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事还得从南开毕业说起…… 香港的警校一向是数一数二的,教育的方式也是特立独行,南开因为初中时候成绩就特别的优秀,所以被选上来,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小意外,他家境一点也不好,而且当时还有那么多的竞争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上。 在这个学校八年的时光,他过的颇为开心,也有在训练之中坚持不下来的时候,不过只要看看父亲的照片,他也会咬牙坚持下去。 现在终于毕业了,他坐在回去的航班之上,心情的确有点小激动,不断的看着舷窗外的云层,白花花的一片几乎是触手可及。 看着云层他几乎回到了十年之前的那个下午,是夏天,天气十分炎热,当时的他还在上中学一年级,那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肚子疼的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于是只能被老师遣送回家。 路边的柳树总是杂乱的将自己的爪牙探进河水之中,这是一片他生长了十几年的村庄,那个时候南开十二岁。 学校和家还是有段距离的,走到了半路上,便见到自己母亲慌慌张张的来,就连和自己擦身而过也丝毫没有察觉,她是蹙眉从自己的身边挤过去的,大概那时候觉得自己是个碍事的路人挡着道了。 南开自己倒是没勇气喊的,因为母亲在他的印象里一向是比较凶悍的,而父亲则柔和的多,他们家典型的阴盛阳衰。 班主任喊住母亲之后,她才怔怔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南开,只是母亲骤然红润的眼睛,让当时的南开心里一个抽动,身子也不由的一个后退,这动作是多么的下意识,他不敢看着母亲的眼睛,只好低首看着自己的鞋子。 一双湛蓝色的布鞋,大脚趾的部位还有一个破洞,只不过昨晚上母亲连夜帮着补上了,现在是一层花色的布料,这颜色他很不喜欢,觉得十分扎眼,今早出门本来不愿意穿在脚上的,可他就这么一双鞋子,中午还有体育课,难道要光着脚丫吗。 最终他也还是妥协了,穿上之后,南开感觉自己矮了几公分,走路也开始缩着脖子,但是这样又被母亲臭骂了一顿,母亲的要求一直都很严厉,甚至于到了严苛的地步。 一阵灼热的痛感从大腿传来,他低首一看,回忆也跟着被烫熟了,空姐慌乱的帮着擦拭,而他一再摆手说没关系,其实疼的很,南开呲牙想着,这空姐一定是第一次上飞机吧,就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新芽儿。 正想着飞机已经稳稳降落在停机坪上,他缓慢起身跟着前边的人下了飞机,一阵暖风从南侧吹过来,他的发丝被撩拨的左右摇摆,这风吹的他脑袋清醒了不少,或许真是有些晕机吧,站在原地等着机场巴士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都八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母亲过的如何,还会不会像是之前那么讨厌自己,总说自己是个废物,想想自己可能是蟑螂转世吧,被母亲骂了十二年,居然还能有今天的成就,当然他也没感觉自己多么了不起,可是香港的警校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 回来之前他心底有过一丝犹豫,想要接受学校的邀请,加入香港皇家警察的序列,对方说了,可以给他香港的护照,或者直接入香港的户口也未尝不可,他在学校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最后他还是拒绝了。 父亲说一定要回来内地发展,因为内地才是华夏的根基,他回来了,可是父亲不在,仰头看着云层的时候,南开的鼻子有点酸楚,他暗自嘲笑自己,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这么感性,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来接自己,或许她此刻正在外边大厅对自己翘首以盼呢。 但是在大厅展望了半天也没看到母亲的人影,回来之前给她打过电话,没人接提示可以留言,所以他告知了回来的日期和航班,想不到母亲还是没来,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人了,真不知道她是在忙着什么,还是花店的生意吗? 憋着一脑子的问号,他终于回家了只是拍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最后他从物业那边拿了钥匙,才终于进到屋里边,人没在,窗帘遮挡的严实,黑沉沉的一点光线也没有,这不像是母亲的作风,她一向是喜欢豁亮的居所的。 尝试着喊叫了几声,但是屋子空荡荡的,就连自己的回音也听不到,他只好锁门出来,站在门外怔怔的想着,母亲会去哪儿了,屋子里边那副景象,收拾的都很整齐干净,可是窗帘是遮蔽的,这样说起来母亲大概是没在家住着有段时间了。 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他脑子里边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但是他回答不上来具体的时间,就只能停顿在哪儿,找了一个勉强的时间应付,哦大概是半个月之前了。 南开决定上花店去看一眼,花店的门关的严实,他没有钥匙,就只能坐在花店门口给母亲打电话,不过这一次手机铃声竟然是从花店里边传出来的,南开扭过头看着那关闭的卷帘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她在店里头,那刚才自己那样使劲的敲门,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铃声还在响着,他只好找来一个开锁键,抵押了自己的身份证,对方才肯开门,只是门刚刚打开就传来一股子的腥臭味,开锁键皱着眉要钱,溜之大吉。 花店的花儿摆放的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些品种,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会拾掇。他抬眼一看天花板上竟然趴着两只蜘蛛,而刚才的酸臭味再一次侵入他的呼吸之中,他感觉到很难受,恶心作呕,急速到门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才朝着里边的小房子走,这门店都有配置的厕所,还有一间小屋子,母亲当做了厨房,只是一进门他就呆住了,迟迟的反应不过来。 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泛着油光的地板上佝偻着一个身躯,那身躯上的肉已经泛滥的差不多了,整个头颅部分只剩下了一点头发,尸体脸侧着,眼睛似乎是望着天花板的方向,但是此刻还能看到的仅仅是空空的眼眶。 如果不是这身清雅的衣服,这一双玫瑰色的单鞋,他绝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她究竟是怎么了? 南开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无法恢复自身机能的运作,但是接下来他竟然没有哭泣,而是弯腰呕吐起来,这惨烈的一幕在他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南街的花店有一段时间没开门了,现在花店的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出出进进的都是戴着工作牌的警察,法医已经到位,对尸体的初步检测已经完成,尸体被放进黑色的盛尸袋之中,拉上了拉链。 他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天空在那一刻坍陷了下来,他的世界也瞬间天黑,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惊和恐惧,就像是十年前他经历的一样,那个时候是父亲的死,而现在是母亲的死。 在警察要他签字的时候,他终于憋不住了,自己好歹也是从警察学校毕业归来的,这案子自己一定要介入调查,可尽管出示了一系列的证明,警察也对他的行为表示不屑,案件在辖区之内发生,自然有他们的人来处理,犯不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毕业生来调查。 只是作为死者的家属,他可能要被反复的问一些问题,他的行踪也会被调查,至少他们要确认南开是不是刚刚从香港归来的。 死者究竟是不是他的母亲,还需要进一步的鉴定才能知道,南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警察将自己母亲的尸体带走,而自己一点事情也做不了,他陷入了空前的绝望之中,究竟要怎样才能参与进来? 法医的解剖结果警察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因为他是死者的家属,但是说句不中听的话,尸体都腐烂成那副鬼样子了,解剖说起来也只是在摸骨头而已,当时进入现场接触到尸体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因为那模样实在是渗人。 