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飞过的痕迹第八章班长之争

　　水波本来是要叫我一起去找佟老师道歉的，但又怕我还在气头上，去了再吵，反倒不好，就由着我走了。
　　我一走，她就对文红说，某看出来嘛，你还会吵架！
　　文红说，哎唷，我不会吵架你可认得，我也不想吵。也晓不得为哪样，反正我就是见不得他。
　　水波说，他跟你是同班同学，以后天天见，咋个整？
　　文红想想也是这个理，苦笑一声，说，见就见了，还能咋个整。
　　水波说，人要包容，要和谐相处。
　　文红说，好，以后我会注意。今天表现不错，像个班长。
　　水波说，少拍马屁。走吧。
　　文红以为回宿舍，就往百级台阶方向走，而水波却是往学校后门走，俩人成了反方向，不约而同地说，搞什么？然后，同时又笑了。
　　文红说，咋回事，你不回宿舍啊？
　　水波说，去找佟老师，问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文红说，哟，还真以班长自居了啊。
　　水波说，就算不是班长，关心班集也是应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我是志在必得。
　　文红咧着嘴似笑非笑，说，好，我支持你。
　　水波白了她一眼，说，你望你那个样子，傻不拉叽的。
　　文红碎步跑过去，捶了她一拳。
　　佟老师在家，开门，见是水波，说，我记得你，你叫水波。
　　水波说，佟老师好。我来是想挨你说，我挨刘汶江讲过了，他也认了错，考那个高的分数某取着，他心里也不好受，听不得人家说他，所以他才挨你吵，某得不尊重你的意思。
　　佟老师冷哼一声，说，他某不尊重我，他尊重我得很。我第一次当班主任，第一次当班主任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么个人……算了，不说他。你们来，就是为这事嘎？
　　水波说，是，但也还有别呢事。
　　佟老师说，那进来说吧。
　　水波和文红走进佟老师房间，看见里面坐着那个很特别的同学，水波对他印象很深，一是因为他的身材，二是因为他的名字。
　　作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他叫牛鸣，文红扑哧一声笑了。水波小声骂，你整哪样？发哪样神经？
　　文红凑近她说，这人叫牛叫。
　　水波说，人家叫牛鸣。
　　文红说，鸣叫。
　　水波略一愣神，旋即反应过来，哑然失笑，暗地里掐了文红一把。
　　水波和文红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地对视，但忍住了，没敢笑。
　　牛鸣笑容满面，和她们两个打招呼，两位女生好。
　　水波和文红应了一声。
　　佟老师说，都认识了嘛？我就不作介绍了。说吧，来找我有哪样事？
　　水波说，佟老师，来找你了嘛，就是想了解一下，下一步班里有些哪样安排。
　　佟老师笑笑说，我和牛鸣正在说这个事。
　　水波不由地心里一紧，看来，这个牛鸣，是个对手。
　　佟老师接着说，来了正好，有这么两桩事急得要办，我们商量一下咋个安排。第一呢，学校的传统赛事，一年一度的足球联赛下个月就要开打，得找个人把球队抓起来。这个事呢，最为急迫，我心里也最没得谱气。好像你们都不会膼足球，看看，可有队长人选。
　　牛鸣抢先说，尹华尹就可以！刚才作自我介绍呢时候我注意听了，他会膼球，进过曲靖少体校，性格也开朗活泼，应该是个理想的人选。
　　水波赶紧顶回去，说，我觉得尹华尹不行。
　　牛鸣说，为里（哪）样？
　　水波说，为哪样我一时说不上来。
　　牛鸣得理不饶人，说，水波，我们是在谈正事，不是在抬杠。
　　水波说，你说哪样话啊，我说他不行，肯定有我呢理由。
　　牛鸣说，里样理由，你倒是说说，说不出，就是抬杠。
