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夜半三更


  第1章 山野怪谈
  尸拦路,鬼拉手,夜半走路莫回头。
  自古至今,乡野山村之中,都盛传着种种荒诞不经却又骇人听闻的怪事,我居住的溪水村,就发生过不少稀奇事儿。
  就说二十年多年前,那时候正值改革初期,村里接到上头命令,说是要兴修公路,改善民生,让村儿里人过上好日子。
  溪水村在大山深处,几十年的时间穷的叮当响,十里八乡树皮都给吃没了,饿死人那是常有的事儿,这当儿听到这种好事,都慌忙不迭的干了起来。
  不过路没修多久,就发生一件怪事儿,原来就在村民们挖开蛇梁子的时候,竟然挖出两条蛇。
  若是普通的蛇倒也没什么,但偏偏两条蛇一黑一白,黑蛇足人脑袋那么粗,白蛇却只有人拇指粗细,当然这其中肯定有夸张之处,可也足以说明其中的诡异。
  但当时正值寒冬,两条蛇都在冬眠,挖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反应。
  这让饿了几十年的村民眼睛都绿了,嚷嚷着要把那条黑蛇给炖了打牙祭。队长佘老六一听乐的开花,蛇肉大补,这么大的蛇,吃了只怕还能添福添寿呢!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守着炖肉的时候,我爹却急了,说这蛇孕育在山中,长这么大已经有了灵性,只怕你吃了长命不行短命无疑。
  我林家上数几辈都是吃阴阳饭的,祖传的行当,我爹虽然年轻,但本事不小,十里八乡都有名,听我爸那么一说,许多人都有些犹豫了。
  但是这事儿落在佘老六耳中,立刻就火了,二话不说就把我爹拉去牛棚给绑了,说林承北你搞什么牛鬼蛇神,这天下是共 产主义的天下,容得他牛鬼蛇神?
  随后在村里架起两口大锅,水烧旺了,亲手把两条蛇给宰了扔进了锅里。那香味儿一飘出来,所有人都直流哈喇子,格老子滴活了几十年,哪里见过这么香的肉!
  不过蛇肉没吃完,佘老六的媳妇儿袁二花就发现不对劲,自家两个娃儿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
  佘老六只顾着吃肉,对自家媳妇儿说你回家去看看,俩小兔崽子能跑哪里去,准是回家了。
  袁二花不敢大意,放下碗筷就跑回家里,而就在袁二花去了没多久,佘老六就听见自己媳妇儿一声惊恐的尖叫,随后没了动静。
  这时候佘老六有些慌了,带着几个就人跑了回去。而就在他跑到自家屋里一看,连同和他一起来的几个人,都是一声尖叫,腿肚儿一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来这时候佘老六的家里,竟然花花绿绿趴着好几条手腕子粗的蛇,他老婆这时候正被一条黑蛇给缠着,脸都憋绿了,却死活都挣不开。
  按说冬天蛇不该出来的,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这几条蛇生龙活虎,眼里泛着凶光,精神得很。
  这一下佘老六吓破了胆,想起我爹的话,连滚带爬跑到牛棚去给我爸松了绑,磕了一个响头,请他救人。
  我爹虽然看不惯佘老六的作为,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人命关天,马虎不得,当下取了两条布袋,径直到了佘老六家里。
  没有人知道我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村民就见到我爹拿着布袋走进佘老六家里,门关之后没多久,我爹就提着布袋出来了。
  再进去看时,那满屋子的蛇已经没有了,袁二花咳嗽了好一阵子,也缓过了气。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我爹捉了蛇提着袋子就跑到了佘老六煮蛇肉的地方,一看那两口大锅,整张脸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又怒又气。
  揪着佘老六的衣领扇了两耳光,我爹说这事儿是你佘老六领头干的,如今你遭报应,怪不得别人,但你连累自己的娃儿,就他娘的该下地狱!
  这话听得佘老六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两个娃儿还没找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爹长叹一声造孽呀,随即走到那两口大锅前面,飞起两脚就给踹翻了。
  两口锅一翻,满锅的汤水翻了一地,汤水之中,佘老六看到了自己两个儿子。只不过此时已经被煮熟煮烂,全身裂开,成为了两个死孩子!
  看见这等场景,所有人都吓得一身冷汗,抠住喉咙就是一阵狂吐,敢情自己吃的哪里是蛇肉,分明就是佘老六家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啊!
  佘老六两口子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睚眦欲裂,自己竟然亲手把自己儿子给煮了,当下哀嚎一声‘我的儿啊’,齐齐倒地,不省人事。
  村民们自知闯了大祸,当下顾不得别的,齐齐跪地央求我爹救人。
  我爹摇了摇头,说本来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罪不容诛,你们死了都应该,但乡里乡亲的,他还是狠不下那个心,便说要救人可以,但所有人都要遵他几个规矩才行。
  第一,所有人从今往后都要在家里供奉那两条蛇,并且在蛇梁子修建一座庙,以化解其怨气。
  第二,庙修好之后,蛇梁子,槐树林,老青沟这三个地方,以后谁都不能去,否则就是死他也不会帮忙。
  话就撂这儿了,村民们一听这规矩也简单,再者,性命攸关,没说一个不字儿,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不久,蛇梁子上就建起了一座庙,庙基都是我爹亲手设计的,基石也是我爹亲手下的,可算牢固。
  庙修好后,我爹又亲手画了三百六十道符,分发给每家每户贴在门框上。如今你到村里来看,还能看到门框上的符纸,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村民也不敢大意,初一十五香火不断,供奉着两条蛇,这事儿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佘老六两口子,却还是精神失常,成了疯子,倒也怪可怜的。
  七八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期间我也出生了。不过我的出生却让我爹苍老了许多,因为我出生时,我娘难产过逝了!
  我爹说,我娘走得早,要我好好活着就得有个好名儿,结果憋了三天,头发都挠掉了一大把,给我憋出个名儿,叫林长生。
  "长生,长生,这名儿好!"我记得当时我爹给我取了名,一夜都没睡着,在我娘灵牌前又哭又笑说了好大一堆话。
  好在我爹有一身看通阴阳的本事,那些年改革开放,对有些东西打的也没那么严了,我爹带着我行走十里八乡,谈不上丰裕,倒也踏实。
  只不过这踏实没几年,却又因为另一件事儿给打破了。
  自从七八年前我爹立下规矩,蛇梁子,槐树林和老青沟这三个地方除了我爹隔每逢初一十五去巡视一趟,真没人去过。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啥,村里的老光棍陈老七晚上跑到槐树林里去了,出来的时候满脸兴奋,说他娘的单身几十年,这次享福了,竟然还找了个大姑娘!
  这话一传开村民就议论开了,陈老七是个老光棍,一无所有不说还好吃懒做,咋会有大姑娘看上他?
  我爹听说这事儿,当时脸就阴了,跑到陈老七的鸡窝里把他拽出来就是一顿打。
  "格老子滴看把你能的,老子八年前说过的话你龟儿子当放屁了?"
  我爹平日里很温和,可骨子里也是山城人的火爆脾气,发脾气的时候两个壮汉都架不住,当下喝的陈老七歪七倒八,一溜嘴就坦白从宽了。
  陈老七说,他这些日子认识了个大姑娘,和他相好上了,约他在槐树林里见面那啥。
  他老光棍一条,一听这话一颗心都跳了出来,直接把我爹的话抛到脑后,一头扎进槐树林快活了一番。
  听完这话我爹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沉默了一阵就说让陈老七把那姑娘领来看看,真好的话,他出钱给他娶了。
  陈老六一听有这好事,掉头就钻进槐树林,嘿,结果还真带了一个姑娘出来。那姑娘标致水灵的,就是溪水村最好看的王二妮都赶不上!
  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唯独我爹脸色越来越沉,盯着那姑娘看了半晌,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陈老七急了,说你林承北眼红咋地,自家媳妇儿没了,打我的人!
  我爹也懒得理他,拉开陈老七又是一耳光落在了那姑娘身上。这一巴掌下去,陈老七还没来得及开骂,已经惊恐的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为啥?因为他看到那水灵灵的姑娘被我爹两耳光一打,脸上的皮子竟然哗啦啦往下掉,露出一张腐烂生蛆的鬼脸来。
  看到水灵灵的姑娘变成这幅样子,又想起他和那姑娘干的事儿,陈老七惊得一身冷汗,当场就尿裤子了。
  好在我爹本事不弱,那女鬼活蹦乱跳一阵,叫我爹给收拾了,封了起来。
  不过这事儿之后,我爹去槐树林,蛇梁子,老青沟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原先是初一十五去,后来则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再后来,几乎每天都去。
  我跟随父亲行走乡里,虽然父亲从不教我他的一身本事,但多少我也学了点,知道这其中只怕不简单,便央求和他一起巡视。
  不过我跟随父亲巡视了十余年,却并没有发现过什么怪事,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当初那些事儿了。
  "长生,巡山了。"
  朝阳初升,晨露未干,父亲已经扯开嗓子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前去巡山。
  "哦...呵..."
