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工作专栏文章童年的房子

　　工作开始，伯尼克说：在澳门我看到一个我前所未见的现象，就是大家对手机网络的使用超过了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群，这可能和澳门多元的文化气息和开放的文化氛围有关。接下来在梦的工作的一个小时我们尽量不拿出手机跟朋友联系，这实际上也是在帮助我们更好地开展梦的工作。如果大家想看看网络上的东西的话，现在可以拿出手机来看。看完后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尽量不再看手机。我们最好把手机模式调到静音，就连震动的模式也要关掉。大家都有这样的经验——震动的模式在我们梦的工作环境中也是很吵的。
　　接下来我们开始做今天上午的梦的工作教学示范，个案讨论我们会留到下午再进行。正如我们昨天所做的那样，现在我们一起从二十开始倒数下来，并且从二十到十一之间，我们想想我们在下楼梯。慢慢数到十的时候我们就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自己的头顶，继续往下数，速度更慢，我们要感觉到从头顶慢慢遍布全身的感觉，让身体做好准备，然后去倾听这个梦。在做好准备以后，我们就邀请报梦者以现在进行时来描述他的梦境。
　　（缓慢地）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六、十五、十四、十三、十二、十一；
　　（更加缓慢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〇。
　　现在请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脚后跟上，报梦者可以开始讲述自己的梦。
　　                                梦
　　我感觉我是在澳门城市大学的校园里走着，路很大，左边有一条很长也很宽的休闲式绿化带，右边是学校的各种建筑。我继续往前走，右手侧有一栋红色的大楼特别显眼。我第一感觉它是澳门大学的大楼。我自然涌现一个想法：在澳门，几所大学的校舍建筑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继续沿着大路往前走，向左转身之后进入绿化带，沿着一段休闲蜿蜒的小路往回走。现在我遇到一个工地，第一感觉这是澳门大学在建的一栋大楼。沿着左侧绕过这个工地之后，我来到了一座位于右侧的小房子的双合门前。这座小房子十分简陋，就像中国农村的小房子。我走进这座小房子，随后发现双合门关住了，我出不去了。我看到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现在我想出去，但是出不去，心里有点急。我担心外面有人认为我偷着进来会把我抓起来。我在门的前后上下找，想看看有没有出路，这个时候看到门的下面有一块很大的石头，我使劲儿想把它扒出来，后来终于把它扒了出来，看到门的下面形成了一个洞，一个人可以爬出去的那种坑洞。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爬出去，这个时候门左下侧下面的部分破了一个洞。我现在想爬出去，但是担心外面的人看到我出去之后会把我抓起来。我感觉门外右侧有人站岗。我现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门洞里出去，朝右侧大步走去，心里还是有点急，我担心那人从后面上来抓住我。我的步伐看起来比较慢，其实我步子迈得很大，总体上走得还是很急快。现在看到左方有一个坡，通向左后方，上去就是铁路。我向左转身，能看到刚才的校园。我沿着朝向校园，但是偏右的方向上了那个坡。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一个婴儿的时候，看到前方从斜坡上面下来一个妇女，她前面有两个小姑娘，有一个不到五岁，有一个七八岁的样子，一前一后往下跑。我想这两个小姑娘是这妇女的女儿。这个时候校园的方向，小房子所在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集结号。我想是不是他们发现我刚才去过那个小房子，所以现在要来抓我，于是我赶紧走上那条铁路。这个时候梦醒了。
　　伯尼克（对大家）: 大家回想一下，当我们听到这个梦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感觉？我们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下来我会告诉大家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我在听到这个梦的时候我有什么样的感觉。
　　（对报梦者）：当你在描述这个小房子的时候，我开始有点恶心作呕的感觉。当你走进小房子的时候，我感到非常悲伤，感觉有泪水在我眼前集结。当你讲铁路的时候，我感觉这个梦会很长。就在我将要醒的时候，我暂时失落了一下。但是当你说到你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的时候，我又重新入梦了。这时候我能感到我的背挺直了，然后我开始有打饱嗝的感觉，恶心作呕的感觉消失了。当集结号响起的时候，我整个人紧张起来。
　　（对大家）：由于有翻译的时间限制，我们只能听一次梦的报告，但是通常我们会听两次梦的报告之后才对梦进行工作。
　　（对报梦者）: 通常的程序是首先要求联想，所以说刚说到建筑工地的时候，你首先想到了什么？
　　报梦者：我想到了初中毕业那年夏天我曾去过一个民房建筑工地打工。
　　伯尼克：你打工的时候感觉如何？
　　报梦者：挺充实的。
　　伯尼克：你对＂被追赶，害怕自己被捉住＂的感觉有什么联想？
　　报梦者：想到小时候晚上出去，光线比较暗的时候老是担心后面有东西跟着。
　　伯尼克：当你在童年经历这种害怕的时候身体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报梦者：感觉我的背会弓起来，边往后看边急快地往前走。
　　伯尼克（对大家）：现在暂停一下。现在看来这对做梦者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回忆。
