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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盏读后感锦集


  《春盏》是一本由廖伟棠著作,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元,页数:256页,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春盏》读后感(一):美虽美矣,犹有不足。
  廖的诗歌初看有惊艳之感,文辞隽美,音乐性强,朗朗上口,且多揉入古典诗词意象。但是整本诗集读下来,便有不足之感,他的优点恰成了他的不足之处,显得过于轻俏,smooth,匠人般的熟极而流,少了一种深刻思考的厚重,尤其是他那些涉及社会时事的篇章,无论是立意还是落笔,太过於浅薄,和他所心慕手追的米沃什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春盏》读后感(二):诗,何以成为盾牌
  你戳向诗,意图戳向诗人,
  一定会溅出血肉。
  被你戳到的诗句,
  并不会受伤,
  锤打它,扔在地上,踩在脚底下磨磨,
  甚至吸取它,混杂着唾液,再吐回去,
  这些都无法更改它的性状。
  它自生出,就不需支撑,
  写在纸上落下句号,就与一切决断。
  你可以解读,诠释,也可以否定,嗤之以鼻,
  但都与它无关。
  它的本质,是必须要道出的意志,
  它的本职,是在某刻颤抖的恍然。
  ————————————————
  你不需要领教每一首诗的灵感,
  更实际的是,做个靠谱的人,拒绝混蛋。
  《春盏》读后感(三):凭吊
  愚昧的人,铁币两边的人
  画着星星和愤恨的象征
  以为有谁能了解现代诗的玄思吗
  以为"诗人"(谁配呢)
  能掏出袖中的情意吗
  以为余秀华懂吗,廖伟棠懂吗
  悲哀不
  面对虚无如自由的诗学
  搅动自傲与固执
  写诗、欺骗、包装、加工世界
  作者们,快快死去
  好让读者漫过你们,文论漫过文字
  抱歉,廖伟棠、余秀华、
  头顶一颗星的人、头顶五颗星的人
  我打了五星,出于某种偶然
  我是最无耻的人
  一只黑白混血的老鼠
  肮脏的下水道,电线杆缠绕
  《春盏》读后感(四):花样年华。
  雪健的公众号里有一篇推送,里面是很多他喜欢的诗。 其中有一句,"昔日冒死旅行就是为了今天吗?" 但这是他唯一忘记名字的诗人。过没多久,我们在徐汇图书馆借到了这本春盏。原来是廖的诗。 还记得读雪山短歌的时候,马骅的朋友写给他的文章里,只被廖的这首打动。 附_ 岁 暮 寄 马 骅 ——廖伟棠 关于你的神话就像一堆篝火 我们往里添柴,仿佛狼烟升起 就能把我们遗忘在山中那些孩子、 鹰和花,一一召回。 廖的诗,初看很惊艳,看久了觉得有点匠气。 不过我觉得这都不要紧,诗人,有一首诗,甚至一个句子,那都足够了。 关于漫长 _ 但鱼儿奏鸣 / 水越深,歌声就漫长。 (水的传播比空气的传播要缓慢,这是个物理现象,但却造就了诗意,因为你在这人世潜游甚深,你得到的报偿是你的声音更为漫长、舒缓。) 一九二七年春,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 _ 说吧: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 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 我闭上眼梦见沃罗涅日,一片大荒原, 一个人像蜡烛一样独行,为了被风吹散。 