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刚阅读完刘瑜的一部作品——《送你一颗子弹》,作者刘瑜,女, 博士后,1975年12月生,祖籍江西省鄱阳县,学者,作家,诗人,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政治学系副教授。 《送你一颗子弹》整本书算是杂文的形式,分为四个部分 :论他人即地狱;论自己作为他人;论人生意义之不可知;论爱情之不可能;论社会之既不可知又不可能。 论他人即地狱,这部分收录的文章主要是关于自我认知以及在他人与集体中如何保持自我认知的想法及思考。 论自己作为他人,这部分内容主要作者自己的一些生活故事,包括职业、朋友、爱好、文学作品及在纽约发生的故事等等。 论人生意义之不可知,表达出的主要是自我对生活本质及人生意义的看法。 论爱情之不可能,这部分讲了美国的约会文化,讲了爱情饥渴症,讲了分手,讲了独身主义,讲了求婚形式,讲了crush式的爱情,写了婚姻制度的演进趋势。各有各的心动,各有各的理由。 论社会之既不可知又不可能。最后这部分收录的都是作者写的关于国际政治这类话题的文章,刘瑜的教育背景,从本科到硕士,再到博士,学的都是政治学。这里从柏林墙入手写了德国分裂,写了阿根廷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家格瓦拉,她认为戈尔巴乔夫改革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指出五四运动未必与新文化运动在精神上有什么嫡亲关系,只是时间上的契合而已。她说"所谓国家,就是阶级统治的暴力工具"。她说"政治的尽头是同情心"。 整本书看下来,个人觉得刘瑜的文风犀利直接。在描述事物或表达感情时总能找出最精准的语言来表述,特别是在评论某些社会时事的时候,观点鲜明,逻辑清楚,直来直去,一针见血。这点和韩寒在作品《青春》里那些反映社会现实的文章有那么一点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韩寒的文字力度更强硬、指控更直白。刘瑜即使在写个人生活或内心感受的时候也是有逻辑有层次的,在整本书中你很少能看到煽情、渲染铺张之类造势的文字,感性的东西在她的笔下最后也都变成了理性思维,看文章的时很难想象某些严谨的文字和逻辑竟是出自一位女性作者之手。 送你一颗子弹经典语录 1.检验友谊的唯一标准,就是两个人是否能凑在一起说别人坏话。 2.有一段时间我简直成了一个博客狂,同时开着四个博客。当然,其中有三个内容大同小异,只有另一个博客,内容完全不同,而且不为人知。为什么要开另外一个博客呢?事情是这样的,随着我的博客读者数量越来越多,我发现完全自由地,舒展地表达自己变得越来越困难了。首先,从内容上而言,我越来越觉得只能对公共或者半公共的话题发言,谈论自己隐私的内容变得越来越不妥当。其次,从形式上而言,由于一个逻辑纠察队的存在,我感到自己必须清晰、完整、有理有据地表达一个观点,而很多时候,我只想表达一个观点而已,并没有力气和兴趣去清晰、去完整、去有理有据。比如,有时候我只想说"fuck you",并不想详细说明为什么要fuck you,用什么姿势fuck you以及fuck you的历史意义。最后,从情绪上而言,我不能再随便暴露自己狂躁、抑郁的一面。在两千双眼睛面前凄凄惨惨切切,实在令人害臊。再真诚的忧郁或者狂躁,也因为这两千双眼睛,变成了一种表演,以至于你自己都忘记它是一种感受还是一种姿态。这件事情引发我对人性的深刻思考。人渴望被承认,也就是别人的目光,但是同时,当别人的目光围拢过来的时候,他又感到窒息,感到不自由。 3.在兰德的观念里,成功与功成名就没有什么关系,成功就是一个人捍卫自己的完整性。 4.不,功夫常常是会负有心人的;功夫负不负有心人本该没有那么重要的;"有心"的价值是不能用负与不负来衡量的。 5.制度固然重要,而文化是降低制度实施成本最有效的因素 6.如果有谁喊我"老刘",我肯定很受伤。因为如果都被喊成老刘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这个老什么什么的,让人联想起某县某局某科的科长,而且是副的,一辈子也没扑腾起来的那种。哪见过有点前途的人被喊成老什么什么的,会有人叫张柏芝"老张"吗?会有人叫张朝阳"老张"吗?所以说,如果"诗意"有一个反义词,那就是"老张";如果"希望"有一个反义词,它也是"老张"。 7.人为了避免痛苦,总是可以创造出无穷的道理。 8.人生缩影:今天计划完成任务: 1.写一篇稿 2.再读一章TheBottom Billion 3.回完所有欠学生的E-mail 4.看那张已经摆了一个月的DVD,然后可以寄走 5.写完制宪(3) 6.整理一半星期一talk的内容7.跑步 8.去草地上picnic一次 今天实际完成任务;去草地上picnic一次。计划任务和完成任务之间的巨大差距表明,早上的我,就像是政府,给出无数豪言壮语;晚上的我,就像是人民,蔫了吧唧鸟兽散去。我想说服自己一生不同于一天,但我想不出为什么。 事实证明,治疗愤世嫉俗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断照镜子。 每个人的心里,有多么长的一个清单,这些清单里写着多少美好的事,可是,它们总是被推迟,被搁置,在时间的阁楼上腐烂。为什么勇气的问题总被误以为是时间的问题,而那些沉重、抑郁的、不得已的,总是被叫做生活本身。 