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在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很自觉的退避三舍,警察走了之后,他们便没啥热闹可以看,也就散开了,留下南开一个人在警戒线外边呆呆的看着花店的被关上的卷帘门。 手机躁动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接听,是自己的了老师,因为他不肯留在香港,所以他就为自己介绍了一些关系,现在的南开可以拿着老师的介绍信,直接去H城的警察局局长那里。 这或许会是他加入案件侦办的一个机会,南开对老师道了一声感谢,就按照对方提供的地点和时间,去和那个警察局长会面,老师说他们当年是同学,也是很好的兄弟。 南开希望对方不要为难自己,他的心沉闷的可怕,不知道要如何发泄自己内心的悲伤,母亲的去世实在太突然了。 第二章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南开踩着沉重的脚步,到老师帮忙约见的地点,男子是警察局的局长,据说和老师是很要好的朋友,曾经还是同学,不过当他看到对方冷沉着一张脸的时候,知道对方大概是不会给自己帮忙了。 他手上夹着一根劣质的香烟,看他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家境不好的人,怎么会抽这么差的香烟,南开感觉自己总是下意识的观察他人,很显然男子此刻已经看到他眼眸中被倒影出来的自己,行为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男子怔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子,要不是他低首看领子的话,南开也不可能发现领子上的那一点印记,那是被特别处理过的口红印,想不到这家伙有点风流啊,南开的心思一旦打开就很难收回来,他开始脑补警长和神秘女子会面的场景。 然而他自己清楚这样是不对的,毕竟那是个人的生活隐私,男子淡淡的吐出一层一层的烟圈,眼神迷离,望着远处正在打球的一对男女,从他的神态可以看的出来,他还是颇为感兴趣的,身躯竟然在微微前倾。 南开心里边有些不是滋味,男子应当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吧,不过看他这一副无所谓的神态,这是要自己知难而退免开尊口吗? 烟蒂被他踩在了脚底下,男子的力道偏重,是个办事雷厉风行的人,他站起身的时候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想起了还坐着的南开,他有过一秒的尴尬,然后对着南开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却分毫看不出有多么友善。 南开的心里虽然都预知了答案,但是他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于是张张嘴,不曾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对方已经伸手挡在了他的胸前,然后对着他摇摇头,不能再明显了,男子不想听自己的陈述。 他在等着男子开口,成不成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明确答复,但是男子却什么也没说就朝着远处走去,这明显是要甩开自己,难道这样就算是一场会面了吗?真怀疑老师和这个人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莫不是隐藏性的敌人吧,南开疾步追了上去。 他们会面的地方是H城最负盛名的康河,在这条河上来往的船只不计其数,河水清澈透亮,河道上的石栏杆也是干净的出奇,在太阳的余光中都微微的泛出白色的清辉。 男子沿着河道往东走去,那样走是要去上岗街道,上岗街道的地标也就是警察局的一处敛尸房,街道荒芜了几十年了,左右的店面屈指可数,不过全都是纸活店,买个寿衣敛尸还可以,就是口渴了想买瓶水你都要走上好几百米。 是的这个街道上只有唯一的一个报刊亭才有售卖饮料和生活物品,不过局限性非常大,男子在前边走的奇快,等到南开追上他,已经是在报刊亭前边了,男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买了两瓶水,塞一瓶在南开的怀里,然后继续朝前走。 深入街道就可以看到那块有些锈迹的铁牌子,上边用楷书写着三个大字敛尸房,门口的左边墙壁上,挂着一个警示牌,上边写着进入敛尸房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看门的老头就坐在门口里边的椅子上。 从外边望进去可以看见门口进去就是一条悠长的走廊,十分的狭窄,老头往那儿一坐空间更是被挤没了,所以即使是他在犯瞌睡,他人也难以阴悄悄的避开他走过去。 男子塞给南开的水,被他拧开喝了两口,不过矿泉水那种独特的味道让南开有些不适应,他跟在男子的身后,一起进了敛尸房的大门,睡在椅子上的老头,精神恍惚间看见了他们,登时惊醒过来,从椅子上起身,身躯惯性的摇摆了一下,他急忙一把扶住了老头。 不过老头似乎不念南开的好,脸色愠怒的一下甩开了手,然后毕恭毕敬的对着男子问好,并且让开了路,男子走过去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老头,那冷厉的眼神让老头在其后的三个小时之内都不敢有半点差池,坐姿端正的像个军人一般。 经过狭长的甬道,他们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跟前的一个房间上斜着挂的一个牌子,上边的编号是001,男子掏钥匙打开的正是这个房间的门,他自己倒是进去了,却把南开一下阻隔在外边。 等了大概有三分钟男子才从房间里边出来,他出来的时候南开看到男子已经换上了白袍子,还戴上了口罩,完全是医生的装束,他虽然有些愕然,却仍旧不想发问,男子的性格是这样的,惜字如金,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想和自己说一句话。 真正进入敛尸房是在两分钟之后,男子推开门脚步迟疑,回头瞪视着南开,他总是用眼神在和南开交流,完全像是个聋哑人,进去之后,便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在这敛尸房当中,南开第二次见到了母亲的尸体。 她被陈列在手术台上,可能是已经解剖过了吧,白布盖到了胸前的位置上,头骨部分暴露在外,部分隐藏也是隐藏在腐肉之中,看到这幅场景,他难免有些受不了,扶着墙就一阵的反胃。 男子走过去,在他母亲的身上抹了一遍,最后将她身上的一处衣服拿起来,丢在南开的跟前。 "我的队伍都是精炼的,从来就不需要多余的人存在,你现在给我看到的是什么,胆小还洁癖,你这样的人怎么适合当刑警呢,何况我这边的还是重案组。所有的尸体都难免重口味,这是你的母亲,你也接受不了吗?" 男子忽然的呵斥,让南开有些缓不过神来,他怔怔看了一眼男子,似乎刚才听到的那些全都是幻听,这男子不是个聋哑人吗?怎么这会儿也会开口对着自己咋呼了,什么意思?是在质疑他的专业吗? 南开最受不了的恐怕就是如此了,他一把将男子丢弃在地上的衣服碎片捡起来,然后走到手术台跟前,正想着好好看看尸体,找找线索,却被身后忽然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他感觉自己的身躯整个上移,男子的腕力强劲,竟然将他一把摔在了墙壁上。 他的心脏都差点被震碎,男子却虎生生的瞪着自己,就像是一头猛兽的领地被侵占了一般,男子那凶狠的眼神,讲真有些扭曲吓人。 既然是质疑自己的专业,又为何不让自己动手证明自己,却要在关键时刻一把撩开他,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开感觉很委屈,说话的时候,难免就有些发颤的鼻音。 "我知道你是重案组的人,也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局长,可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证明一下我的专业水平,我是从香港警校毕业回来的,这一次进入重案组也是为了调查我母亲遇害的案件。" 他的言辞已经尽量的恳切亲和,可男子脸上的愠怒之色,却丝毫没有消退,南开的话音刚落,就被男子一路扯着出了敛尸房,男子拖着他走过长长的甬道,然后光穿越进来,照射在南开绝望的脸上,他被一把扔了出去。 男子以一种怒不可遏的语气狠狠怼了他。 "不要跟我说什么香港警校,不要以为只有你上过,也不要以为自己的老师神通广大,在我这边就没有关系可走,识相的话滚回去,案子我们会调查,我已经给过你脸了,不要让我生出打你的心思来。" 男子末了竟然还叉腰以左手的食指指着南开,那气势简直有两米八,男子转身便淹没在甬道黑漆漆的光线之中,老头见此情况,从屋里边走了出来,南开当他是好心要来掺扶自己的,没想到老头竟然走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恶声恶气的驱赶他。 扫扫裤子上的灰尘南开算是看明白了,这警察局长分明就不想收留自己,不要说什么重案组,就算是普通的片区民警也全然没他的份儿,那现在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他沿着街道走,微风一带两边的纸活店里的纸人就摇摇欲坠的朝着门口倾倒,竟然像是对于他的到来夹道欢迎一般,虽然这是大白天,但是看到这些眼睛大嘴巴小,神态怪异的纸人,他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发毛。 