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工作专栏文章移动的椅子

　　文 | 聂戈
　　我所体验的意象体现和梦的工作，从倒数20个数字开始，想象自己在下楼梯，意识也在从头向下沉，一直沉到脚下，然后我开始叙述自己的梦：
　　在一个类似别墅的地方，应该有两层楼，有窗子，很通透的空间，旁边有湖，很湿润。我身处于别墅中的一个会场，有一个椭圆的大桌子，可以坐两排人。我来得比较早，和同学坐在第一排。有一些老师也来参加这个讨论会，他们看到我们坐在第一排，不是很开心，旁边有人在说新手坐在第一排不是很利于讨论。我没有移动我的座位，但是椅子自己动了起来。然后我走出了这个房间，进入了别墅的另一个房间，找到了一张比较舒服的沙发，然后我就在那里休息，结果真的睡着了。在梦中，我看到了变化的头像，一开始是我舅舅的女儿，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舅舅的脸，头像继续在变，我变得特别紧张，感觉自己的胳膊在强烈地抖动。
　　分析师：开始的时候，在我的肺部发生了一些事情，感到呼吸困难。然后，我对移动的椅子变得非常好奇。当我正在关注椅子时，你报告睡着了，又有一个梦发生了，这时我迷失了，有些昏眩，直到现在还觉得很昏眩。现在，请每一位梦的小组成员感受一下在听梦的过程中你的感觉怎样。你的这些感觉可能跟这个梦有关或者无关，现在，我们需要关注它们。首先，我需要问的是联想的问题。在你的人生当中有没有什么是让你失去方向的呢？只需要回答是或否。
　　报梦者：好的。
　　分析师：能不能感受一下那种失去方向最强烈的感觉？这样的一刻是怎样的感觉？描述一下这种感觉。
　　报梦者：感觉头很疼，眼睛也很晕，很无助，好像有很多路可以走又似乎没有什么空间的感觉，很矛盾的感觉。
　　分析师：你能不能关注一下这种感觉？（这个问题是基于分析师在听这个梦时的身体反应，此时很晕的感觉非常可能是认同了梦者的状态，而在自己当下的生活中并没有迷失的感觉，所以这种状态非常可能与这个梦有关，特别是当自己头晕的时候。）关于老师、新手有什么联想吗？
　　报梦者：生活中有很多困惑，新手会联想到我自己，无论面对生活、学业，都是一个新手的感觉。
　　分析师：你能不能说一下作为新手的感觉是怎样的？
　　报梦者：会缺乏方向感，不知道该怎么走的感觉。
　　分析师：那这种缺乏方向感是跟刚才的感觉一样吗？
　　报梦者：对。
　　分析师：（从结构来看，这个梦至少包含三个场景：进入教室之前，教室之中，梦中梦。我们可以做的是在这三个场景中都抽取一个元素，梦中梦的部分我们最后处理，因为那是最迷失的部分，我们不想从那里开始。开始时，我会花些时间用在惯性的意识方面。然后，我想感受一下那个自己会动的椅子的视角。最后，关注不断变化的头像。当然，在工作时，我们可以做出各种的选择，那这是我选择工作的点。）你能不能描述一下你进入教室之前的环境呢？你在什么地方？
　　报梦者：在一个房子的大厅，可以看到一扇窗，透过窗可以看到湖。湖是绿色的，好像有一些鸟飞过，有一些树环饶着湖，湖水有一些波纹。
　　分析师：（这时，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非常强烈的气氛，看起来是一个相对安全的气氛，我们需要这样一个安全的基础，因为后面我们要进入一个迷失的状况。）此刻，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中，你能描述一下此刻的气氛是怎样的？用你的整个身体去感受这种气氛，这个湖，这些鸟。
　　报梦者：我听到水的一点点声音，感觉很自由，很开心。
　　分析师：当你感受这种自由和开心时，能看到那些鸟吗？描述一下这种自由和开心的气氛下带给你身体怎样的感觉？
　　报梦者：感觉很想躺下。
　　分析师：继续感受这种自由和开心的气氛，看它怎样影响你的身体。感受一下身体那个部位最能感受到这种自由和开心的气氛呢？
　　报梦者：胸腔。
　　分析师：胸腔是怎样的感受呢？
　　报梦者：感觉它在自由扩张。
　　分析师：继续感受胸腔自由的扩张，同时感受湖水和鸟儿。继续沉浸在这里面。这是我们锚定的第一个感觉，沉浸在这个扩张的胸腔里……然后，你能不能描述一下会议室，那个老师也在的地方是哪里呢？
　　报梦者：那是一个会议厅，不算很正式的会议厅。
　　分析师：这里面的光线是怎样的呢？
　　报梦者：有一扇窗开着，光不是很强。
　　分析师：那光是来自外面呢？还是人造的光源？
　　报梦者：应该都有吧。
　　分析师：你是说前一圈坐着新手？
　　报梦者：是的，但没坐满。
　　分析师：可以描述一下那些老师吗？
