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桃花开了,一瓣一瓣安静的绽放着。家门前的那棵桃树也不例外。只是开得有点少,星星点点装扮着这株,婀娜多姿的桃躯,桃花儿纷扬在风中,象一群群调皮的姑娘。镶着一张张粉红的脸蛋,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和明亮。 三月的雨一直下,一下就是三四天,雨敲打着桃枝,桃花儿在雨点的挤压下弯向地面,花瓣撒满一地,此刻,细听落花的声音,我的思想骨骼,在一首诗中感到隐隐作痛。看落花的季节,在空旷的意想里,有一种朴素绵绵向远方延伸。 这样的声音,这种季节里的风景,母亲管它叫"桃花雨"。 "桃花雨" 是母亲凭着小学三年级的文化取的,多么美丽,沁着忧伤的名字。粉红的花啊,一树一树缄默着,灿烂着,无论飘零,无论结果,母亲总是这样感叹这着。 小时候,一到雨天,母亲总是站在屋檐下对着密织的雨帘说,雨是最苦的。那一刻,母亲的眼里,装满了忧伤,我不懂,总会在雨天,跑进雨幕,任雨水敲打着我的额头,尔后对母亲说,雨不苦啊,母亲也总是摇着头,把我从雨中拉回屋,沉默许久...... 童年的时光,就是坐在暮春里,看桃树花开花落。很多的时候,母亲总会弯腰拾起飘落的花瓣,对我说,昨夜的雨不小啊,不知道打落了多少的花瓣,母亲不懂春眠的诗句,却能够用自己阅历和朴实的话语,表达和描绘生命春逝花落的伤感。桃花也不知道在母亲朴实无语的诗句中开了多少次又谢了多少次。而每年,我都能吃到母亲为我留下的那树桃实。 我上大一那年,母亲住院了,那年也该是桃花开得最艳的一年。我思念家乡的桃树,我想,母亲离开家的日子,桃花也一定开得最寂寞了。尽管有桃花雨的亲吻和抚摸,飘落的花瓣也一定是残红如血。 家门前的桃树,健康地鲜活地拥有着自己的花朵和叶子。这些年,风雨一直吹打着桃树。桃花的脸,那张属于女人的脸。母亲象朵桃花,一直安静的开放在故乡的枝头。母亲的美丽、善良,一直用温暖着儿女们的忧愁...... 校园里的桃花开了,总是有雨相伴,雨滴修饰着桃花,桃花显得格外妩媚,它们做着各种各样的鬼脸,俏动作还层出不穷。正好,一对恋人走过来,娴熟的舞弄着桃枝,恋人距离我越来越近了,最后在桃树的遮掩下合二为一。这是一副浪漫的画面。自然,这条小径也就成了一道迷人的画廊。因为有桃花恋人的闪亮的反光,所以,集聚了部分行人的目光。令人两目生辉。真所谓"人面桃花",哪是人,哪是花。他们合着自然的韵味,拍打着、应和着。 得知母亲住院的消息是在母亲出院之后,正值桃盛开的季节。四月的天多雨,我伫立在细雨中展读家信。桃花在风的吹拂下,片片飞落,停滞于信笺上,沉甸甸的心疼,那是母亲的疼痛和嘶喊,一巴掌一个印,按在我心底深处。雨把信笺打湿了,那更象母亲呼唤我的眼泪。那天,在那场"桃花雨"中,我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把家信读完。 几年后,母亲总是无限伤感的对我说,花刚开,雨一打,桃花又谢了——好景不长啊! 而现在,我对母亲说吧,没有花谢,那能结籽呢?须知花开固然是好景,但收获却更是"好景"啊! 母亲笑了,立在雨中,象一朵盛开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