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地草第二十五章

　　巴地草（第二十五章）
　　书记镇长又换一次了，尹书记已来一年多了，镇长才来几个月。按上级要求他们得了解一下第一批拆迁安置老百姓的真实情况。一天早晨，大家收拾好办公室卫生，刚坐下一会，尹书记和吴镇长突然来到办公室。大家一下安静下来，面面相觑。陈书记立即站起来，并笑着招呼两位。余主任跟着站起来。这是书记镇长第一次来这个办公室
　　尹书记对陈书记说：＂等会我和吴镇长到新建小区走访一下老百姓。你给我带路。＂陈书记一副欣然领命的样子。吴镇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帅气的男人，他打量了办公室人员一通，突然指着刘芳芳说：＂等会，你给我带路。＂
　　陈书记心情非常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坐在办公室等尹书记派人来叫他。尹书记刘芳芳认识，才来不久的吴镇长她连人都分不清。领导平时很忙，各干各的工作，平时见不着。刘芳芳一个小兵，轮不到她去汇报工作，所以除了领导第一次来镇上报到时在大会上介绍过一次，她基本没有和领导打过照面。而且介绍那天她坐在后面，没有看清领导的样子，所以对这位新镇长十分陌生。刘芳芳十分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着，但同事们却不安静，她们羡慕得不得了，大家平时也没有机会和书记镇长接触，可你刘芳芳怎么就这样好运呢，她们的眼神表明了一切。＂刘芳芳，等会你就和吴镇长一起下小区了。＂陈书记象是强调似的带着一脸的笑说，有点显示他和刘芳芳受到领导重用的荣誉。＂嗯。＂刘芳芳平静地应了一声。
　　一会儿尹书记司机过来叫陈书记上车出发。尹书记的专车停在二楼的台子上，是一辆黑色的二十多万的大众车。尹书记正向车子走过来。陈书记拉开车门，等尹书记先上车，自己才跟了进去。坐上车，感觉格外得意。
　　刘芳芳还坐在办公室等着，一会儿，吴镇长的司机过来叫刘芳芳上车下小区。刘芳芳跟在司机后面来到二楼平台，吴镇长的车停在那儿，也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这是一辆十几万的丰田车。吴镇长已等在那里，看到刘芳芳过来，自己开车门坐到副驾上。刘芳芳打开车门坐在后面。＂刘芳芳，今天我们要把小区走一遍。尹书记他们走一二三四巷，剩下的我们走完，而且是逐户走到家。＂＂好，吴镇长。＂刘芳芳答。＂你们经常下小区，对那里情况应该很熟悉嘛。＂＂嗯，比较熟悉。＂＂你认为那里主要问题是什么？＂＂主要问题是老百姓没田地了，吃饭就业问题。年轻力壮的还可以出去打工，年龄大的，就不好办了。他们的房子都是自建，有点积蓄修房花的差不多了，条件好的可能会有结余，条件差的会欠帐。要是家里再有上学的小孩，家里就更难了。要是遇到有病或什么大事，日子就难过了。＂＂你对小区情况了解很透。＂吴镇长和刘芳芳一路说着，一会儿就到了小区，司机把车停在一个空地上。
　　刘芳芳走前面带路，吴镇长和司机走在后面。刘芳芳来到第一户人家，门口坐着一位老实巴交的大爷。＂大爷，这是我们中兴镇的吴镇长，你们搬迁到小区后，有什么困难，意见就提出来。＂刘芳芳对大爷说。＂吴镇长好。＂大爷有点意外有点激动地对着吴镇长招呼，想了想说：＂你看这条路，一下雨就稀烂的，应该修一修。＂＂好，这个没问题，我们正在规划修建小区的道路，很快就有人来修了。＂吴镇笑呵呵地说。＂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在做什么呢？＂吴镇长继续问。＂儿子和儿媳在厂里打工，晚上才回来。孙子在读书。老伴去年过世了。我一人在家。＂＂噢。是这样，一家人还过的走嘛。＂吴镇长带着怜悯的语气说。＂嗯，还行。＂大爷说。＂大爷，我们得去下一家，我们走了。＂刘芳芳见吴镇长有了想走的意思对大爷说。＂谢谢领导来关心我们。＂老人家很激动地补了一句。