　　报梦者：有几个是女老师，戴着眼镜，比较严肃或者刻板。
　　分析师：（这里，我们可以有两个方向去做，一个是我们可以尝试进入教师的视角，但这样我们可能会有太多锚定的感觉。我特别感兴趣那个自己会动的椅子，所以我选择这里。在工作中你会发现有很多需要做选择的地方，选择不同，梦的工作会朝不同的方向行进。我选择椅子是因为对我而言它比教师更陌生。）能描述椅子动的那一刻是怎样的？椅子的移动和老师的态度有关联吗？
　　报梦者：我不知道椅子是怎么动的，当老师讨论时，自己不太开心，但不为所动，不想按他们说的做。
　　分析师：你能描述一下你决定不为所动的那一刻，这个不为所动的决定包含情绪的体验吗？
　　报梦者：感觉自己有点装作镇定，但是好像内心吞下了一口压力的感觉。
　　分析师：感受一下这种吞下压力的感觉，说一下自己为什么不为所动。
　　报梦者：说不清，只是一种瞬间的反应。
　　分析师：继续关注这样的一刻，能不能说一下椅子刚开始动的那一刻是怎样的？
　　报梦者：我没有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椅子刚开始动的时候我没有感觉。
　　分析师：你能不能对没有感觉的那一刻再多说一些。
　　报梦者：我觉得好像是在我做了和老师对着干的那个决定之后，自己的紧张焦虑特别大，它淹没了一些感觉，使我没注意到椅子的变化。
　　分析师：继续感受这种巨大的焦虑紧张的感觉。（当有一种感觉占据了所有其他感觉时，我们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感受它，否则，我们的工作都会被它淹没掉。）这个工作中很多的感受是自己产生的，你能不能感受一下这种焦虑紧张对你身体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报梦者：感觉贴椅子的地方都有些发麻。
　　分析师：能说一下哪些地方是发麻的吗？
　　报梦者：主要是坐着的臀部和腿部。
　　分析师：感受一下这个发麻的臀部的焦虑和紧张，这种盖住其他感觉的发麻的焦虑的感觉。与此同时，可不可以描述一下椅子移动的方向，是前后还是左右？
　　报梦者：是向后的。
　　分析师：它是快的还是慢的？
　　报梦者：非常快。
　　分析师：能不能感受一下椅子很快地向后移动的这一刻。感觉到它有加速吗？
　　报梦者：它移动的距离不是很大，所以不确定。
　　分析师：继续沉浸在椅子这种很快地向后的运动里。这种特定的运动带给你怎样的感觉？
　　报梦者：一种不知所措有点害怕的感觉。
　　分析师：这个是椅子的感觉还是椅子带给你的感觉。
　　报梦者：是椅子带给我的感觉。
　　分析师：尝试沉浸在椅子的角度，看一下它的感觉是怎样的，当它飞速地向后退时。
　　报梦者：刺激的。
　　分析师：能描述一下这样一种刺激感吗？
　　报梦者：不能感受到。
　　分析师：继续沉浸在椅子的移动当中，椅子自己动了，那种有点刺激的感觉，它向后离开了那群老师的视线。感受椅子自己的意图，能感受到吗？
　　报梦者：调皮。
　　分析师：能感受一下椅子的调皮的特征吗？这种快速地移动的调皮的感觉。
　　报梦者：椅子并不在乎谁坐在上面。
　　分析师：继续沉浸在这个椅子当中，感受这个椅子的感觉，这个调皮的椅子，不在乎谁在上面坐着，那么关于这个椅子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报梦者：没有了。
　　分析师：那这个椅子对那些老师做出了什么反应？
　　报梦者：没有。
　　分析师：继续感受这个调皮的椅子，不在乎谁在上面坐着，它的感受是怎样的。身体什么地方最能感受这种调皮、不在乎，只要做它的事情，其他不管。
　　报梦者：感觉肚子有畅通感。
　　分析师：继续感觉肚子的畅通感，那种不在意、很快的感觉，沉浸在这种感觉里。（假如我们不进入教师的视角，我们可能会遗失一些东西，但是刚才我们处理恐怖的、麻木的、焦虑的感觉时，应该已经对教师的方向做了一些工作，我想再花 15 分钟时间用在后面的部分。接下来我们要做最困难的地方，因为越是困难的地方越要花更多的时间。）能不能说一下你又睡着的那一刻在什么地方，在沙发上吗？
　　报梦者：对，在一个单人的沙发上。
　　分析师：能不能描述一下你进入梦境中看到的第一个意象是怎样的？
　　报梦者：一张舅舅的女儿的脸。
　　分析师：这一刻你有什么感觉吗？
　　报梦者：很奇怪。之前在沙发上很舒服，快要睡着了，但是后来又紧张起来。
　　分析师：当那张脸又变成别的脸时呢？
　　报梦者：就更加紧张，不知胳膊是什么时候开始抖的，但是越来越抖得厉害。
　　分析师：是你的手在颤抖吗？
　　报梦者：是的。
