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闹钟准时在六点三十分演唱彩铃音乐《火苗》,声音越来越大,旋律越来越强。从朦胧的天色里睁开惺忪睡眼的我,悄然地翻身,轻轻地穿衣,默默地洗漱,静静地收拾上班的行囊,好担心儿子在这个时候醒来,看着他睡意还甜、嘴角淡淡的微笑,我知道他该好好睡一觉了,我也从内心里感觉他需要美的滋润。要走了,我轻身靠近儿子的脸边,吻了他一下,舍不得地蹑手蹑脚地径直向门外走去。可是,我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儿子动了一下身子,他醒了! "爸爸,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学校!" 这一刻,我知道我舍不下他了。我得带上他去学校。 由于爱人和我在两所不同的学校上班,三岁半的儿子无人照看。之前爷爷奶奶带,带出的结果是他缩手缩脚,"怕"人。送进幼儿园半月,闲散自由成习惯的他却不适应正统的园规,起初是兴致勃勃,渐渐便失去了热情,继而是冷漠、躲避,哄骗不听,教育不懂,强制更性情乖张。他的诡异、调皮,让人忍俊不禁,他的喋喋不休让我们感到了成长的恐慌,他的内敛叫我们害怕性格的塑造,于是在心疼之余,我们选择了去学校打磨锻炼。为了照料的方便,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屋,每天跟着我一起上班下班,在学校的学前班将就,同事们美其名曰"高就"。 学前班,与普教班的教学、作息稍有区别。去的迟,放的早。但儿子依照我们上班的规律,早已灵通了时间,很多时候都非常准时地醒来,很敏捷地穿衣,很机智地背包,很迅速地与我行进在通往学校的小路上;路上的我常常是匆匆赶路,他却不厌其烦地成了"点问机",问个不停。而他也从不让人抱着、背着去学校。 学前老师没来时,他只能与我在一起。我读书,他也跟着读;我写字,他也要涂涂画画;我打电脑,他也凑过来点击着鼠标。碰到我上自习给学生辅导时,他更是来劲了,三步并作两步,赶在我的前面,悄悄溜进教室,坐在一张空座位上,和学生们共同聆听我讲课。我问学生时,他与学生一起应声,学生举手时,他也把小手举得老高老高的,仿佛他都明白。但更多的时候,他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看书、画画,和老师聊天。 办公室里有一块小黑板,是我经常使用的教具。只要他在,便找来断头的粉笔在上面写呀、画呀,原来不会写的、画的,他总是一个一个问清后才去慢慢尝试,直到会写会画,而且,他懂得评价、欣赏。"爸爸,你看我写的对吗?"甜甜的声音,无法掩盖他得意的心神。还没等我仔细评判,他自评了"爸爸,看我写得多好!你说美不美?"我若有所思地端详着他的杰作,尽管歪歪扭扭,不甚美观,但还是笑着告诉他"儿子,下次你要比这次写得更好行吗?"他举着拳头,啄米式地点头应着"行!" 在学校里,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硬性的学习任务,只是与孩子们一起听、唱、学、跳、乐,我们希望他更多的与人交流,与人和善相处。从进入学前班的那一天他便喜欢上了学校,在班级里,他是开朗的、大方的、礼貌的、人缘挺好,时常挂着那灿烂的微笑。 忙碌的工作,紧张的学习,忘我的上课,有时竟然会忘记儿子还在学校,直到学前老师或看门大叔把儿子领进办公室等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来学前班的光景不知不觉已三个多月,他很自然地进入了4岁的年段。他已经熟悉了学校的环境,适应了学前班的氛围,与孩子们能闲谈了,和老师们大胆对话了。 他不再"怕"人,羞于张嘴;他不再排斥他人。我不在的时候,他倒挺坦然地:自由、活泼、大胆、机灵、有了应变。显然,他已褪去了小姑娘式的奶声奶气,替代他的是男子汉的刚强之声。他已经学会了1到10怎么写,会数到50,他有自己的伙伴,能准确地记住班里大多数人的名字,见人时不再躲躲藏藏。我的同学调侃时说"你儿子太腼腆了。我快两岁的女儿站在跟前他都不动。"我理直气壮地回应道"男孩不惹女孩,这是谦让,也是礼让,怎么能是懦弱?" 一直以来,我不喜欢把孩子过早地送入幼儿园,因为幼儿园过于束缚孩子的个性;我不赞成把孩子过早地送进学前班,因为孩子太小容易产生油腻心理;我不习惯于把学生成天圈在教室里写呀算呀,因为教育不是封闭式的圈养。有专家说4—6岁是孩子成长的最佳时期,为什么我们要把成人的意愿填给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让他们承受肉体的伤痛与心灵的挤压? 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学前班生活,我与儿子一起成长着:他成长为一个不再"怕"不再"绵"的小男孩。而我因为儿子也成长为一个有着自己教育思想的年青教师。我想,孩子的教育,尤其是幼儿的教育,自由的空间要足够,开放的气氛要浓厚,放任的力度要扩展,人文的因素要增加,个性的素养要提升,丰富的情感要充实,我们才能像放生一条鱼一样,让鱼儿在人生的大海里快乐腾跃、自由驰骋! 如果束缚在传统的教育里而不能自拔,那不叫传承;如果禁锢在世俗的观念里而不能前行,那不叫发扬;如果寄居在盲从的意识里而无法超越,那不叫创新!教育,应让我们为人父母者、为师者更心安理得,教育,应让我们面对孩子更清澈如水;教育,应让我们在人生旅途上充盈着馨香,沉醉在人类文明的积淀里美好成长! 我想,与孩子健康、快乐、幸福地成长是一种教育的生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