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透出来的光,她还没有走. 轻轻的叹了口气,把单车停好,摸着曾经熟悉漆黑的楼道,已记不清最后一次走过是什么时候了,然而,那一次,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心被掏空了. 掏出钥匙,苦笑一下,原来我还一直带着它,什么心理我不知道.或许当初我退出的时候他就应该收回去了,为什么不呢? 轻轻推门进去,这已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了,漆黑的客厅,仅有从里房透出来的一门灯光.灯蛾扑火般的踱步过去,不小心头碰到了门框上吊着的风铃,当当的响声像回魂音似的,惊起了趴在书桌上的她,猛回头,一番失望,用手拭了拭眼角,"怎么会是你啊?" "对不起"话音刚下,又后悔了,为什么要道歉呢?"有点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对不起"我是应该道歉的,门都没敲就自己开门进来了。 "你还好吧?" 话音刚下,她已捂脸大哭,连忙递上纸巾。哭肿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这两天她都没合过眼,以泪洗面。张开双手,还是放了回来,朋友妻。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俩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在一个班。刚来到大学的时候,我跟他几乎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过于理解对方的我们心照不宣。市场规律公平竞争。但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太优秀了。然而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压过了自卑,驱使着我小本投资。某一天,当我看见他牵着她的手时,我知道我错了,小本投资是斗不过大本经营的。悄悄地我退出了与他合租的房子(说句实话我基本上是不用付房租的),搬回学校住,腾出个地方给他们筑爱巢. 渐渐的,涟漪渐渐的退去。装得若无其事的我依旧跟他俩谈笑风生,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难受。 然而...... 某一天,当我刚睁开双眼时就被告知他出车祸了。双眼松动处于半梦的我,抓起枕头旁的手机,"你想唬我,还早呢,今天才3月31"。后来,事实摆在我眼前,我都不知道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着她哭起来,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安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呆呆的看着她哭,不停的给她递纸巾。止不住的泪水转眼间浸湿了我所有的纸巾。环顾四周,窗台上有一包纸巾,走过去很快的抽了几张,不小心把纸巾推了下去,伸手去捞,但没捞到.探出头去,九楼,不算很高,但此刻黑漆漆的看起来却像个无底深渊。算了,还是等一下再下去拿吧。一阵风吹来,几分寒意,赶紧把窗关好。就在我把窗关紧的刹那,她扑了上来,用近乎仇家的眼神盯着我,用力将窗户推开,面对着窗户呆呆的望了好几分钟,仿佛他会从这窗户回来似的。忽然间她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我...... 我刚想开口,却又堵住了,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摇了摇头,灰溜溜的转身离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路到一半,又后悔了,不应该留下她一个人,调转车头,我必须陪着她。忽然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驱使着我的车轮不断的加速。 还是迟了,九楼那个窗户的楼下,围着一大群人,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几分钟后,人群散去,那里,一包被鲜血染红了的纸巾。天空飘下雨来,我仰面朝天,任凭雨水滑过脸颊,流到嘴角,好苦好涩。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他的信,日期竟是他死后的第二天。坐在以前我们三个经常去的草坪上,我拆开了信: 亲爱的我最好的朋友: 当你收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得了绝症,治不好的,我也早就知道了。原谅我当初抢了她,但我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想要留下一点点甜蜜的回忆,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她不好,但我真的忍不住,原谅我的自私,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也非常喜欢她,我走之后,她就麻烦你照顾了,我祝福你们。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下辈子我们还要做最好的朋友。 来自4月1日的信,愚人节。或许这封信应该寄得 更晚一些的。 轻轻的我把信撕碎,用树枝挖了一个洞,把信埋进去。抬起头,两只蝴蝶从眼前飞过,渐渐的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