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她的倔强,但从没看过她的痛苦。 ——题记 抬眸,回首,转身,在山中的一角榆树下,我戴着斗笠,拂风细雨,雾朦朦的,新土的气息已摸索至我心头,肆意弥漫。 眼前的浓绿,似乎已准备被采摘,春茶也应到了尾声吧。 她是一位普通的制茶人,在春天里停不下忙碌的脚步。天还没亮,村里的第一盏灯亮了起来,她是一个身形单薄,体质欠佳的女人,可在她黝黑的脸上,手灯所映照得,却是喜悦。 雨后泥泞的小路,往往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而在这里不一样,植物牢牢扼住,细雨只带走那陈土,而这是她必须走的。脚印一深一浅,因为她的腰受过伤,走路吃力,而陪伴她上山的,只一根木棍和一只小犬。 一排排的新茶,嫩叶上沾着水珠,浑然如翡翠一般,让人眼前一亮。她小心翼翼地只摘取最顶端,最鲜嫩的两瓣。渐渐地,竹篓里的叶片儿越来越多,她也直起来身子,敲敲酸痛的脊背;渐渐地,太阳越来越热情,终于,她停下休息了。 人们总是喜欢"终于"这个词,某件事 做完就已经结束了,好像很容易满足,而她呢?她也继续,直到竹篓再也装不下,直到天色暗到再也看不见,直到小犬已不知不觉睡了很久很久。 天色越来越冷清,她回家,褪下一身疲惫,我问她:你不休息吗?她却只回我:茶如果不今晚炒,就不新鲜啦。你看她从不停下…… 滋滋滋,茶叶在锅中轻跳,茶香在夜里毫无忌惮,到处飘荡,熟睡中的我再也没有定性,从床上跳下,走到门边,我走不了了,我站在原地,一时间愣神,她在草垛上,睡得几乎没有意识。 清晨,她喊我尝尝她昨夜做好的茶,热水咕嘟淌下,茶叶儿被冲的打旋儿,水变得淡绿,还没进口,香气扑鼻。抿一口,像是水滴落下绽开般的清爽,进入咽腔,后味带着丝丝清苦,本是茶叶该有的苦味,但它的味道完全不一样,苦到心头,莫名泪就落下来了,滴进茶水中,融在一起…… 这苦,我心中属实装不下了,已溢满了,她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哭,对我说:"这本来就是我的职业,我的饭碗啊!" 我想品茶也不应那么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