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病

　　久病成医是什么概念？就是自己身上的病看的时间长了，甚至比医生还要了解。
　　我大哥就是这样！他总认为自己比医生更了解他的病，他的肾结石病。这个病从青春时期就跟上了他，缠上了他，认定了他，这么多年来生死不离，拿掉他，长出来，长出来再拿掉，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而且从不断茬。所以他了解他的病比他了解自己的媳妇还要深要透，知道它的轻重缓急，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大哥在上海的那几年身体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从他和嫂子口中知道＂除石＂工作从来没断过。而且还＂学会＂了一门绝技——自己为自己扩充尿道。同样情况，刚开始做了手术以后，也是一个星期去医院扩充一次，由于尿道狭窄导致尿线细，所以总感觉有尿尿不出，多扩充几次就会改善排尿情况。后来，我问大哥你怎么自己动手扩充了呢？大哥说，医院的医生下手太重，我受不了。每次扩充后，我都感觉下身不是我的一样。我自己扩充我可以撑握着轻重，咱也和医院一样，该消毒消毒，该吃药吃药。大哥你真历害！
　　大哥的病，这个他一生中的＂敌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停止斗争。
　　十年前，大哥从上海回到了周口，由于在上海从事的是图书销售工作，到了周口就在一个中学的门口开了一家书店，取名叫＂龙榜状元＂，很大气，书店的生意就是专门销售教辅，经营范围是零售批发，也算是自己开始正式创业了。
　　万事开头可真是难！特别对大哥来说。首先有了店面就是要跑业务，拉关系，光靠店面销售，说实话连房租都顾不住。跑业务就要请人吃饭、喝酒。不用多说，大哥那身体说实话，根本喝不了酒，嫂子也是千嘱咐、万叮咛一定不喝酒、实在没办法或少喝酒。
　　呵呵！嫂子的话是都记住了，没有忘，但是安营、扎寨、练兵、打仗，几个月过去了，一个客户也没谈成。嫂子的脸拉下来了，哭丧着说这生意没法干，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这中间两个人就不那么和谐了，你说我没成色没能力，我说你就知道骂人你怎么不动啊，除了动口，听说那段时间铁砂掌、旋风脚都用上了，打完收工以后，二人再继续谋划未来。毕竟孩子上学需要钱，大哥看病需要钱，吃喝拉洒都需要钱。
　　说来也巧，当大哥两口子正在考虑是不是选错行时，一个电话让大哥兴奋的不行。电话是大哥的同学打的，让大哥走找他谈谈。大哥以前去找过他，说你当高三班主任，看能不能进点教材。还是同学够意思，今电话果然来了……贵人啊！有点不对，不能这么说！恩人啊！感恩还是要有的，必竞第一单或可能要成的＂大生意＂。临走前，嫂子硬是塞大哥兜里三百块零钱，说你这次不能小气了，该吃吃该喝喝，立下军令状，一定把这生意弄成，否则别回来见我。
　　大哥信心十足！走之前还理了个发，显得人精神。再一个就是让老同学也感觉到自己像个生意人，有自己的事业在做，人嘛，总是有那么点虚荣，有时还会有那么点不知从哪来的所谓骄傲。
　　生意谈成了！定了300本教辅，利润大概是600元左右。一个从来没做过生意的人谈成了人生第一单生意。但也喝醉了，醉到什么程度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大哥是离开周口的第三天回的家。这个事让他在大嫂面前特有面子，不管赚了多少钱。
　　但这个事也让他特别丢脸，他从来不给外人说，有一次在医院我陪他聊天时他对我说了实话。说那天晚上到了他同学的学校，打了个电话说人已到，晚上他安排，多叫几个人，热闹。结果同学没有客气，叫了班上的几个代课老师做陪，还有两个女教师。一看这仗势，大哥不能怂，得表现的像个老板，但他也清楚自己兜里有几个钱，除了大嫂给的加上自己身上原有的也就四百多块钱，撑吧，撑过去再说。
　　点菜，有特色的，这里你们熟，想吃啥点啥，大哥豁出去了。点了菜喝酒，本身中午兴奋的就没有怎么吃饭，晚上一上来就喝，先走几圈，再猜拳，先干为敬常合作，以后生意多多照顾……酒越喝越多，舌头越来越缕不直。好不容易饭场结束，抢着付账，同学也想尽地主之易，就是争来争去，结果一大把散钱掉落在地，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等大哥东倒西歪的从地上把钱捡起来完，大骂着大嫂为啥塞的全是零钱时，同学已把账结完，除了他的同学来陪的人都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