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选择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芝加哥大学商学院金融与行为经济学教授，行为决策研究中心主任，《助推》作者。被认为是＂现代行为经济学和行为金融学领域的先锋经济学家＂。
　　随着疯狂3月(每年3月份进行的美国大学生篮球锦标赛，是美国最大型的体育赛事之一)的结束，美国人该开始关注下一个重大体育事件了，这就是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在每年4月份举行的NFL选秀。今年，这场为期3天的盛会，第一轮选秀安排在黄金时间4月22日如期举行。
　　春季无疑是举行选秀盛会最适宜的时间，因为充满生机的春天能激发受挫球队球迷的热情。按照NFL选秀规则，各支球队将根据去年的输赢记录依次选择新球员，其中成绩最差的球队最先选择(获得第一顺位)，其目的是为了给最差球队优先选择权，从而帮助他们在新的一年获胜。
　　然而，结果却让人惊讶，这样的选秀并没发挥出奇迹般的作用。事实上，我和耶鲁管理学院Cade Massey教授最近还专门发表了一篇文章，谈及这个话题。我们发现，在NFL选秀中，获得第一顺位的球队并没有选到真正证明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球员。我们文章的题目叫《失败球队的魔咒》，因为我们发现，其实在NFL选秀中，获得第一顺位的球队选到的球员基本上都是第一轮选秀球员中性价比最差的。
　　令人吃惊的是，这样的现实不仅出现在橄榄球赛场上，也存在于公司人才选择的方方面面，无论公司选择的是CEO，还是真正的＂新手＂——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们分析的核心内容是，虽然在NFL选秀中交易市场非常活跃，但它为优先顺位下的筹码太大了，如果有球队想在自己顺位之前选择球员，那么必须得和另一球队达成交换条件才能获得靠前的顺位。这样，各球队也为这样的交易协商了一些价码，形成了目前所谓的＂交易单＂，具体标明了每个顺位的价码。但是，天知道这个＂交易单＂上的价码有多少是靠谱的?
　　如果这个选秀盛会很有效率，即是说选秀顺位的价码能够反映出其内在价值，那么每个出高价换来靠前顺位的球队就应该可以获得同等的价值。毕竟，这样做的代价可是不小，比如，某球队想从第11顺位提前到第5顺位，那么它将因此失去第二轮选秀权。因此，为了值得这样的代价， 这个球队提前6个顺次选择的这位球员必须非常优秀，因为该球队因此而放弃掉的球员也有可能成为明星球员。
　　那么，球队如何能够确信争取靠前顺位是明智的做法呢?假如我们把所有球员都根据其球队位置——如跑锋、线卫等——在选秀场上排好，然后对比任何两位相邻球员，那么，有多大几率这名优先被选的球员会真正在赛场表现得更好呢——比如，就根据其在橄榄球联盟几年中的排名判断?
　　你可能会说，如果球队对其排名一无所知，那么该几率可能是50%，而这就相当于扔硬币。而如果球队对此了解充分，几率就会是100%吗?你可以继续这样的猜想。事实上，正确的回答是：52%，这个结果比扔硬币的50%好不到哪里去。这意味着，虽然选秀场上球队选到的球员价值会随着其选秀顺位而递减，但球员的真正质量却比补偿制度减少得慢——因为先被选上的球员价格更高。结果，就其在球队中的性价比而言，在第一轮选秀中(其中的球员都是NFL超级球星)，最先被选的球员通常比最后被选的球员低。换言之，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的选秀盛会其实就是一场锦上添花的游戏。
　　其实，这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归咎于该联盟对新球员规定的薪酬制度，因为它对新球员设定了薪资上限，而且不同于该联盟采用的总体薪资上限，各个球队对新球员规定的薪资上限是不同的。顺位靠前的球队在签约球员方面相对显得财大气粗一些，而球员的经纪人知道每支球队花了多少钱来签约第一轮选秀中的超级球星，所以他们也会为自己旗下的球员争取更多的薪资。这样，选秀场上球员的补偿制度几乎是随着每一轮选秀同步下跌：第一轮球员的补偿最高，然后是第二轮，依次下去，而最后一轮球员的补偿只能相当于第一轮球员的 25%。
　　结果是，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和球员联盟不得不重新商讨价格协议，其中一项商议议程就是考虑把早期几轮选秀顺位的价码削减一部分出来。
　　在这个问题上，球队和球员应该有共同的利益，因为花那么多钱签下不知名的新球员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其中一些人在赛场上表现很差。通过减少为靠前顺位付出的花费，该联盟能够恢复举办选秀盛会的最初目的，即实现球员在球队之间的重新配置;而新球员也同意应该为在赛场上证明了自己能力的资深球员预留出8位数薪资的原则。
　　因此，既然球队选择到理想球员的几率不过比扔硬币大一点点，那么我们能够期望公司在选择CEO一事上有更好的运气吗?
　　毕竟，预测球员的表现比预测CEO的业绩来得更为容易，因为球员几年来都是做同一件事，而且其工作的方方面面都受到广泛、严格的评估，此外，他们还接受了大量的生理和心理测试(是的，球员的智商也非常重要，而大学教育也不一定能够提高一个人的智商)。
　　另外，从公司外面招来的执行长官大多数都来自一些私营公司，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潜在的CEO接受过智商测试——或者接受商务领域的＂飞快40码冲刺＂(橄榄球赛中的个人重要参考指标)测试(这也许等同于一场新闻发布会吧？)。
　　因此，也许公司不应该花大价钱疯狂寻找像Peyton Manning(Peyton Manning是1998年NFL选秀的首选球员，当然在后来的比赛中也被证明是实至名归)的人物，事实上，他们应该广泛发掘出类似于Tom Brady(Tom Brady是2000年NFL选秀的第199号被选球员，而后他4次进入NFL年度冠军赛，并赢得其中3次)这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