走上河道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真的无限迷惘,原本以为回来能正正经经的当个警察,照顾母亲的晚年生活,可没想到从飞机上下来,首先见到的竟然是母亲被害的场景,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当天看到的景象,内心里已经说不出是有多么崩溃了。 他轻轻推开了家门,然后低着头不停的打扫,等所有的一切都处置停当之后,他才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起来。 因为有八年时间没有掉过眼泪了,所以这一次他哭的很彻底,等到他终于哭够了,他决定在屋里找找线索,看看母亲为自己留下什么没有。 第三章 家里收拾过一遍,窗明几净,垃圾他都装在一个大口袋里边,因为想要进行一番甄别,不知道哪些是彻底不想要的,哪些是还能留下的。 如果尸体检验完,必定会还给家属进行安葬,他对这事情有些头大,不过记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头绪,知道葬礼上应该要准备些什么。 将母亲的衣柜拉开,他看到那些熟悉的款式,这八年的时间他也算是给家里分担了一些,母亲比从前爱美了些,衣服也是越穿越有味道,他用手拨弄了一下那些衣服,找出一口箱子,将这些衣服全部丢在床上,叠好之后,放在箱子里头。 能给母亲去陪葬的约摸也就这么些衣服了,以前村里边的老头讲过,陪葬一定要有床铺盖,不然到了底下睡觉会冷,南开抽走了母亲床铺上的被子之前,他在上边躺着睡了一会儿,暖暖的母亲身上的气息似乎还未曾从这儿消散出去。 他醒来有些恋恋不舍的将这床铺盖塞进了那口大箱子里,衣服都被抽光,便露出柜子背面的板材来,这板材竟然有些奇怪,他伸手过去敲打了两下,发现是空的,再敲击旁边的板材却发出了沉闷的实打实的声音。 难道这背后有什么东西吗?他整个人都进入了柜子中去,一脚踩在柜子的底部,然后身躯半蹲脸朝上看了看衣柜的顶部,顶部上竟然粘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抓了抓很牢固没办法取下来,只好正对着看了一眼刚才的那块板材。 南开看了一眼板材的纹理,发现这一块是被隔开挖空之后填上去的,很薄的一层,平时被衣服遮挡着也基本看不见,他将板子抽开之后,看到里边有几封信,母亲怎么会将这些信件如此藏着? 他心里不免生出疑惑,将信件全部抽回来之后,就寻思着要怎么将顶部的那个东西搞下来,他从客厅那边拿了一个改锥过来,刚刚撬了两下,那东西就从顶部轰隆的一声砸在了柜子的底部,竟然是一个八卦镜和一本相册。 八卦镜没什么可看的,古玩市场可以批发一打回来,那本相册却彻底的诱发了他的好奇心,迫不及待的翻开看,撞入眼帘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影像,这些人他全都不认识,但是他们每个人几乎都和母亲合影过,还有最后的一张照片是母亲和父亲的合影,那个站在中间的男子脸部被挖掉了。 这奇怪的照片被母亲小心翼翼的隐藏着,她到底是瞒着自己什么呢?是过去吗?父亲也鲜少说过,他根本就无从得知,可这一次是因为什么事情母亲遇害的,是因为抢劫吗?只是触发性的犯罪还是说对方是故意杀人? 他的脑子因为这被挖了脸面的照片而彻底混乱了,基本难以思考的在床铺上想了整整几个小时,他依旧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沉静一会儿之后,他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头绪,不管怎样总是要先确定母亲死亡的时间吧,至少在一切调查展开之前,要明确的知道她是在什么时间遇害的,才能调查她在遇害之前接触了一些什么人。 南开再也坐不住了,不管怎样,那是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局长不肯让自己介入调查,自己也要在私底下秘密进行,这天他穿着三年多未曾穿过的黑色风衣,出门的时候,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在了领子后边。 只有到了尸体跟前,才能知道尸体具体的死亡时间,只是门口的老头颇为难搞,他在边上看了一阵子之后,决心来一次大的冒险,在走近老头之前,他将怀中的小瓶子打开,刚才进来了一次,注意到这边并没有什么人守卫,就只有这个老头在而已。 灌注在布料上的液体有些刺鼻,他避开了手上了手帕径直穿过了院子,直直逼近了老头的跟前,想必是局长走了吧,老头又开始了之前的松懈,躺在椅子上,半张身躯拖地,睡的口水四流的,南开眼中忽然露出凶狠的光来。 他可记得清楚,他被局长撵出来的时候,这老头落井下石的踢了自己屁股,现在到了以牙还牙的时候了,他张手过去,环抱了老头的整个头部,然后轻轻的一下,就将手帕整个的按在了老头的口鼻上,老头被闷的惊醒过来,堪堪挣扎了三下,也就彻底软了。 乙醚这东西他之前不太待见,不过现在发觉还是挺好用的嘛,迅速穿过了黑暗的甬道,他一下撞进敛尸房之中,只不过手术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朝着屋子的四周一阵扫视,很抱歉,这儿什么也没有,就只有被搬空的床位。 南开的脸一下沉下来,他急忙撤出了敛尸房,在穿过甬道的时候看到外边似乎有人要进来,他急忙一个闪身,就贴在墙壁上,因为光线晦暗的缘故,外头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可真是不巧,他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做过登记,送往了警察局的普通敛尸房,警方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联系家属,前来认领回去入殓。 外边的人都要进来了,却在门口忽然停住,来的是两个人,年轻稚气未脱的脸上演绎着青春的笑容,一男一女胸前还挂着工作牌,应当是前来实习的警察吧,南开正在焦灼要怎么应付他们的时候,他们却站在门口聊起来了。 他自然没兴趣听他们说的是什么,他想的是要怎么尽快的从这边离开,他朝着外边探头看,那两个人还在而且聊的不亦乐乎,似乎忘了自己到这边是来干什么来的。 气温像是骤然下降了一般,他感觉到背脊骨有点发凉,下意识的朝着后边望一眼,然而什么也没有,额头上的冷汗灌下来,让他莫名的烦躁。 老头垂着的身躯并没有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他们朝前探身子要去推老头的时候,南开以极其快的速度,穿过他们的身边,当时那个女人还一声尖叫躲避在男子的身后,而他一个冷笑,在男子回过神来之前,已经潇洒的离去了。 他奔逃出院子,男子在他身后追了一阵便放弃了,南开也不清楚那个女人到底看清了自己的脸没有,刚才来的匆忙,他竟然忘了看甬道里边和工作室外边有没有摄像头了,该死的,他在心里边咒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而恰好此刻他的手机响了,他只好朝着后边打望一眼,确定那个男的警察没撵自己了,这才停下来接听电话。 是警察局的人,要他现在去认领尸体,尸体初步的解剖结果已经出来了,因为被破坏的太严重,所以没必要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了,让他认领回去入殓,让死者入土为安是最后的尊重了。 心情烦躁的南开一路朝着派出所去,可是要从这边走过去的话,需要走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想打个车却发现,这边真是个鬼地方连个出租车也没有。 可能上岗街道就是如此吧,只好上康河河道上再说了,只是今天有些奇怪,他竟然是一直走到派出所去的路上就没遇见一辆车子。 等他满头大汗的到了派出所领取了母亲的遗体后,他看到了警方出示的验尸报告,因为时间比较急迫,他将结果用手机拍摄了下来,打算一会儿回家再慢慢看,雇车将母亲的尸体直接运到了城外的殡仪馆,在陈尸间他将入殓师给驱赶了出去。 对方虽然莫名其妙,因为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主家,竟然不要自己给尸体化妆,不过看那尸体腐烂的程度,这一程序当真是可以免除了,为了不触霉头,他悻悻然出来站着等。 母亲的尸体佝偻着,在死亡之前手肘是支撑在下腹部的,可见母亲当时是极其痛苦的,而且致命伤就在下腹部,钝重的工具?他仔细的看了看骨头上的裂伤,这应当是锤子一类的钝器重击造成的。 到底是谁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南开从陈尸房出来,对着入殓师招手,意思他现在可以进去了,南开只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他想看看自己验尸的结果和警方出示的究竟是不是一致的。 被挖掉了头部的照片他一直都放在身上,现在镇定下来,反而是想从照片上看出更多的秘密,他无意间将照片翻过来却看到那上边用潦草的字体写着一个名字岸然。 岸然?难道是照片上被挖去了头部男子的名字?南开心里一阵惊慌,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在隐瞒着自己? 是十二年前吗?为什么每次只要牵扯到母亲,他总是会想起父亲死亡的那个下午,那个真是一场意外吗?他当真是不相信,父亲那么好的水性,竟然会淹死在浅浅的河塘之中,当时的南开虽然才十二岁,但是却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母亲苛责自己,并且以她绝对的权威镇压了他,让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去香港学习,多半是在疗伤,他需要遗忘的是当年的那一场意外,而如今母亲的遇害究竟隐约揭开了当年的什么秘密?