让我睡,我是你的岛屿, (天空上,是栀子花沉重的天使) 泪水粼粼扩成一个湖,一片海。 (嘘,你年轻时,我爱你红潮激荡) ⋯⋯你老时,我爱你峡湾苍茫。 佛罗伦萨 _ 俾德丽采也不知道我,秘密为她多写一行。 天堂就是错错错(CiaoCiaoCiao), 翻译过来就是你好,再见,再见。 最近刚好刷第三遍《花样年华》,经典台词很多,但我最喜欢那句:用不着说话,响三声就好。 如果连响三下你不用接听, 风抚摩这山河从来不说他的原因。
  《春盏》读后感(五):分享一首廖老师的诗
  廖伟棠:《录鬼簿·胡耀邦》
  江西共青城。
  辽远又孤零。
  遁地风,烟霞日,
  黄军衣里还有一颗旧子弹。
  我再也回不到苍坊村、中和镇,
  尽管我认得那里的泉水粼粼。
  穿过晋察冀,穿过人面腥,
  黑锤头,红镰刀。
  死在盼望着我
  从共青城的高尔夫球场上。
  黑锤头,红镰刀。
  克里姆林宫里的大熊,
  金边的鳄鱼,浅间山的秃鹰,
  我不知道它们将如何把人咬烂。
  我死于死亡之前,
  然后千人的死举起了死者的尊严,
  14岁的星火,未解今天燎原,
  黑锤头,红镰刀。
  我的死亡被我转眼遗忘,
  遗忘之辞刷白了广场,
  明日的明日仍是清明,
  伐木者丁丁,梦见共青城。
  江西共青城。
  辽远又孤零。
  2009.4.15
  廖老师这首诗一定要和下面这首一起读 烦请大家多读一首
  洛尔迦:《骑士歌》 戴望舒译
  哥尔多巴城。
  辽远又孤零。
  黑小马,大月亮,
  鞍囊里还有青果。
  我再也到不了哥尔多巴,
  尽管我认得路。
  穿过平原,穿过风,
  黑小马,红月亮。
  死在盼望我
  从哥尔多巴的塔上。
  啊!英勇的小马!
  啊!漫漫的长路!
  我还没有到哥尔多巴,
  啊,死亡已经在等我!
  哥尔多巴城。
  辽远又孤零。
  —2016年6月12号
  早上一醒来就看到廖老师删楼了
  虽然我没有看出这些回复有什么深意
  但是既然廖老师删了 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特向后来看到的朋友分享廖老师截止至今在本帖里的三次回复
  只是我好奇,为什么廖老师说出来的话,老是要吞回去呢?
  第一次回复 廖老师没有删除 大家可以在一楼看到
  第二次回复 廖老师贴了他收录于《春盏》的十首诗
  《春盏》读后感(六):上一篇评论被你们用"无用"隐藏了,不敢面对吗?我再贴另外十首,我这本诗集里好诗有的是。
  沃罗涅日情歌
  ──给 M.Y.
  感谢你。我又弯身潜入
  一个清凉如水的夜晚漫游,
  仿佛星星落满你身上的河流。
  那是夏天、秋天还是春天?
  一片小树叶代替我的手在你背上纹身。
  夜晚在我们紧贴的肋骨上
  展开一个不存在的北京城:
  春灯初上,才子佳人,隔江犹唱的戏
  ──奈何天和谁家园。
  空中浣洗一只水袖。
  小树叶的纹理,在舌尖的水滴中涣散。
  摇一摇,我的树干上刻了一颗箭伤的心,
  我也曾经爱过那个格鲁吉亚女人。
  我已不再问我落下的那朵花怎么了,
  锣声锵锵,绕着春天的树
  祭祀的戏班伸向花蕊的手在拨弦,
  我又呼吸,流逝去,一部分芳香的声音。
  感谢你,划动你的睫毛,游进我的眼睛。
  我闭上眼梦见沃罗涅日,一片大荒原,
  一个人像蜡烛一样独行,为了被风吹散。
  2001.3.20.
