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没有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他相识。 眼看着公交车缓缓地启动,街道两边的霓虹灯速度越来越快地后退,我翻遍了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我所渴望的三个硬币。 没有硬币,就不能投币,那还怎么乘车啊! 我竟然会丢三落四地,今早出门时忘记拿钱夹,若非午饭是老板包吃的,估计现在都得饿着肚子。 现在,我开始眼巴巴地望向司机,司机瞥我一眼,吐了句话:"以后没钱就别乘车,下一站自己下车!" 下车?这可是通往学校的末班车了,要是下车了,我走两个小时都不见得能走回去。 天哪!我开始寄希望于公交车中是否有我相识之人,当我望向人群时,所有人都飞快忙碌起来,或低头冥想,或望着窗外沉思,或塞进了耳曼听歌曲,总之与我无关。 只是,就在我失望透顶时,我看见了那个我所厌恶的人,就是顺哥。 顺哥正一个人独占四五个座位,坐在最后面一排,看着我。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境,他脸颊微微一笑,小步跑过来,手里捏着三个硬币,对着司机说:"他是我朋友。" 耳朵里传来了硬币掉下去的叮叮当当响声,我忽然觉得他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反而与这个城市的多数人相比,他太可爱了! 我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两个人占据了车子最后面两排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宁愿自己站立着,也不肯来后面坐。 我问顺哥为啥一个人要占据那么多位置,而且为啥每次顺哥都不用刷卡和投币,就能免费乘公交车?这是我之前对他非常不满的地方。 顺哥朝着我笑笑,略显苍白的脸这才添了些血色,且增了孩子般的顽皮,说:"你发现啦?"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我乘这辆公交车去打工,已经有个半年时间了,经常能看见你啊,而且每次你下车时都不买票,你往后一坐,所有人都会主动地远远让开。" 顺哥忽然目光一亮,凝视着我问道:"那你就不怕吗?指不定我是恶魔转世呢!" 我以为他是随意地与我开玩笑,也不再多戒备,随心所欲地与他谈论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是某著名高校的金融专业毕业生,算是我学长级别的人物了。 当然,从他与我类似朴素甚至寒碜的衣裤上看不出来他的这种身份。 我看着他满身普通、甚至说有些破旧的衣服裤子,有些疑惑,问他:"顺哥,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顺哥又一次地回避了我的问题,莞尔道:"你竟然是大学的学生,看不出来嘛,竟然还每个周末都去外头打工,挺努力的!一定也是好孩子。" 我心想,看不出我是大学生这也能理解,我穿着就跟个土包子一样,压根儿就不知道打扮为何物,你呢,你可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看上去也那么落魄,当然这个问题我不好问出口。 车子到站时,已是深夜十点,顺哥似乎还想与我谈话,我也觉得与他谈话特别舒服,很多问题都能彼此支持,可谓是知心,所以顺哥说:"要不我请你去吃碗炒面?" 我点头,心中大笑,今天真是赚翻了,还有人请吃夜宵,干活了一天,我确实都累死了。 坐着灯火摇晃的街头,两人各吃着碗炒面,我忽然觉得,今晚这面条特别香,难道说因为不用花钱,所以更加美味? 我看着顺哥的脸,他笑时,浅浅的笑涡,尤其是眼神,给我以炯炯有神的感觉,我从他身上看得出来,有种力量,有种精神,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他的话语里除了偶尔的玩笑与奇怪,在谈到一些深度性高的问题时,他则显得极有涵养,态度很是严肃,逻辑严谨地细细分析给我听。 我十分赞同他的很多理论,暗想学长果然是学长,不一般啊! 那一晚,两人谈论到了深更半夜,直到凌晨时,才散去,他的话缭绕在我的耳边,还有他那种时而高深莫测的笑,时而深邃忧郁的眼神,竟然将我的脑袋挤得满满。 挥手再见,看着他独自远去的背影,我也往租房的地方走去,得说明下情况,因为我始终觉得学校里一年的寝室费用太贵,所以我是在外与人合租的房子,房子是一家快餐店的二楼阁楼里,十分狭窄,根本不能让我整个人站直了身子,所以说我也算是半个社会上干活的人,至少不是纯粹的大学生。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每隔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我都能与顺哥在末班车的车子上,有所偶遇。 