他心头沉了,感觉自己像是触礁的船。 第四章 尽管心情有几许沉重可好歹是确定了母亲的死亡时间,在三天之前,她接触过什么人,当时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这些都可以作为他现在调查的重点,提在日程之上。 只是他现在还面临一个问题,那便是生存,从香港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就一点打工剩下来的钱,不够支撑几个月的,调查案件有时候也说不准要用到多少钱,他想预备的宽裕一些,但是他苦恼,除去了这对口的专业之外,他到底还能做些什么,他想要来钱快一些的行业。 用电脑查找了一半天却也没在招聘网站上看到合适的职位,他将头高高的扬起来看着天花板,然后让身躯自由的在老板椅上摇晃,是的他现在就在母亲的店里边,她是从什么时候将花店买下来的,他记得母亲没有这么有钱。 是从山村走出来的女人,刚到这边的时候还蒙受了不少的挑战,还以为花店会开不下去,可后来母亲似乎提及自己有成撑腰的人了,这靠山到底是谁呢? 那几封信件他看不懂,因为信件之中存在的是一个密码的格式,他找不到解密的本子,所以就看不懂那些个代码,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母亲要做的如此保密,难道说这背后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南开不想往那个方面去猜测,他不想证明母亲曾经不忠于自己的父亲,如果真是自己去证明了这些事情,那么最后留给他自己是什么,除了无穷尽的难受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了。 这几天说起来也怪诞,门口总是来一个要饭的老头儿,他每次过来就在门槛上坐着,靠在那边上晒太阳,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啥也不说,问也不支声要是问的多了,他转身就走,南开注意到他每次来都抽一种劣质的香烟,那香烟的牌子竟然和局长抽过的一模一样。 心里本来也不想敏感的可是调查事情,就必须要警觉性高,南开今天拦住这老头也是为了要问香烟的事情,可是老头眯缝着一双眼睛,那小眼睛背后的警觉,并不比南开的低多少,老头灵敏的闪过他的身躯,那速度快的他眨眼都来不及。 一连来了三天,说没事情他是绝对不能相信的,所以南开无论如何也会追上去,只是没想到他追进了一个死胡同,老头人不见了,站在墙根处抱着双臂的竟然是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一起挑衅的望着南开,南开连连后退,却还是被拽进去暴揍了一顿。 对方是谁他都尚且搞不清楚,还被警告说要是继续调查下去,就要取走他的性命,南开生性硬朗,可他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擦擦嘴角起身的时候,他佯装怕了那些人,灰溜溜朝着胡同外走了。 身影看上去十分的颓唐,回到花店一看,屋里边的有几样东西不见了踪影,他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老头使唤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很明显他是中计了,要是不去撵那个老头,那么店里的东西就不会丢失了。 只是那是三样再平常不过的东西,那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拿走,难道说那是可以作为指控的证据使用的不成? 他从花店的记录上看到三天之前还有生意的输出,也就是说母亲当时还在店中维持生意,至少记录里边在晚八点之前,母亲卖过几个大的单子,并且还标注了清楚的地址,她最后一次送花是去的山顶花园。 山顶花园就在康河桥的西边,小区建成之后不知为何弃之不顾,直到去年才开始陆续有住户搬进去,但是据说那个地方极为邪乎,还闹过几次鬼,到现在那边的住户都是提心吊胆的,他想照着地址找过去,或许那个人能知道一些什么。 临近花店的几个老板他都一一拜访过了,但是意义不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大家的态度都比较冷漠,不爱纠葛这些事情,躲避他就跟躲避瘟神一般,他心里清楚也就放弃在这方面下功夫。 到山顶花园要费一些时间,出租车是不肯上去的,只能默然登山,他在山道的阶梯上不断的往上走,看到自己斜斜的影子在一侧摇曳,树枝之间净是鸟鸣,五月是很好的月份,不温不火,他上了山顶就看到那个牌子,想不到这房子会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他心中一阵窃喜,只是进去之后有点懵。 怎么会是个洗浴中心? 刚在门口站定还没准备好敲门,就被人直接拽进去了,对方说话甚是古怪,自己对答不上来,于是便被一下摔了出来,在甬道上摔的有些惨,他起身正要理论,却见一个妖娆的身影,朝着自己而来,这女子一张脸出奇的水嫩,活像是养在氧水中的白莲花。 "先生是要做足疗还是要全身的按摩,这边价格都很优惠,但是能到山上来养着的都是达官贵人,不知道先生是从政还是从商?" 女子的声音清丽脱俗,像极了天籁,他走上前递上了三天之前的最后一张订单,那是他从花店里边撕扯下来的,女子接在手中看了一眼,随后丢回去给南开,双手撑在腰间,咯咯直笑。 南开被她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只得低下身姿询问。 "美女,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这是不是你们会所订购的花朵,数量有点多,应该会有印象的吧,来送花的可是一个中年女子。" 说完他准备递上母亲的照片给对方看一眼,但是人家没多大的兴趣搭理这些事情,相当饶人的张张嘴巴,南开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无比期待之下,被泼了冷水,女子仅仅是张张嘴然后笑了一下,也就转身离去,南开不肯死心,非要拽人家的手腕问个所以然。 没想到这女子会大声呼喊,还横加指责说他是一个色狼,会所里边登时出来几个彪悍的男子,南开只好撒手就逃,没人撵他,不过是震慑一下而已,悻悻然坐在山道上,他真的不知道余下的事情还要怎么去调查了,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玩弄自己。 好像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就连自己下一步下下步要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提前布置障碍,会所的女人分明就知道情况,但是她却不愿意告诉自己。 从山上回家之后,他便意志消沉的,喝了不少的闷酒,晚间九点多有人敲门,他起身在猫眼上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女子,长的有些肥,不过看着面善,将门打开了之后,女子便将一些收费的发票给南开。 "这些都是她要的,前几天我忙所以没来,现在给送来了,怎么你母亲不在家吗?" 女子穿一身藏青色的长袍,打扮的有些古怪,但是笑容很善意,她踮起脚尖越过了南开的肩膀看屋里边沙发,没看到有人在,女子就缩回头,她看着南开,约莫感觉出来这大概是她家的儿子了,既然不在的话给她儿子也是一样的吧。 南开接过手看了一眼,这些发票真的有些古怪,母亲是从什么时候过起了奢华的生活,怎么他一点也不清楚,这些发票都是从高级酒店消费之后开的,而送发票的女人,声称自己是这个城市五星级酒店的前台。 母亲开房的日期是在遇害前三天的一个大中午,她大中午的上一个五星级酒店去开房睡觉,而且还不是钟点房,那她是什么时候退房的,他没从发票中看到退房的时间,就问眼前的女人,她似乎记得还比较清楚,并且她说到的一个情况,让南开觉得心脏有些不好。 女子说话分外轻描淡写的,或许这是出于职业习惯吧。 "哦,她是我们这边的常客了,其实每个月的一三五她几乎天天来,她是我们这边的金牌用户,入住啥的都要打折,但是每次她都要发票,我们只能隔几天给她,现场开不出来。就这张吧。" 女人说着凑过来,然后指着那单据上的时间,那真是母亲遇害前三天,大中午时候进去的五星级酒店。 "这张啊,是我登记的,当时她突然换了一个房间,而且我注意到期间有一个男人来找过她,时间不短,大概三个小时的样子,因为我们是正规的酒店所以要进行一个身份证的登记,但是没想到你母亲相当的反感,她找了我们大堂经理,后来这事情不了了之了。" 南开的脸已经沉闷的看不出色泽了,他难以理解这一切,自己走了八年时间,和母亲的每一次通话都极其简单,她总是烦躁不已,告诉自己会给寄送生活费,要他不要叨扰自己的生活,难道说她不要自己叨扰的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生活吗? 男人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照片上的男人,要是的话,那么在几十年前母亲就已经是背叛了父亲,还是说他们三个原本就认识,一段畸形的三角恋?南开真的不想开更大的脑洞,他感觉自己有些晕,站不稳。 第五章 发票被摆放在桌子上,他一张一张的查看,并且登记在本子上,这其中似乎真是有一个规律,就像是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她每个月的三五七这些天都会去酒店订房间,女人的电话自己要了一个,为的就是问她,那个男人的体貌特征。 