  依莎贝舞弗拉明戈行
  塞维拉一夜,你危险地孑立
  我的长安和他的瓜达基维河岸
  你不知危险,策马犹低接扇
  你不知危险,脱衣犹临碎镜
  那汉子空中摩掌,要把我拉回
  烈酒洒过的斗牛场,用哑嗓的鞭
  另一个汉子奏乐,六柄尖刀轮流
  探索我腰间哀鸣的河流
  我听到你这死亡的马蹄踏踏
  洛尔卡跑过的世上最好的路程
  他的吉他吃了一枚青果
  他的右手连拨着我的琵琶
  塞维拉一夜,你危险地喘息
  惊起我四蹄下一百只白鸟
  它们盘旋在瓜达基维河岸
  我如猎手,被爱情的影子所伤
  我的安达路西亚如长安西行路
  被祁连山的影子所伤
  你这炽热的马蹄踏踏
  跑过我深幽厉寒的河流
  2009.9.7夜于塞维拉观Isabel Lopez跳弗拉明戈舞,
  有公孙大娘舞剑器之势,歌者Jesu Corbach的唱腔
  也令我想起秦腔,然低回处过之。
  9.10.诗成于佩鲁贾。
  一个藏语爱情故事
  ——给 疏影
  我也想写一封信给尕藏措
  或者蒙面的卓贝,或者你
  我们语言不通,天地无用
  只有泪眼如冰湖,熠熠茫茫
  寂静从公路上传来
  我是那不懂躲避的羚羊。
  我是那被施舍掉的妻子
  我是那涂满陌生人笔迹的照像
  如果我们再见,你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人们在湖边编织着夜的毛毡
  我们在彼此的手心上画画直到天亮。
  2010.3.27.观《寻找智美更登》后
  怀木心先生
  一只巨兔在江南那灰暗地方看雪
  雪落了一个好处
  它的鼻子悉悉,目光如梅伸向寥寥的题字
  一只巨兔绒毛蓬松,十字路上人人经过
  经过而不知其范围天地
  而不过,它的灰浑忘了阴阳
  它的前生必定是一个美男子啊
  二战的炮火仅仅使他如风丶落帽
  露出了他完美的耳朵
  在江南那灰暗地方,月饼冻成了少女的昼梦
  1946年,雪落了一段好辰光
  这好男好女,不好商量,反正牵手一襟暖。
  2012.2.4.
  星空下
  一
  我观察到这两个地球生物   在星空下他们的庇护所内   黑暗中游戏,一大一小   长相酷似,似宇宙间极细的两星球   互相环绕打转   小的叫唤:baba,大的回应:chuchu   他们就这样呢喃着沉入了睡眠状态   像那些镜子上的微光,落入黑水深处   二
  初初叫着爸爸睡着了   我也难抵沉重下潜到五浔的梦底下   死去二十六年的外公扶着墙壁走来   我上前搀扶他,他比死时强壮   依然是旧蓝色工作服围绕他如星空   我透过他能看见银河倾斜了片刻   动荡如盆水马上又平静   他没有死,夜夜归来看   我们安眠,在星空下   时而轻轻抱我,如我抱你,入怀   三
  爸爸 树叶 猫咪   车车 灯 河 水   妈妈 星星 妈妈   哗 哗 哗……   (星空下这些人和他们身上的尘埃   被星光照彻,他们感激死亡带来安息,   而清晨宽宏,无数次如清水   重新灌满他们的躯壳——   奥米迦,贝塔,迦玛。)   2013.8.3-6.   西伯利亚情歌   那些云沉得那么低,像要睡在海的眼皮上   像是太平洋的一串迷梦,她梦见了黑海。   荒芜的岛屿像是沃罗涅日,   阳光摸索着我左肩的骨头像我弃妻的手。   他们突然交出了所有的珠宝,云沉得那么低   他们突然从袖口掏出了上个世纪的雪橇。   他们请求我躺在上面,   躺着唱那首黑色的感恩歌谣。   他们请求我轻吻突然繁盛的岛屿,   那些由死者的胡茬构成的植被。   机翼刮得天空疼痛,这是徒劳的书写,   墨水尚未从焦松里滴出。   我把第一首诗咽进喉咙,因为弃我的妻子   在那里吹着密封的笛子,只有我听见。   一湾钻石海,烙成了这少年修士的旧毡袍。   请让我,让她,向安德烈.卢布廖夫   赎回西伯利亚冻掉的耳朵。   2013.12.2.   (飞机过太平洋,读《曼德施塔姆夫人回忆录》)   立秋庆典   ——给 疏影   我们常常站在   每个季节的入口踌躇   然后看猿猱鸥鹭   轻盈地跃过   像清水流过童年的伤口   我们也紧随其后   不再寻求任何原谅   也不原谅任何   振衣即无边   扣杯推荡落木   一揽满怀好是空无   深的云竖起了鋥亮的形象   我们有新的名字   无患子与接骨木   牵手饮泣的花楸树   回到十九世纪   回到山川从隐居中苏醒   雷神从雨水之间注目的大年   我们常常低首于如此大年   像猎犬知道矿苗呼唤   庆祝那流浪者   已经展开了锦绣的绘卷   我们像尼斯在野鹅背上俯瞰   迷宫处处都是敞开的门   2014.8.7. 结婚十周年纪念   小舞者   最神奇的是,这个城市在渐冻症中   而你在跳舞   像酸母寺的老和尚,在跳舞   你向左向右拉伸双手,拉起一对   蝙蝠翅膀——属于这个城市的。   当它倾侧,你使它滑翔   当它翻滚,你的小肌肉为它输入一套   纯熟的规避动作。当流弹纷飞   刮过翼尖,你的每一根羽毛都感受到了节奏   你知道它的警钟丶伤员丶废墟和宵禁的余火   窗帘背后那些继续相爱的人   都在跳舞,把即将被核子风暴抽空的城市   跳成曼陀罗的一瓣。   你踮起脚跟,一个岛屿不断成形   你扭动腰身,海面的雷电寂静   你是个孩子,三岁的树,不认识任何匍伏的事物。   2014.9.25.   趁还记得   趁还记得,睡前剃须。   趁还难过,梦中再次话别亡友。   趁还痛苦,醒来仍然抚摸这个城市,   让在海边徘徊的晨光再次亮透你的衫袖。   趁秋天尚未变灰,到旺角去让烈日审问灵魂。   趁黑夜尚未蹑足走路,跟上它的漫游   从铜锣湾到金钟,走一条也许是最后一次走的路。   趁还记得,填好信封回邮。   趁昼长夜短,收拾好平生故事,落草为寇。   2014.10.20.   当我们坐在冥王星的冰块旁哭泣   当我们坐在冥王星的冰块旁   哭泣   太阳也捻熄那些飞腾的火焰   变回一块顽石   我们在这里重新定义   遥远丶匆匆丶仳离这些难过的词   我们看到一颗边缘开始崩坏的心   我们重新学习变心丶赴约丶失忆   这些豁达的词:豁达一如   那安息在地中海般巨大的冰墓里的小王子   如果我忘记你   就让我的左手忘记我在你唇边拾火的干脆   就让我的右手忘记你小腹的钥匙   还是让我的唇忘记吻的苦味   还是让我的肋骨忘记颤抖的湖水   就在太阳系的边缘   我的双脚悬空,突然想起你被逐时的名字   从四十三万个名字中间一眼认出   当我们坐在冥王星的冰块旁   哭泣   2015.7.15-16.   《春盏》读后感(七):每周读书 #153 我和缺乏诗意的我,在看曾经的我,写诗 ——廖伟棠《春盏》   这个世界缺乏诗意。   这个表述不够精确,应该是我自己和我观测范围内的我眼中的世界,看上去缺乏诗意。不过一旦我犹豫表述是否精确时,我便已失去诗意。   最近读起诗人廖伟棠的诗集《春盏》。我先是听了他在《看理想》上的电台节目——《诗意:关于心事的三十种注脚》(截至本文写作之时,节目尚未连载结束)。我听了前九集,颇有感慨。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世界,和我观测范围内的,我眼中的世界,开始缺乏诗意了呢?   2008 年以前我写诗,那时候我在上学。   学校是压抑苦闷的地方,囚禁着无数涌动炽烈的青春。那时的月亮大到从十五的窗前逃逸,吴刚的斧子在诗句间清晰可辨;现在的月亮被吞没在城市的夜晚,如晨间的白雾四散,霓虹荡漾的高塔取代斜阳的浪漫。   每个人手上都有一部手机,每个人的眼神迷离,不同的 AI 在远端推送不同的内容给不同的大脑,吸引我们不停地看下去。我想起曾经被妖魔化的电视机,如今已成为一个时代的缩影。   为什么我忘记了曾经的我写诗,为什么我停在十字路口,一袭白裙踏雨而来可我却无法穿越车窗,握住冰冷的伞柄?斑马线上匆匆的脚步声像迁徙的野牛群,我坐在车里悼念不知所踪的诗意。   诗人廖伟棠   吾乡 黄昏中她微倦。 吾乡在珠江以西 像一个小农妇,为傍晚莫名伤感, 说着一些别人无从意会的语言。 