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一个迷幻的女巫 黑夜的勇士,出没在漆黑的天空; 我排除了这些简陋房舍的障碍 梦想着罪恶;光,一束接着一束; 孤独的东西,十二根刺破灵魂的手指。 一个喜欢完全不是女人的女人。 我已是她的本质。 我在树林里发现了温暖的洞穴, 长柄煎锅,雕刻品,架子装在洞里, 以及衣橱、丝绸和无数的货物; 为寄生虫和小精灵准备的晚餐; 我嘀咕着重新整理这些杂乱的东西。 一个喜欢被人误解的女人 我就是她的本质。 驭手,我乘上了你的马车, 向着村庄我挥舞裸露的臂膀 记住这最后闪光的路程,逃生者 你的光芒似在刺透我的大腿 我的肋骨断裂绞入你的车轮。 一个不喜欢羞耻而死的女人。 我就是她的本质。 (赵琼 岛子 译) "女人",这个众说纷纭的名字,在西方虽然不象东方那样以"祸水"来盖棺定论,然而也只是在为男人们所需要的时候, "女人"才显得响亮,而一旦不能为其所用或有阻于男人们的"正经事儿","女人"却往往是牺牲品的代名词。 塞克斯顿作为一个具有敏感的女性意识的现代女性,这种来自人类本质的女性苦难的十字架,已使她忍无可忍。女性生命的丰富需求与自身苦难和男权专制的外部世界的尖锐对峙,使塞克斯顿在这首写女性本质的诗中以一个变态的叛逆形象出现: "我走了,一个迷幻的女巫,/黑夜的勇士, 出没在漆黑的天空/……梦想着罪恶……/孤独的东西,十二根刺破灵魂的手指。"诗人正是以这个变态的叛逆形象给世俗的"女人"的概念以致命的一击,现代女性的概念绝不是世俗目光中的"女人",所以"她的本质"是"一个喜欢完全不是女人的女人"。 女性在寻找着自己的内涵,她属于自己的世界, 并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组合着这个混乱的世界,构成与世界、与男性的关系。女性是一种有着自己的心灵和行为轨迹的人类,她的世界是独立的自在的,然而她们却长期被迫以男性的标准、男性的方式和从属于男性的意志和行为来维系这个世界的存在,因而,女性的不幸"根本不是妇女本身",而是由于他们不被理解。这便是诗人在第二节中暗示出的思想: "一个喜欢被人误解的女人/我就是她的本质",显然,现代女性对这种"误解"是不屑一顾的。 在第三节中,诗人追随"驭手"驱车而去,挥手与沿途的村庄作别,"驭手"在这里似乎隐喻导引现代女性的先驱者,即这个世界的"逃生者" (或译为幸存者),诗人感到她的"光芒"在刺透自己的大腿,诗人宁愿在逃生者的车轮下粉身碎骨,却不愿做一个"羞耻而死的女人",这,便是现代叛逆女性的本质。 《她的本质》选自塞克斯顿的处女集《到疯人院去半途而归》,这个时期她处于精神极度错乱的状态,作为一个女人, 她熬煎在母亲死去, 自己被遗弃与到疯人院的女儿又被自己遗弃的痛苦的夹缝之中,因此"女人的命运"是她错乱的精神中一根最活跃的神经。精神错乱与艺术创造在她这个时期的诗中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在诗人的心灵与诗之间略去了男性诗人所普遍保持的心理距离, 而将她"狭隘的思想日记和疯人院里的平常事物"(诗人自述)直接变成诗,这种直接性表现成了自白派诗人的一个显著的特征。从《她的本质》中我们便可以发现这种特征: 精神病人的幻觉,杂乱的随心所欲的形象与莫名其妙的口语等等。诗人很少使用象征(非直接性表现), 而是以幻觉形象直接叙述灵魂深处的真实。 (李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