母亲不允许有身份证的登记,可能是有三种原因,第一这个男人他没有身份证,第二她不想让人知道和男人的事情,第三这个男人要求她这么做的。 母亲的神秘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南开没有感受过更多温情,她总是绷着一张脸,她总是仇恨的看着每个人,她暴怒,她还打人。想起小时候南开的心就哇凉,可此刻他却要抽着烟分析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反复看了那本相册,看了那些信件,那天收拾家里被他丢弃在一边的大袋子,此刻成为他解惑的一大希望,必须要找到密码才可以看懂那些信件,母亲不是个会故弄玄虚的人,尽管她身上毛病多,但是她从来不弄虚作假。 南开翻了所有的垃圾,但是仍旧是一无所获,当他将信纸高高悬起对着灯光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有种想哭泣的感觉,这感觉来的有些突然了,令他很难把持住自己的情绪,就那么趴在桌子上嚎哭了一阵,没关系,这房子是空的,左右没人会知道。 母亲是确信出轨了,不管是在父亲在世的时候还是说在父亲死亡之后,这对于南开而言就是一种背叛,母亲竟然可以瞒着自己这么多年,她烦闷父亲的呆愣,不解风情可当初为了什么要嫁给父亲,她大可以要照片上的那个男子啊,岸然是吧? 他真想知道那个男人长成了什么鬼样子,能让母亲这样神魂颠倒的,让她对自己的家庭这么不负责任,让她丝毫没有将自己的家当成一回事,父亲死亡的下午,她不要自己说更多的话语,可是南开感觉到背后有鬼。 父亲说男人的直觉来的比较少,可一旦是来了,就准确到极点,不需要进一步的去求证,现在他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在那个下午喝的烂醉了,想必是他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吧,关于母亲的,可是父亲最后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这事情和母亲有瓜葛吗? 南开感觉自己要疯了,有些吃不起这样的结果,吵扰到他的竟然是隔壁夫妻吵架的声音,他开门站出去,就站在人家的家门前,一声咒骂之后,隔壁开门出来,那男人凶悍的想砍死自己,一把菜刀挥舞的相当迅猛,女人在身后吓的哭泣拉扯着男人。 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和疯狗一样的人吵架,等他安静下来想想都感觉自己当时很可笑,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为什么非要去较真呢? 是啊忍忍就会过去的,母亲大概是较真了,想到这边南开想起花店丢失的那三样东西来,当时只以为是普通的物件,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这东西一点也不普通,因为这是母亲每天都要接触的,一个是她做账的电脑,一个是她的花铲,还有一个便是肥料。 对方为什么要拿走花的肥料,一定是这肥料之中隐藏了什么秘密了,他起身飞奔着出门,上花店一看,地上果然是遗弃了一些肥料,半夜里化验出来,才发现这肥料上竟然有迷药的成分。 肥料中被添加了迷药的成分,凶手是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店中来的,难道这只是一起有预谋的抢劫杀人? 母亲的店被翻的脏乱,不过他诧异一点,既然是抢劫的话,劫匪会不识货,母亲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为什么原封不动,这难道不奇怪吗? 现金是没了,营业额啊,一天其实也没多少的,就算是有几天的沉积,那也就是几百块的事情,金链子对方为什么不要? 这花铲会不会是杀人的凶器,南开就不得而知了,而电脑,这重要的东西,他之前就调查过了,母亲的电脑里边一点秘密也没有,就只有那些个账目,而且在账目上可以看出来花店的业绩并不好。 母亲的账户上却多出了几百万钱财,将花店买了下来不说,还给自己购置了人身意外险,要不是保险公司的人找上门来,他还一直闷在鼓里。 保险公司的人递给他一份资料,要他在上边确认签字,并且还要提供母亲的死亡证明,之后会有保险公司的赔付到账,这一次他填写的是自己的账户,母亲难道是早料想到自己会有危险,所以提前就买了这样的保险? 账户上几百万的巨额资金究竟是谁给她的?南开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普通的农妇,究竟会有怎样的成功男士会看得上,在她的身上这么挥金如土,很显然照片上的男子岸然是他首要怀疑的对象。 南开将酒店前台约出来喝咖啡,主要还是想问上次她不肯回答的事情,也就是关于那个男子的样貌特征,当时女人说自己是一个前台要做到给顾客保密的,南开当时没告诉她自己的母亲去世的消息,但是这一次他必须要说了,而且一点要让对方深感愧疚才行。 "我很明白你有自己的职业原则,也很尊敬你的工作,但是你现在必须要给我提供线索,因为我的母亲在三天之前遇害了,凶手极其残忍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再隐瞒什么了吧,我是受害者的家属,你能明白我要抓到凶手的心情吧,很急切!" 女人这一次换上了姜红色的外套,头发高高的盘起来,笑容也还是那个笑容,不过左右都没有上次看起来善意。 她愧疚的是上次自己说漏嘴了,言多必失这是一个教训,这一次的事情过了之后,她就要学会一点守口如瓶。 南开考虑到也许对方要的是有偿的服务,他掏出一个装满了钱的信封,出门之前就预备上了,为的就是探查出有用的线索来,哪怕是女人说的再模糊,自己也能寻寻觅觅的找到这个人。 信封推到了女人的跟前,这气氛就变得有些拘束起来,女人的手不情愿的探过来是的,人都是虚伪的,她分明很想要可多少不想人家说她是见钱眼开,于是那笑容便显得好不自在,南开倒是希望她不要笑了,怪渗人的。 人总是在出卖自己灵魂的时候,显得特别的丑陋,各种不舒适都摆布在脸颊上,从哪个方面看都感觉到怪诞。 女人掂量了一下信封的重量,这应该有个一万多吧,南开嘴角裂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对方将那天的场景仔细描述一番。 他躬身向前,表现出满满的倾听欲望,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一点有用的线索,哪怕是抓住这男人的一点狐狸尾巴,自己也能顺着这条尾巴,发现一点情况。 女人对这些钱还是满意的,不过有一点她必须要说清楚,那便是不能和她酒店的经理那些说起这件事情,要是调查出了什么事情来,也不要怨怼她,她就只是个知情者,一切无过的吧。 南开点点头,这点事情他能做到,他本意也不想为难女人,知道都是为了生活,活着都不容易,所以他答应这事情就天知地知她知自己知。 "你可以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我现在也是在秘密调查,按理说这些都该是警方去调查的,不过我有些担心,所以我希望你给我提供帮助,我母亲每个月这几天都要来酒店,是否就是和那个男子会面的,他们见过几次?" 南开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急切和真诚的味道,女人沉思一阵,眼睛看着右下角,她沉入了回忆之中,这个女人看样子不像是个富婆,但是每次到酒店来都出手大方,而且有一点确信无疑,就是每次退房的时候,她去打扫房间都会发现用过的套子,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两个,当时就想着这女人看着上了年纪了,想不到真心会玩。 "我只是有些担心我说出来的情况,你恐怕是承受不住的,要是你感觉你可以承受那我就毫不避忌的说出全部可好?" 女人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想一下子就打击了南开,毕竟这小子看着也实诚,年纪不大,长的也周正喜人。 南开当时也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不能什么事情都不明不白的吧,尽管是有些事情可能暂时的接受不了,但是生活的猫腻自己该接还是要接。 他摊手要那个女人尽管的说出来。 "是这样的每个月来的比较规律,而且她走后,我每次去打扫房间都会看到用过的套套,好几个呢。" 女人说到此处竟然有些不能自控的嗤笑起来,本能的存在于人性中的东西,就是容易对他人的灾祸喜闻乐见。 我们总是难以避免的对他人的隐私,产生好奇,而且这样的好奇往往都是带着畸形的。南开递给女人纸笔,他语气冷淡的告诉女人。 "凭着记忆画出那个男人的样貌,我便给你剩下的一万块钱。" 第六章 按图索骥 女人给出的画像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一个被着重放大的特征,这个男人的脸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胎记,长在左脸上边,黑森森的分外惹眼,相信要是在人群中碰见这样的脸,也是会引发不小的回头率吧,男子目光森冷,这种冷血是从骨髓之中透彻出来的,女人技法不错,可能是有些许美术的功底。 非常诚恳的交出余下的欠款之后,南开带上图纸离开,他在街道的拐角处站着抽完了一根烟,随后便朝着警察局的方向去,这几天也没见他们查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时常在这期间混迹,倒是和一个刑警混了个脸熟。 