她那些清丽,已经难以分辨 是九十年代的新兴,还是二十年代的旧情。 可是我的名字就叫做新兴呵,她的蓝花小襟, 她的晚云揉碎了荡漾。 她准备晚饭,已经做不出更多新奇口味, 而水未沸腾前她尤独倚门, 向隆隆的未来索一把小葱。 吾乡吾乡,那些鸟铳倭刀我全卖掉, 梦中涨涌的大雾如酒,吃光了我的马头。 我是牵牛人还是蕉红花耶? 借月光抱住了她白细的肩头。 2011.1.14 返乡(广东新兴县)途中   诗人廖伟棠的故乡在广东,在《看理想》的节目中他用粤语念诗一下就吸引了我。我作为一个潮汕人,虽然粤语说得不标准但是听着格外亲切,像儿时在外婆家吹着夏风听着 TVB 电视般亲切。相比起现代国语来说,粤语和潮汕话与古汉语的关系要更加紧密,许多古诗词的韵脚非得用古汉语来读才能押韵。比如这首刘禹锡的《竹枝词》:   杨柳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平"字和"声"字在粤语中是同一个韵母,但在现代汉语里面已经不是了。最早的诗歌是能歌的,韵律对诗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于是听诗人用更靠近古汉语的语言读诗,仿佛一下穿越了几个世纪,那种恍惚的隔离感,要比现实与诗意的差异来得更加强烈。据说诗人廖伟棠很早就在北大旁的万圣书园用粤语念诗了。   他现在与家人住在香港,摄影与写诗。   诗集《春盏》   《春盏》是廖伟棠 1996 – 2015 的诗选。有一些诗歌很有趣,有一些诗歌很有距离。但是总得来说非常好读也非常动人,我很喜欢诗人成熟的写作技巧,也很喜欢那种沉稳中带着悲凉的意味,比如《一九八三年夏天》最后一节:   一九八三年夏天,寂静的村庄神色黯然 在黑暗中仿佛有雨水滴落我的双手 我,一个夜了还站在门外的男孩 凝望着黑暗,突然听见了远方山神的歌唱   有的诗我很欣赏其中的一句:   而我,我怀抱着写给你的信,在人群中走过, 像一个被抛弃的女子,不知道有雨点落在自己头上。   这句来自《乡间来信》组诗的《第四封》。当然诗歌不可断章取义,诗歌不可只读金句。可以说这些片段是诗歌的亮点,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像流行歌的副歌部分。但是即使是流行歌,也不会只有副歌,一定要整首歌听才会完整。诗也是一样的。比如北岛的两句诗: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是非常有名了。但是只知道这两句诗是不完整的,一定要读一下《回答》全诗,才能体会到"我——不——相——信!"四个字的战斗意味。   本诗选的作品多写爱情主题,很多是写给妻子诗人曹疏影的,也有写给孩子的诗。另外也有乡土的诗歌,也有旅行时异国风情的诗歌。毕竟时间跨度较大,整部诗集收录的作品里,主题和写作手法多样,有些我很喜欢,比如《乡间来信》这组诗,有些我不太感冒,比如西藏主题的几首。每个人的主观喜好不同,但应该都会在这部诗集里找到喜欢的。   像一盏厌倦了光华的灯般寂灭   写到这里我在想:今天看起来好像非常高雅非常文艺的写作这个职业,在以前也许曾经是非常普通的赚钱养家的工作。这两天我读《对撼法律》这本书,里面xxx提到担心唱片业未来会和电影业一样,变成商业片当道的境况,再也没有人去做出好音乐了。似乎"商业"成了一切美好事物的罪恶的尽头。电影从艺术,从实验,变成商业变成流量骗钱,唱片从创作从音乐,变成搞笑变成口水歌赚钱。钱是这个时代的无法绕过的一个东西。在过去的人类历史上,钱一直都很重要,但是像今天这样以流水线生产为主流的社会结构里,钱的结果使越来越多的人们被送进工厂拧螺丝,工作赚钱和生活体验的分歧越来越大。   工业革命以后,人类整体的社会生产力大发展,但是个体的重要性却越来越低。具体到互联网这个行业里,能够通过流水线工业化整个生产过程的公司,才能在目前的市场中占据有利地位。而流水线意味着抹平差异,流水线意味着头部的脑袋下达决策,底层的搬砖工只负责搬砖。