　　（对报梦者）：现在请想一想童年有这种经历的时候，身体的感觉如何？
　　报梦者：感觉身体像拧紧了一样，像是弹簧被压紧了的感觉。
　　伯尼克：在身体的哪个部位能够最明显地感觉到身体被压紧的感觉？
　　报梦者：在背部臀部以上的右侧腰部。
　　伯尼克（对报梦者）：现在感觉一下童年时期的自己被追赶，感到害怕，整个身体紧张起来，往后看有没有人追你，弹簧在后背的位置。保持住这个状态。
　　（对大家）：现在暂停一下。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要让报梦者把联想的这个点，也就是锚点，集中在一个位置。（对报梦者）：现在保持住背后有＂压紧的弹簧＂的感觉，保持住后面有人追的感觉，保持住往后看的感觉。对这一座小房子有什么联想？
　　报梦者：感觉像是农村那种狗住的小房子，但是比实际的狗棚要大得多，和人住的房子一样大小。
　　伯尼克：对这座狗住的房子有什么联想么？只有有联想才说出来，如果没有，不用去编。
　　报梦者：我想到了小时候遇到过的几条狗，我和它们的关系都很好，但它们先后都死掉了，都不是我们家的狗，有邻居家的，有亲戚家的。
　　伯尼克（对报梦者）：现在正视这一刻，回想一下这几条狗，然后回到现在来，保持一下。
　　（对大家）：现在暂停一下。目前我们要决定做工作的策略。首先我们来看一下梦的结构。梦中首先有梦者转过身来，所以有＂转变的一刻＂；随后有＂在房子中害怕被捉到的这一刻＂；然后方向再次改变，有＂从房子中出来的那一刻＂；因为有转身，在房子中担心被捉住，出了房子继续转身这几次方向的转变，也有动作持续在一个方向上的延续，随着逃出这个房子之后继续前行，与第一次转身之后的方向保持一致。在接下来方向改变之后他发现怀中有个婴儿。还有一个方向的转变，他看到两个女孩儿向他过来，之后发现集结号响起，然后害怕的情绪又回来了。这就是梦境的结构。梦境的结构是：往一个方向转向，进入一个地方，逃出一个地方，发现手里面有什么，然后其他的东西往自己来，然后响起警戒。这些关键点都给我们提供了对＂梦的结构＂进行分析的重要线索。据此我们可以对梦做很长很完整的工作，甚至工作好几个小时都可以。但是有些关键点太重要了，我们完全可以只抓住这些十分重要的关键点去工作这个梦。我本人感觉最深的两个关键点是在房子中担心被发现的时候，另一个是发现手里有婴儿的时候。这两个关键点一定要再回去看看。在这两个关键点上，我绝对都会对他们进行工作。还有一点，就是在第一次转身的时候我想要再仔细看看。这是我有信心开始工作的入手点。究竟是什么让他开始转过身来的呢？现在我们把梦压缩到这三个关键点上了，因此我们就可以对梦进行工作了。我们进行工作的顺序，第一个看的是转身的关键点，随后是怀里抱着婴儿的关键点，最后是来到房子里的这一关键点。大家对此有疑问的话，我们等一下可以提问。
　　（对报梦者）：现在我们回到第一次转身之前，在你转身之前你的周围是什么样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梦者：我的左边是很长很宽的绿化带，也像休闲公园一样。我是走在大路上的。我的右侧有好多建筑，都是澳门城市大学的各种教学设施，转身之前右后侧就是那栋红色的澳门大学的建筑。
　　伯尼克：你是在快步走还是慢步走？
　　报梦者：慢步走。
　　伯尼克（对报梦者）：你可以感觉一下你在怎么样走路呢？集中精神，注意你走路的方式。
　　（对大家）：现在暂停一下。我们进行工作的时候，首先要让报梦者慢慢从房间坐着的位置脱离出来，随后慢慢置身到梦境中去。我们采取的方式是＂让他慢慢开始感觉走路的方式。＂
　　（对报梦者）：你的身体能感觉到行走的方式么？集中注意力注意周围的环境，红色的建筑，绿化带。你可以描述一下你的感觉么？
　　报梦者：我走得比较慢，迈左脚，迈右脚；迈左脚，迈右脚；……就这样走着。同时我也在看周围的东西，有些向左边偏向的感觉。
　　伯尼克：慢慢地感觉你现在走每一步路的感觉，感受整个身体的变化，回到你正在转身的一刻。可以描述一下你此时的感觉么？
　　报梦者：我的两只脚从踝部以下比较凉。
　　伯尼克：转身是从身体的哪一部位开始的？
　　报梦者：左脚。
　　伯尼克：当你左脚开始移动并转身的时候，是有转身的感觉呢？还是就这样转过去了？
　　报梦者：没有转身的感觉，是直接转过来了。
　　伯尼克：感觉一下转身的那一瞬间，以全身心的投入感觉一下你是怎么样转过来面对另一个方向的。这样转身会有什么新的感觉么？
　　报梦者：感觉我的脚转得比较明显，但身体倾向于右边的大路。伯尼克：你的双脚是不是有自己独立的感觉？觉得他们自己知道要走哪个方向？
　　报梦者：是的。
　　伯尼克：现在你开始感觉一下这双＂知道方向的双脚＂的感受，感觉一下双脚是怎么知道＂身体的其他部位还不知道的东西＂的。你可以描述一下这双知道自己的方向的脚的感觉么？
　　报梦者：感觉我的脚是跟着绿化带里面的路走的，我的身体是倾向于大路。绿化带里面的路比较小，属于很休闲的蜿蜒小路。
　　伯尼克：感觉一下你的身体留在大道上，你的双脚知道自己的方向，往绿化带里的小道上走去的感觉。请把注意力集中在双脚上。了解一下他们是怎么样知道他们要走的路的。你可以描述一下双脚是怎么样的感觉么？
　　报梦者：他们感觉朝左边走的话自己会更舒服一些。
　　伯尼克：你能描述一下有小路的绿化带里的环境么？
　　报梦者：绿化带里有一个休闲的石桌，也有石凳。
　　伯尼克（对报梦者）：感觉一下你是怎么样受双脚的指引的。现在我们有了第二个锚点，就是＂知道方向的双脚＂。双脚知道怎么样去一个休息的地方——这个锚点非常重要。因为我们所选定的第一个锚点是一个被压紧的弹簧，所以现在请感受＂知道方向的双脚＂这个锚点。现在我们来到你即将发现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的地方。
　　（对大家）：现在暂停一下。我们总是要从我们要去的位置之前几秒的时间点去切入。
　　（对报梦者）：在你发现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之前几秒的时间里你在做什么呢？
　　报梦者：我在急速地走路——就在斜坡最下方，刚转过方向的地方。
　　伯尼克：当你发现怀里有婴儿的时候感觉是什么样的？
　　报梦者：感觉他很可爱。
　　伯尼克：感觉一下怀中的婴儿，重不重？
　　报梦者：不重。