  出门,我爹便扯着嗓子哼了一阵‘巡山调子’,那调子粗犷而又带着几分苍凉,别有韵味。
  我也扯着嗓子学着他嚎了几声,但怎么着也不成调,只好干笑着放弃了,如往常一般,踏上了巡山的路。
  只不过我不知道,这一脚踏出去,就再也走不回来,而我更亲眼见到,我爹被一棵树给吃了!
  第2章 血魈子
  "长生,长命锁要带好,这山里的东西,可不是说着玩的。"出走时,我爹不忘回头嘱咐我一句。
  我点点头,将戴手腕上的那指头粗的小东西扬了扬。这东西是我五岁的时候爹给我的,我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就难产了,我阴气重,得挂个长命锁保平安。
  不过我一直不大明白,别人的长命锁都是挂脖子上,偏偏我的挂在手腕子上,问过我爹几次,他也不说,时间一久,我也就不问了。
  见我带了,我爹点点头算是放心了,随即将手中的那柄桃木做的尺子呼呼的划了几下。
  这尺名叫‘量山尺’,由生长在山巅的桃木制成,其上有一个风眼,这么一划拉,风经过风眼,就发出一阵呜呜的呼啸声,钻入山林。
  桃木属阳,尤其是生长在山巅的桃树,阳气最旺。山里精怪多,但我爹说了,就算是碰上个黄大仙啥的,叫他一尺拍下去,那都只能剩下一堆皮!
  山是有灵的,地也是有灵的,量山尺这么划拉是有讲究的,一来拜山神土地,二来也是告诫山里那些‘鬼东西’,别惹出什么坏事儿,这里有人看着。
  做完这些,我爹也不再说什么,带着我一如既往的走进了老青沟。
  老青沟是一条很大的山沟,平日里兔子野鸡不少,我爹以前隔三差五打一只带回去,可今天却出奇的很,走了许久,我愣是什么也没看见。
  不但什么没看见,而且整个老青沟都是静悄悄的,就像是这里的所有东西都突然消失了一样,静的可怕。
  "爹,这是囊个起的哟?"
  我往爹身边靠了靠,感觉整个山沟里都泛着一股寒气,瘆的慌。
  "长生,跟紧点我。"
  爹的脸色阴了下来,我看到他拿着量山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即步子加快,向着老青沟里面跑了进去。
  我紧紧跟着他,感觉每向前跑出一步,那寒气就增加一分,跑了一段路之后,就像是掉进了冰天雪地一样,明明是七月的天,却冷的全身发抖。
  "哎哟,什么东西?"没跑多久我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下正踩着几根还带着血肉的骨头,骨头上血迹未干,不远处还有一个满是鲜血的羊头。
  无论是羊头还是脚下的骨头,我都能看到上面几个清晰的牙印子。那牙印子乌漆墨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那牙印子就感觉全身一冷,一个激灵坐到了地上。
  "这是...糟了长生,只怕是有什么鬼东西出来了呀!"我爹看着地上的骨头,脸上闪过一抹恐惧,随即拉起我就朝老青沟更深处跑了过去。
  从我记事起我印象中老爹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加上又懂阴阳之术,就没见他怕过什么东西,但现在我看得清楚,他心里有些怕了。
  是什么东西会让我爹都害怕?我心里一紧,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迈开步子就跟着我爹向里面跑去了。
  随着我和老爹的前进,我发现越往老青沟深处,动物的尸体就越多,到了后来,几乎遍地都是残骸。艳红的血更是将土地都染成了红色,一股子血腥味闻得我差点吐了出来!
  而且,所有动物的尸体明显都是直接给撕裂开的,什么东西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我虽然见过杀猪宰羊,可哪里见过这等惨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爹,这东西...不会是闹尸了吧?"我紧紧攥着我爹的手,看着遍地的动物尸体,声音都有些颤抖。
  僵尸乃是人死之后怨气所生,嗜血成性凶残无比,又没有三魂七魄,不在五行之中,若是遇到这东西,一个不小心只怕小命都要交代了。
  "真是闹尸的话,这些动物只怕血都被吸干了,不会洒了一地。"老爹手里拿着量山尺,声音嘶哑的说到。
  "不是闹尸?"
  听见这话,我心里微微放松了点,然而没等我来得及长出一口气,我爹却接着说到:"要是闹尸倒还好点,还可以对付,我就怕,是那东西出来了呀..."
  这话头一说,我就见到我爹眼中那抹恐惧更深了,而我更是全身一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比尸还厉害的东西,那是什么?
  "长生,拿好这东西,待会到了山洞你守在外面,一定不要让里面的任何东西跑出来,知道吗?"
  老爹速度加快了,我虽然被他拉着但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不过我并没有慌乱,接过他手里的几张黄色符纸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老青沟深处,有一个山洞,那山洞入口不大,但里面又长又黑。我也曾去过,但没敢深入,难道那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
  "长生,我进去看看,你看好这。"我爹吩咐了一句,几个跳跃就跑进了山洞里面,没了踪影。
  冷!这是我待在山洞口最强烈的感受,那山洞子就像是一块冰一样,寒气腾腾直冒。
  加上我爹一进去,整个老青沟都是一片死寂,周围满是动物的残肢断体,我站在那里,感觉就像是站在了地狱的入口一样。
  时间过得很慢,我全身冰冷,焦急的看着山洞口,巴不得我爹立刻跑出来。可我越是着急,时间就越慢,我爹也一直不出来,急的我团团转。
  "呜...呜..."
  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呼啸声,那声音先是缓慢,继而越来越急促,最后几乎连成一片。
  我听得清楚,那是量山尺发出的,这么急促的声音,显然是被我爹在不停的挥动,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我再也按捺不住,跑到洞口就是一阵喊:"爹,爹!"
  喊了两声,我听见那声音更加急促了,同时山洞子里面还传来一阵怪异的尖叫,那声音像是夜猫子一样,但听着又厚重了很多。
  我情知里面是出事了,顾不上我爹的话,拿着手里的符纸就窜了进去。
  没跑两步,我就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儿跑了出来,那人影手里拿着一把尺子,正不停的挥舞。他的对面,影影绰绰一个黑影子正步步逼近,带起一阵大风。
  "长生,快跑。"
  那人影就是我爹,不过此刻他全身鲜血,满脸狰狞,看起来一副狼狈样。
  "爹,你没事吧?"
  看着一身是血的老爹,我心里一抖,只觉心里都凉了半截儿,手里攥着一张符纸,就向那黑影冲了过去。
  "你他娘赶紧跑,封住洞口,这是血魈子!"我爹看我冲过来,一脚就把我踹翻了,滴溜溜滚到了山洞口。
  山魈子,乃是山中一种极为罕见的东西,长得像猴,但其本身却比猴厉害的多,因为它是食魂吞尸而长。
  而生于山野的僵尸野鬼无一不是怨气冲天,山魈子食魂吞尸,连带怨气也一起吃了,久而久之就愈加残暴,成为只知杀戮嗜血的血魈子!
  我听见血魈子几个字,全身都是一个激灵,哪里顾得疼,爬起来咬破中指就将指头的鲜血淋在了手里的符纸上,贴在了山洞口的石壁上。
  血魈子是属阴的,阴阳相对相克,人的身上中指和舌尖血是阳气集中的地方之一,因而这两处的鲜血,阳气也格外旺盛,用它激发符纸,也是上好的选择。
  而我刚一贴完,我爹已经被血魈子追到了洞口,只见那血魈子全身红毛,龇牙咧嘴,一口漆黑的锯齿状牙齿冒着黑气,寒气逼人。
  要是被这东西咬一口,别说皮肉,只怕骨头都能给咬断!
  我爹舞着量山尺,就着手里的鲜血一掌拍在符纸上,随即一道淡淡的光晕亮起,呈现一道先天八卦之象。
  那光晕一亮,血魈子速度慢了几分,趁着空挡,我爹滚出山洞。同时我看到就在我爹出来的一刻,山洞口突然塌了下来,巨大的石头封住了洞口,塌下来的石头上赫然也有一道先天八卦。
  "爹,你没事吧?"
  我跑上去扶住我爹,只见他身上到处都是被利爪抓出来的伤口,皮肉外翻,伤口上还冒着一丝丝的黑气,看得我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这血魈子都要成精了,这里只能暂时困住它,长生,快到槐树林子里去,溪水村要出大事了!"
  来不及包扎身上的伤口,我就见到我爹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了自己太阳穴上,随即已经疲惫不堪的他再次爆发出一股强势。
  "爹!"见到那银针我一阵心疼,这分明就是封穴崔精的做法,虽然短时间内能够提升体力,但一旦失效,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不过此时他明显顾不上这些,握着量山尺就向槐树林奔了过去。我知道不到万分火急我爹自然不会选择这种方法,撒丫子也跟着他狂奔了过去。
  我出生就没了娘,不能再没有爹!