在这样的过程里,甚至要刻意消除搬砖工与头部决策的差异,以达到整体效率的最大化。显然,这是一种对"个性"非常不友好的流程。   而诗意,是需要进入个人的世界,和个人的内心交换柔软的部分,互相抚慰伤痕,舔舐新生的鹿角,走进黑夜的柔波的。当生活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顺便养活自己"变成了"去大工厂流水线搬砖养活自己然后再好好休息体验生活的美好"时,生活可能就不那么容易美好了。   想要看到天堂,先得扎根地狱。   昨天看到 YouTube 上的一个纪录短片,主角是一位住在日本的 B 站 UP 主。她白天在日本公司上班,我脑中浮现的是我对日本公司的刻板印象:十分压抑,极度准时,等级森严。主角下班后脸上的表情当然也不可能是非常阳光的,但是当她谈起在 B 站拍视频的时候却是眉飞色舞的。有一个日本的讽刺漫画是把人比作一个电池,塞进名为公司的电池盒子里,为公司发电,用完即扔,题为"社畜电池"。在日本,公司的汉字是"会社","社畜"就是对"上班族"的一种比较极端的调侃。   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主流大背景下,每天被自己不乐意做的"赚钱养家"的事情掏空了身体后的社畜们,下班后自然也不会望月生情,把盏吟诗了。   这位 B 站 UP 主愿意凌晨 4 点半起床录视频然后再去上班并不是她"非常强大"可以强迫自己做普通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而是因为她扎根于"上班"的现实,录视频这件事情是"快乐的事情"。如果早上起来录视频很快乐,那么当然会有足够的动力克服睡觉的吸引力了。   不为任何目的而唱歌   人类是需要目标的,人类是害怕孤独的,人类不是纯粹理性的,人类是有七情六欲的。   人类是复杂的。   我们之所以讨论理性大概是因为理性是可讨论的。但是人类并不是纯粹理性的。廖伟棠将本作名为"情诗集","不只是标明此选本以爱情诗为主,而是我突然想明白了:所有的好诗都是情诗。"人类的情感的部分是温软而美好的,是不应该被工业化的冰冷而冻结的。   今天早上我在手机上浏览 Instagram 和 YouTube 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些内容提供商的"服务"与微信、抖音并无二致——它们都在利用我的弱点,吸引我在上面消耗大量的时间,而这些时间换来的却往往是虚无。内容服务产品可以利用每个使用者的使用习惯来建立适合不同用户的内容推荐,只要抓住你的兴趣点,你很难不陷进去。社交产品则利用的是人类的共同弱点:人类害怕孤独。从这个层面上,能够让人类不孤独的产品是具有积极意义的,但是利用人类喜欢群居害怕独处的弱点让用户沉沦则无疑是个陷阱。   这个世界有很多陷阱。我想起电影《Wall-E》中,乘坐飞船的胖人类们,出行全靠飞行躺椅,沟通使用电子屏幕,整个社会由机器人来负责生产、清洁、服务、甚至决策的场景。AI 毫无疑问在今天越来越重要,但就像链式反应能力一样,既可以用于原子反应堆发电服务人类,也可以用于原子弹毁灭地球。技术是中立的,全看用的人而已。   作为一个身在功利主义、实用主义、理性主义盛行的世界里的渺小人类,诗意是我仰望夜空时得以用想象穿越城市的灯火,穿越十字路口溅落的雨滴,穿越迁徙的匆匆脚步,拥抱黑暗与希望的火炬。   2019.04.06/下午 于自居   《春盏》读后感(八):《春盏》诗选十首   一九二七年春,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   我们多么草率地成为了孤儿。玛琳娜,   这是我最后一次呼唤你的名字。   