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堂墙角躺着的几个烟头消失了…… 那天晚上,我下楼去买宵夜,偶然间看到大堂走廊站着一个老人。他也不说话,只是手里拿着一支扫帚,不紧不慢地挥动着。待我走到老人后面一两步远的位置,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看见老人头发花白,背有些驼,身上穿着浅蓝色的长衫,上面有几块补丁,针脚眼的线头也露出来了些,瘦瘦的但看着也还硬朗。 我好奇地问老人:"老爷爷,刚才是您在打扫大堂吗?"老人吃惊地转过身来回答我:"我就随便扫扫,扫扫……"看着他略微陌生的面孔,不禁让我更好奇了,老人并不是平日里熟识的几位清洁工,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我继续追问:"那么晚了,您怎么就扫起大堂来了?小区有清洁工啊!"老人瞅了瞅我,说:"人老咯,就什么事都干不了了,还得让人服侍着,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帮着街坊邻居做点事,我这心里呀,充实,舒坦,原本挑这个点儿,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说到这,老人就停住了,脸上微微泛红。 愣了几秒,望着他那饱经风霜的双眼,突然就想要了解这个老人多一些,于是我又问:"您的妻子和孩子呢?" 老人一听,脸上出现了几分落寞,缓慢地坐在大堂的长椅上,从 兜里摸出了打火机,稍稍转过头去,颤巍巍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丝泪珠飘过。意识到不对劲的我急忙说:"老爷爷,我说错话了,您别介意。"老人摆了摆手道:"这不关你的事,既然你问了,我就当找到个人说说话了!我以前参过军,赶上了越南战争,打完战后退了伍。跟青梅竹马结了婚,刚结婚那会也生了个娃,只是刚出生就夭折了,想想如果他还在,我的孙子也像你这般大了吧!"随即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坐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听着。"老伴也在那时落下了病根,身体时好时坏。我们也就前几年搬来这养老来着,没想到,老伴住了一年多,就、就走了。"说着,老人又猛吸了一口烟,仿佛那是能让他忘记痛苦的良药似的,咳了几声接着说:"老伴患病那阵子,街坊邻居天天轮流着过来帮忙,老伴走后,他们也拉着我下去做操,陪我聊天,我这心里呀,忘不了……也不能忘呀!"说完,老爷爷马上用衣袖擦掉脸上流淌着的泪珠,缓缓地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扫把,晃悠悠地朝二楼走去。 回到家中,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要知道,这栋楼有三十层高,而那个孤寡老人,正在用一把扫帚回报着昔日邻居们暖暖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