　　水波踌躇了一会儿，说，本来我不想说，既然这样，我只好说了。他们宿舍呢柏军，农村来的，住他上床，上床呢时候某脱鞋子，就挨他呢蚊帐整脏掉一小点，就一小点，他就日爹倒娘呢按的人家操，从这点小事，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来，要当一支球队的队长，要有气度、包容心，处事要公正，不睚眦必报，这样才具备领袖气质，不单单是球膼得好就可以的。
　　这事牛鸣也听说了，不好反驳什么。但他哪会甘心，说，要不然就是刘可，他球应该也膼得不错。
　　水波断然否定，说，刘可？刘可更是在开玩笑。他太爱闹了，凡是爱闹的人，做事就缺乏规划，缺乏严谨，随意性太强。
　　牛鸣把头一低，笑了。这是他的典型动作，只要发笑，必然就要低头，反之，只要他低头，就说明他一定要发笑。他说，这个也不可以那个也不可以，会膼球的就那么几个，你倒是说说哪个可以！
　　水波刚要说，牛鸣就打断她，说，你倒是不要推荐刘汶江嘎！
　　水波说，刘汶江咋个了？我不推荐他，只是因为我认不得他可会膼足球。进过少体校的不单单是尹华尹一人，还有何海滨。佟老师，我觉得，何海滨才是最合适呢人选！
　　牛鸣说，他？第一天晚上就挨那个刘汶江出去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呢，摆明了跟刘汶江就是一丘之貉，看不出他有里（哪）样领导气质。
　　文红说，我也觉得何海滨合适，他为人豁达，爽快，又进过少体校，男生应该会服他。
　　牛鸣说，你们当然会自（这）个说了，喝酒呢时候，你们在一起，狐朋狗友。
　　文红正要分辨，水波抢先问， 哪样叫狐朋狗友，请问你家，你可会喝酒？
　　牛鸣说，不会。
　　水波趁机将他军，说，会喝酒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牛鸣脸色微变，说，我听得出你呢意思呢，就是说我不是真男人。
　　眼见要起争执，佟老师皱了皱眉头，说，何海滨，我咋个某得印象。牛鸣，我觉得水波说的有道理，尹华尹我不了解，让那个那个哪样……刘可？来抓球队，是有点不妥当。尹华尹呢，如果水波说呢属实，就说明他真呢欠缺些东西。说到这儿，佟老师突然严厉起来，说，水波，你们昨晚挨哪个那样……刘汶江、何海滨一起去喝酒了，还喝醉掉，可是？
　　文红连忙辩解，没有，他们在喝酒，我挨水波不有。我们不有吃晚饭，就出去吃米线，就遇着了他们，他们在一边，我们在一边，不有坐在一起。回来呢时候他们先走，我们跟的起他们，他们走我们的，我们走我们呢，话都不有挨他们说着一句，咋个能说我们挨他们一起喝酒。
　　佟老师说，这样就好，你们最好不要挨那个刘汶江搅在一起。如此说来，那个何海滨当队长也未必合适。
　　水波说，佟老师，我不认可你呢观点，喝了台酒，就不是好人了？
　　牛鸣说，酗酒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文红说，我觉得也是。
　　水波不禁斜瞟了文红一眼。文红知道，水波是在责备她没有和她保持一致，辩解道，本来就是！
　　老牛趁热打铁，说，所以说，最合适的人选，不是何海滨，而是尹华尹。
　　水波说，我们看问题，可不可以客观公正，不要先入为主。是，昨晚我们是在一起喝酒了，文红她是不敢承认…文红吃了一惊，脸不禁胀得通红。水波没管她，继续说，但是了嘛，不要以为昨晚我们在一起喝了台酒，我就会挨他们看成是自己呢…狐朋狗友，我推荐何海滨，是因为我觉得他真呢合适，我是出于公心，我问心无愧。
　　牛鸣说，摆明了，你就是挨他们穿一条裤子。
　　水波有些火了，说，我们是在谈公事，如果你仿这份（样）说，你就不配。
　　牛鸣也有些火，说，依你呢意思，让何海滨来当队长，我就配了？
　　水波说，某得哪样说呢，何海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牛说，你咋个认得？
　　水波说，因为我跟他喝过酒！
　　老牛说，你这个才是先入为主！