大雪落在   我锈迹斑斑的气管和肺叶上,   说吧: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   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   我想像我们的相遇,在一场隆重的死亡背面   (玫瑰的矛盾贯穿了他硕大的心);   在一九二七年春夜,我们在国境线上相遇   因此错过了   这个呼啸着奔向终点的世界。   而今夜,你是舞曲,世界是错误。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百合花盛放   ——他以他的死宣告了世纪的终结,   而不是我们尴尬的生存。   为什么我要对你们沉默?   当华尔滋舞曲奏起的时候,我在谢幕。   因为今夜,你是旋转,我是迷失。   当你转换舞伴的时候,我将在世界的留言册上   抹去我的名字。   玛琳娜,国境线上的舞会   停止,大雪落向我们各自孤单的命运。   我歌唱了这寒冷的春天,我歌唱了我们的废墟   ……然后我又将沉默不语。   1999.4.27.   吾乡   黃昏中她微倦。   吾乡在珠江以西   像一个小农妇,为傍晚莫名伤感,   说着一些别人无从意会的语言。   她那些清丽,已经难以分辨   是九十年代的新兴、还是二十年代的旧情。   可是我的名字就叫做新兴呵,她的蓝花小襟,   她的晚云揉碎了荡漾。   她准备晚饭,已经做不出更多新奇口味,   而水未沸腾前她尤独倚门,   向隆隆的未来索一把小葱。   吾乡吾乡,那些鸟铳倭刀我全卖掉,   梦中涨涌的大雾如酒,吃光了我的马头。   我是牵牛人还是蕉红花耶?   借月光抱住了她白细的肩头。   2011.1.14.返乡(广东新兴县)途中   白石   我的俊友   这么多年你在哪里寄存   你薄如竹简的好身体?   我呢,十年了   把己身铸了一把鱼肠剑   给鱼携带   浩荡中能闻你清朗   不用画一座桥   不留一个形像,在激流   我呢,测水忘归路   在桃花溪   杀了一个望气的人   我的俊友   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的情人   镜中理哀弦的无数   游到穷途   我且衔一座山的倒影   青厓不拘白鹿   我也不橘白露   只霜降暮山竹   发辫束结死亡琳琅   一摇舟便斜,荡出化城外   是的,这首诗不是我写   是某某寄身乩童   我的俊友   让我给你烧一匹无情游   换新云留步   肝胆一线,笑意即梅鹤   昨日之海起了雾   汲茶不必凌波路   2012.10.26.重读姜夔   拟末日诗   ——给疏影   最后一班航机   在七点准起飞   渐渐进入永恒   这个别扭名字   那死神的面具   这灵蛇的首尾   净化开始发生   烈焰像绿叶海   舔舐干旱洪荒   那些光辉灿烂   的人类纪念碑   不必等我重回   就签署了腐蚀   浪花另一身姿   不须十五分钟   天已经黑得连   黑夜也看不见   但是亲爱的你   看那干脆的花   那些瑟瑟灵魂   摇摆如这星球   最原始的一夏   我们飞机悬浮   平流层的银光   利刃翩翩之中   离毁灭隔千山   距重生犹千海   静静地看文明   闭合蔷薇花蕾   亲爱的你看那   亿万雄雌花蕊   烈焰当中交配   待冷落再重来   鲸骨下新家宅   将为不存在的   你我遮蔽裸日   为昨日水默写   为沙之书检索   为无字诗诵读   为白矮星表演   轻盈尼金斯基   2012.12.19.   京都梦抄   过春社了   狸猫与白狐的春宴   在看见我取出怀表时   刹那寂寥   红盏,盛的小小性命   沿唐刀,饮春馔   我忍足方丈回廊   依然听见黄鹂在木头深处   叫唤仇人之名   帽下我双眸似盲人的银梦   参差入绿云与紫蕨   吹化金鹿飞立檐头   回首不见你的素履与寒心   过春社了   原谅我一路沉默至今   因为我渐渐不懂得人间的言语   吐字落落如铜钮在木仄   如果不是落樱   断然不是落樱   泥血销骨的另一个哪咤   魂魄散似水中粼光   拆了墨渲风云   拆了醉龙和哀虎   步蹑气中楼阁千层   回首不见你的苦手与炙唇   2013.4.28.