　　伯尼克：你怀抱着一个婴儿的时候，整个身子的感觉是怎样的？报梦者：感觉比较轻松，比较有力。
　　伯尼克：当你怀抱着婴儿的时候，身体感受到的那种力量主要是从哪一部分感受到的？
　　报梦者：脚部。
　　伯尼克：感觉一下你是怎么样抱着婴儿的。除了双脚之外身体的哪一部分还能感受到力量。
　　报梦者：双臂和胸部。
　　伯尼克（对报梦者）：以双臂和胸口感受这种力量。
　　（对大家）：现在暂停一下。我们没有把这个锚点集中在双脚上，是因为双脚已经有了知道方向的感觉。如果我们可以避免的话，最好不要把两种感觉放到一个锚点上。
　　（对报梦者）：以双臂和胸口感受这种怀抱婴儿的力量，保持这种状态。现在这一刻是不是看到两个小女孩儿向你跑来？
　　报梦者：感觉此刻她们还没下来。
　　伯尼克：你可以去到两位小女孩跑下来的那一刻么？然后描述一下。
　　报梦者：我是在确定了我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之后，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两个小女孩儿跑下来的。
　　伯尼克（对报梦者）：你可以描述一下两个女孩儿跑步的姿势么？
　　（对大家）：暂停一下。现在我们要做一个转变。这个转变的工作是把认同的身份转换到小女孩儿身上去体验。我们之前说过，这一点是这个梦中的一个转变点之一。在这一点上发生的事情是＂两个小女孩儿向着报梦者跑过来。＂
　　（对报梦者）：现在感觉一下跑过来的小女孩儿的姿态。你看着她们向你跑过来，同时注意她们跑步的方式，慢慢感觉她们跑步的节奏，以你的整个身体开始去感受她的动作，就好像你是一个演员，她是一个你在扮演的角色一样——感觉女孩儿的动作，整个身体慢慢模仿着，接入到女孩儿的动作中去。开始让女孩儿的动作取代你自己的身体，慢慢感到你做的就是女孩儿的动作——她们的手臂有摆动么？
　　报梦者：有。伯尼克：她们的呼吸急促么？
　　报梦者：不局促。
　　伯尼克：她们跑下来的时候情绪是怎么样的？
　　报梦者：很开心，两个人有说有笑。
　　伯尼克：你能感受到她们身体中的那种快乐么？
　　报梦者：可以。
　　伯尼克：你感觉她们很快乐，那么请描述一下非常快乐的女孩儿的身体中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报梦者：感觉两个手臂摆动起来非常开心，非常自由，因为后面有妈妈陪伴着。
　　伯尼克（对报梦者）：感觉一下母亲在她们身后的存在，以及她们的自由，保持这样的状态。
　　（对大家）：暂停一下。这里有一个跟之前那种很害怕，总觉得后面有东西在追的小男孩儿非常对立的角色小女孩儿——因为有母亲在背后，所以感到非常安全的小女孩儿。这种状态就与背后弹簧压紧的状态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对报梦者）：请继续以你的身体感受她的快乐她的自由，她的安全感，因为妈妈就在后面——以你的整个身体去感受。你的身体哪一个部位最能够感到挥舞着双手，快乐，有母亲在身后的安全感？
　　报梦者：还是背部这个部位。
　　伯尼克（对报梦者）：除了背后的这个部位之外，还有身体的哪一个部位让你感到安全？
　　（对大家）：暂停一下。通常人们会在同一个位置感受到两种不同的感觉，因为这个部位比较敏感。然而，在今天梦的工作中，我们不会继续用背后的位置，因为那里已经有＂压紧的弹簧的感觉＂了。
　　（对报梦者）：继续感受她身体里面的快乐和身后的安全感。除了背后，还有身体的哪个部位能感觉到快乐和安全感？
　　报梦者：好像再没有。
　　伯尼克：在你背后能感觉到快乐的地方跟感觉到＂压紧的弹簧＂的部位是同一处么？
　　报梦者：是的。
　　伯尼克：完全是同一个位置么？
　　报梦者：是的。
　　伯尼克：我们转换一下，重新来到快乐的感觉上，保持当下感受的状态。现在让我们回到那间小房子去。你可以描述一下这间小房子里面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么？
　　报梦者：是小土房子，里面全是土坯做的，有的地面有零星的秸秆，在墙角也有秸秆散落，但很少。
　　伯尼克：感觉整个空间的氛围怎么样？
　　报梦者：四周没有窗户，对房子没有其他特殊的感觉。
　　伯尼克：你能闻到什么呢？
　　报梦者：有些秸秆的味道，这里以前应该堆放过秸秆。
　　伯尼克：仔细闻一闻秸秆的气味，然后感觉你是怎么样被困在里面出不去的。这种出不去的感觉怎么样？继续嗅着这种秸秆的味道，感觉一下身体的某些部位都有什么感受？在这个曾经堆放秸秆的地方被困住的感受是怎样的？
　　报梦者：现在那种＂被困的感觉＂弱了。
　　伯尼克：继续感受一下这种＂被困，担心会被发现＂的感觉，想一想门外有人守着，你又不敢出去，感觉一下你要被抓住了，以及你的嗅觉闻到的气味，同时你又不能出去。身体里面有什么感受？
　　报梦者：有些轻松了现在。
　　伯尼克：现在你还觉得你快要被捉住了，一定要出去么？
　　报梦者：没有。
　　伯尼克（对大家）：现在我们显然是失去了梦象中的一些东西，所以我们要重新把它确定起来。
　　（对报梦者）：你知道门外有守卫看着么？
　　报梦者：我现在感觉门外的人不是看这个房子的，而只是站在门口而已。
　　伯尼克：你现在有没有冲动想要离开这个房子？
　　报梦者：没有了。
　　伯尼克：现在可以描述一下你所到的地方么？
　　报梦者：我站在离门比较近的地方，背对着门。
　　伯尼克：继续呼吸着这个房子里的空气，感觉一下你身处的地方。可以描述一下你正对的方向是怎么样的么？
　　报梦者：我感觉门外面有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比较亮，照在我对面的墙壁上，门在我的右后方。
　　伯尼克：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地方的氛围是怎么样的？
　　报梦者：比较悠闲，感觉这个房子被遗弃了，房门没有锁，门是闭着的。
　　伯尼克：感觉一下被废弃了的地方，是怎么样的感受？在这个地方呆着，你的感觉如何？这个地方曾经被使用过，但现在没人用了。你身在其中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报梦者：感觉这个地方要拆迁了，我想在里面多呆一会儿，这样记忆会比较深刻。
