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落梦醒

　　操作室里响起了红色警报。
　　＂领空内出现未知侵入，迅速查看。＂
　　＂是＂
　　摩根连接了侦查部门：＂今晚有民航会经过领空吗。＂
　　＂报告长官，已经向指挥部汇报了，没有。＂
　　＂把侵入体的雷达影像传过来，快。目前在哪个位置。＂
　　摩根看了看显示器上的数值，侵入体越过美国领海不远。
　　摩根发令：＂出动战机＂。
　　＂上尉＂，朗似乎想阻拦：＂这次惨败后，墨西哥肯定不敢乱来了。应该是架民航吧。＂
　　＂的确，但这有可能是架侦察机。附近正在修建的军事研发基地属国家一级机密，不能泄露。况且查过了，今晚没有民航会飞跃这片区域。＂
　　＂也许是雷雨干扰，他们导航系统出错偏航了吧。我去查看一下就知道。＂
　　＂也好＂。
　　歼击机随即起飞，没过多久，朗接近了侵入领空的飞行物。
　　指挥部尝试着与那架飞机上的驾驶员通话：＂你们是哪个航班，警告，你已进入美国领空，请速速离开。收到请回答。＂
　　＂你已进入美国领空，请速速离开。收到请回答。＂
　　＂080，请近距离与对方取得联系，并将之驱逐出境。＂
　　＂是＂
　　越来越近了，朗看到了，那个飞行物刚好卷入雷暴区。朗尝试与飞行物里的人通话，但附近闪电轰鸣，乌云漫卷，连杂音都收不到。
　　到年底了，为了年终奖不花落别家，通话转到总部由上校西恩亲自指挥：＂080，近距离确认＂。
　　＂是＂
　　朗冒险驶入雷暴区边缘，视线瞬间被黑暗裹挟：＂报告总部，从外形上看，是民航。＂
　　＂对方正朝哪个方向飞行＂
　　计算机很快计算出结果：＂报告总部，C区。＂
　　＂重复＂
　　＂未知侵入体正朝C区飞行，且有可能改变航道进入大西洋城上空。＂
　　总部收到的信号断断续续。＂080请注意，对方可能是改装成民航的侦察机，如果对方的目的地是大西洋城上空，则可能是轰炸机。请迅速做出准确判断。＂
　　借助仪器也只能看出对方是民航，但确实任何飞机都可以伪装成民航。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片空域也太诡异了，朗打开了机翼闪光灯，希望对方看到自己。但灰暗汹涌的黑云覆灭了一切微茫。
　　朗将战机开到目标前方，喷射出一枚干扰弹。干扰弹刹那间在身后爆破，释放出滚滚浓烟，但吞没在厚厚的云层里，对方似乎仍未看见。
　　＂080，080……＂
　　朗驶出雷暴区才又收到总部信号：＂报告总部，难以做出判断。＂
　　西恩脾气也上来了：＂你丫在干什么。刚才为什么不回答。＂
　　＂报告总部，刚才进入雷暴区向目标发射了干扰弹，但对方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且在雷暴区外难以对目标进行精确打击。＂
　　西恩毫不犹豫：＂如果有必要进入雷暴区进行军事打击，请自行做出判断。但080，我要提醒你，前方就是我国重要军事基地，如若被墨西哥侦察机发现，这个责任你担不起。大西洋城哪怕落下一枚导弹，你也担不起。务必以美国及美国人民的利益为最高判断标准。＂
　　＂是＂
　　沉重而又不可触摸的乌云在朗心底翻涌，几乎在额头挤出汗珠。他发现飞行物前侧方云层有了一个漏洞，于是急速驶到这片区域，打开了闪光灯。
　　＂报告总部，目标突然向上爬升。＂
　　西恩意识到对方发现了朗的战机，想隐藏而非逃离，普通民航发现了战机应该是改变航道而非向上爬升卷入更厚的云层：＂080，追击＂。
　　朗知道，不可能有侦察机故意驶入雷暴区，即使是为了以云层作掩护，在云层里，不会侦查任何信息。
　　见朗没有动作，西恩啪的拍了桌子：＂080，你在干什么，射击，决不能泄露C区。＂