他很少谈论他的过去,我发现,他甚至是在刻意回避,他总是与我谈论许多关于这个社会发展的问题、关于金融经济类的问题、还有许多文化思想的问题,更多的时候,是我在向他请教,我觉得他不再像是学长,更像是导师,我思想、思维的导师,而他总是如此耐心地与我分析辩证,那种境界与眼光,是我所远不能及。 在内心里,我开始渐渐钦佩他。 但是,我们俩再也没有一起吃过夜宵,往往谈话也是兴味正浓时,我就得到站下车,而顺哥比我还要多几站路,似乎住的极为偏远,且他话语中也似乎说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走,我在想着,得找个机会请他吃顿饭,算是回报他那顿夜宵吧,也算是当做学生的学费。 机会不来,生活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波澜不惊,唯一的期待就是与他相遇,然后听他说话,看他有时眉飞色舞的昂扬斗志,有时疑惑不解的凝眉苦思。 我的生活里有了他,就像是平静的水里掉下块石头,波浪一层接着一层泛滥。 他说:"明心见性,我心即光明!" 他说:"观天道以立人道,路漫漫其修远兮!" …… 我也开始变得欢快,冬天里有了阳光的那种欢快,我开始更全面地去计划我的生活,去想象我的未来,更清楚地问明白了自己,自己究竟该做什么,由心中,我把顺哥当成了阳光的源头,我开始相信明天会更好。 我把打工赚来的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用来支付我的生活费,我的生活也逐渐有了起色,好歹不是捉襟见肘的状况,另外一部分我用来放入了股市,我因为本身是经济类专业,而且我对于股票基金类证券极有兴趣,所以有些微末小钱之后,我就开始实盘进入市场,平日里最爱关注各类经济要闻,还关注几大博主的股评文章,特别是那位王牌博主"金不换",我算是他的忠实粉丝了。 寒冬渐渐来临,我忽然有段时间再没有看见顺哥,每次乘公交车都似乎缺少了些什么,望着窗外迷离的行人,窗内冷漠的市民,竟觉得和顺哥在一起还是我大学四年最值得感谢与感动的事。 圣诞节前夜,是平安夜,我又遇见了顺哥。 只是,顺哥有些不像顺哥了。 他依旧是一个人,扶着栏杆,走向车来,没有投币,没有刷卡,眼睛朝着车子里观察着什么,然后缓缓地走到了车子中间,他是走的,虽然整俩车子人很多,非常挤,但是他不用挤,因为所有人似乎都商量好了,看见他走近,都下意识地纷纷退避,哪怕被挤到最角落,也不肯多接近他一分。 所以,在他的身旁是一个小范围的空空荡荡,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冷清。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开始朝着他激动地叫起来:"顺哥!这儿有座位,你快来!" 我的声音才出口,坐在我前排和左手边的几名老婆婆级别的老女人,闪电般投来鄙视与痛恨的眼神,紧接着纷纷站起来,往车子最后的人群挤过去。 顿时,完全就是奇迹般的,我的四周空荡了,与车厢前头相比,我们这儿就是冷清的农村黑夜,他们那儿就是繁华的城市灯火。 顺哥脸上有些苦笑,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个大袋子,我发现他明显瘦了,脸颊凹进去,脸色有些黑乎乎的,胡渣子长得有些茂密,整个人变得有些沧桑。 等他坐下,我看清楚了他袋子里的东西,是一堆已经被压扁的塑料瓶,满满地装满了袋子。 没等我说话,顺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每次我乘车,他们都走开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分明没有了那么多光彩,反而有些黯然,有些落寞,像是熄灭的灯火,终于渐渐没有了温度。 我心里有些难受,问:"顺哥,怎么了,你怎么瘦成这样?" 顺哥不再看我,他低头,沉默。 我在想,是不是他的家里出了什么事呢?他以前说过,与父母家人关系不好,是不是又和家人吵架了,或者是他打工的公司出事了? 我想了很多很多,那一路,顺哥都很沉默,偶然会抬头看看我,看着我笑,是苦笑,苦笑一两声,然后继续沉默。 他越是沉默,我心里越是难受,手掌想放到他肩膀上,却又有些害怕。 快到站前,顺哥忽然笑着告诉我:"我觉得,你人不错,这些年没有人像你这样肯和我这样说话和坐着了,谢谢你。" 他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地我有些忍不住,眼泪都准备好了,我轻声笑道:"顺哥,人生总有路可走,好好努力,一切都会好的。" 他笑得极为满足,说:"不管怎样,就算将来你也会远离我丢下我,至少今晚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这一路。" 似乎有泪光,在他的眼睛里出现。 我有些莫名地感动了,心神摇荡起来,忙转开了视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说道:"顺哥,咱一起努力,对了,要是有啥需要帮助的,告诉我,我帮你。" 