  "长生,小心。"
  当我跑到槐树林的时候,爹的声音已经急切的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个马趴。
  只见那槐树林子中间,此时一阵颤抖,竟是从地底下冒出一颗粗壮的大树来。那树直径超过三米,通体漆黑,没有树叶,就那么直挺挺的从地下冒了出来,散发着漫天的黑气。
  第3章 幽冥树
  宅前不种柳,屋后不植槐,槐树柳树都是属阴之物,尤其是大片的柳树槐树种在一起,那绝对是风水中的大忌,极易招惹不干净的鬼东西。
  溪水村的槐树林子自我出生之前就有,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见过出什么事,可此刻的我,看着这一片槐树林,却感觉嗖嗖的凉气直往外窜。
  槐树林中央,那棵大树依旧在不停的上长,抬头看去,已经有了十余米的高度。
  我站在树林里面,看着那黝黑的大树,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棵树是从地狱中长出来的!
  随着大树的上长,我看到周围的槐树猛然间晃动了起来,带起一片哗哗的声音,可我清楚的感受到,这里并没有风。
  "不能让它再长了!"
  看到那漆黑的大树蹭蹭蹭的上长,我爹眼中的恐惧又是增加几分,甚至连身体都是忍不住抖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我爹却并没有后退的意思,一声厉喝,划着量山尺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槐树林中央。
  量山尺落下,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传来,我看到那漆黑的大树树干上直接被我爹划出一条口子来,随即那上长的速度慢了几分。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双眼触及那道口子,却是手脚冰凉,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只见那树干口子里,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不断涌动,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一颗颗白色没有血肉的骷髅头!
  骷髅头一出来,下颌就不断咬合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从树洞里连成一圈向着我爹冲了过来。
  我虽然距离我爹有一段路,可那骷髅头上发出的浓烈煞气我却感受得到,若是被这骷髅头包围,只怕我爹九死一生!
  没有丝毫犹豫,我发足狂奔了过去,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晚了一步。
  数不清的骷髅从树干中冲出来,仅仅几个瞬间,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我爹没来得及躲开,已经被那骷髅小山包围,埋在了里面。
  "爹!"
  我心里一阵恐慌,不要命的向那黑树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几颗骷髅头冲天而起,向我飞了过来。
  我没来得及防备,已经被两颗飞来的骷髅撞到,肩上一疼,却是两颗骷髅下颌一张,咬住了我的肩膀。
  冰冷,极度的冰冷!
  当两颗骷髅咬住我时,除了疼痛,更让我难受的却是上面传来的钻心的寒意。我感觉自己全身一抖,似乎全身都被冻结,动弹不得。
  "长生,走,离开溪水村,走啊!"
  就在我感觉意识都要被冻结的时候,呜呜的风声响起,随即肩上一轻,那两只骷髅被打飞了出去。
  我挣扎着抬起头,只见此刻我爹正奋力在骷髅堆成的小山中挣扎,一只手伸在外面,手里的量山尺已经不见。
  显然我是被他扔出来的量山尺救了的。
  "爹,你怎么了爹?"
  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我爹,我不能失去他,不能!
  可没等我跑过去,我爹撕心裂肺的声音已经传来:"不要过来长生,走啊,走!"
  听着我爹声嘶力竭的声音,我却并没有停下里,捡起量山尺,依旧嘶吼着向前冲了过去,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被这棵怪树吞噬。
  "你他娘的滚啊,不要过来,这是幽冥树!"我冲到一半,我爹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我心里一颤,呆在了原地。
  传闻有树生于黄泉,食阴而生,噬怨而成,百鬼绕道,阴兵莫近,其名幽冥。
  难道眼前的树是传说中生长在阴司黄泉,让地府阴兵都惧怕绕道而行的幽冥树?我心里一颤,这种东西分明只在传说中存在,怎么可能真的有?
  而我一愣之间,一声爆炸声响起,只见那漆黑大树上突然一道裂纹蔓延开,数十米高的粗壮树干哗啦裂开。
  就在其裂开的瞬间,狂风暴雨接踵而至。只不过这风是黑色的阴风,那雨是漫天倾泻而下的骷髅。
  这时候我才明白,那黑树里面,竟然全都是人头骷髅!
  要充满这么大的树干,那里面要有多少人头?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那漫天的人头落下,重重叠叠将我爹围了起来,无论我爹怎么挣扎,也一点一点被埋在了里面。
  "长生,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我爹最后的一句话,当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被无数的骷髅包围。随即地面再次颤动起来,从爆裂的树干中落下的骷髅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带着我爹钻入地面,消失不见。
  一切都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当我爹不见的时候,我依旧只跑出几步。
  "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爹?"
  我拿着量山尺发疯似的在槐树林里狂奔,可无论我怎么找,也没了我爹的踪影,他,似乎真的就被那棵树这么‘吃了’。
  时间很快,黑云压城,夜幕飞速从天边飞了过来。
  我知道靠自己一个人肯定很难找到我爹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回村找到乡亲们,请他们一起帮忙。
  "李叔袁树,你们快帮忙救救我爹呀,他在槐树林里不见了!"
  在村口不远处,我就见到村里的人了,虽然只是背影,可我看得出那就是我家隔壁的李叔袁叔两人。
  可就在我喊完之后,我却发现李叔袁叔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听见我的话。
  "李叔袁叔,我说话你们没听见吗?你们快帮忙找找我爹呀。"我心里急了,跑上去就推了两人一下。这一推,两人似乎才发现我,慢慢转过了头来。
  两人转身的速度很慢,甚至慢到让我觉得有一丝诡异。而当两人彻底转过身时,我看到的是两张呆滞的面孔,和两双麻木毫无感情的眼睛。
  我心里一惊,后退几步,眼前的两人我清楚得很,平日里见到我都是有说有笑,可今天分明就是一张僵尸脸,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怎么回事?"
  我心中惊疑,当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的时候,我却发现更加诡异的一幕。
  溪水村虽然不大,可好歹也有几百户人家,平日里一到晚上油灯就亮了,夏天在院子纳凉,也少不了说笑声。可今天的村子,却像是老青沟一样,静的可怕。
  不但没有一盏灯光,更是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联想到槐树林里的事情,我心里一阵恐慌,难道溪水村真的已经出事了?
  没等我来得及想出答案,已经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那声音显得很沉重,散乱,也很缓慢,仿佛每踏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我寻声看去,只见从村子里面走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是村长林建军,他的后面,密密麻麻跟着村里的其他人,男女老少都有,显然村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了。
  不过此时的我却并没有出声,因为我发现,出来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和李叔袁叔一样,面孔呆滞,双眼麻木,就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咔咔...
  就在我躲到一个角落的时候,林建军带着一群人已经来到了李叔两人的地方,汇合在了一起。而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所有人的背上,竟然都有一个拳头大的骷髅紧紧咬着。
  那骷髅眼窝里泛着红光,光芒每闪烁一次,村民们就踏出一步,向着槐树林走去。
  轰轰...
  就在我惊异无比的时候,我再次听见一阵轰隆巨响从槐树林方向传了过来,随即村民就像是收到了驱使一样,速度立刻加快了几分。
  这响声我很熟悉,抬头就着朦胧的光线一看,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只见槐树林中,原本已经没入地下的漆黑大树,此刻竟然再次冒了出来,而且这一次速度更快,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超过原来。
  伴随着漆黑大树的上长,一股冰冷的气息也从槐树林子里散开,冷得我直打哆嗦。
  不过此刻最让我恐惧的,却不是那席卷的寒气,而是朦胧光线之中,那几道急速跳跃而来的朦胧红影。
  爹说了,山洞只能在短时间内困住血魈子,此刻听着那几道红影发出的夜猫子一样的尖叫声,我知道,血魈子只怕已经出来了。
  而且,不止一只!
  血魈子跑得飞快,几个闪烁已经来到了村民身前,龇牙咧嘴一阵狂叫,而在血魈子背后,赫然也有几个骷髅紧紧咬合着。
  随后我便见到,数只血魈子对着村民张嘴一阵狂吸,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从村民身体中剥离出来,飞到了血魈子嘴里。
  "吸魂!"
  血魈子虽是食魂吞尸而生,但那都是人死之后三魂离开身体之后才行的,可眼前血魈子竟然直接从人体内吸走三魂,那该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我心里一惊,匆忙后退中却将脚边一块木头踢到,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却清晰的传了出去。
  "糟了!"