　　来到第二家，门紧闭着，刘芳芳敲门，没有动静，家里没有人。
　　到第三家，第三家门开着，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抱着一个小婴儿，正哄着睡觉。＂大姐，这位是我们中兴镇的吴镇长，拆迁后有什么困难或问题意见就提出来。＂刘芳芳微笑说。＂问题？问题多了！＂大姐说，她的语气能听出来好象终于有机会能把种种不满找到一位合适的人倾述一通了。虽然只应了一句，但能感觉到是个能说会道的人。
　　刘芳芳接过话：＂大姐，问题多就提哇。不过，不要家里没人带小孩子也是问题哈。＂她似笑非笑的调侃让站在旁边的吴镇长笑了一下，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刘芳芳。大姐也被刘芳芳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她提出了几条：＂家里没田地了，现在吃饭必须要去打工。修了房没钱了，要供小孙子。儿子媳妇只能去打工了。＂她想了一下指出面前路说：＂还有这条路该修一下，一下雨，尽是烂泥。＂＂嗯，你的问题提的很好。路的问题马上就解决了。就业吃饭问题是大事。＂吴镇长肯定地说。大姐得到领导肯定，心理觉得舒畅。
　　接着到下一家，再一下家，提出的问题大同小异。
　　到了第二条巷子中间时，有七八位老百姓站在那闲聊，看刘芳芳带着吴镇长过来，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一对四十来岁中年夫妻谈起了镇劳动保障所组织到江浙打工的事，这对夫妻看起来很能吃苦勤奋的人。男的说：＂你们镇上组织我们去江浙就业，去前一直不说是做什么，去了才知道是做建筑工地上粗活。你知道夏天广州那面中午太阳好大么，气温好高么，我们就在架子上顶起太阳做活，那不是人干的。温度那样高的起码休息一下嘛。我们是签订了劳动合同的，每天要干够好多个小时。你说这样工作还要不要命了，我怎么不跑回来。人些都跑光了，哪个受的了！＂刘芳芳静静的听着。＂还有，我老婆被安排在厂里上班，两班倒，我们成都这地方再怎么嘛也没有少过吃嘛，她也四十多的人了，身体吃不消。你们说说，我们能不回来吗。就算找个工作嘛也要我们能做的下来的嘛。＂男的补充说。＂象你们这样给我们安排就业，我们不得去哦。＂其他人也叽叽喳喳说着，提出各种问题。＂这个就业问题，是个问题，我们一定想法让大家有事做。＂吴镇长圆滑的回答着，脚步已开始移动。他发现打成堆的老百姓提出的问题比较多，而且难度较大，因为人多势众，有点咄咄逼人要你立即给出解决办法的架势。
　　刘芳芳每次帮着打圆场，吴镇长得以赶紧到下一家去。有的老百姓指着刘芳芳悄悄说：＂她是经常来我们小区的嘛。＂因为经常来小区，很多人对她面熟。
　　来到一户人家，别家都是修的楼房，这家修成了小青瓦的房子。家里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头子，脸色黑黄黑黄的，问他话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领居一位大姐对吴镇长说：＂这家人造孽哦。你看大爷脸色就知道有病，老伴早死了。儿子很老实，娶了媳妇，生了一个女孩子，跑了。家里靠儿子打点工维持一家人生活。小女孩在读书。一家人又特别老实。你们应该帮帮他们。＂＂他们办有低保吗？＂＂这样老实的人，自己不知道去找哪个，哪个给他跑这些手续嘛。村上的、、、、、搞拆迁都搞不赢，还管他们哦。＂大姐压低了声音，有几个字没有吐出来，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刘芳芳，你把这户人情况记下来回去给陈书记汇报，必须把这户低保办下来。＂＂嗯，这户情况我们上次就交到民政办公室了，等上面批低保下来。＂刘芳芳答。＂哦，是这样。＂吴镇长松了一口气。这位大姐听说已为这户申办了低保，很感激地看了看刘芳芳。
