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扇门,一直就在那儿,我想打开但又不敢打开,因为我怕自己会留恋,会遗憾,会失望……终究我还是打开了那扇门,那扇关着与现实相反的门。 时间追溯到儿时。我与外公坐在乡下老屋的庭院里,一把大椅,一把小椅。双双仰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星空的图案美得就像一幅画。墨色渲染的幕布上,点缀着无数的亮钻,如整串的项链断了,洒落一地。轻风微拂,星星好似吹皱了眼,不停地眨巴。 我的脖颈酸了,便会低下头,东张西望。周围满是飞舞着的小灯笼,银白色的光芒,忽闪忽闪的,像一群小精灵,正絮絮叨叨。每每于此时,外公便站起来,轻快而又敏捷地两手相向一握,捂住一只给我玩。我欣喜若狂地将它装在一个玻璃里,放在床头,看着进入梦乡。 乡下的老屋虽然破旧,却是我儿时的天堂。我总会时不时跑到贮藏室里,踮着脚在铁桶里去够那些包装精美的燕麦。够到一瓶,就赶紧挖出一大勺,倒入铁杯用滚烫的热水冲着喝。热气氤氲,我拿起一只大勺子,挖上一勺就直往嘴里送,烫得嘴歪歪的,愣是不吐出来,硬生生地吞下去。舌头在嘴里东躲西藏,有时还是免不了烫伤,之后几天舌头都是麻麻的,吃什么东西都觉得没有 什么味道。 更有趣的便是捉鱼,外公是捉鱼的好身手,只要他看到了鱼,对准水中一叉,准是一条。有时外公在田里,没留意鱼儿出动,但我们看到了,便急不可耐地跑到外公身旁,拖住他就往河边跑。外公知道鱼儿出游了,拿起鱼叉就直奔我们指定的地方,不多时鱼儿就在外公的叉上摇头摆尾,无可奈何。我则乐呵呵地拿着一个小网兜,放入浅水中,一看到小鱼游进来,就猛得一捞,多多少少也能捞上十来条,倒在鸡圈里,给外公家的小鸡儿加加餐。 记忆不远,却碎得很快。老屋拆掉了,外公老了,他们永远封存在我的记忆里。如今再回到乡下,哪还有什么老屋呀!车来车往,乌烟瘴气,矇眬夜色中再也难寻觅到耀眼的星星,似乎总有一层大雾覆盖着它。我想吹散这层迷雾,看看天空也无能为力。外公自前年胃溃疡大出血,到现在又走进医院动了一次大手术,再也不能随着我跑东串西,再也不能拎着鱼叉,肆意寻觅游弋在水中的鱼儿了。 轻轻地,我又合上那扇门,记忆是真实的,现状也是真实的。也许我只是怕现在的生活模糊了那时的记忆,要是我能固定那个一直在转动的年轮,我一定会让它永远停在属于我的儿时,属于我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