  我情知自己闯了祸,要是被血魈子发现我,只怕今天我也难逃被吸魂的厄运,更别谈找到我爹了。
  然而我的担心并没有用,没等我来得及转身,已经有两只血魈子循声而来。情急之下我只好挥出量山尺,希望阻挡片刻。
  然而我的本事赶我爹差了老远,一个照面我直接被两只血魈子被扑倒在地。看着血魈子张开大口一吸,我脑袋一阵生疼,难道我要被血魈子吸魂而死?
  "滚!"
  就在我绝望的以为吾命休矣的时候,却听身后一道厉喝声响起,随即红光一闪,我身上的两只血魈子一声惨叫,飞了出去。
  第4章 三阴聚煞
  "跟我走。"
  两只血魈子一飞出去,身后的人二话没说拉住我的肩膀就是一阵跑。
  我刚被血魈子吸魂,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脑子里那股疼痛眩晕感却实实在在,此刻被那人拖着,分毫没有力气挣开。
  "冯叔,是你?"
  当我努力看清楚拖着我的人的时候,认出这是村里一个被大家都视作疯子的人,他的真实名字没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冯疯子。
  村里有人说这冯疯子是真疯,年轻时候妻儿都死了,所以精神失常了,但也有人说他是装疯,为的只是骗吃骗喝,因而村里人都不待见他。
  不过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我却知道以前的时候我爹待他不错,三天两头给他一瓶酒,喝的醉糟糟的。
  我爹也告诉过我,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因而平日里我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叫他冯疯子,而是称一声冯叔。
  此刻冯叔手执朱笔,两道目光凛冽,虽然微微有些惊惧,脸色显得很苍白,但隐隐中也有一股气势,完全和往日疯疯癫癫的他判若两人。
  "别说话长生,跟我走。"冯叔手中朱笔急点,我便看到那朱笔笔尖如血,红得发亮,准确无误的点在了两只血魈子的脑袋上,留下一个红点儿。
  而这一点,那血魈子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咿咿呀呀一阵呼号,向后退开了。
  血魈子的强大我清楚得很,仅仅一只就让我爹焦头烂额,可此刻冯叔出手,却接收拾了两只血魈子。这让我意识到,冯叔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甚至,也许比我爹还要厉害!
  说话间,冯叔已经拉着我跑进了一座看起来破烂的房子,不过就在我们跨过门槛的一刻,我却感到全身的寒冷顷刻消失大半,身后的两只血魈子,也是消失不见。
  喘了口气儿,我发现这间屋子里面贴满了符纸,显然能够将外面的阴气隔绝,靠的就是这些符纸。
  "冯叔,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爹行不行?他在槐树林..."
  我心道冯叔既然有这个本事儿,肯定有能力帮我找到我爹,可没等我说完,冯叔却已经打断了我:"我都知道了长生,我知道你想救你爹,可是..."
  冯叔站在我身前,说到这里面色突然间阴郁了许多,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是我只能告诉你,被幽冥树吞食的人,就算不死也不可能久得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滞,刚刚恢复的暖意又是在一瞬间消失干净。我不相信,难道我爹真的就不能回来了吗?
  "不,我不相信,我要救我爹,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我心中一股气涌上来,挣脱冯叔的手就向外跑去。
  "长生你站住,你觉得凭你的实力,有可能救回你爹吗?你再睁大眼睛看看外面,你能出去吗?"
  没等我跑开,冯叔的吼声已经传来,随即我感觉自己被拉到窗户边上,露出脑袋将外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而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外面的场景时,心脏一缩,迈开的脚步直挺挺的僵硬在原地。
  外面的场景依旧熟悉,所有村民表情呆滞的站在原地,只不过他们的身前,却密密麻麻多了一排人,一排全部由骷髅组成的人!
  骷髅人身躯高大,眼中闪着妖异的红光,此刻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似是在祭拜什么一样。
  随着骷髅人双手抬高,我看见村民身上一股股淡淡的光华流出,落在了骷髅人身上。
  那光华每流出一分,村民的身形就佝偻一分,脸色极是痛苦,几分钟过去,俨然已经成为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而更加诡异的是,随着光华流入骷髅人身上,骷髅人的白骨显得愈加光彩熠熠,宛如白玉,竟是有一股生机和强横的气势悄然迸发。
  旋即骷髅人站起来,徐徐向槐树林方向走去,而被血魈子洗了魂又被骷髅人吸走生机的村民,则摇摇晃晃,跟着骷髅人一同向着槐树林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外面的一切,我心中一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我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对付血魈子,也没有能力对付骷髅人,更别说生于黄泉的幽冥树。
  我救不了我爹,也救不了溪水村的村民,因为我无能!
  当我从这股绝望中清醒过来时,屋里已经多出一个火堆,冯叔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那背影孤寂而又苍凉,更透露着几分无奈。
  "长生,你先吃点东西吧,别饿了。"察觉到我醒过来,冯叔取出一块干粮给我,坐到了我的跟前。
  火光印着他的面孔,这时我才发现,他眼角已经爬满了皱纹,岁月的风霜,俨然已经将我眼前的这个人磨成一块粗石。
  "唉,要是我的孩子还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吧..."看着我结果接过,冯叔突然一声叹息。
  我抬头看着冯叔,面露诧异,从我记事起,我就记得冯叔都是一个人生活,此刻竟然说自己的孩子,难道...我想起村民们有说冯叔是因为妻儿都不在了才发疯的,难道那都是真的?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冯叔立刻转头,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悲伤,但同时,却也有一丝慌张。
  我没有问他,因为我知道,他既然不说,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谁又没有自己的一个心结了。
  吃完干粮,我站起身来谢过冯叔,就再次抬腿向外面走去。
  "长生,你冷静点,外面的情况你看到了,你出去了也是送死!"冯叔的声音再次传来,阻止我的脚步。
  "冷静点,我怎么冷静点?我知道我能力低微,可我出生就没了娘,难道我还要因为自己的害怕不去找我爹吗?我要成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吗?"
  我冲着冯叔一阵嘶吼,心中的悲伤再也压抑不住,鼻子一酸,泪水也犹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滚滚而出。
  是的,我是个没有娘的孩子,一路长大我无数次想看看我娘的样子,无数次想躺在她怀里,像其他孩子一样睡个好觉,可那在梦中都是一种奢侈。
  但老天未曾亏我,我有个养我长大的爹,我不知道父爱有多重,可我知道 只要我爹在,我永远都觉得踏实。难道如今他有难,我却要独自逃生?
  看着满脸泪水的我,冯叔突然变得手足无措,怔怔的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仰天一声大笑。
  那大笑声中满是悲凉,孤寂,无奈,似乎人生的五味具杂,他都曾尝遍。
  "罢了罢了...长生,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也应该告诉你了,但不管我说什么,你得答应我都要保持冷静,好吗?"
  冯叔颓废的坐在地上,拿起一边的酒壶猛灌一口,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决绝之色,似乎接下来的话,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夜风微凉,原本热闹的溪水村,此刻一片冷寂。
  我微微惊疑,冯叔的意思显然是说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会关乎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也许和我有关,不然不会让我保持冷静。
  不过我同样知道,无论是血魈子,幽冥树还是骷髅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要找我爹,定然要先找到其中的谜底。
  "长生,你在溪水村住了十八年了,这些年来,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过一些奇怪的事?"冯叔喝了一大口酒,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我。
  奇怪的事儿?我皱眉想了想,虽说溪水村诡言怪语挺多的,但真正的怪事,我却并没有遇到过,只好摇了摇头。
  "难道你就没发现,村里每年死的人,都是安葬在老青沟或者槐树林旁边?"
  冯叔一语惊醒我,我仔细一想,倒真的是这样,村里每年过逝的人,无一不是安葬在冯叔说的地方。
  若是以前我不会觉得奇怪,可现在我知道,老青沟和槐树林明显都是阴煞之气极重的地方,将死者埋在那种地方,便是阴上加阴,难道...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的一突,如果死人尸体放在极阴之地,那会成为什么?
  僵尸!换句话说,槐树林老青沟这样的地方,如果有心术不正的人得到,那就能成为绝佳的养尸之地,为祸一方!
  可我清楚地知道,村里过逝的人都是我爹挑选的安葬之地,怎么可能......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一滞,抬头看着冯叔,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冯叔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便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再次问到:"长生,老青沟,槐树林和蛇梁子这三个地方你都去过,我问你,如果将这三个地方连起来,你会想到什么?"
  连起来?我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这三个地方所在之地,立即发现这三个地方连起来不正是一个三角形嘛。
  三角形,又是极阴之地,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三个地方的阴气连起来...我脑子里轰然一声爆响,我想我要是能够看见自己的脸色,那这一刻,一定是苍白无比,惶恐不安!
  "冯叔,你是说...三阴聚煞?"
  第5章 画马点睛
  风水之术,尤其是高深的术法,在古时许多人也称之为帝王之术。
  便是因为若能够将风水之术运用到极致,不仅能够改变个人吉凶祸福,更能够改变天下大运,一步登天,朝为庶民晚为天子!
