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天的书,眼睛有些酸疼。抬头远眺时,正是斜阳低户,远方已生出的袅袅炊烟环绕着柳树,仿若无声地细笑,又有微风徐徐,芳草点点。此情此景,若是不出去走动一番,怎不辜负天地一番好意? 但从归家之后,很少出门,并非我有意向淑女靠拢,只是害怕碰见熟人。这样说似乎不近人情,既是熟人又何来"怕"字?但的确是一种怕,当儿时的记忆再也找不回存在过的痕迹,当我面对着小巷深处笑语声里的幸福却无法融入,当我浓烈如酒般的乡愁再也没有了归处……我,一个背井离乡已久的归人,再也没有故乡可言。故乡,仿若脱落已久的乳牙丢失在记忆深处,我成了无根之木。 路,仿若一条寂寞的河流通向远方,两边的田地已围起高高的青纱帐,流苏般静美的天空点缀着几朵悠闲地云朵。我——一个天涯闲客静然走过,不为陌上花开。不觉间,已踏上儿时上学时走过的小路,路两边无名的小花已杳无踪迹,池塘也干涸在睡梦里,吹起童梦的柳笛只剩下几桩沉默的树桩,芦花飘扬的日子已被烈日焚烧为干柴,又化作了灰尘。那棵百年的老树也被时间的锯齿咬断,轰然倒地的声音惊醒了我永做不尽的童年之梦,一条油亮的柏油路掩埋了所有的过去。 时光就这样陡然停了下来,过去消失在茫茫黑夜,记忆因此变成了无源之水。未来?未来停留在另一个时空。我被时间卡在这个巨大存在的边缘,处于经久不变的尴尬之地。我是谁?我来自哪?又将归往何处?天地发出苍茫的笑意,这绝非是你这么一个处于迷途之中的小子所能找到答案的问题。可这他妈的又是谁将我带到这种荒诞之境中呢? 孤独,心没有着落的孤独。我没有办法将自己从无边荒芜的孤独中解救出来,记忆的围困就是一种孤独,这是不治之症。我看见了我。碎花裙,羊角辫,飞奔在尘土飞扬的小路,手中的野花散着幽香。她说:"姐姐,你为什么哭呢?" 我为什么哭呢? 因为我羡慕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