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忧伤

　　有人说高三是在地狱里聆听花开的声音。花开到荼靡，所幸的是我们都曾努力地绽放，然后凋零……­
　　（ 一）
　　这一年的夏天终于完结，抑郁，燥热，所有一切……­
　　曾记过一句话：夏花绚烂，我们却在残忍的高考终点上刻下残忍，而花儿依旧迎风绽放。­
　　我总是不肯轻易地相信别人。所以在走出考场那一瞬，空白的记忆只剩下了这一句话。也终于确信不疑：高考是残忍的。­
　　结局只有一个，意料之中的，而我只能选择默默退场。在这漫长而又不安的夏季，迎接着一场又一场的告别，天南地北，各奔东西，我以为我会流泪，可我却一直是微笑着……­
　　小安说我笑的时候她很难过，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流下了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泪。小安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用说。然后我们重新回到学校，一直沉默地走了一遍又一遍。我们明白走完这次后不知下次我们是否还有勇气回来？­
　　夕阳西下时，我们终于累了，抱着双膝蜷缩在草地。小安说记得以前跷课总会睡在这里，呆呆地看天空，像两个傻瓜，呵呵！是啊，现在都只能用＂以前＂这个词了，时间好可怕！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顷刻间得到释放。那时我总是以45度角仰望天空，努力地去寻找那些鸟飞过留下的痕迹，终究是什么也没找到。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挂科，然后被叫进办公室，出来后再埋进书堆奋战，接着还是逃课，挂科……一切都是轮回。可我和小安真的都是好孩子！小安曾在操场上大声地喊她要杀进上海。然后就哭了。小安和我一样，总说自己很坚强，天不怕地不怕，可我们却害怕高考。我们不轻易掉泪，却在看到模拟试卷上那少得可怜的分数时，一起躲在被窝里抽泣，我们的眼泪只留给彼此。小安说以后我们可以没有男朋友，但我们不能没有彼此，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天真的以为永远很长。当沉闷的六月终于过去，在终点我们还是分开。我选择了一所专科学校，因为没有勇气再次承受高三的压抑，这些痛楚一生一次足矣！小安则毅然地去了复读班，她说她一定要去上海，离开这里。­
　　我离开的那天去看小安，她正在教室做题目，头埋的好深。终究没有勇气叫她，给她发了条短信：小安，我走了，你要加油哦！不要流泪，我们都是好孩子。小安没有回信息，我听到上课铃响了。我又一次坐在操场上以45度角仰望天空，一切都没变，只是身边不再有小安了。­
　　（二）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以为爱可以永远爱……＂­
　　不记得谁说高三是爱情的催化剂。老师天天都在强调着高考的重要性，要我们耐得住寂寞，不要到将来再后悔。可是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依旧弥漫着爱情的味道。所谓爱情不过是两个人一起下课，吃饭，讨论题目，偶尔一起逃课去散心，只是在寂寞时给彼此一个肩膀罢了。­
　　一天小黑紧张地对我说她和小志在路上碰到班主任了，她有些害怕了。我只能安慰她，没事的，这个时候了，老师不会怎么说的，别太担心了，读书吧！果然老师真的没有将事情弄大，只在班上说了两句，无非是什么某些同学要以学业为重，高考是惟一的出路……重复了一千遍的话早就倒背如流了，却也只是能够倒背罢了。最后我们寝室十五个只剩下了七个单身，连一向是老师眼中乖学生的诺诺都接受了小A。高考真有这么可怕，它让这么乖的学生都学会了叛逆。小A真的很好，至少他们真的好幸福。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就这么看着身边的幸福延续，可我又一次错误地以为了。­
　　毕业那晚下了好大的雨，就像我们一直压抑在心中始终未流下的泪一样多，连绵不断。KTV里鬼嚎般的声音已无人去在乎，只是将一箱一箱的啤酒解决掉，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12点，一切终结，街上空空荡荡，只有霓虹灯孤孤单单，然后一对又一对的情人分开，高考结束，于是爱情也结束了。即便是小黑和小志，诺诺和小A……­
　　（ 三）­
　　人群终于散尽了，只剩下落寞，忧伤肆意地撒满一地。­
　　毕业了，一个又一个的告别电话，我只剩下一句一路顺风！我强忍着不去流泪，因为我终究也会离开，始终坚信，下定决心要走就绝不会为谁而停留。所以无需挽留，因为属于我们的舞台已拉下帷幕，再停留在舞台上只会更寂寞。­
　　我总是那样害怕去火车站，讨厌那弥漫着离愁的空气，所以高三时咔咔说他不想读书了，他决定离开时，我也只是一句你要好好的，记得回来。我想他会回来的，直到很久的后来才明白他是真的离开了我们。或许他的选择是对的，选择属于自己的路。我羡慕他，因为我永远做不到他那样的洒脱，所以我一直在高考这条路上走得磕磕绊绊。我不知道咔咔还会不会记得他喝醉时对我说，悕，我真的好想上大学！­
　　我总是没心没肺地笑着，背地里却独自流泪。妈妈总是叹息，这孩子，唉！这一声＂唉＂中包含了多少希望的破灭？多少爱的失望？我却一直笑着。咔咔说我笑的时候眼里总是藏不住的忧郁，那样不好。可我却无法改变，我总是学不会为一个人去改变，所以我一直在伤害着我身边的人，因为我的忧郁。­
　　我教会了所有人什么是失望，什么是绝望。漫无目的，徘徊在这没有尽头的路上，一个人静静的，看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退场，我却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安发信息说：悕，我累了，我想去上海，可我舍不得你。我知道她不敢打电话给我，因为在我面前她学不会坚强，就像我在她面前学不会伪装一样，我们的泪注定只能留给对方。我好像看到小安一个人坐在操场上，泪流满面。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来看我吧，小安。我想你了！犹豫了好久，终于按下确认发送键。不一会手机就震动了，嗯，我周六过来。­
　　于是在漫长中等来了星期六。悕，对不起，学校临时考试，来不了了。我笑笑，没事，加油咯！我想去上海看看了。其实我们真的都是好孩子，我们讨厌说谎，可我们总被宿命牵绊着。手机再次震动，我却不用再看了。­
　　（四）­
　　耳朵里的喇叭很少取下来了，还是和从前一样，把声音调到最大，看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一个人静静的走。还是频繁的换耳机，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用这种方式来逃避，我总是这么懦弱。小黑说我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真的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我也只是笑笑，依旧固执的频繁更换耳机。­
　　听着《那些花儿》，我又一次伤感了，我似乎看到有着同样忧郁的朴树在阳光下歌唱，我却只能在心底浅吟：­
　　有些故事还未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已没有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