  但是风水一域,如吉凶祸福一样,有好就有坏,有能够改变天下大运的极运宝地,便同样有能够为祸一方滋生妖邪的绝世凶地。
  三阴聚煞,便是连接三处极阴之地,对照紫薇之下七杀破军贪狼三颗凶星形成的绝世凶局之一。
  若杀破狼三星四方汇照,则必定天下大乱,动荡不安。三阴聚煞虽不及三星凶局,但应对其势,以阴聚煞,也绝对能够养出凶物,毁坏一方安宁!
  老青沟,槐树林和蛇梁子处于溪水村边缘,三个地方连在一起,正好将溪水村包围其中。
  而刚才经过冯叔已提醒,我幡然领悟,如果村里的死者都埋在老青沟和槐树林两侧,那不正好借助尸体的阴气将三个地方连接起来了吗?
  也就是说溪水村,就是三阴聚煞的聚煞之地,那溪水村之中,究竟隐藏了什么?
  而且,这三个地方从二十多年前蛇梁子出事以后,一直是我爹看管,难道这三阴聚煞之局,真是我爹一手设计的?
  我全身冰冷,不敢再往下想,我爹分明是村里人人敬重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了?而且,幽冥树出,我爹也被卷入其中,难道他会自己害了自己?
  无数的谜团扑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在一个漩涡之中,逃不开,也挣不脱。
  "长生,我知道你难以相信这些事情,可我只能告诉你,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些事情,都是你爹一手安排的。"冯叔目光游离,注视着眼前的火堆,神色木然。
  "我不信,我不信...我爹不是那种人,你骗我!"我嘶吼着站起身来,在我心中,我爹一直是顶天立地的人,从不会做什么害人利己的事情,我绝不相信他会亲手做出这种事。
  可即便我声音再大,我却感受得到心里的那一份惶恐和不安。三阴聚煞之局就在眼前,而且如今幽冥树出,血魈子横行,整个村子都成为一片死地,如果是假的,又怎么解释?
  我发疯似得呼号,这一刻我发现,我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如果冯叔说的是真的,那我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长生,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的,我和你爹认识了二十几年,可我从来没看明白过他。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觉得你爹根本不是人!"
  就在我心中的信念动摇的时候,冯叔再次开口,一句话,却让我跌入深谷,难以翻身。
  不是人?我爹不是人?
  冯叔叹了一口气,在我木然的目光中,接着讲了下去。
  二十几年前,蛇梁子被炸,我爹要求在蛇梁子修建一座庙宇供奉两条蛇,并且在槐树林种植了更多的槐树,而在那之后,便时不时去那几个地方转悠。
  有一天夜里,月明星稀,冯叔发现我爹竟然趁着星光前往槐树林。那时候冯叔刚到溪水村不久,年轻好奇,便尾随我爹前去,想看个究竟。
  而到了槐树林之后,冯叔却被吓了个马趴,因为他看见就在槐树林中,我爹竟然仰面朝天,正吞吐着星月精华!
  而随着他的吞吐,整个槐树林都是无风自动,所有的槐树上散发出一丝丝的阴气,没入他的身体。
  冯叔虽然那时候学艺不精,但自然知道人本属阳,槐树属阴,那聚集的阴气,又岂是人能够吸收得了的?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冯叔想的这么简单,当他看见我爹吞吐星月精华,吸收槐树阴气之后,槐树林中央,竟是影影绰绰凭空出现一个女人的声影,走到了我爹身边。
  "长生,你晓得这女人是谁不?"说到这里,冯叔再次喝了一口酒,似乎现在的他,还在为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后怕。
  我早已被冯叔讲的事情震惊的无以复加,攥紧拳头,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她就是你娘啊!"
  我娘?我抬起头看着冯叔,那一刻,我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激动,惊异,恐惧,不安,似乎所有能有的情绪,我都占有了。
  我爹说了,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难产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可在我心里,她一定是个善良体贴的美丽女子。
  我也许多次看到我爹夜里独醉,守在我娘灵牌前无声啜泣,我一直在想象,我娘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让我爹如此思念难忘。
  可冯叔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十几年前陈老七在槐树林遇到一个美貌姑娘,但那却是女鬼所化,而按冯叔所说,我娘也是槐树林里走出来的,那我娘...也不是人?
  我紧紧盯着冯叔,我要他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他是在骗我,可从他的眼中,我却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从那以后,冯叔说,他便见到我爹去槐树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没多久,我爹和我娘就结婚了,一年之后,有了我。
  我出生那天,整个溪水村都乌云密布,雷霆横走,紧接着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整个溪水村都笼罩在了一片阴雨之中。
  而当我降生的时候,冯叔见到我家煞气冲天,天空中数道闪电直挺挺从空中落下,劈在了我家屋顶上。
  按说这么大的动静别人都该知道才对,可冯叔惊恐的发现,整个溪水村除了他,似乎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家发生的事情。
  冯叔情知此事不对劲,虽然心中对我爹我娘心存害怕,但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溜到了我家,透过窗户窥视我爹。
  "当我透过窗户看进去时,你娘正躺在床上,可你爹竟然抱着你,正不停的吞吐,将你娘的生机一点一滴吸走!当你爹吸走你娘的生机之后,你娘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长生,你娘就是你爹亲手害死的呀!"
  说到这里,冯叔已经浑身颤抖,而我则更是感觉心中的一切都崩塌了。我爹娘都不是人,我爹还亲手杀了我娘,这如果是真的,那我又是什么?我是人吗?
  我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我想拉出我爹问个清楚,可现在的他,却已经不在!
  "后来我被你爹发现了,不过他却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我亲眼目睹了一切,自然什么都不敢说。长生,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该不该告诉你,但我想你已经十八岁了,也该知道了。"
  "我看不透你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长生,我今天救你一次,算是还了十几年前你爹饶我的一命。溪水村完了,我也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已经是深夜,冯叔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
  我看到门口墙壁上画着一匹马,那马四蹄腾空,鬃毛飞扬,栩栩如生,似是正要扬蹄踏空而去。唯一遗憾的是,那匹马眼眶中少了一双眼睛。
  没等我来得及说什么,却见冯叔挥笔急点,两颗朱砂一样的明珠落在了马匹的眼眶中。
  而就在他朱笔落下的一刻,奇迹发生,只见那马匹双眼一亮,竟是活生生从墙上走了下来!
  我小时候听过神笔马良和画龙点睛的故事,但那都是传闻而已,可现在我却亲眼看到冯叔画马点睛,一匹画在墙上的马活了过来!
  "长生,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溪水村已经不能留了,你也走吧,我们就此别过。"
  冯叔低沉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跨上马背,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或许...应该去找找我的妻儿吧。"
  冯叔的话飘来,一人一马已经走出了门外,随即一道嘹亮的马鸣响起,我紧随而去,却已经不见了冯叔人影。
  我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村子,心中一空,无力的顺着墙壁坐了下来。
  整个村子都空了,我爹不在了,村民不在了,偌大溪水村,如今仅仅剩下我和眼前的一堆火,宛若随风而荡的柳絮,无依无靠。
  我很累,心里空荡荡的,不多久,便靠在墙上睡着了。
  "爹,你还活着?"
  我猛然睁开眼,却见身前正站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影,用一双悲凉眼睛看着我,不是我爹又是谁。
  我心中激动,上前就抱住我爹,生怕一闭眼,他又消失不见了。
  我爹爱怜的摸了摸我的头,嘶哑的声音响起:"长生,爹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让你们受苦了,你还相信爹吗?"
  "不爹,不是的,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相信你爹,你别离开我,别。"我紧紧的抱着我爹,丝毫不敢放松。
  "孩子,没时间了,你听我说。天亮之前回到家里,拿走房梁上的东西,记住,拿了以后立即离开,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孩子,生在林家是你命苦,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记住我的话,别再回来。我要走了,以后没有我,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我爹就那么看着我,我无法说出他的眼中有多少情感,那种眼神,我永远忘不了。也直到许多年以后,我回头一看,方才明白那眼神中一切,说不清,道不明。
  我爹说完,用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滑了一下,随即我便看到,他的身体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爹,爹你不要走,爹!"
  我睁开眼,已经是满脸泪痕,只不过我依旧躺在墙角,屋中的火堆已经只剩下一堆火星,整个世界,寂静只有我的呼吸和心跳。
  一切都是梦!
  我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抱着膝盖就是一阵痛哭,我没了娘,现在也没了爹,我是个野孩子了。
  第6章 蛇走化蛟
  我爹走了,我以为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但当我目光投到门口时,我的心却猛烈一跳。
  借着微微的光芒,我看见门口处凝固着几滴暗红,走近一看,那分明就是几滴血液,尚未凝固。
  "爹...真的是你吗爹?"看着地上的血液,我全身一颤,弯下腰去。在梦里,我爹也是一身鲜血,难道刚才的梦,都是真的?