9.幸福其实往往比我们所想象的要简单很多,问题在于如果我们不把所有复杂的不幸都给探索经历一遍,不把所有该摔的跤都摔一遍,不把所有的山都给爬一遍,我们就没法相信其实山脚下的那块巴掌大的树荫下就有幸福。 10.写作的王小波,就是这样的人。 怀才不遇,逆水行舟,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11.如果你还在为自己孤单寂寞怀才不遇举世皆浊我独醒而深深叹息的话,那么让我告诉你,你买不到那个彩票的,别再把你时间的积蓄两块、两块的花出去,回到你的内心,寻找你自己,与心灵深处的他、他们一起出发去旅行。如果你有足够的好奇心,你可以足不出户而周游世界,身无分文而腰缠万贯。人生若有知己相伴固然妙不可言,但那可遇而不可求,真的,也许既不可遇又不可求,可求的只有你自己,你要俯下身去,朝着幽暗深处的自己伸出手去。 12.如果你还在为自己孤单寂寞怀才不遇举世皆浊我独醒而深深叹息的话,那么让我告诉你,你买不到那个彩票的,别再把你时间的积蓄两块、两块的花出去,回到你的内心,寻找你自己,与心灵深处的他、他们一起出发去旅行。如果你有足够的好奇心,你可以足不出户而周游世界,身无分文而腰缠万贯。人生若有知己相伴固然妙不可言,但那可遇而不可求,真的,也许既不可遇又不可求,可求的只有你自己,你要俯下身去,朝着幽暗深处的自己伸出手去。 13.15岁的时候再得到那个5岁时热爱的布娃娃,65岁的时候终于有钱买25岁时热爱的那条裙子,又有什么意义。什么都可以从头再来,只有青春不能。那么多事情,跟青春绑在一起就是美好,离开青春,就是傻帽。 14.那一刻他如此迷恋她,他此后的一生都成了那个片刻的囚徒。 15.英文里有个词,叫crush。如果查字典,它会告诉你,这是"压碎、碾碎、压垮"的意思。后来我到了美国,才知道它作为名词,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短暂地、热烈地但又是羞涩地爱恋"比如,"I had a crush on him"。就是"我曾经短暂地、热烈地、但又羞涩地喜欢过他"。Crush的意思,这么长,这么微妙,我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中文词来翻译。"心动"似乎是一个很接近的译法,但是"心动"与"crush"相比,在感情强度上更微弱、在时间上更持久,而且有点朝恋爱、婚姻那个方面够的雄心。Crush则不同,它昙花一现,但是让你神魂颠倒。 我觉得crush是一个特别实用的词汇。它之所以特别实用,是因为我意识到,其实人生体验中的大多数"爱情",都是以"crush"的形式存在的。如果让我掰着指头数,我这30年来到底真正"爱"过多少个人,那恐怕绝对不超过三个。但是如果让我想想,自己曾经对多少人有过crush,那就多了,这个这个,反正我都不好意思数了。 Crush和爱的区别就在于,那份幻想还来不及变成行动,它就已经烟消云散。 Crush是速朽的。它的残酷和优美,都在于此。 16.张爱玲的作品里对自己的晚年生活几乎毫无涉及,那么,不值得书写的生活值得度过吗?真的,不值得书写的生活值得度过吗?张爱玲10岁时在期盼爱,20岁时在书写爱,40岁时在放弃爱,60岁时在整理爱……短短三五年的爱情,这样细水长流地被思量、被咀嚼、被雕刻,好比写一本书,前言花去20年,后序花去50年,最厚重的却仍是青春那三五年。 这个说法当然令人伤感。如果人生只是弹指一挥间,那青春是什么呢?能发生的已经发生,尚未发生的将永远不会发生。青春多么短暂,青春多么漫长。它是梦中的一个抚摸,你醒在它的温暖里,却不知其去向。 17.你不能把自己侥幸没有遇上的事情当作假问题啊,我辩解道,就像你不能把自己没有机会犯的错误当作自己不会犯的错误。对极端情况的想象是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的捷径,而太平年代只是模糊人性,好人显不出好,坏人显不出坏。 18.我想到了《追风筝的人》里面的一句话:没有良知的人从不承受痛苦。就是说,如果我为此感到痛苦,那一定是因为我良知未泯。如果我甚至为还没有犯下但可能犯下的罪行而感到痛苦,那我肯定非常有良知。走投无路之下,我就是这样,悄悄把对自己的蔑视,转化成了对自己的赞美。 19.所谓自暴自弃,并不在于智力、想象力和勇气的枯竭,而在于当事人已经不打算对这种枯竭加以掩饰。 20.我想大学精神的本质,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深奥,而恰恰是恢复人类的天真。天真的人,才会无穷无尽地追问关于这个世界的道理。大学要造就的,正是这种追问的精神,也就是那些"成熟的人"不屑一顾的"呆子气"。 24.如果说丰富的生活是红军在与敌人的激战中爬雪山过草地的话,那么我的生活更像是一只骆驼无声无息地穿越撒哈拉。这场穿越中没有敌人、没有雪山草地、没有尽头处光明的延安,只有倾听自己呼吸的耐心、把一只脚放下去之后再把另一只脚抬起来的耐心。 我积攒这种耐心的方式,是用感受来弥补事件的贫瘠。在一定程度上,我相信这不是度过有意义人生的一种方式。它是度过有意义人生的唯一方式。我相信是一个人感受的丰富性、而不是发生在他生活中的事件的密度,决定他生活的质地,是一个人的眼睛、而不是他眼前的景色,决定他生活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