　　伯尼克：这是一个很久都没有被用过的地方，已经被废弃了，而且很快就要被拆掉了。在这个地方＂深刻的记忆＂是什么样的感觉？继续感受一下这个地方曾经是怎样的，在你制造这种记忆的过程中，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对这种记忆的感觉最深入？
　　报梦者：还是刚才的那个部位，现在手也有一些感觉。
　　伯尼克：手上的感觉是怎样的？可以继续感觉你周围空间的氛围，然后感受手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报梦者：手上有些凉快。
　　伯尼克：你用手去感受一下，这个被废弃的地方很快就要被拆掉，你知道这个地方将会成为回忆，这时手的感觉如何？
　　报梦者：手心好像有些感觉，手心的动脉活动比较强烈。
　　伯尼克：知道这个房子即将被拆掉，在制造回忆的同时，手掌中的动脉流动收紧，让我们保持这样的效果。用你的手去感受这个地方将要被拆毁了，手中的动脉渐渐收紧，手中的血管紧起来，现在同时以背后有母亲的小女孩儿的安全感，然后双臂和胸口感受抱着婴儿的力量，在手臂和胸口保持力量感的同时，感受一下知道方向的双脚的感觉，知道什么时候要转弯。……现在回到后背被压紧的弹簧的感觉，回到小男孩感到背后有东西追着的感觉，有害怕的感觉，继续保持这种感受状态。能够感受到小男孩儿的感觉么？
　　报梦者：感受不到。
　　伯尼克（对大家）：暂停一下。我们现在失去了梦中所有的黑暗面。
　　（对报梦者）：现在我们回到过去小男孩儿的童年回忆——在黑暗中，后面有东西跟着，小男孩儿有非常恐惧的感觉。
　　报梦者：好像回不到黑暗的感觉了，是白天的感觉，同样的路，我同样在跑，但已经不是晚上，而是白天。
　　伯尼克（对大家）：暂停一下。现在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这些联想的黑暗面，那么工作就非常难继续下去了，因为继续下去的话我们没有这个对立，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找回这些黑暗面，所以要延长几分钟了。现在回想一下，能不能想起曾经害怕黑暗的一段时间？
　　报梦者：可以。
　　伯尼克：回忆一下，看能不能想起来当时在黑暗中走，后面有东西跟着，有意识回头去看的感觉？
　　报梦者：动作能想起来，但感觉比较弱。
　　伯尼克：感觉你的动作，转过头看背后的动作。在你后面有可能是任何东西。然后在后背出现的那种恐惧——压紧了的弹簧。能够感觉到那个弹簧么？即使感觉比较微弱，还是多一些时间去感觉一下背后有威胁侵来——即使感觉身后造成的威胁是比较弱的……你能够感受到＂知道方向的双脚的感受＂么？手臂和胸口的力量？小女孩儿的快乐？最后在掌心正在收紧的血管？害怕黑暗的小男孩的身后什么都有可能存在？能够全部感觉到么？即使很微弱？……女孩儿的快乐，手臂的力量，脚知道方向，废弃的房屋，即将被拆掉，手心慢慢收紧，继续感觉着即使在你的背后可能会有东西，这种状态保持三分钟左右……在背后对黑暗的恐惧，知道方向的双脚，双臂和胸口充满了力量，小女孩儿的快乐，手心的收紧血管。还有一分钟……现在请描述一下你的感受或者情绪上有什么变化。
　　报梦者：身体上没有太明显的变化，情绪很平静。伯尼克：现在那个小男孩儿那种感觉背后有危险的感觉还在么？
　　报梦者：感觉背后有东西，但不觉得是危险。
　　伯尼克：再感觉一分钟，然后我们停止……现在我们停止了，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么？
　　报梦者：感觉在整个感受的过程中，记忆中的画面，像一些电视图像一样全部向中间的一个点汇集，最后都被压缩成为一个点了。
　　伯尼克：停留在这个压缩而成的点的感觉上，描述一下对点的感觉。
　　报梦者：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不知怎么在细节上进行描述。感觉任何时候的东西都在同一个维度上一一地展现。
　　伯尼克：现在我们要停止了，不过先在这个点上停顿一下——这个包含所有事物的点——看过几天会有什么变化。
　　                        现场提问及后续工作
　　伯尼克：在梦的工作过程中，我们通常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通常要等到治疗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知道有没有疗效。还有一件事情大家要注意，那就是并不是所有时候都会有好的效果。比如上午梦的工作的演示中＂黑暗面的消失＂也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我们也会尝试把黑暗面重新带出来——没有黑暗面的存在我们就无法进行对比了。最后我们把身体中有感觉的不同部位组合起来，把他们保持在＂结合的状态＂中。这种＂结合的状态＂是来自于炼金术的术语。这就跟摄影一样，如果你用的全部都是光亮的颜色，那你就看不出什么对比效果来，而报梦者的梦到最后的时候黑暗面基本上就不存在了，只有一个非常非常模糊的印象，所以结合物内部的对比非常模糊，就像一张照片曝光过度了。如果我们没有办法把黑暗面带过来的话就让他留在这样的状态，因为我们不能硬把他拽过来。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们很多的工作都是在无意识层面进行的，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究竟奏效了还是没有奏效。现在大家如有疑问、感想或者感悟之类都可以提出来。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我有两个地方体验非常深刻，第一个地方是当报梦者走进小屋子的时候，我会体验到那种被锁在里面的那种恐惧、无助，以及想要逃出去的焦急；第二个地方是他怀抱着婴儿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我的手臂也能感觉到那种温暖，也有种想笑的欲望。因为今天是梦与意象体现工作的一个演示，工作后半程报梦者的部分感觉消失了，那么如果在真实的梦的工作环境下伯尼克老师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呢？