我下车时,顺哥一直隔着车窗看我,他做手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最后双手指向自己,这个意思我当然懂,是他曾经教过我的,据说是佛主诞生时的动作,意思是天下地上,唯我独尊,好不霸气! 我站在车窗外,给出满面坚强的笑容,作出坚持到底的手势,大喊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也许是听见了我的话,公交车开走的时候,我看见顺哥特别灿烂的笑,像是孩子。 这段时间,我生活好了很多,因为重仓权重股,自国庆前的那波暴涨行情,我踩了个正着,资金赚了非常多,丫的,还真得感谢"金不换"提前数日的提示,我是铁定跟定他的操作手法走了,能赚大钱! 元旦过后,我没有再去打工,除了白天躲在二楼的阁楼里研究股票之类的东西,或者去证券营业部里走走逛逛,晚上就坐在阁楼里,写些文章诗歌之类的,说说心里感情,特别是当我想起顺哥的时候,满心的温暖。 底楼的外卖店,生意特别忙碌,因为靠近大学学校,学生多,而且附近还有两个工地,各类民工和跑摆摊的人,也络绎不绝。 我常常蹲在阁楼的窗子前,看着城市辉煌的灯火,观察着底下人们的喜怒哀乐,或者朗朗大笑,或者怒极争吵,或者哥们长哥们短地拼酒,或者撕破老脸地狗咬狗,总之是,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凌晨,一群人来,一群人走,又是一群人来,又是一群人走,中间的轮回往复,像极了日升月落的人世浮沉。 春秋变化,人的一生,岂非也是在当中度过? 连续五个周末我在末班车上等顺哥,都没有再看见他,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出了事? 逐渐年末,大街小巷都有了过年的味道,据说再过几天大雪就要落了,强冷空气南下,真正的隆冬就要开始。 我没有选择回家过年,我着实也是浪荡的野孩子,与家中关系实在是不亲密,干脆想着独自留在学校,也是适合自己的选择。 一个人,走在城市的角落,看着城市里的百态人生,我总想着,找到当中的真谛,人生在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们的死、他们的活又都是为了什么,为何而争吵,为何而合作,为何而到来,为何而远离,哭和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得与失之间究竟谁能够随心一笑。 我开始觉得孤独,孤独到极致时,站到某个公园的角落里仰望飞鸟,总觉得世人比他们还不如,世人住在高楼大厦,看似锦衣玉食,风光满面,其实就是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天地中那些真正悠然的鸟儿,忍受着寒冬的冰冷与饥饿,在长枪与弹弓之间,坚守着自我的自由,坚强地活着,倔强地战斗! 眼泪开始纷纷地掉下来,因为我终于又看见了顺哥。 看见了他,他正艰难地行走在城市的某条偏僻小路上,身后拖着一大蛇皮袋的已挤压过的塑料瓶。 他也绝对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我,听见我叫他的名字,他愣住了,没有抬头,也没有走过来,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木偶人。 "顺哥,倪莱顺。"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满身破旧的衣服,衣服还是那种垃圾堆里的又脏又破,且单薄,根本不可能抵御得过这个寒冬,球鞋都露出了脚趾,裤子是染满油污的破牛仔裤,他低着头,头发很乱,我看见的他的脸颊,已经深深凹进去了,整个身躯都瘦的像是一副骨架,来阵风,都能把他吹向遥远的天空。 这人,完全就是乞丐了,可能还是疯子类型的乞丐。 可是,这人是我在这个城市的朋友,是我哥们,是我哥。 彼此呆呆地站着,终于还是他首先抬起头来,笑着,叫道:"小守,好久不见!" 看他勉强打起的精神,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慢慢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还不肯松手,我稍微用力,就把他的大蛇皮袋放下了,握住他冰冰冷的手,心中伤感。 我边脱下我的风衣披在他的身上,边问他:"顺哥,你怎么这样了,不是说有困难就告诉我嘛,我再怎么样也总还欠你一顿夜宵。" 顺哥摇摇头,想要拒绝我的衣服,而且还想推开我,我没有听他的话,一使劲,他就穿好了衣服,算是勉强把身子给封闭了些。 我追问他:"哥,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他能感受到我的伤心,他也有所触动,嘴唇轻轻开启,说:"小守,若是告诉你,顺哥是有艾滋病的,你还会愿意陪着顺哥说话吗?" 我没有接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越来越多,湿透了衣领。 