女孩有着非常奇怪的名字,沉沦。不知道当初是因为什么而拥有这诡异的名字,沉沦说她小时候是在孤儿院度过的,因此对于自己的身世也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记忆,加上这几年淡薄了,所以更加回想不起自己的父母,在脑海中剩下来的都异常笼统。 他不可能直接追问警方追查的进度,因为办案的进展都是机密,不可能和外人说,就算他是受害者的家属,警方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一切,从沉沦那边只得到过一个确切的答案,那便是重案组在着手调查这件案子,但是目前的线索不多,陷入了僵局,可能很难抓到凶手了。 酒店前台交代出来的情况非常重要,而这一张画像他必须要送一份给警方,要是他们信任自己的话,就该按图索骥查找此人的下落,沉沦在出门之前和队长打了一个招呼,队长还叮嘱她,不要太相信南开的话,他上警队来过几次,都是为了打听案件进展的,这举动犯忌讳,警队人员应该要自动屏蔽此人。 但是沉沦从来不这样想,她反而是很理解南开的做法,毕竟是自己的亲人遇害,知道一点调查的内幕也没什么过分的吧,再说他是从警校毕业的,很多事情反而是比他们做起来自由。 这一次她出来的时间有些紧凑,所以一到了咖啡厅,就让南开速战速决的有事说事,因为队长就只给了她十五分钟,南开将画像复印了一份下来,原版是在他手上,他将画像递给了沉沦,说明其中的事由。 沉沦虽然有些疑惑到底还是将画像收在手中,她倒是和南开开诚布公说明队长已经相当反感他的探查,虽然案件没有任何的进展,可也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被质疑,南开极其无奈的挠头,这绝对不是在质疑警方的能力,而是想和警方协作破案。 她没时间听更多的,就摆摆手说明这画像她会递上去,至于队长要怎么做,自己真的料不到,因为队长平常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 法医那边也没有更多的情况汇报上来,尸体从送去检验到最后退还给家属,用了三天的时间,但是能在尸体上找到的线索微乎其微,仅仅是确定了尸体的遇害时间,而三天的时间在这五月份的天气里头,尸体为什么会腐烂到那样的程度,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南开庆幸自己能认识沉沦,要不是她的话,自己真的没办法接触到更多的情况,现在了解到对方已经陷入了僵局,那么余下自己的行动就变得举足轻重了,虽然之前也想过将家里的那些东西递交给警方,可是考虑到这是母亲私密的事件,那些信件在曝光了之后,要是密码真的被破译,那么内容会不会是爆炸性的冲击? 自己是不是能承受真的要另当别论,南开退回家中默默盯着自己放置在黑板上的那几张照片,这个被挖掉了头部的男人岸然很可能就是和母亲频繁接触的男人。 那些充满了隐晦字眼的信件,到底是在讲述一份怎样的感情交集,缓慢的他就联想上了父亲的死,当时真的没见母亲有多悲伤,他有些错觉母亲对于父亲的死亡是如释重负的,现在想到自己在香港的入学,真的多了很多的巧合。 当年有那么多优秀的竞争者,自己是怎么通过了考核优先被录取的,讲真他也就脑袋好使一点,但是在母亲的案子上,他却智障了,他现在很难勾连的清楚这其中的是是非非,真的太复杂了。 凶手杀人的手法娴熟到了极点,他在杀人的当时心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否则是很难做到事后将现场清理的没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 母亲招惹上的难道是一个职业杀手吗?可以母亲这单纯的身份,她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呢?或许他自己的思路一开始就是错乱的,他站起身,打算要重新看待母亲的身份了,照片上出现的这几个人,这几个男人,他一个也不认识,除了自己的父亲。 说明当年在结婚之前母亲的背景是相当复杂的,背景要是不复杂那么她的交际就十分的紊乱,其中有几个男人手臂上还有纹身,这在当时的社会背景来讲,有这样纹身的人,分明就是黑社会,母亲和这么危险的人物搅合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出事呢? 但出事为什么是选在他回来之前,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母亲在出事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买了一份巨额的人身意外险,这保险的受益人填写的是他的名字,那么母亲是不是早在一个月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有如此下场了? 那份保单上有母亲留下的一句话,要是我遇害这是我唯一能遗留给你的财富,希望你过的安好,先前他并不在意这句话,可现在仔细想起来,母亲分明是预感到了危险的迫近,那个和母亲频繁会面的男人绝对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就是不知道将图纸送出去,那个顽固的刑警队长到底会不会接受,要是沉沦告诉自己计划失败,那么他就只能进行第二套的方案,去追查那些照片上的人,时间过去的有些久远了,他真的没有什么把握能找到这些人,好在他们的身上都有纹身,都有比较难忘的体貌特征。 沉沦是在队长陈述完案情之后,将这图纸递交上去的,队长疑惑不解的问沉沦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当她说完警察便传唤了那个酒店的前台,得到的结果果然是一致的,队长表情凝重的看着沉沦问道。 "这样说来南开也在调查这件案子?他真的不该插手此事,这明显是对我们不信任的表现。" 队长只是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专业备受挑战,虽然对方是从香港警校毕业的但是他更加愿意相信自己十几年的办案经验。 沉沦唯一没按照南开说的就一点,那便是她没有隐晦南开正在调查案件,之前南开是这样请求的,交出图纸的时候千万要说是她自己调查的结果,是她去跟进的,因为南开害怕被队长知道之后,自己会处处都被警察掣肘。 而沉沦不想隐瞒这一点是因为她从小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虽然她知道这样的耿直会害死自己,但是她一直未曾改变。 "是,他的确是在调查,不过我感觉这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威胁,至少他查到了一些线索,可以让我们追踪下去,这个男人确实是有作案嫌疑的,只要发布缉捕令下去,要找到这个男人应当很容易。" 沉沦说的倒是轻快,这缉捕令不是随便发的,此人有没有作案的嫌疑,要在抓到了审问之后才有定论,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不过这条线索倒是不妨跟进一下,他让组里边的两个人去负责找寻这个男人,因为这个面部特征,应该会大大的缩小查找的范围和难度。 "沉沦以后队伍里边的情况少跟南开说,调查案件随时都会陷入危险之中,这不是在玩过家家,南开糊涂,我不希望你也糊涂,好歹你也是个三年的刑警了,你会来重案组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我希望你发挥出来给我看,而不是一再的粘糊那个南开。" 队长的话语虽然重了一些,但是沉沦明白自己这样做确实是坏了规矩,于是便点头道是,她退出办公室之后队长就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这个南开为什么会想到去调查母亲的开房记录,难道说他进入了现场? 并且他还从现场获取了一些线索,而那些线索恰巧就是他们遗漏的?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真就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很多没注意到的地方在此刻都要悉数填补上,明天就该去遇害者家里找线索了。 凶案的现场被处理的相当干净,就连死者本人的指纹也没提取到一个,凶手在撤出去的时候用了一个相当巧妙的办法,他从厨房的窗户出去,并且用线带了一下窗户的拴子,这样就伪装的像是个密室杀人案。 但他一定是从店门进入店中的,而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整个街区居然都呈现一片空白,说明对方是预谋杀人,绝不是临时起意。 第七章 提取线索 如此周密的计划应当是经过了几次完整的推演,最后才付诸行动的,而死者在死前的一个礼拜还做过一件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便是她当时去了山上的寺院在那边吃住一个礼拜的时间,要知道一个女人在寺院中住着,这是相当扎眼的事情,那些僧人难道一点也不害怕人家说闲话吗? 仅仅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她是在做自己未曾完成的事情,而且相当着急的一件接着一件的做,买了保险受益人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故意在死前一个礼拜不接听儿子的电话,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死者是害怕杀人者知道自己儿子的踪影。 