　　佟老师打断了俩人的争执，说，何海滨，我实在某得多少印象，也认不得合适不合适。算了，我再了解了解。说第二件事，各大院校都有一个惯例，我们学校呢，也不例外，那就是都要开一个迎新晚会，今年呢，学校决定以班级为单位，这事呢，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这事好办。水波打断佟老师，说，我已经想过了，就由我来组织的办。买点水果，瓜子，花生，小零食，彩带一拉，黑板上写上欢迎新同学，简单点，就算布置好了会场，然后采取击鼓传花的方式，轮到哪个，哪个就出节目，唱个歌啊，说个笑话啊，学个猫叫啊、狗叫、牛叫的，一台晚会就可以。
　　水波说到牛叫的时候，文红差点忍笑了出来，赶紧低头，免得牛鸣看出她在憋笑。
　　佟老师说，班费还某拨得下来。
　　水波说，不怕嘛，我去挨家守(里)要，可以先垫出来。只是有一点了嘛，音响设备咋个办，佟老师你可可以想想办法？
　　佟老师沉吟了一下，说，我朋友有个四喇叭的双卡录音机，我去挨他借。顺便借几盒磁带，你们还可以跳跳舞哪样的。
　　水波说，那就这个说定了，这事我去办。
　　佟老师略微思索，说，采买的事你负责，牛鸣你负责组织人布置会场。今天晚上肯定来不及了，明天晚上，应该某得问题。
　　水波说，某得问题，下午我就进城去买东西。还有，会场也由我来办，别人整，我怕达不到我的要求。
　　佟老师说，你又要采买，又要布置会场，可忙得过来？
　　水波说，某得问题。
　　佟老师说，那好，就这样。另外，你通知一下上面说到的那几人，除此之外再多喊几个——挨那个刘汶江也喊上，让他晓得，我佟俊不是小心眼的人——我们一起把刚才说呢几件事再捋一遍，这样可能更妥当。我去教务处看看可拨得着班费，你们先回去吧。
　　牛鸣说，等一下佟老师，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佟老师说，嗯，你说吧。
　　牛鸣说，还是球队的事，我希望你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来考虑，何海滨、刘汶江第一天晚上就喝醉要（掉），还有刘汶江搭你吵架，可以预见，他们不会是里样善茬。作为班干部，是要引导班集朝前走呢，一定要慎重，就我个人而言，尹华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水波不会认帐，说，尹华尹，男生一定不会服他。牛鸣，你要欺负一个农村人的话，男生一样也不会服你，女生也一样不会服你。
　　佟老师说，行了行了，我会好好了解，好好想想呢！你们先走吧。
　　牛鸣灰溜溜的。他来得最早，一心想让佟老师留下好印象，没料平空杀出个水波，刚才的交锋虽未落败，起码也没有取胜，情绪难免低落。一路走出来，脸上虽挂着笑，却也懒得和水波文红讲话。 再走几步，干脆扯个谎，说有事，与文红水波分了道扬了镳。
　　文红对水波说，波，你太过分了，咋个要说我们挨他们一起喝酒！
　　水波轻叹，说，文红，你还不明白嘎，这个时候我们不挨他们站在一起，坏学生的标签，就一定会贴在他们身上。
　　文红说，哎哟我没你那么伟大，我只认得，这样会连累我们。
　　水波说，文红，我挨你说过，要有包容心！
　　文红说，我不是没有包容心，为了何海滨我没得哪样说呢，为了那个人，我觉得不值当。
　　水波说，不要对他有成见，好好关注下他，他身上有故事。
　　文红说，他有他的，与我无关。哎哟，我觉得你这样大包大揽不好，你真呢可忙得过来？
　　水波说，你某看出来吗，牛鸣是我呢对手，摆明了，是在挨我争班长的位置，一定不能让他插手，不能让他有任何幻想。
　　文红说，要是挨事情办砸了，咋个整？你可有想过？
　　水波胸有成竹地说，不会的，我心里有谱气，吃完中饭就进城去买东西。现在呢当务之急，是去抓壮丁。
　　文红问，去哪点抓？
　　水波说，男生宿舍。
　　文红问，何海滨？
　　水波说，当然。
　　文红说，还有刘汶江？
　　水波说，当然。
　　文红说，你的人。
　　水波说，对，我呢人。
　　文红说，他们太桀骜不驯了，可会听你的？
　　水波说，任是他再桀骜不驯，像野马，我看好的，就一定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