看着他的脸,消瘦地像个黑煤鬼的脸,想起他曾经给我温暖的那碗夜宵,他曾经说过的那些关于生命、关于金融建设、关于社会文化的种种思考与梦想,我实在是不忍心,将乞丐与他联系起来。 他拒绝了我请他吃饭的请求,转身离开时,说:"小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还是个好学生,你会有好样的明天,别像我,执迷不悟,死了活该。" 看着他消失在城市拐角,我被风吹得瑟瑟发抖,顺哥是一个温暖的人,他是好人,怎么会有艾滋病呢?怎么会流落到这步田地?他还是金融行业的高材生,怎么会呢? 除夕那夜,我又去周末的公交车上等他,又去公交车的后面几站找他,除了几处荒凉的农村村落,就是一些临时搭建的篷帐,我朝着空旷的夜空大喊大叫,都没有人理我,我叫他的名字,喊哥,除了几家门户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和远处城市的辉煌烟火,在寒风的夜宇里璀璨绽放,我再也看不见那张满是笑容的脸靥和充满光彩的眼睛。 我独自在阁楼里,疯狂地思念,想着此夜他的寂寞与凄清,猜测他的过去与未来,终于在凌晨的黎明里,我被悲伤击倒,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境里,全是飞来飞去的鸟儿,自由自在的,有野麻雀,有金丝雀,有燕子,有鹦鹉,他们全是平等的,是欢快地飞来飞去,开创着属于他们的幸福的生活。 醒来的那一天,元宵节都过了,我坐在快餐店里吃炒面,就坐在顺哥那夜坐的位置,我忽然看见一张报纸上的寻人启事。 读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倪莱顺",我眼睛就红了,眼泪滴答滴答地掉下去,掉进了面条里,我赶紧付了钱,就跑开去。 我终于知道了关于顺哥的过去,他确是某所著名大学的金融高材生,毕业后还在跨国公司里当了一名证券行业的研究员,更是著名博客"金不换"的作者,拥有粉丝千万,可是因为他爱上了一名男的基金经理,两人深爱而不能在一起,顺哥与家人几番大吵后,愤而出走,因为失意与不平,在大城市里鬼混了年许染上了艾滋病,选择了来到这座小城市,打算就这样死去,一辈子。 那张寻人启事的照片真帅,英俊潇洒,神采熠熠,满面透露着温暖而昂扬的笑容,我似乎还看见他张嘴说话的样子,一句句话,涌入耳朵。 太软弱了,我哭得眼泪汹涌,不能制止。 我开始疯狂地去大街小巷找他,去所有我知道他去过的地方。 再次见到顺哥的时候,他正蹲坐在一堆破烂衣服里,头发蓬蓬如鸟窝,正嘿嘿傻笑着,端着个破碗,在街头要饭。 其实,他已经是个乞丐了,无论是眼睛、神情、穿着打扮。 看见我时,他想逃,转身就要站起来,可是脚步猛烈颤抖着,终究没有再站起来,轻轻地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滩被火融化的塑料。 我把报纸给他看,他瞄了眼,然后笑,笑的天真烂漫,说:"你都知道了,我是同性恋,还是艾滋病,这下你该怕了吧。" 我伸手去自己的口袋里,使劲地找钱,一毛钱的叮叮当当掉下来,五毛钱、一元钱、五元钱、十元钱等等,纷纷掉在了顺哥的面前。 行人开始围绕过来看,指指点点。 顺哥只是看着我,满面悲伤的笑容,看不出一点掩饰,又像是纯真的孩子,老实交代说:"你其实应该早就猜到,为什么我乘公交不用钱,为什么大家看见我就要逃,因为我有病历卡,一刷卡他们都知道了,司机也说以后我就不用再刷卡了,省的吓坏人,影响社会公德,而且我是爱男人的男人,这一点我想你也不能接受吧。" 我永远都不知道,原来我也是那么勇敢的一个人,我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蹲下身去,紧紧抱住了他,然后轻轻吻住了他的嘴唇。 嘴唇相接,我清楚地记得,他的嘴唇有些凄楚的笑,干裂的伤口有了些血色。 假若说,那是一场噩梦的开始,那么就让我永远沉沦在噩梦里吧,谁也不必善良仁厚地来将我拯救,我甘愿堕落阿鼻地狱。 很多年以后,当我再度回想起那日的亲吻,是我的第一次,也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吻他的人,他的父母只是沉默地望着他被送进火葬场里,神情肃穆而威严,我感觉到无比恶心,虽然我也知道了他的父母还是政界高官、商界富豪。 我不屑于多看这些人一眼,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舌的礼仪标准,满心的忠孝廉耻,其实都是一群冥顽不化、冷酷无情、自私刻薄活着的僵尸! 更是衣冠禽兽,不知道人性为何物! 我坐在灯光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黑夜渐渐褪去,黎明已经在鸟鸣里到来,听着窗外的雨声似乎止了,心境也终于有些释然,我无能,能做的只是帮他、帮他们写些没用的文章,他们的苦难,我终于不能更改一丝一毫,若是有一丝一毫地因为我的文章而改变,我都极大得感到幸运与感谢,总算,世人还是有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