　　伯尼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谢谢你提出这个问题。这两个元素——小黑屋和抱着的婴儿我对它们也有很深的感触，所以我选择这两个点来进行深入的工作。有的时候会发生分化，黑暗的物质自己消失掉，隐退掉，你没有办法把它重新带回来，通常这些黑暗的物质在梦中会再现，在下一次治疗的时候可以再来对这个点做工作。如果我来对报梦者做长期的治疗，我会很小心地观察黑暗的物质什么时候再跑出来？比如，报梦者在长期的治疗过程中，下一次回来说开车时出了车祸，那么我会深入探讨这个问题——隐去的黑暗面会以很多方式重现，因为这种感觉是瞬时的，是不连续的。然而，正是由于这种黑暗面会重新回来，所以我们只能很小心地观察它，看它下一次什么时候会再现。然而，在治疗中分化是很常见的，那么我们要特别注意的，就是＂黑暗面消失＂这一点。对我来说有一个好处，我觉得受到了挑战，有种蒙羞的感觉——那就是事实上很多事情是我很难做到的，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很有利的。就算是失败，对我们的专业成长而言也是很有益的经验——所以我们不应该害怕失败。有一位美国很有名的歌手曾说过，＂成功与失败难分彼此，没有失败就不会有真正的成功。＂此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必须理解，那就是工作的过程本质上大部分都发生在无意识世界中，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把每一步都看得很清楚。我们做的意象体现很有用的是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无意识的，所以我们能够深入探讨它。通常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尽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往深处走，尽量去理解它。然而当我们看得越深，我们就越会明白，其实我们一点也不理解它。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我想分享一下我对整个梦的工作过程中的感受。报梦者一开始体验母亲的两位女儿的时候是很栩栩如生的，包括手臂、呼吸等等。接下来当他体验屋子的时候，就跟刚开始报梦时候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了。像这种变化会不会跟刚开始体验到母亲——女儿的安全的、快乐的情绪状态有关，也就是说一些积极的感受会影响接下来对黑暗面的工作？
　　伯尼克：是的，申荷永教授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从报梦者怀抱婴儿以及遇到母女三人的经历开始，是因为我通常都不会从威胁最高的地方开始。通常你要对最不舒服的位置开始工作的时候，你通常先要慢慢地，慢慢地，逐步接近它。就算这样也有可能会产生一个负面效果，那就是你把黑暗面给弄丢了——但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小的。通常情况下，我都会把比较困难的点留到后面，经过一些前期工作，随后再去发掘它们。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还有一点，报梦者的两种感觉锚定在同一个点，也就是两种感觉都是在背后的下方，那么发生这种状况的时候是不是会容易发生黑暗面的丢失？
　　伯尼克：报梦者选择了两种情感使用同一个锚点，其实这是一个初始点。从这个时候开始，女孩带来的正面情感把负面的黑暗面的情感赶出去了。这是我们得到的第一个范式，那就是：光明的物质把黑暗的情感赶出了去了。这也正是我尝试不把锚点固定在同一个身体部位的原因，但是在这个梦的工作中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没有办法从那个地方离开。所以就之前报梦者所说的小女孩儿的这种积极情感只有在后背有感受到，而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没有感受到，此时积极情感已经把黑暗面——压紧的弹簧——从背后给排除出去了。我自己在那个点也能够体会到一种像一个气球漏气一样的感觉，本来压紧的弹簧的那种能量已经慢慢失去了。报梦者什么也没有做错，因为这是一个无意识的过程。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认同梦中他人他物的时候——比如说＂压紧的弹簧＂的感受——如果来访者只是感到了＂弹簧被压紧＂的感觉，那么这种感觉是不是说只是理性构想出来的，而不是在深层的无意识过程中自然涌现的呢？
　　伯尼克：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问题，同时也是我过去几个月来一直都有讨论的问题。就像报梦者把自己的身份转换成＂压紧的弹簧＂的身份和他把自己转换成小女孩儿的身份一样，它们都是一种转换。这通常要经过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两个物体之间互相作用即互动的阶段——这种弹簧压紧的感觉就是在互动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开始的时候我们会感觉到比如＂我们的臀部坐在沙发上，感到压下去的感觉＂，这时我们会慢慢进入相互作用阶段。但此时我们还没有进入沙发的世界里。我们在想象的世界中之所以能从一个自我视角变换到另一个非自我的视角，是因为这些视角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如果用之前我们所说的例子来讲，我们是想回到制造出小女孩儿形象的想象中去。然而，报梦者梦中的自我和小女孩儿的自我都是梦者做梦梦出来的。他的身体其实是在床上睡觉，他梦中的自我只是更容易认同这一身份而已。比起＂我做梦了＂这一想法，更准确地表述应该是＂我梦见我了＂。所以在梦者开始感觉到小女孩跑过，有摆动双臂的时候，这个感觉如此之强烈，以至于他认同了小女孩儿这一身份。这一认同非常之强烈，随后这种强烈的感觉也就把他之前感受到的恐惧的感觉全都排除掉了。梦者对于小女孩儿身份的认同非常强烈，以至于梦者把自己梦中先前的自我身份排除掉了，于是梦者记忆中背后那种＂压紧的弹簧＂的感觉、那种紧张感全都被小女孩儿的快乐感受给排除出去了。这种情况是十分罕见的。通常的梦的工作中，要回到＂习惯视角的自我＂还是比较容易的。我们刚才所说的＂习惯视角的自我＂其实就是报梦者＂被追赶，被威胁到的自我＂。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我有三个属于操作层面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当报梦者报完自己的梦以后我们要解读梦境的结构。那么除了方向的转变和＂他获得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之外，还有什么要点重点让我们去解读这个梦境的结构呢？