　　三人在小区巷子转到十二点过，才把人户走了一遍。
　　尹书记那边情况也差不多，不同的是，陈书记带路，尹书记走前面，中兴镇党委成员全部跟在后面，这群人在小区里转了一上午。
　　尹书记定了吃饭地点，让陈书记打电话问吴镇长这边情况，两路人在吃饭地汇合。
　　这是中兴镇一中层干部开的农家乐，他和镇上领导们关系相处不错，有饭局爱摆在这儿，单位有人家红白事也爱在这里办酒席。他一看中兴镇党委领导全部到来，亲自迎接，又是发烟，又是上茶。刘芳芳跟在这群领导后面，感到十分不妥，又不好走掉，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坐下吃饭。饭桌上除她一个是没有职务的小兵还有两位司机，其他全部是中兴镇党委领导。九位领导加上他们三位，坐了满满一桌。这里的大部分人刘芳芳还是第一次和他们吃饭。因为是和吴镇长一起来的，刘芳芳坐在吴镇长身边。尹书记说：＂都要一点了，大家也饿了，叫上菜的快一点。＂
　　一会儿菜就陆续上来了，五粮液也放了两瓶在桌上。吴镇长叫人开了酒瓶，除了两位司机不能喝酒，要求把各人面前酒杯掺满。当服务员掺到刘芳芳面前时刘芳芳赶紧说：＂吴镇长，我不会喝酒哦。＂吴镇长笑眯眯看着她说：＂不会喝？＂＂我是真的不会喝。＂刘芳芳有点窘迫地解释说。陈书记坐在对面带着微笑看着。其他人对刘芳芳倒不是很在意，他们只是关注尹书记和吴镇长的表情。＂这样嘛，不会喝，也掺上，我帮你喝，好不好。＂吴镇长很温和地说。＂这下对了嘛，人家吴镇长帮你喝了。＂其他领导也跟着附和。服务员趁机掺满刘芳芳面前小酒杯。这酒杯很小，一杯酒不过几钱。尹书记说：＂开始噻，都饿了。＂然后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我先敬大家一杯，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大家马上端了酒杯，站了起来。尹书记说完先干了第一杯，大家也跟着干了第一杯。刘芳芳只好跟着站起来端酒杯，当大家都干掉时，刘芳芳端着酒没有喝，她是真不会喝酒。小时用筷子偷偷蘸了父亲给外公买的白酒，尝了一下，辣辣的，十分刺激人。这样怪的味道，外公每次抿一口在嘴里很享受的样子，原来是骗人的。刘芳芳对酒没有什么好印象，反正她是不会学喝这个东西的。参加工作后，听到一些自认为很有经验的人说：在这样的单位，不学会喝酒是混不起走的。刘芳芳想，混不起走也不学这个。
　　吴镇长看着端着酒杯的刘芳芳，他把自己的酒干了，然后伸手小心端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陈书记一直关注这些，他咧开嘴笑着，非常高兴。＂谢谢你，吴镇长。＂刘芳芳小声说。＂坐下吃饭。＂吴镇长说，顿了一下他突然提高声音愉悦地说：＂其实我们中兴镇人才济济，我今天又发现一个人才。＂说着把眼神投向刘芳芳。大家知道吴镇长在表扬刘芳芳。两名司机夹了点菜，很快刨完两碗饭，悄悄出去了。刘芳芳也不多说，埋头吃饭，夹菜。领导们喝着酒谈论着，都是围绕尹书记的话题或附和或迎合，或点头或微笑。
　　刘芳芳很快吃好了，她放下碗筷很礼貌地说：＂各位领导慢用，我吃好了。＂说完退了出去。走出房间，觉得轻松了不少。两位司机坐在外面等着，刘芳芳和他们一起坐着等。
　　这饭吃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不到，大家都出来了。刘芳芳又坐上吴镇长的车回到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