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独行

　　时日，岁未扬雪，更定矣。然，城荒气阴，路霜人稀，车马滑行。余束装背包，徒手孤行，独往麻塘之堤，自赏重湖残景。
　　云絮藏辉，淡光灭影，仰长天一空，灰蓝屏状，寂然尘密。山峦迷漫，青黛沉霾，暗影森森，叹午时灰蒙若天地之曙也。
　　吾另辟蹊径，依山旁溪，行疾如走。只手寒雾于一缚，直面冰风砭骨。走之愈远，行之愈深。鸟音逝响，溪流绝声，唯风呜松涛轰轰然，终不知去人世远近矣。
　　呜呼！世人乐而不入无人之景。吾意脱俗前行，岂知阴冷森然，非惧恶厉，犹恐独寞。此乃亲朋无一字，老独去知音。人生半百浮华，归隐何哉？
　　慌而择道，路复莫辨。雪虽止，而冰甚。冰滑草拥，雪泥独蹑，愈行愈艰，径穷路绝。行不能前，止不能已。忽闻湖鸟咕噜，仰观云空排阵。吾狂呼，天助我也，知湖远迩！
　　遂拨草辟路，穿树而行。荆棘野丛，杂色其中，巢鸟惊窜，湖风拂吹。赫然乡道，陈然脚下，直通湖岸。
　　曲径通旷，湖垂岸折。云天如镜，倒映南湖排浪翻涌；鸥翅滑波，点影墨痕，如履长空浮云。岸峙远街，龙山俱远。坐沙滩遥眺，临湖把风，理应心旷神怡，洋洋自喜矣。然，空旷自知渺渺，岸远始觉独寂，飞鸟彻成孤影。
　　夫！念天地苍然，独吾一子！前史已去，后世无继，亦悲？亦乐？七情已逝，六欲何存？！
　　信步似轻而身凝重，雪残守洁心犹疑。任风而漂，随水而泊，遂浪踏行，至此麻塘堤。
　　堤左，坝沉如铁，锈迹斑驳。洞庭若银，碎屑散落。远眺天际似烟，孤舟约痕。鸟飞水天于空蒙，人行渔火共萧瑟。远际迩景，一览即尽也。
　　堤右，湖田若盘，荒村寥落。修竹回塘之舍何影？鸡羊狗吠之声何去？春秋已过，冬暮垂痕，致其幽旷，荡然无笔可就耳！
　　若夫，独立残景，断雪堤行。弃世俗断然独我，舍浮华绝然孤行！何事悲切？皆抱孤高所致，无清远之志，不如悔之当初。可望而不可及，可及而不可入。好清高之名，而不累其身；怀清远之心，而不断其神。古今俱无，吾何为之。
　　噫呼！断半百浮华必累之，然，天地独享之。去俗世荣辱必苦之，然，霜树雪烟孤赏之。吾乐而非吾辈之乐也。
　　习作于二零一一年一月二十二日下午二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