　　伯尼克：其实要对梦的结构做出分析有很多种方法，其中一种方法就是看梦中方向的转换。我之前所用的方式关注的重点就是＂视角方向的转换＂。通过方向的转换，我能看到梦的几何结构。我把每一个方向转变的点都叫做一个转折点，于是我们要找出的是在梦中哪里是转折点。同样，梦也有感情的结构。就像我和第一位提问者都关注到的小房子的部分，抱着婴儿的部分——它们在情感维度上都有很重要的意义。当然，你也会想要再去看一看，做一些细致的工作。我相信要从情感的结构上去做一些梦的工作的话，大都会选择这两个点的。当然还有其他办法。我们一开始就采用这两个办法。一个是方向的转折点，另一个就是情感上重要的点。因此，如果你对梦的情感的变化做一些曲线图的话，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你会发现，在一些重要的点上突然会有一个峰值出现。如果采取了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反射的方法的话，你就会得到这样的图表。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在选取锚定点的时候，是固定三个么？如果是很多个，一般需要几个？锚定点是不是一定要包含阴影的部分和积极的部分？
　　伯尼克：通常我们都试图做出情感的对比，所以不会只是正面或只是负面的，两种情感我们都会选。通常一开始选取锚定点不会超过四到五个。有一个原因是梦的工作只能够保留那么多锚定点。如果我们把锚定点的数量升到七到八个的时候，不同锚定点之间通常会开始互相侵犯，他们会互相影响乃至消退，最后只剩下两个，然后就变成二元化的黑和白了——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你就会失去所有的色彩。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报梦者的梦有很多点是可以看的，而您只工作了三个。我的这个问题是，可不可以像做个人心理分析一样，在一周之内对一个梦连续工作好几次，一直工作完这个梦？或者下次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工作新的梦？如果工作一个梦要工作完，那么最后一个步骤——整合——应该怎么去走？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看到每次工作到最后一步都是接下来几天去感受这三个点，去感受自己的状况。
　　伯尼克：是的，通常我们不会对同一个梦进行第二次工作，因为还有很多其他材料。但总体来说新鲜的材料总是最好工作的。述梦者也会对新鲜材料感同身受。如果你持续使用新鲜的材料的话，你会一直见证这一进程，因为每次你都带来新鲜的东西。因此，你要把它看做一部电影，而不是一幅画，一个梦只是电影中的一帧，很多帧连起来才成为一部电影。我还有一种教学方法，就是我们开设八次治疗的课程。在这八次治疗的过程中，我们会做连续跟踪。由于我们把对材料进行工作的时间限制在八次课中，因而这种材料就会得到回应。比如我们在八次治疗中会观察到不同的反应，但我们得到的仍旧是八帧图像。相反，如果我们演示简短的深入疗法，由于我们会把它限制在一次工作时间内，所以你总是试着对下一帧图像进行工作——除非某一个梦具有压倒性的重要性，那么你可能需要对它进行两到三次工作，但这种情况通常是很少见的。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我比较好奇，在梦的工作中，不论是来访者还是治疗师，他进入梦中工作的过程中，身体的感觉是否也会和心理类型有关系？比如说S 型的人会有更多的身体体会？
　　伯尼克：我对心理类型和做梦的联系不是太清楚，这个问题大家可以拿去问约翰·毕比（John Beebe）。我对心理类型的兴趣不是最大的，所以没有做出太多研究。我对心理类型有兴趣的一点是，心理分析师弗兰兹（van Franz）说过，我们总是用自己的劣势对梦进行工作。所以按荣格的思路来说，如果你是外向型的，你就会用内向的想法对梦进行工作。我对心理类型的兴趣就止于此。我们大家知道这方面的专家是约翰·毕比才是。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如何进入一个梦？我好奇的地方是，进入一个梦是像看电影一样看一个二维空间呢？还是像你在一个三维空间想象你真的在这样一个场景中，就像玩真人CS 游戏一样？到底如何进去？不知大家感觉如何？我不知道怎样去想象，怎样去进入。我作为一名初学者对这点很疑惑。
　　伯尼克：很高兴你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梦绝对不是一幅画，因为梦不是二维的。梦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是一样的，是多维的。这就是为什么你做梦的时候你会相信你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因为两个世界的维度是一样的。做梦最有趣的一点是，你可以超越三维的维度。所以在报梦者的梦中，他进入了小女孩的世界——这个世界和他那个害怕的小男孩儿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三维世界。因此，我也不敢断言梦是三维的，我觉得梦是多维的。做梦很有趣的一点是在梦里面的任何一个地点都可以作为梦的中心。整个梦所有的东西都是想象出来的，所以你可以走到出现小女孩儿的部分，也可以走到出现房子的部分，去体验想象力体现出来的过程。我认为做梦是人类最有创造力的能力。这是想象力中唯一一种完全可以想象出整个世界的想象力。我在好莱坞工作过，那里的公司会花费亿万美金去建造一个世界，去构建里面的人和车，但是完全比不上做梦。做梦弹指之间就可以完整地创造出整个世界来——而且还一分钱都不用花。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我能明白这个梦是具有很强大的创造性，我的问题具体是指如何进入？比如我梦到一条路，我现在闭着眼睛，想想我的前面是路么？但我的前面都是人，我怎么想象都想象不到我的前面是条路。究竟怎么样进入一个梦境呢？