　　分析师：你能感受一下那个手的颤抖是怎样的吗？这样的颤抖当中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
　　报梦者：紧张害怕，感觉胳膊很沉很重。
　　分析师：你能关注一下脸的变化，从一张变到另一张。继续关注手的颤抖，同时关注脸是如何变化的。能再描述一下脸的变化吗？
　　报梦者：不是特别的稳定。
　　分析师：继续关注这种不稳定的快速的变化。（此时我的腿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抖动）继续关注这种快速的变化，这种不稳定的变化，尝试着沉浸其中，用它的内部去感受这种变化。你能去它的内部去感受这种快速的变化的感觉吗？感觉到了吗？
　　报梦者：我可以感觉到在变化。
　　分析师：沉浸其中，这种快速变化内部的感觉是怎样的？
　　报梦者：感觉到一种向前的运动。
　　分析师：继续感受这种变化，一张脸一张脸的变化，这种持续的变化。身体的什么地方最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呢？
　　报梦者：手和胳膊。
　　分析师：手和胳膊的感觉是怎样的？当一切都在变化的时候。
　　报梦者：它们在很快地颤抖。
　　分析师：继续体会这种不断的变呀变呀，手呀胳膊呀……感受那种身体里面很通畅的感觉，以及椅子自由地快速后退，还有那种发麻的焦虑的感觉，那种老师带来的、掩盖一切的感觉，还有那种胸腔扩张的感觉，那种和湖有关的胸腔扩张的感觉。那种掩盖的焦虑发麻的感觉，腹部那种通畅的感觉，手和胳膊的颤抖，持续的变化，胸腔的扩张，身体内部那种不在乎的通畅的感觉，臀部那种麻木焦虑的感觉，这些感觉都能体会到吗？
　　报梦者：能。
　　分析师：臀部那种麻木焦虑的感觉，胸腔的扩张，身体内部那种不在乎的通畅的感觉，手和胳膊的颤抖，在这里面再沉浸 2 分钟。胸腔的扩张，身体内部那种不在乎的通畅的感觉，臀部那种麻木焦虑的感觉，手和胳膊的颤抖，再沉浸 1分钟。你能描述一下在你身体当中正在发生什么变化？
　　报梦者：好像胳膊没有那么难受，没有那么沉重了。
　　分析师：能说说情绪上的变化吗？
　　报梦者：好像没那么害怕和焦虑了，感觉在四肢上有一些流动感。
　　分析师：关于流动感能多说一些吗？
　　报梦者：刚才大腿和胳膊沉重到有发麻的感觉，现在慢慢恢复知觉了。
　　分析师：你能带着此刻的身体再去谈谈开始时所谈的迷失的感觉吗？回到你人生中迷茫的那一刻，带着这个身体去感受。能描述一下在现在的这个身体里那个迷失的状态是怎样的？
　　报梦者：刚才头部的感觉很强烈，有点不能感觉其他部位的感觉。现在的话，别的部位还是有畅通感的。
　　分析师：继续沉浸在这样一种感觉当中，这种畅通感中……就快结束了，能再描述一下自己的感受吗？
　　报梦者：感觉身体是一个整体，刚才在陷入那种没有方向时感觉头一下大了好多，现在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分析师：你需要继续练习这种包括手和胳膊的颤抖，胸腔的扩张，身体内部那种不在乎的通畅的感觉，臀部那种麻木焦虑的感觉，每天花 2 分钟去体会这些感觉，看看这会对你的头痛和迷失有什么样的影响。你要知道你是在一群人面前做分析，等会儿你睁开眼睛时不需要吃惊，在这个工作当中，我们走得很远，那么现在我们回到人群中，睁开眼睛之前稍微做些准备……
　　感想
　　梦是无意识馈赠给人类的礼物，我从不怀疑，但如何从梦中有所领悟一直是我的困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越去解读一个梦，那个梦本身就离我们越远。如何走近自己的梦？这次体验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尝试，原来我们可以再次进入梦中，进入那些梦所留下的真切记忆里。在那里，身体的感受是如此真实，意象是如此生动。我发现，原来我并不熟悉自己的身体，常常忽略自己的感受，头脑的思维掩盖了很多最原初的反应，以致与内在的自己渐行渐远。当重新花时间去慢慢感受时，身体的整体感让人难忘。梦的预示作用也不可思议，之后的一段时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感觉有些无助和迷失，但还好，没有那么措手不及的感觉，我则学着坦然和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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