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下午,我会忽然因饥饿想起忘了午饭,像在路上看到花开而忘记目的,像听到某个词语而怔住然后忘记与人交谈。神经质般的大笑、辱骂与悲伤,都使我恐慌却又无可奈何。也许我出了什么问题,我想。 还好身边的人不多,不以此作笑柄。 是的,不多。我时常孤单,吃饭的时候有陌生人坐过来我会挪到别的位置,不太熟悉的人见面从不搭讪,不回任何人的节日短信,QQ不加陌生人并尽可能多的删除没有足够好感的人··· 这孤单从不使我渴望喧嚣。纯真如水的歌、忧伤冰冷的文字、情节迷离的电影,会使我微笑和一时间搁置回忆与想象。如果这算不上我的快乐,也至少没那么悲苦,这是我努力寻找到的生活对我的恩赐。 有时候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否会愿意用它们交换那些心如刀绞的岁月? 我不知道,我时常会更换自己的想法,沉默与表达,离开与留下,爱与不爱··· 现在窗外阳光明媚,风越过窗台撩起发丝,小鸟在远处的树林里鸣叫。天空很蓝,有白云闲走,如绣了百合的少女的长裙,干净而纯洁。世界好像忽然又美好起来,于是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恋情愁绪,如思念而不得见,如相见而无言,如言又怯而遮掩。生命因年少苦涩而韵味久远,不似淡淡杯中水,一眼望穿,不咸不甜。 过往如是,未来亦如是。来路风雨,前路烟云,生命因不可回不可知,耐人寻味。 但,很多时候我只是拿它们做短暂的安慰。我像每一个人一样拥有自私贪婪邪恶的一面,却不能像那些人一样无所顾忌的做着自私贪婪邪恶的事情,不是出自可笑的善良,而是平庸、无能罢了。 我并非一无所有,贫穷但温馨的家,久不曾联系但未疏远的老朋友,偶尔会被小病折磨的身体,支撑着我继续自己的生命。但真正的比较,是在所有参与竞争的人剔除共同拥有的东西之后。丑小鸭与癞蛤蟆原形毕露,天鹅展翅飞翔、白马驰骋、鸳鸯游水··· 孤儿、残废、家破人亡,我坚信总还有更悲剧的人。有更悲剧的人不是用来寻求心理平衡,它只是证明垫在这个世界底层的,是一类人而不是一个人,一类和自己一样的人,如此而已。嘲讽,耻辱,确定无疑。而那些激励人心的言语又是多么的荒诞、无聊,纯粹的欺骗。不想列举··· 所以,我无比痛恨却依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一切,无论孤僻无论忧郁。我渴望自己简单的像麦田里的稻草人,扎起剥落果实的秸秆就是崭新的生命。看麦穗鼓起肚皮,看原野碧绿然后金黄,看鸟儿飞过头顶,并把这一切归为自己的拥有,无人抢夺。至少在自己消失之前。 这是不可能的。 即便我站在原野,伸开双手,也仅能体会到孤独与落寞。像被奚落了的自卑者,偶然的幻想化为泡影,垂头落泪、默默归回。 所以真正的我,理所当然的喜欢隔绝。只是不能如愿于是不得不寻求最单存的隐藏,譬如黑夜,阴云弥漫的黑夜。它给我隔离尘世的安全感,我喜欢那种让人窒息的静谧,仿佛动一下就会触碰到散乱的骷髅,有的横在脚下,有的悬挂在脸前,腐烂的和没有腐烂的,堆积如山。 这越来越难得。 鼾声和灯光使我烦躁,我从不言语。无尽的回忆、自我编织的虚幻情节与之中透出的悔恨、愤怒、不安、怅惘、恐惧,越来越多的将我的睡眠阻隔,我对黑夜的欣喜渐遭吞噬,变作苦恼、无奈与恨。 漫漫两年,最初的安静演变为离乱的思绪、离奇的梦、平淡的梦境。好像如果我沉睡,沉睡的只是躯壳,灵魂却从不停息的做着繁乱劳累不可思议的事。和熟悉的人重复无聊的琐事,和久未谋面的人一起旅行,和陌生人喝茶,和死去的人谈心··· 我所钟爱的,给我烦恼,无可奈何。从来都是这样,像一个荒唐的赌局,无法脱身、无法获取最终的胜利,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赌资一点一点的输掉。有时小赢一把却又很快吐出,如此反反复复蹉跎时光,不知道外界景色,亦不知道最终的悲惨何时降临。 等待失败,或是期待尽早地失败,居然成为一个人的心境,哭笑不得。 那些能够说出"今天心情不好""昨晚失眠"之类话语的人,是多么的幸福。他们的苦恼一如鸟儿脱落了一根羽毛,叹息过后拍动翅膀唱着歌儿飞向蔚蓝的天空;那羽毛也被小孩子捡起,夹在可爱漂亮的笔记本中,当做心爱的宝贝。 我却需要沉默不语、永久告别,然后躲在角落自舔伤疤,用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迫使自己把过往扔掉,代以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