　　伯尼克：这个问题和昨天一位男生提的如何改变梦境的问题是一致的。你可以从一段陈述开始，比如你开始说我在丛林中走路，我旁边有石凳，用类似这样的描述开始，然后在它周围的环境中陈述怎么样走上去的时候，它已经记录在你的梦境中了。因此，进入梦境的方法就是进入梦境中自我的身体，也是通过动作或者姿势来实现的。因此，主要的工作要进行起来，主要是要放慢节奏。随着你想象力节奏的放慢，它会慢慢越来越深入地去体验。你所有的感官都把节奏放慢下来。你问自己你能看到什么？你能听到什么？你能闻到什么？然后你问的问题越多的话，你就越能感到周边的物品，也就越能慢慢进入身体里面去。这也是你怎样进入意象体现的世界中去，也正是意象体现成其为意象体现的原因！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到底如何进入一个梦呢？是我突然间创造了一个电影，我看到我自己在电影里，然后我说自己的感受是什么？还是说我进入一个梦的时候，四周的人都不见了，然后我在这里讲这个梦的时候，现在就在这个空间里，就像玩真人CS 的感觉，这边有什么，那边有什么？
　　伯尼克：我会尽力回答你的问题，但我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们开始讲述一个梦的原因不是做梦而只是想象，那么想象出来的世界都是习惯视角创造出来的——这什么都不会改变。这种幻想到最后什么都不会改变，你可能感觉好一点，可能感觉不那么好，但实际上没有改变任何现实事物！做梦带给你的世界不是你自己创造的世界，只是在那里你发现你自己在其中。因此，梦里有很多材料表明的是＂自己对习惯视角的自我有敌意，甚至对习惯视角的自我不太习惯的东西跑出来＂，这就是梦境会改变你的真实生活的原因。如果从积极想象开始，那会有一个危险，因为那样你会留在习惯视角的自我里面。病人要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自己要做白日梦，是因为习惯视角的自我出现了问题，所以才来寻诊。从我自己的习惯来讲，我认为做梦是改变你的习惯最有利的一个工具。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如果我们从积极想象开始的话，来访者是把自己锁在习惯视角的自我里面就出不来了？
　　伯尼克：是的。这里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有听不懂的，可以回想一下我们昨天所说的三个世界。在荣格的理论中，想象的世界被称为真实的世界——在我们的想象深处发生的是真实的。在德语中，＂真实＂这个词直接翻译过来意思是＂对其有效的＂，因此，在想象的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之所以是真实的，是因为它们是有效的。在此意义上而言，如果是真实发生的事件它便是有效的；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件，那它就是无效的。比如，如果自发出现鸡蛋这个意象，你能感觉到它，闻到它，则我们称之为＂现象＂，这属于感官经验。我们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个世界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这种感官经验。当你手中拿着蛋的时候，你可以开始感觉它的外壳的质感，打开蛋看里面含有什么，以及一只蛋如何生长为一个独立的生命等等所有的事情。这些全部都是感官提供的经验，也是一种直观材料——这就是现象。我们在表述＂想象的现实＂的时候，我们是在说现象学——这是经验带来的真实，我们所经历的都是真实的——这种自发的经验完全是真实的。因而同理，我们不是在制造梦境，而是在梦境中发现了我们自己的存在。你会突然根据你的经验发现你在某个空间，但你并没有创造出这个空间。在此意义上而言这个空间是真实的，因为你经历到的事物是真实的——这当然与物理的现实不能完全等同，这只是另外一种真实而已。想象是一种创造性行为，想象创造出世界，整个大楼都是想象创造出来的。有一群人会想象这个大楼的存在，他们会把想象变为现实。当你做梦时，你的想象已经把它变为了现实，因为你做梦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存在。想象是真实的，因为我们的听力，视力、想象力是真实的。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您说到炼金术话题的时候我很感兴趣。您说报梦者丢失了黑暗的部分，根据我掌握到的炼金术的知识，您说的上述的过程中，后面还会发生上面浮着的东西和下面的东西再度结合的过程，我感觉报梦者的梦已经自动走到了下一个过程，另外一个理由是报梦者的梦后面是白色的了。
　　伯尼克：是的。这也就是我之前所说的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这里已有分化；第二种可能性是无意识中已经走过了这整个过程，分化之后可能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我们会看到现实的改变——因为如果没有真实发生的话，什么改变都不会有。到底报梦者经历的是真实还是对真实的逃避，我们经过时间会检验清楚。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报梦者的梦显示出来是白色的，炼金术里面的哲人石初始是白色的，从颜色来看他跟初始是同样的颜色。炼金术中有三个阶段，黑色、白色、红色，白色阶段意味着初步稳定的状态，报梦者的梦中是白色的，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理过程已经到了白色的阶段，是不是从黑化的过程走出来，变成了一个稳定的东西呢？