京都   幌马车之歌   平白无故在自己胸膛上听到枪声   录下来重放,发现只是雨声   一个小小的死冷了宇宙   挂起了遗像,发现只是无情风土   野火一样的歌唱着,是要烧掉什么   我曾经爱着的,自我否定的野火   永别之后马儿抖擞着铜铃——山河红了绿   我是雪,在马鬃上的热气化作追随的精灵   2013.6.22.夜   1703年,仓央嘉措梦见仁增旺姆   梦见她的时候   我宁愿我是宕桑旺波   有一双世俗的手抱起那世俗身体。   当她醉如萎谢的大蜀葵   黑裙如桑烟裹她   倒卧在我的密修房门前。   我的双手掬起,雨水里的雨水。   是雨水不能洗去的雨水   肉体销磨不了的肉体。   我与她未曾谋面   也知道她是仁增旺姆——   曾经在琼结为我煨桑,   在上一世为布达拉宫打阿嘎唱歌,   并在来世借给我翅膀让我飞回,   但此世,是黑夜隐藏了的黑夜   肉体舔融了的肉体。   梦见她的时候   我知道山南道上下起了大雪   而她在喜马拉雅山的阴影下赶路   路过了寂静如死神的风马丶雷牛   然后被我梦见。   她的乳头比唐卡里低一分   乳房热而轻;   她的羞赧比青稞淡一点   早晨的腰有黄昏的瘦。   晨光金黄如箭,   一夜少年秉着南弓寻虎。   当我骤然醒来我好像还在贡巴子寺   眺望九曲河流茫然映出九个太阳。   我和仁增旺姆必须错过,   就像错那的雨水   必须解开落地的花蛇结;   就像拉萨的鸟和石头   终将抛散在须弥的两边。   2013
  无常之诗   你终于睡去如池畔小石   在你的大笑大叫震荡夜空之后。   你未能震荡夜空,你只是池畔小石   在我怀中耿耿——看,我怀中   叶落如火,在黑暗中飞散消泯。   夜复一夜,我们的快乐有意义,   我们的哭泣和撞头痛有意义,   可是我们的朗声笑意味着什么?   如果几十年后终归沉默   我们互唤爸爸和儿子意味着什么?   我等不及要教给你酒丶诗与爱情之美,   等不及想看到你所爱的是怎样的女孩,   我怀中的落叶和劫火   许诺了一个世人均不知的好世界,   我也许会留给你们这把绝望的钥匙。   晚安啊,你们这些银河上的诗人们   请宽恕我最后向大地投降。   晚安,这些地狱里盛开的七色花儿,   这穿过千年冰瀑的鹿儿如此矫健,   真堪向他们托付所有无用的日夜。   2013.10.11.   回旋曲   暮色里花园,雨点零星间   你父亲的幽灵回来了,   带给你大海波光粼粼   一如你两岁时流过你手背的喷泉,   他记住了黄蓝相间的瓷砖,   你记住了水的清凉,   世界因此而永恒。   父亲的幽灵如博尔赫斯   抚摸着叶隙漏下的星光缓行,   你的、我的、他的父亲   在方舟上坐着   说起某一个遥远的下午,   那时一样有战争和不顾一切的爱情,   那时一样有罂粟子为面包添香。   暮色如期笼罩这个例外的花园   我们从死者的队伍里被豁免,   因为你记得细浪排列的纹样   你从我的掌上辨认   它们推送帆船出航,   你记得奥德修斯在星空下   曾给你指点树桩上年轮微倾。   当夜晚行军的船队陆续没入   海伦的发,   "爸爸,你看见那个小船吗?"   最后的一个水手划着独木舟   在南中国海隐入海伦的梦……   暮色里花园,我的孩子   如幽灵掬水,洗濯看不见的马群。   2014.7.21.   过旧居   我独自给烈日下的离岛   裹上夜行的衣袍   仿佛整个星系的舰队垂临的暗。   你回我的梦如回家,   地球会为你留几星灯火,   痛苦如一把发绿的铜钥匙,   我的掌心还有几处你熟悉的角落。   但是新客更换了旧锁,   亡友的来信卷在信箱里,消瘦的海   在信封里以湿润的鼻尖深嗅哑孩子的发。   2015.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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