  七月的夜,我穿着一件单衣,微微有些凉意。我慢慢的走向家里,空荡荡的小路回荡着我空荡荡的脚步声,那一刻我明白,原来孤独,是那么不近人情。
  打开房子,我直接架起梯子搭在了屋梁上,当我的眼睛触及到那个沾满了灰尘的盒子时,一颗猛烈跳动的心,再次被苦涩填满。
  我不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着什么,可我知道,我爹既然托梦给我让我拿走,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盒子漆黑,没有上锁,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我伸手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卷灰色的纸,入手很柔软,灰色纸正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只不过这文字并非普通汉字,而是弯弯曲曲的蝌蚪文。
  传闻仙居山悬崖之上,就有许多蝌蚪文,千百年来吸引了许多冒险者,但从未有人破解过其中的含义,因而蝌蚪文也被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那是仙人所留,悟透其中玄机,便可悟道升天。
  当然这都是传闻,至于其中真正含义,却是无人知晓了。
  纸的背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奇特符号,我虽然看不懂其中含义,但隐隐约约中觉得,这些符号应该是某种符篆。
  将灰色纸揣在身上,我又将那黑盒子也拿了起来,这东西是我爹留给我的,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留恋的看着房子和熟悉的村庄,我知道我应该相信爹的话,立即离开这里,可我在这生活了十八年,那份情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割舍。
  我不知道我呆了多久,等我抬脚离开房屋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这让我的心微微一突。
  我爹说了,让我在天亮之前就离开村子,可现在天空已经发亮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似乎是印证了我的话,当我心里如此想到的时候,一道尖叫声突然传来,盘旋在村子的上空。这声音听着带着几分凄惨,但更多的,却是不安和恐惧。
  不过我依旧听出来,这是血魈子发出的,而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是老青沟所在的地方。我心中一惊,难道老青沟又出什么事了,让血魈子都感到害怕?
  没等我想明白,便感觉整个大地突然颤动了起来,像是地震一样,我来不及跑开,已经摔倒在地。
  吼吼...
  又一道低沉暴虐的声音响起,和血魈子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充满了狂暴和冷漠,仅仅是听了一声,我便感觉浑身冰凉,发出这声音的,会是什么东西?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发现那吼声竟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难道...是三阴聚煞养出来的东西?"想到某种可能,我再也按捺不住。如果溪水村下面真的有依靠三阴聚煞养出来的东西,那如此强大的阴气,会养出多强大的东西?
  大地依旧在颤动,我颤颤巍巍爬起来,只见槐树林方向那漆黑的幽冥树突然爆发出一股子黑光,无数煞气散开,向着地面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老青沟方向也发出一道红光,沿着地面完完全全一道路线向那股震动传来的方向蔓延了过去。
  而当这两处地方亮起光芒之后,我听到地底的吼声却是更加激烈起来。那声音就像是收到了什么压制,此刻正要极力打破这种压制,逃出生天。
  随着吼声的激烈,我感到地面颤抖的更厉害,村子的中央,已经是有处地方高高的隆起,那被压制的东西,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我紧紧地看着村子中央隆起的地方,我感受得到,此刻那里正聚集着滔天的煞气,而老青沟和槐树林发出的一红一黑光芒却正在极力和那股煞气对抗,不让他逃出来。
  "不对,三阴聚煞明明是养煞之地,怎么会和地底的东西对抗,难道...是以煞镇煞?"
  天地之间,有阴就有阳,阴盛阳衰则必生乱,而克制阴煞之物的方法千般万种,其中最狠毒也是最危险的方法,便是以阴克阴,以煞镇煞。
  顾名思义,这种方法就是用阴煞之物镇压同样身为阴煞之物的东西,是一种以刚克刚的,也颇为奏效的方法。
  但任何方法都有缺点,这种镇压方法的最大缺点就是极其容易遭到反噬。
  如三阴聚煞这般,若是镇压的东西太过强大,一旦其镇压的东西突破镇压,那三阴聚煞本身的阴煞之气也会反噬到设局者身上。
  因而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用这种方法。
  看着三股力量的对决,又联想到冯叔说的一切,我突然明白,也许这三阴聚煞的局就是我爹设计的,但他的目的却并非是养煞,而是镇煞!
  但需要这样的凶局来镇压的东西,究竟强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换句话说,溪水村的下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需要三阴聚煞来镇压,那现在一旦它突破镇压,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制住他?
  就在我惊恐思索之间,地底下的东西再次发力,这一次,红黑两道光芒再没能压住住它。只见村子中央猛烈一颤,一道庞大的身影冲破地皮,站了起来…
  那影子很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比之槐树林子里的幽冥树,都要高出几分。
  "骨...骨架?"
  我惊恐地看着那高达百米的庞然大物,借着天边的微芒,我看清楚那东西竟然是一副巨大的骨架!
  而更让我惊恐的是,那骨架看起来竟然是一副人的骨架,脑袋大的出奇,眼窝中闪着妖异的红光。我想象不到,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庞大的骨架?
  此刻那骨架直直地站起来,森森白骨印着它身上的煞气,端的是凶猛无比,骇人之极。
  而与此同时,我发现原本凶猛无比的幽冥树,竟是在骨架站起的瞬间,猛烈摇晃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是极为害怕和恐惧一样。
  生于黄泉,连地府阴兵都要绕道而行的幽冥树,竟然会对这骨架产生恐惧,那这骨架到底是什么来头?
  吼吼...
  正当我心中惊恐的时候,却见那骨架猛地掉头,一双妖异的眼睛竟是从空向着我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骨架虽然没有血肉,但从那双红色的眼窝中,我却清楚的感受到它的惊异。随即骨架停了一秒钟,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窝中的惊异即刻变成贪婪。
  而当我发现这一转变时,那骨架已经迈着步子,三两步走到了我所在的地方,一只巨大的白骨手指从天而落,向着我伸了下来。
  本能告诉我此刻不逃便有生命之忧,但那骨架实在太过庞大,每一步踏出,地面都是一阵剧烈抖动,根本没有我逃离的机会。
  我倒在地上,心脏都似乎要跳出胸膛,看着那骨架伸出的巨大白骨手指,心中一阵苦涩,难道我林长生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轰!
  就在骨架的白骨手指即将碰到我的时候,又一阵猛烈的颤抖传来,不过这次的震动,却并非来自我眼前的骨架,而是...蛇梁子的方向。
  震动之后,紧接着两道嘹亮的细长声音响起,震得我耳朵一阵疼。
  而随着这两道声音的响起,我见到身前的骨架立刻放弃我,选择后退了数步。
  我立即转头看向蛇梁子,但见那庙宇轰然倒塌,一黑一白两道同样庞大的影子高高立起,而随着两道影子的出来,天空中乌云密集,顷刻间下起倾盆大雨。
  看着那在雨中翻滚的影子,我立刻联想到了二十多年前蛇梁子挖出的黑白双蛇,难道眼前的就是那两条蛇?
  可是那两条蛇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活过来了?
  我想不出来,而那黑白双蛇此刻已经就着大雨向着我这边游了过来。
  好家伙!当我看清楚这两条蛇的时候感觉心脏都是停了一下,这两条蛇真差不多有人脑袋粗细,游过来遇到一块大石头,那尾巴一摆就给扫开了。
  走蛟?我心中立刻蹦出这两个字来,传闻在山水之间,许多修炼有灵的动物到一定阶段都会借水出海,鲤鱼跃龙门,化身为龙,是为走蛟!
  川渝一带,这种说法尤为普遍,而在溪水村,老人曾经就讲过一件走蛟事件。
  据说几十年前,一个年轻人砍柴回来时在路边碰到一条一丈有余,头生红冠的黑蛇,那人吓了一跳,说好大的蛇,飞也似的跑回了村子。
  村里老人知道后就说这蛇怕是要走蛟,出来向人讨个封正,这时候你只能说它是龙而不是蛇,不然它走蛟时必然会带走你的性命。
  那年轻人不信,结果第二天就是一场倾盆大雨,山中洪水滔天,果然有一条黑蛇驾水而来。
  只见其离地三尺,水高三丈,那年轻人直接被卷入水中,不知去向。
  当然传说归传说,多半都有很大的夸张成分,没见过谁也难以相信,但眼前的两条大蛇,却愣是把我吓的浑身凉气直冒。
  匆忙中我立马爬起来向另一个方向跑开了,要是着两条蛇和那骨架一样要对我不利,我他娘的还能活命?
  第7章 山间茅屋
  我想不到蛇梁子供奉的黑白双蛇不但活了过来,竟然还和传说中走蛟的情况很像,莫非这两条蛇真的要走蛟了?