　　朗再次进入雷暴区。战机上有避雷装置，朗并不担心战机被击中，只是已经收不到总部任何指示了，现在只能自己做出判断。乌云在朗心底纠缠。
　　再过十分钟，飞行物就能越过雷暴区出现在C区上空了。
　　＂您已进入美国领空，请立即停止前进，否则我方有权实施军事拦截。＂
　　＂您已进入美国领空，请立即停止前进，否则我方有权实施军事拦截，收到请回答。＂
　　回答他的，只有轰轰的雷声。
　　朗急躁得大吼停下来，几乎扯破了嗓子。最后咬紧牙关，手往前一推，战机加速前进，呼啸声刺破云层，然后一个急转，战机几乎从正前方朝目标冲撞过去。
　　飞行物里的驾驶员看到迎面呼啸而来的战机，后背一凉，拼命狂拨操纵杆转换了航向。朗也把握时机转变方向千钧一发之际从目标下方两百米擦出。朗松了一口气，对方终于改变了航向。在把战机调整到水平航行后，朗开始测量对方的航线，然后瞬间瞪大了双眼：那个航向的前方，正是大西洋城。
　　朗不知道总部已经另派出两架战机，大西洋城军部也将高射炮瞄准了这个方向。空战一触即发。
　　朗来不及擦掉冷汗，锁紧眉头追了上去，耳边响起西恩那句话：＂务必以美国及美国人民的利益为最高判断标准。＂
　　朗＂啊＂的大叫一声，向前推动操纵杆，大拇指按下了发射键。追踪导弹以两倍音速撕裂开时空，且越来越快，在空中卷起阵阵旋涡。飞行物里的驾驶员也意识到了危险，将飞机侧身急速变道，可追踪导弹也随之变道，不到两秒，两枚导弹全部击中飞行物机身。朗的战机正以超音速飞行，听不见爆炸引起的巨大声响，但他看得见那鲜血般的火焰和黑色浓烟里细小的碎片，绽放成夜空下最耀眼的烟火。
　　＂报告总部，目标击毙＂。
　　＂返航＂
　　＂是＂
　　朗在返航途中看到另两架战机列队返回另一个空军基地：一切都平静了。
　　朗回到基地，一躺上座椅就睡下了，惊出冷汗的大脑和尚未从急速的跳动中恢复过来的心脏太需要休息了。
　　摩根队长来到朗的房间：＂朗，警察赶到了昨晚的案发地点，记者也要过去了。＂
　　朗突然打起了精神：＂那边什么情况？＂
　　＂昨晚侦察部队就已经过去了，经查实，嗯……＂摩根哽咽了一下：＂是民航。＂
　　朗的表情瞬间凝固。
　　摩根右手按着他的肩：＂是从委内瑞拉开往加拿大的，145位乘客无一生还。＂摩根看着朗皱起的眉毛，诧异僵硬的面容：＂其中5位是美国乘客。＂
　　时空在坍塌，空气在翻滚，黑暗吞噬了苍白，坍塌、坍塌，直至一片灰暗。
　　由于心理压力过大，朗意识不清，法院不得不中途休息。
　　朗本靠在艾丽身旁，头垂在她的肩上，看见西恩上校走来，赶忙站起，整理衣着，敬礼。
　　西恩摆手示意他坐下。朗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没说＂。
　　西恩笑笑：＂我知道你没说，你是好样儿的。＂
　　联合国美洲军事法庭上，尽管委方一再逼问，朗一口咬定是自己判断失误，并未收到指挥部任何攻击命令。西恩早就关照过朗：＂只要你说是总局的指示，联合国追查下去一定会意外暴露C区，到时候你会遭到军部暗杀。就算不杀，这辈子也完了。＂
　　再次开庭时，朗由于心理状况极差，由律师代为出庭。美方提供的录音带早已被专业人员修改。尽管委方提出诸多疑点，在责任由朗承担且愿意支付巨额赔偿条件下，还是被美方压下去了。
　　最终判决，朗伊斯·奥布莱恩十年有期徒刑，剥夺飞行员资格终身，摩根和西恩承担连带责任，写检讨，剥夺年终奖，一年内不得参与晋升选拔。然后委方就兴高采烈地讨论怎么花这笔赔偿金了，加拿大也不想破坏同美国的关系。
　　西恩把朗拉到一边：＂你放心，美方拿到了处置权，你是关押在美国监狱。等风头过去，军方会给你另一个身份。＂
　　两天后的中午，朗被顺利从联合国部队转交到美国警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