　　牛连喜没有再客气，把这几天跟九州银行和省担保公司商量的方案讲了出来，问杨鸿达的意见。
　　杨鸿达听了个半懂不懂，问道：＂喜哥，需要我做什么？＂
　　牛连喜说：＂需要你签订协议同意用那些煤炭质押，让我来贷款。＂
　　杨鸿达说：＂反正那些煤也是哥你的了，你就随便用呗。＂
　　牛连喜赶紧说：＂弟儿啊，那可不行，咱是亲兄弟明算账，这煤还是你的，得你同意才行。要不然你出个东西，确认你把煤转让给我也行。＂
　　牛连喜明白，如果自己通过法律途径，是可以把那堆煤炭转到自己的名下，但是，那样就撕破脸皮了，他现在还不想这样做。
　　杨鸿达也在盘算着，那堆煤现在不值牛连喜为自己担保的债务额六千万元，如果用煤抵押，也就担两千万的贷款，这样一来，一年之内不会涉及处理煤的问题，等于赢得了时间，如果这期间煤炭价格涨上来了，自己就可以把损失捞回来。
　　想到此，杨鸿达哈哈大笑起来：＂哥，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毕竟你是我的哥。＂
　　牛连喜没想到杨鸿达此次这么痛快，心里也很高兴，他端起杯美美地喝了一口水，这水竟然这么清爽解渴。他拿起壶，给杨氏兄弟添满了水，自己也把杯里倒满。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聊着，茶室里的空气变得灵动起来，伴随着茶香飘逸，三个人叙起了旧情。
　　晚上十点钟，牛连喜把这几天的事刚向苏婉仪讲完，正想睡觉，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了。只要到了家里，牛连喜都会把手机调成震动，以免惊扰了自己的小宝宝。他拿过手机一看，是于成龙的，便紧走几步跑到客厅里，接听了电话：＂老于，什么事？＂
　　于成龙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老牛，快来救我，我遇到麻烦了。＂
　　牛连喜吓得张开了嘴：＂你慢慢说，遇到啥麻烦了？你现在在哪里？＂
　　于成龙答道：＂我酒驾被查到了，现在从车里跑出来了，交警没有追上我。你赶紧拿上驾照，打个车到一中路口，看到我的车你就走过去，交警若问你，你就说刚才没带驾照，吓得你回家拿驾照去了。＂
　　牛连喜哈哈笑了起来：＂老于啊，你说你，喝了酒咋还敢开车！＂
　　于成龙说：＂老牛啊，赶紧吧，我已经跟交警队的同学联系了，他会跟那个路口值勤的交警嘱咐好的，拜托了！＂
　　牛连喜跟苏婉仪说了声＂有点急事＂，便匆匆出去了。
　　牛连喜明白，发生这种事，于成龙是不会找同事帮忙的，如果传出去，不知会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他打了个出租车，奔一中路口而去，此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一中路口门前的空地上停了七八辆车，路口还有几个交警在查酒驾。牛连喜看着一中门口那几辆车，果然，于成龙的车就在其中，他马上走到一个交警身边，递了一支烟，笑呵呵地说：＂警察同志，您辛苦！＂
　　交警看了他一眼，把烟推开，严肃地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牛连喜赶紧说：＂警察同志，我是来认错的，刚才你们查车，我把驾照忘在家里了，所以，吓得我赶紧跑回家拿驾照去了。＂
　　交警点了一下头，问道：＂哪辆车？＂
　　牛连喜看到交警的态度不再那么严肃，赶紧说：＂就是那辆奔驰GLK，谢谢您。＂
　　交警瞪了他一眼，问道：＂驾照呢？＂
　　牛连喜掏出驾照，递给了交警：＂您看一下。＂
　　交警验了一下，把驾照还给了牛连喜，严肃地说：＂把车开走吧，告诉你的朋友，以后再喝酒开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牛连喜挠了一下头，点头笑着说：＂好唻，谢谢您。＂
　　牛连喜拨通了于成龙的电话，问他把车送到哪里，于成龙笑着告诉他，他就在牛连喜的办公楼下。
　　牛连喜暗笑，开上车往公司赶去。
　　于成龙正在楼下徘徊，看到他的奔驰车来了，便对着车招了招手。
　　牛连喜把车停好，走到楼下，跟值勤的老王打了声招呼，带着于成龙上了楼，进了办公室。
　　牛连喜笑着问于成龙：＂你胆子够贼的，现在还敢酒驾！＂
　　于成龙懊悔地说：＂这不是侥幸嘛！你还别说，酒这东西还真怪，喝到一定程度，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牛连喜哈哈笑着问他：＂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于成龙哈哈笑了起来，得意地说：＂别提了，当时交警拦住我的车，让我吹，我就边轻轻地吹，边想着办法，我看其他交警都在各自拦着车，便突然向右一躺，拉开右车门，滚到车门外，然后爬起来就跑，当时车都没有熄火。你猜怎么着，有两个交警也不拦车了，在后面奔我追来，我也不知跑了多远，累得实在跑不动了，便停了下来，往后一看，那两个交警在三百米外的地方正捂着肚子喘着呢。＂
　　牛连喜哈哈大笑起来，挑着拇指说：＂不愧是体育学院长跑专业的，这时候用上了。＂
　　于成龙说：＂我车还在那里呢，于是，我找交警队的哥们儿，他给我出的主意。不过，这还不算完，回头我得好好请请今晚查我的交警，得让他们消了气，否则，以后他们会见了我的车就查。＂
　　牛连喜唉了一声：＂以后可别酒驾了，万一出点事，值得吗！＂
　　于成龙笑着说：＂再也不敢了，这次如果逮住，估计得进去，想想都后怕。＂
　　牛连喜给于成龙倒了杯开水，说：＂跑了大半天了，喝点水吧，这么晚了，咱就不泡茶了。＂
　　于成龙咕咚咕咚地几口便喝了下去，牛连喜又给他倒上，两人聊了一会儿，牛连喜开车把于成龙送回了家，然后帮于成龙把车停好，自己打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