那么她真正是在保护自己的儿子,而牺牲了自己,虽然这些都只是一个猜测分析,但是队长感觉的出来这事情百分百蹊跷,尸体瞬间腐坏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到目前法医还无法检测出来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更加是让他神经紧张。 今天虽然说了很重的话语,但是沉沦的一番话也不得不引起他的深思,南开这明显是太着急的要知道母亲遇害案的进展,虽然查了他的行踪,确定他是在三天之前才回到这座城市的,但是他是不是确切的知道母亲在此前买过保险,而且受益人就是他自己? 队长真心是不想去怀疑什么,但是南开的举动才毛躁了,毛躁的让人心生疑惑,他可以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是他难道不会雇凶杀人吗? 在调查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发现一点很奇怪,那便是女人的丈夫在十二年前意外身亡,当时的那一场意外是在农村因此没有被深入调查,可要是放在现在来讲当真不会被当做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谋杀。 当时的南开似乎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村里有老人说过这个孩子自此后沉默寡言了,去了香港之后八年的时间也没回来过一次,和母亲的联系是微乎其微的,虽然她母亲搬进了城市里边开店生活,但是还时常回来看望大家,而南开却一次也没回来过。 如果自己的推理成立的话,那么南开就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很可能他是因为当年父亲遇害的事情耿耿于怀,在八年之后雇凶杀害了自己的母亲,队长起身拿上了自己的外套,他想亲自去一趟南开家里边,去探看情况。 睡眠一向不是很好的南开这几天反复做着一个梦,梦中有很模糊的暗示,他着急都要知道答案是什么,可越是着急就越是得不到,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惊醒过来,这一次他惊醒之后还听到了烦闷的敲门声。 对方是一个犯懒的人吧,叩击门板的时候总是重一下轻两下的,这样的节奏可以说明一个人的内心是极其不愿意行动的,但只是被迫行动,的确队长不太想来,但是为了案子,他不得不来。 看了一下时钟,显示为深夜的十一点钟,谁在这么晚找自己,可究竟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来找母亲的,难道又是上次那样送快递或者就是送发票? 前天他就收到了一个快递,网上购物的确是与时俱进,但是打开看却是符合自己风格的衣服,这就有些奇怪了,是母亲买的吗? 他当时登录了母亲在某宝的账号,看到在客服咨询上的留言,这衣服的确是给自己买的,而且母亲清楚的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是的当初他和母亲说过,因此母亲才给自己买衣服的? 那衣服他当然没心情试穿,一直都丢弃在衣柜里边,后来竟然又收到了另外的快递,一样是特殊的药物,这药剂他准备要送去检验一下看看属于什么成分,而另外一样却是花的肥料,这两样东西是一起来的,其中似乎有什么关联。 南开起身去站在门口问外边的人是干什么的,这深更半夜的就算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也要等到明天再说,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可一听是队长的声音,他也就开门了,对的不假思索的就开门了。 进门第一眼对方就在紧紧盯着自己看,从身上到眼眸一处也没放过,他像是进入了自己家中一样,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俨然的这是在等着自己给他上茶,南开的心里虽然有些愤愤,可到底还是尽了地主之谊。 茶杯搁在了他的跟前,对方却起身径直朝着主卧室走,这便有些过分了,南开想要制止,但是对方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简单的一句话是为了办案就给他挡回去了,他只能跟在队长的身后进入房间,看着他在衣柜一种翻找。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南开当时就没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去修补衣柜里边的那些缝隙,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信件和照片的事情吧,这些隐晦的情况,注定只能是自己暗中调查,父亲死亡十二年的时间了,他不能给父亲的名字跟前抹黑,要是自己猜测的不是事实,被传了出去,难免以假乱真。 到时候舆论势必一边倒,认为父亲当年是死于母亲和奸夫之后,那自己又该情何以堪,想到这些南开就深深的恐惧,他现在不敢下这么大的堵住下去,恨不得就要警方将案件定性为无头公案,那么自己也好逐步的进行追查,索性这样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真相。 队长没找到什么线索,他回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看着南开,南开显得有些拘谨,看样子对于自己的造访相当不欢迎。 他端起茶杯尝试的抿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头之间跳动了良久,才微微的回甘了,这茶叶肯定是炒的时候过火了,他看着南开缓缓的将手中的茶杯坐在了茶几的玻璃边缘上,真的非常边缘一碰就会粉身碎骨。 "有些人是注定被边缘化和不信任的,你母亲遇害之后你比谁都要焦急的想知道案件的进展,老实讲我们警方现在确实是没任何的头绪,可这也不该是你介入的理由吧,沉沦那姑娘心太善良了,容易被人利用,她也不知道自己帮助的是人还是魔鬼。" 队长的眼神冷厉,这话语分明也是已有所指,饶是他现在智商不在线也听出对方是在怀疑自己雇凶杀人,案子调查迟滞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诬陷自己,这帮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或者说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要这么绝自己的生路。 "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你这是意有所指吧,如果仅仅是因为我介入了案件的调查那就只能说明是你们的视野有太多的局限性,让我介入帮助你们又有什么不妥当的?" 南开当真就不明白了,国外很多警察会和侦探进行合作侦破案件,在香港也是如此,可为为什么到了内地全然行不通,这些警察为何如此的排斥侦探? 队长对于他的陈述显然很不满意,他习惯性的用讯问的语气问南开。 "既然你这么着急的想要知道答案,你迫不及待的介入进来,难道你敢说十二年前你父亲遇害的事情你没有因此耿耿于怀,我私底下去了解过了,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十分紧张,而且我还知道一点那便是你母亲买了巨额的保险,受益人是你。" 对方的眼睛胀的就像是金鱼眼睛一般,那从眼神中透出来的怀疑简直是丝丝入扣,看来这位队长是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的逻辑就是正确的,要不然为什么会先入为主的提起十二年前的事情。 那件事情他的确是耿耿于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母亲遇害,他绝不会去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他绝对不会想到十二年前父亲是被谋杀而并非是意外溺亡,现在这警察竟然将这一切串联起来,还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在复仇,简直可笑。 南开手撑在沙发上,将对方固定在自己的手臂之间,冷森森的望着队长,讲真他现在很想笑,可是这笑话也太他娘的不好笑了,他从香港刚刚回来就遇上了这事情,心里一肚子的苦水还没地方倾倒,真巧真刚好啊,对方怀疑上了自己?还说的那么振振有词,这是在逗他玩儿吗? "你真的可以再荒唐一些,为什么不说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这样反而听起来不那么的反感,案件你倒是不会调查,可这无中生有的本事无人能敌啊。" 他眼中的眸光折射出一股子幽怨气息,这气息很难被界定,因为有太多模糊的成分显然对方在最生气的时候,都还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这大概是因为香港的警校总是将警察训练的像是特工的缘故吧。 不过他的确应该感觉到抱歉了,自己没有从对方的言语中探查出自己想要的结果,这就只说明一点,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只是他仍旧要一点面子于是站起身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而开门的动作也不敢稍有迟钝。 "警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对象的,你要明白这一点。" 