  此刻黑白双蛟驭水而来,黑蛟当先,阴气滔天,我匆忙避开,等它游近了一看,发现它头上还真的有一朵红冠,瘆人的紧。
  格老子滴不会真的是蛟吧?我心中一抖,感觉小腿都有些发软。
  我难以置信,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蛟这种神秘而又强大的生物吗?不过心念一转,我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天的时间,我见到食魂吞尸的血魈子,也见到了生于黄泉的幽冥树,更是有眼前这么庞大的骨架,真要说有蛟的存在,倒也不是没可能。
  当黑白双蛟飞速游来的时候,骨架似乎极为愤怒,只见其庞大的白骨手掌伸出,携着滚滚浓郁的煞气拍向了双蛟。
  那攻击虽不是针对我,但其中蕴藏的煞气却让我感受到其中的威力,若是这一掌落地,只怕其中的煞气就能让我直接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不过面对骨架的手掌,黑白双蛟并未后退,只见其高高立起,吐着腥红的蛇信子,抬起尾巴就扫了过去。
  到了这一刻我心中终于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溪水村三阴聚煞之局并非养煞,而是镇煞。只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就是蛇梁子中出来的白蛟。
  黑蛟属阴,但白蛟却属阳,如果只是三阴聚煞镇压这骨架,那白蛟的阳气肯定会影响大局,但为什么我爹又要将白蛟藏在其中了?
  而且,按照冯叔所说我爹的能力远在他之上,为什么又会被血魈子所伤?
  三阴聚煞的局是他设的,那幽冥树也是他的安排,为什么他又会被幽冥树吞食了了?
  再者,三阴聚煞的局,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被破了?
  容不得我多想,那骨架此刻已经和黑白双蛟战在了一起,我躲在一边看着这场诡异的战斗,不敢出声。
  不过让我还是没想到那骨架的厉害,这两条蛇虽然大,但最终还是有些架不住骨架,那骨架将黑蛇死死抓在手里,另一只手却又向我抓了过来。
  人在生死之间往往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力,此刻的我就是这般。眼见骨架又来了,我一声嘶吼从地上跳起来,发了疯似的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可我的速度再快,却也快不过骨架的煞气,只消几秒,只怕我就会被煞气侵蚀,成为一堆白骨!
  不过就在我心生绝望时,那白蛟身子一摆,却是一尾巴把我抽飞了出去,刚好避过骨架。
  我心中一个激灵,骨架不顾被黑白双蛟困住也想要夺走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此时,黑蛟似乎焦急了起来,不顾骨架的攻击,绕着身子缠上了骨架,不断的收缩,似乎想将骨架给绞碎。
  而那白蛟更是身子一动,将我给卷了起来,向着蛇梁子游了过去。
  凡是抓过蛇的都知道,这家伙肌肉力度大得很,此刻我被白蛇卷着,怎么着也挣扎不开。
  可怜蛇梁子是村里最高的地方,一路上都是碎石子杂草,又是大雨滂沱,我被它拖着,全身都被刮得生疼,但偏偏勒得紧,叫都叫不出来。
  我以为自己就要遭到白蛇的毒口,但它把我拖到一半却又停下了,而几乎同时,我听到一道巨大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样,而我身下,也是传来一阵抖动。
  我匆忙转头,大雨中只见村子西边的山沟子里竟然冲出一股山洪,泥沙俱下,向着村子淹没了过去。
  而随着山洪的冲出,那整个山坡都是开始往下滑,巨大的响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滑...滑坡?"我惊恐的看着那不断下滑的山坡和巨大的洪水,如果等着山坡滑下去,只怕整个村子都会被毁去大半!
  "不要啊,不要啊!"意识到严重性,我的心瞬间急躁了起来,溪水村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难道就要这样没了?
  我发疯似的向村子里跑去,似乎觉得我跑回去,那滑坡就能停下来一样。
  但是我并没有跑过去,因为白蛇再次缠住了我,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大的山坡在电闪雷鸣中轰然倒塌,而整个村子在一片倒塌声中,淹没大半,屋舍几无。
  我怔怔的看着已经淹没的村子,尽管耳边依旧雷声不断,大雨洗刷着大地,但我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眼泪和着雨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没了,我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子,就这样没了。
  我感觉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天不收地不留,不知去向何方,不知魂归何处!
  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只到风停雨止,我才慢慢缓过神来,这时候黑白双蛇和那骨架已经不见了。
  我不知道那黑白双蛇为什么活过来了,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救了我,更不知道那骨架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我可以肯定,这些东西,都和我爹有关。
  看着已经覆盖上烂泥的村子,我知道,溪水村真的没了。
  摸了摸身上,还好临走时带的东西都还在,短时间内不会被饿死。
  抬头看着重重叠叠的山峦,再低头看看已经不存在的村庄,我强忍住眼里的泪水,跪在地上向着溪水村重重磕了几个头。
  生活在其中的时候我从未觉得它有多重要,如今要离去,我才发现,这生我养我的地方,竟是这般不舍,留恋。
  "爹,我听你的,离开这里。我走了,你也保重,我知道你还没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再次磕了几个头,我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天边白光闪耀,晨露未晞,我挥了挥手,擦掉眼角的泪水,走出数步,忍不住再次回头。
  溪水村,我还能再回来吗?
  ......
  渝州山城,地处华夏西南,这里群山连绵,高低起伏,一年四季,俱是难得的山野景象。
  巫山山脉横穿与此,虽不如太行横断,但究其根底,却也大有一番来头,古时巫文化的中心,便是起源于此。
  而山野之中,更是流传着诸多动人的传说,千百年来吸引无数文人骚客,探险猎奇者。
  我虽然从小跟随我爹行走村里,也无数次想翻过层层的山脉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我活到十八岁,却从未走出过大山。
  此刻我已经连续走了一天,可映入眼中的,却依旧是连绵的山峦,重重叠叠,看不到尽头。好在我身上的干粮还在,不至于饿死荒野。
  不过看着天边徐徐落下的夜幕,我的心也泛起了一丝苦楚。这荒郊野岭的,如果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一夜的时间,只怕难熬。
  拖着疲软的身体再次翻过一道山梁,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似乎是老天垂怜,我看到山沟里面,出现了一盏灯光。
  那灯光来源于一座小茅屋,虽然不大,但我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我心中一喜,如果能够在这里寄宿一晚,也好过在野外被蚊虫叮咬,野兽觊觎。
  茅屋只有一扇木头连起来的简陋栅门,透过栅门,我看到那盏灯光更加明亮了。但隐隐之中,我却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我心道自己疑神疑鬼,不再多想,张口就冲着茅屋里面喊到:"有人在吗?小子路过这里,天黑了,打扰一下,能不能寄宿一夜?"
  我的声音落下,就看到屋里的灯光微微闪了闪,随即茅屋的门打开了,一个年逾花甲的慈祥老爷爷走了出来。
  "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娃娃哟,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快进来快进来。"
  山里人淳朴,看着老爷爷一张慈祥的脸,我心里也是一股温暖,窝心得很。
  "谢谢啦爷,这荒郊野岭的,还好由您让我寄宿,不然我可要在山上睡一夜了。"我跟着老爷爷进屋了,屋里很简陋,但好在干净利索。
  老爷爷呵呵一笑,将灯放回桌上,笑着说到:"哪里的话,这大山里头,谁出来没个着急的时候。老头子我儿女都不在,好不容易遇到个小娃娃,我高兴还来不及了。"
  遇到这样的老人,我心里也敞开了,聊了几句,困意来袭,便在偏房中的茅草床上躺了下来。
  就在我躺下的时候,目光一侧,看见床前不远处摆放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柴刀边上,堆着一小堆砍好的干柴。
  我心想着老爷子倒还健朗,这么大岁数了还亲自砍柴,真不容易。
  想着想着,我双眼一拉,全身疲惫一起涌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嗤嗤...嗤嗤..."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一阵摩擦的声音,那声音由小及大,我翻了个身,最后还是被吵醒了。
  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在我床前,老爷爷正背对着我,就着油灯身体不断前后起伏,随着他身体欺负,一阵刺刺拉拉的声音随之传出。
  "爷,这么晚了您这是在干啥呢?"我双眼迷糊,有些疲惫的说到。
  "磨刀。"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
  "大晚上的,磨刀干啥?"我越发不解。
  "干啥?磨刀当然是砍柴啰。"。
  "砍柴?这么晚您上哪去砍柴呀?"
  "不用上哪儿,你就是柴呀!"老爷爷停止动作,随即站起身子徐徐转了过来。
  "你..."看着眼前的人我全身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脑门儿。
  只见站在我身前的,哪里还是那个慈祥的老爷爷,分明就是一个血肉模糊,脸上生蛆,骨肉都已经腐烂的狰狞老鬼!
  第8章 天亮不过桥
  我本以为是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可哪里想到这老头竟然是一个老鬼!