　　伯尼克：这可能要花三个星期才能回答清楚这个问题。我努力花一分钟来回答。炼金术颜色的转化从绿色到黑色到蓝色到黄色，一路传过去的过程，因为他们说物质一开始在自然界是绿色的，腐败后变成黑色，然后从腐败的石头变成忧伤的蓝色，你就会感到忧伤的情感，从蓝色变成本色的白色，这种白色是镜子的白色，是银白色，所以在报梦者的梦中出现的白色是反射的银白色，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回到梦最初的境界，它变成一种与黑色对立的颜色。我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并不是所有的白色都一定是反射的白色。
　　现场提问（心理分析研究生）：梦呈现的顺序对我们的工作有意义么？
　　伯尼克：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让你不能够跟着梦的顺序走下去的话，一般都是跟随梦的顺序去工作的。不过有的时候从一开始的你会看到有些比较吓人的东西，这样的话你就不会从这些吓人的东西开始去工作，你通常会从一个感觉比较安全的点开始，慢慢接近有威胁的地方。这就意味着你可以从梦的结尾开始到开头，或者从中间开始，因为我们对梦的工作不是单线的描述，而是看做一个完整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你可以从各个点切入。我们对梦的描述通常是从习惯视角的自我进行描述的，而对梦境进行工作时，可以不必延续习惯视角的自我，而是可以从任何一个部分，任何一点进入。对梦进行工作最安全有效的方法，就是从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慢慢地接近反抗性比较强的地方。
　　                            报梦者总结一
　　我听了大家讨论这么多，想说几点。一个是我对梦的结构很有感觉，回到上午做工作时候，感觉能够一下子对梦有一个整体的感受。第二点说到进入梦境的方法，我是直接进入，而不是看电影。这让我想到老师提供的引入时数数的办法，二十到十一时候是想象下楼梯，十到零从头顶聚集到脚底，随后进入梦境，相当于再做一遍梦。那种感觉和梦中的感觉差不多，做工作时在细节上感觉会有所加深，有新的感觉涌现出来，所以梦的工作过程很重要，如果没有梦的工作过程，对梦的体验只是从现象角度进行，而有梦的工作过程时，边做梦的工作，我个人会有一些新的体验涌现出来。
　　                             报梦者总结二
　　在梦的工作之后三个月内，我个人的生活发生很多变化。
　　放暑假学校宿舍要腾空，准备下一届学生入住，而我参与了清理整个宿舍楼的工作，那时候发现好多被遗弃的东西还可以使用，觉得当垃圾处理怪可惜的。按照正常程序的话，这些东西都必须当做垃圾处理掉。我当时把一部分有用的东西自己留下来用，但是也想到这是别人的东西，自己拿了有种侵占的犯罪感。一边是一种废物再利用的节约行为，具有变废为宝的喜悦；另外一边则是侵占别人东西的罪恶感。而想到我的梦的工作时，我感到我进入小房间的时候害怕被人发现，害怕被抓起来的感觉正是这种喜悦加罪恶感。随后通过现实和梦的工作的联系，我的罪恶感慢慢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责任和一种留恋的感觉。
　　由于我是在工作几年之后重新进入高校进行研究生阶段的学习，所以已有家室，而且妻子已有身孕。在梦工作的当时妻子已经进入待产期。所以对于怀抱婴儿的一段工作我感觉到的力量有种父性责任在其中。而就在梦的工作35 天之后，我儿子降生。我抱着我儿子的时候的动作和感觉，竟然就是梦中怀抱婴儿的动作和感觉。更为神奇的是，梦中我的手臂和胸口的温暖的感觉竟然也和现实中一模一样。在现实中我也很喜欢用梦中的动作抱他。
　　就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代表澳门城市大学参加了由中国国务院侨办主办，暨南大学承办的＂2013 两岸四地学生领袖研习营＂，在为期一个星期的活动中，我积极参与研习活动，与来自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武汉大学、中山大学、暨南大学、台北大学、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澳门大学等两岸四地重要高校的学生干部深入交流，不仅展示了自己，让兄弟高校了解到澳门城市大学学生的风采，更是为澳门城市大学带来很多荣誉，我个人也在活动结束时获得＂优秀营员＂的荣誉称号。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犹如梦中抱着婴儿时脚部有力的感觉。
　　新的学年开始了，在我所在的人文学院、校学生会的迎新活动以及学校开学典礼活动中，我都参与主持或文艺节目演出，感觉舞台越来越正式，我则需要更多地规范自己，以适应更大的舞台。
　　此外，在2013 年9 月24 日、25 日两天＂2013 两岸四地自杀预防与危机干预研讨会＂的学生志愿者组织，以及在2013 年9 月29 日＂澳门第一届亲子沙滩沙盘游戏＂专业陪伴者的组织上都开展了不少工作。这些工作中有轻松，也有紧张，感觉很多事情同时步入正轨，我这边则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梦的工作中听到集结号时候抱着婴儿的有力感和担心被抓的紧张。
　　还有几件事情正在发生，由于尚未尘埃落定，暂时不做反馈。
　　本文转载自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的洗心岛出版社出版的图书，由申荷永老师主编的《意向体现与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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