第八章 拾荒者 被队长一搅合,他的心情就更加差劲了,只是他从来就很习惯克制自己的情绪,再生气也不会冲着手边上的东西下手,他就没有砸东西的习惯,这习惯也就只有母亲有,而且相当的严重,从他记事起,就发觉母亲是一个异常暴躁的女人,总是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砸掉满屋子可以砸的东西。 曾经他也试过一次,想看看砸东西之后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可是他尝试过之后相当的失望,那只是短暂的快慰,还没有两秒他就开始了后悔,因为这样做只会让暴怒的自己更加生气,而对于事态的转变根本于事无补,从此后他就再也不会在生气的时候,做出任何的一点举动了。 每次只要感觉到自己在暴怒了,他便会找一面墙壁,然后站在墙壁的跟前,头抵在墙壁上,这样做便是为了让自己安静下来,让自己能和暴怒擦肩而过,从而获得重新开始思考的能力,人在暴怒的情况下,智商为零。 上次三样东西丢失之后,他心中就有所怀疑,花店周围一定有人在时刻观察注意一举一动,虽然拉上了警戒线,但是想要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南开这是第三次在花店的椅子上久坐了,他想不透一件事情,那便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返回来拿走那三样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 尽管在花朵肥料之中他检查出了有乙醚的成分,但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很单薄的一个见证,他感觉偷走东西的人是想要混淆视听,南开抽走这一块的思绪,开始想着母亲电脑上的那些奇怪文字,之前拷贝了一份资料下来,上边有一段非常奇怪的文字,其实那看上去更加像是一种特殊的符号。 这些符号代表了什么,他一无所知,到目前为止浮现出来的都是呈断裂性的线索,可以说只能追踪到少部分的事实,而不能延续的追踪案件发生的全过程,更加不要提找到犯罪嫌疑人了。 沉沦这几天也没什么消息,距离母亲遇害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双方仍旧是毫无进展,最令他头疼的是警方已经派遣出了人员开始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看样子这队长是铁了心不要自己介入案子,警觉的将自己革除在外。 南开站起身朝着厨房走,但是门口一道晦暗的身影,一下让他神经紧绷了,他慌忙的扯过身躯朝着门口看过去,那笼罩在晨雾中的人,厚重殷实,身材魁梧,他定睛一看却分明看清楚了他的脸,是上次反复出现了几次的乞丐。 他留着络腮胡,一双迷雾一般的眼睛总是无神的盯着某个指定的区域,鼻梁挺直,很像是一个混血人种,头上蓬乱的卷发随意的耷拉着,他看见南开了,在以最快的速度退出花店,南开想都没想就朝着他追上去。 上次也是因为追赶这男子,最后被引进了一条死胡同,暴揍他的人还要他不要参与案件的调查,否则就要他好看,现在他记的格外清楚,因此当下就反应过来,朝着那个乞丐猛扑过去,这一次他总算是抢先一步,堪堪将男子给压在了身下。 在学校学的擒拿手现在用起来还是那么生疏,专业的搏击课,他的成绩永远是拿不出手的,真不知道因为什么,学习这方面就是特别的不带劲,可能没这样的天分吧。 "你进我母亲的花店做什么,上次要挟我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南开真的打算抓住这男子就往警察局扭送的,可是想想还是自己先逼问一下也许会问出什么线索呢,身下的男子闷哼一声,他的身形不是南开可以控制的住的,只要他稍微用点力气,南开就会直接被揭飞出去。 男子一脸不屑的笑容,懒懒的声音应道。 "我就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儿,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一句话也听不懂,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南开自然不会相信他的狡辩,上次的情况显然蹊跷,这男子连续在店门口出现了三天,而且每次都是看似无意的看着店里的景象,分明就是在瞅着什么,现在串联起来想想,他可能就是偷走那三样东西的人。 "你不要狡辩了,普通的拾荒者怎么可能一直在我母亲的店门口徘徊,我店里边丢失的东西是不是你拿走的,你要是不老实的讲出来,我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到警察局去。" 男子邪魅一笑,他可不觉得现在稍微有些愤怒的少年有这样的本事,将自己抓去公安局,现在时间还早,是凌晨的五点钟,他只不过就是上这边来看看有什么便宜可以捡拾,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这么较真的孩子。 南开的心情已经极度车沉闷,他确定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因为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的线索追查母亲遇害的案件。 只是男子稍微的动弹了一下,他就掌控不住,想着要拿绳子将男子捆绑起来,但是绳子又远在千里之外的花架上,他的手伸过去依旧够不着,这让南开犯了难。 "送我去警察局,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我只能告诉你,要是没那个身子板就不要去吃泻药,有些事情不插手为好。" 南开的双眼瞪大了,好家伙终于是承认了,要是和这案件没牵连的话,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了,听着好像不着调很荒唐,但是仔细的想想就知道男子是在要挟自己,让自己退出对案件的跟进调查。 难得他三番五次的前来警告自己,南开伸长了手臂想要拉过花架上的绳索,将男子控制起来,没想到男子就在这个时候起身,他一下就被掀翻在地,紧跟着就感觉到身上一抽,男子的动作快过他,已经将绳子绕上了他的身躯,捆绑的结实之后,就蹲在南开的跟前抽烟。 他伸手拍拍南开的脸颊,南开愤恨的瞪着他看,晨雾缓缓散开天就要亮了,男子抽完一根烟,就连烟蒂也不留在店里边,他拿着怀中的布,将留在店里的指纹和印记统统擦拭干净,随后逃离了现场。 南开被他以屈辱的姿势捆绑在花店之中,是在八点多才获救的,这虽然是条商务街但是不到八点是没人会往这边来的,来的比较早的商户听到他的求救声,便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将其解救。 他一手砸在门板上,感觉自己好无能,就连一个老头都制不住,还让对方将自己捆绑在了店里边,真是够窝囊的,可不管怎样现在他需要报警。 坐在他对面的仍旧是那个队长,双方的脸色都不好看,因为昨晚上的那个小冲突,现在说起话来都分外的尴尬。 对方要刁难自己,他也是没法子,按着要求报告了姓名年龄等等,等到他高兴了,他才问自己是要来报告什么案件的。 "有人闯进了我母亲的花店里边,我发现了他,但是反而被他给捆绑了起来,这个人一定和我母亲遇害的案件有关联,我请求警方能火速追查此人的行踪。" 南开焦灼的心情真是难以抑制,他不想有丝毫的隐瞒,这一次队长问什么他就会回答什么的,但是队长的眼神告诉他,对方对自己依旧是有偏见并且不屑一顾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被警戒的区域活动,你不知道那是杀人的现场吗?我们不是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市民都知道要绕道而行的,你是从警校毕业的不要告诉我你不懂这样的规矩。"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以虎视眈眈的眼神望着南开,终于被他找到把柄了每一次都要否认自己参与了案件的调查,而这一次终于是洗不掉了吧,以为自己多么能耐是吗?能耐的话就不会被人给捆绑在现场了,简直可笑。 队长的脸上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之色,但是这一丝微不可查的情绪恰好就影射在南开的眼眸之中,南开拼命的忍受自己的怒气,他克制了很久,几个深呼吸之后沉声回答队长的问题。 为了不让嗓音显得不自然,他在开口之前还稍微的咳咳两声,润一下自己的嗓子。 "我知道那里是警戒的区域不让进去,你也知道我是从警校毕业的,警方要是真有本事的话,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进展。" 队长手一顿搭在他的肩膀上,这让南开说了一半的话语戛然而止,队长轻蔑着问他。 "你既然感觉自己那么有能力,那么你何必依附于我们警方呢,那么现在你还想说些什么,遇上事情你最好是不要前来报案,这样显得你说话前后矛盾,不会感觉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挑衅的语气他真的不想去计较,但是心里埋藏了良久的怒火,真的很难被压制下去,他忍受了够久了,昨晚上就应该爆发的不是吗?所以在爆了粗口之后,他恶狠狠的要上前暴揍队长,可是对方人多势众,眼明手快的已经将他拉开了,之后沉沦从里边走出来,一脸惊慌的询问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