  此刻看着他手中已经被磨得闪闪发亮的柴刀,我恍然间明白当初我进屋的时候为什么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屋子里有油灯亮着不假,可从我看见油灯到我喊话这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而且那老头走出去的时候,我同样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再转头透过缝隙看到他背后那原本的一堆柴火,现在哪里还是柴火,分明就是一堆被砍的伤痕累累的大腿白骨!
  我情知自己是着道了,这老家伙只怕是山里的横死鬼,专门在这里拦路,如果迟了一步,只怕真会被他当柴给一刀一刀砍了,那可真就死的冤枉了。
  不过我心里如此想着,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挣扎,竟是丝毫不能起身,我的身体就像是被死死的钉在了这张茅草床上一样,分毫脱离不得。
  这一变故把我吓坏了,匆忙中抬头一看,脸色瞬间就惨白了下来。
  只见此刻我躺在床上,手脚却早已经被几根树藤给死死的绑在了床上,根本挣脱不开。
  老鬼拿起手里的刀看了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阴笑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脸上的烂肉一阵抖动,掉在地上,蛆虫横走。
  "嘿嘿嘿,这么好的柴,砍下来一定很耐烧,今年冬天可以不怕冷啰。"
  老鬼走到我身边,伸出那已经烂的漆黑的手放在我的小腿上,随即另一只手中的柴刀,已经缓缓向我的膝盖落了下去。
  显然在他眼中,我两条腿就是最好的柴火,他要砍了我的腿来过冬哩。
  "你个老鬼日的,死了就死了,还他妈想要我的命,做梦!"
  我虽然惊惧,但好歹跟着我爹十几年,我爹说过,横死鬼害人靠的是死的时候那一口怨气,只要你阳气足,他也奈何不了你。
  口中一声大喝,我手里也没空着,虽然手腕被绑,但好在我睡前将量山尺放在身边,弯了弯手指就拿到了量山尺。
  "桀桀...小娃娃,被我拦住的人还没有逃得了的,你血气这么旺,只怕都能管两个冬天了,还是留下来吧。"
  老鬼眼中阴气更盛,他那柴刀显然也杀过不少人,沾染着被杀之人的怨气,阴冷无比。
  不过没等他柴刀落下,我已经将量山尺点了出去。那老鬼显然没想到我还有能力反击,被我一尺点在身上,当下一声惨呼,后退开去。
  量山尺本就是由闪电极具阳气的桃木制成,又经黑狗血等物浸泡,天生就是这种鬼怪的克星,那老鬼这一下显然被我伤的不轻。
  而就在这一刹那,我又用量山尺点在了绑在身上的树藤,那树藤顿时散落而开,断成数节,我从床上一跃而起。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量山尺?"老鬼被我所伤,却没有再扑上来,而是颇为忌惮的看着我手里的量山尺,显得很是惊恐。
  听着老鬼的话,我心里微微得意,这量山尺是我爹的,本就是专门对付鬼怪的,你这种横死鬼也能在我面前逞凶?
  "我是什么人关你屁事,格老子滴你想要我的人命,今天我就收了你的鬼命!"
  我心里怒火直冒,此刻山城人特有的火爆脾气也是一下就涌了上来,仗着量山尺就再次向老鬼挥了过去。
  许是因为老鬼无意中被我用量山尺打散了许多阴气,此刻老鬼行动迟缓了很多,我几乎没费什么力直接就打在了老鬼身上。
  而这一次,老鬼显得更加凄惨,一声惨呼,身上的阴气瞬间消散许多,变得无比虚幻起来。
  "你...你是守灵人?"老鬼无比惊恐的看着我,说完这一句话,透明的身体一晃,彻底消失不见了。
  守灵人,那是什么东西?我对老鬼的话微微疑惑了一下。
  不过没容我多想,我眼前光景一闪,却见原来的茅草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散落一地的乱草和几张零散的冥币。
  旁边不远处,一座小土包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此刻上面正裂开一道裂纹,哗啦一声倒了下去。
  四周一片寂静,我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中月明星稀,只怕现在还没到子时。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地方地势低洼,极其容易聚集阴气,在这里过夜是不行了,只好趁着月色,再次出发了。
  大山里面人烟稀少,我白天已经翻越了不知道几座山梁,此刻浑身疲软,又是夜里,听着四周围的虫鸣,我再次感觉一股深深的孤独感袭来。
  我想到了我爹,我想到了溪水村的一切,若是在以前,这个时候只怕我正睡的香,又岂会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无依无靠。
  想着想着,我鼻尖一酸,又是两串泪珠滑落了下来。
  "他娘的,老子十八岁的少年,怕他个球,这天下之大,我就不信还没有我容身之处。"擦干眼角的泪水,我鼓起勇气,挑了一条好走的路,再次踏上了征程。
  月落西山,天空中的星星也逐渐消失不见,我知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要来了。
  这一段时间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间,这大山里面人迹罕至,只怕还会碰到什么鬼东西也不一定。心里想着,我手里将量山尺握得更紧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循着微弱的光芒一看,似乎前面的地势平坦了很多,隐隐约约中有一条河。
  河流向上不远处,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房间的边上,便是一座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的桥。
  我虽然没出过远门,但也知道许多河流边上都有临时的歇脚地方,为那些趁夜出门或者赶集的人用。
  不过有了前面的教训,我还是颇为小心,握着量山尺慢慢的走到了小屋前面。
  就在我走到屋子门口时,看见里面已经有了四五个人,其中三人抱团坐在一起,都是赤膊的精壮汉子。
  而另外一边,却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四十多岁,和我爹年纪相仿,女的可能十五六岁,比我小一两岁。
  不过那女孩子长得着实好看,一条白色花底的裙子,手指纤细,脸色更是和我爹以前佩戴的白玉差不多。
  我爹说城里人都会打扮,不像山里人脸上晒得红扑扑的,我看着这个比我小一两岁的女孩,心里就想她指不定是城里人,长得这么好看。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女孩抬头瞪了我一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一个女孩子脸这么看多不礼貌,被她这么一吼登时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将脸转到了另一边。
  "噗,一个大男生竟然会脸红,真是胆小。"
  见到我这副囧样,女孩子掩嘴笑出了声。而我林长生虽然十八岁了,但确实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被她这么一笑,一张脸顿时烧的火辣辣的。
  "好了可儿,你就别逗人家了。小兄弟你也是过桥的,进来坐坐吧,河边湿气重。"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女孩子身边的中年男人开口了,嗔怪了女孩一眼,笑眯眯的对我说到。
  我眼角瞥了一下屋里,看见屋中间有一个火堆,里面的几个人在火光下都有影子,心里才算安心。
  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
  而那三个精壮汉子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一直板着脸,相比起来这中年大叔则要和蔼得多,我道了一声谢,就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咦?小兄弟,你手里的这尺子是哪里来的?"
  就在我刚坐下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看着我手里的量山尺一阵惊讶,很是好奇的问到。
  而他这么一说,另外的三个精壮汉子也是将目光投了过来,当他们看向量山尺的时候,我却发现有他们都是一脸的惊讶,甚至是,有一丝忌惮。
  "哦...这东西是我家祖传的,出远门的时候就带上了,没什么特别的。"我微微笑了笑,挠了挠头说到。
  "祖传的?你确定这是祖传的?"这话是那个叫可儿的女生问的。
  我将目光投向她,看见那张精致的脸,又是一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到:"就是祖传的,以前是我爹用的,现在我爹...给我了。"
  想到我爹,我的脸色立刻又黯淡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瞬间小了许多。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脸色的变化,这一次可儿倒没有说什么让我脸红的话,只是盯着我手里的量山尺微微发呆。
  "小兄弟,你是出远门的话,那还是等天亮了再过桥吧,夜里过桥,不安全。"那中年男子停了一会儿,又对着我说到。
  "天亮了过桥?嘿嘿,天亮了桥都没了,还怎么过桥?"不过没等我答话,另外一边的一个精壮汉子却冷笑着开口了。
  那精壮汉子脸色很冷,说话的时候脸皮都没动一下,看起来让我很不舒服。不过我心里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说天亮了桥就没了了,难道这桥还会自己跑了?
  似乎是被精壮汉子的话刺激了,中年男子脸色微微一沉,随即认真的对我说到:"小兄弟,既然你要过桥,那我们一起吧,我带你一起。"
  "二叔不行啊。"听见男子的话,可儿立刻反对,脸色还有几分焦急。
  不过大叔似乎是铁了心了,接着说到:"可儿,别闹。小兄弟,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过桥?"
  我心中疑惑,不就是过桥嘛,干嘛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想了想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一起也好,便答应了。
  天上的星星彻底没了,最黑暗的时间已经来了,这时候那三个精壮汉子起身向外走去了。紧接着可儿和她二叔也起身了,看样子是要过桥了。
  "还愣着干啥,走啊。"可儿似乎对我有些怨气,不无怒气的说到。
  我点了点头,便跟着出去了。
  走到桥边,我低头一看,只见桥下水流湍急,而就在我目光一撇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那河里...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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