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荆棘遍布的小升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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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号，小升初这场大戏终于落幕，娃录取hy，＂看上去很美＂。家有小学生的朋友们不断来取经，我其实没有多少成功经验可分享，就如实记录一下整个历程吧。
记得在最煎熬的那段日子里，群里家长们在说：等结束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写一部回忆录了吧！然而甫一结束，大家立马投入到对初中新生活的规划和展望上去，连一分钟都没有等待。我也同样：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1、规划与定位篇：梦想很丰满
有句话，优秀的孩子是规划出来的。有规划，然后稳扎稳打地执行。到四升五的时候，这个规划已经完成大半，接下来就是怎么应对升学了。
怎么，不是还有一年了吗？——严格地说能够静心学习的时间只有半年，一些下手早的爸妈年前就开始投jl，年后一开学，大部队都在投了。后面几个月紧锣密鼓，一直到4.27网报。
所以四升五的时候，娃的水平已经大致可以定位。
金刚牛最简单，四校随便进，自己想好选哪个就可以。
不择校也简单，无论对口好不好，就是它了，连网报都不用报。
折腾的是中间部分的娃们：向上跳一跳，四校似乎够得着；向下望一望，对口菜中也并不遥远，一个失手就能进去；中间层次的，到底哪个能要我呢？
我家就属于这一部分。
这个时候，娃已经通过基础口译、中级口译笔试和口试，并获全能五星一等奖（五年级组）。但奥赛只有四大杯赛入围以及小奖。只在学而思尖子班混混，寄希望于五年级拿大奖也不现实。就算能有个把小三甚至小二，对于以奥数为重心的A档学校来说，也是没多少分量。
根据这个情况，swfz还是有希望的，120也好，克勒也好，娃读起来应该也不是很累。至于hy、ls、sbl，他既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是他的菜，也就不必浪费精力了吧！
所以，我们把重心放在准备sw上，无暇他顾。而所谓准备，就是从寒假开始读xw。
swfz的面谈包括英语+口奥+语综，英语和语综都是娃的强项，口奥难度相当于杯赛入围，但需要训练口试技巧和经验，做到熟悉题目。此前对机构也不甚熟悉，最后我选定在A上口奥，在B上英语和语综，后来又在C报了几次课来强化。
Xw读的有点晚。好在最后，他的成绩也很稳定了。模拟考七八次，总分均在60-70之间，排名靠前。英语一般在30以上，口奥偶尔全对，一般4道。保持这个成绩，考进120很有希望。
后面的事实证明……也许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这个规划的失误有多少。
2、sw篇：＂第一次放飞，就碰到下雨＂
考Sw的第一步是申请面谈通知书，简称面单。全市大约发1200张面单。然后参加4月23号的考试。
4月1号开始网申报名表，4月5号寄出。
4月17号下午传来发面单的消息。
群里收到面单的爸妈们在讨论，说看来今年门槛不高，并非传说中什么奥赛二等以上、亚太必须有奖、英语基口什么的，小三可以有，全五可以有，甚至只有一个入围也可以有。相当一些因为对语言类学校没兴趣、并不准备考、也果然没去考、只是投着玩玩的，也都有面单。
我们相信自己也会有，但是第二天早晨大家都收到快递了，我们依然没什么消息，也不免心慌。电话问招办，说＂面单正在陆续发出，17到19号发三天，最后一批在20号收到＂，问了几次都这么回答，言之凿凿，不由你不信。于是在焦虑、担忧和自我安慰中继续等待。
19号，向有内部消息的朋友们打听，大家说，还等什么啊？面单17号就发完了。
看起来是这样，因为此后再没有人说收到面单，18号已结束。
事后经过多方确认，的确如此。所谓＂陆续发出＂，纯粹是个谎言。我没有兴趣分析这个谎言是善意的还是恶劣的（也许粉丝们会解释为这是缓解家长情绪），我只想说，在升学的关键当口儿，分秒必争的时刻，给家长以虚假信息，是很耽误人、甚至害人的。
我也无意讨论所谓公平。当听说有比我们强的多的娃也没有面单时，就更没想法了。比如知道了有个娃四大全二等+基口+校优+名校，我也就不再忧伤自己没有校优、出身菜小。
我当然相信很多娃是全凭自身优秀裸投拿到面单，更是在考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进前120名。
但是作为对后来人的建议，我只能说，除了那些稳定的渠道，裸投是没有什么标准的。除了那些无法公开的原因，你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很多明显考不上的人会有offer。（美国名校的录取，也没有公开透明的标准……算国际潮流吧。）
有人会说，你为什么不去争取那些稳定的渠道呢？这个，真是一言难尽……事后我们做过很多分析，为什么不，发现这里面有太多太多原因，涉及性格、三观、对社会的理解和认识的局限……总之，孩子能做的都做了，剩下该大人做的，却没有hold住。
＂第一次放飞，就碰到下雨＂。而这场雨，是游戏规则太复杂造成的。
无论怎样，这个结果是由可怜的儿子来承受的：付出了很多，什么都没得到；一直期待着4.23的考试，却连个考试机会都没有。
18号之后，小孩便不断过来问我们：＂我的面单收到了吗？＂＂我的为什么还不来呀？＂
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讲。一直哄着他，＂再等等＂（就像招办哄我们）。在和娃爸抱头痛哭了一番、充分消化了这个消息、并且做了些心理建设后，才彻底告诉儿子：＂对不起，宝贝，你没有面单，不能去考试。＂
娃惊讶，继而大哭：＂这是真的吗？＂
＂真的。爸妈没有为你弄到面单，对不起。＂
接下来的一天多娃都没怎么吃东西，找了本原版小说抱着看，卧在床上一直看着。临睡前，他说，＂妈妈，我真希望这一天没有经历过。我很难受。＂
夜里，他说梦话：＂妈妈，我真的不如别人优秀吗？＂
考试前的那个晚上，他再一次问我：＂我明天真的不能去考试吗？他们还会补发面单吗？＂
不能。不会了。我说。
心都碎了。
3、本区篇：泥沼中的橄榄枝
我曾经给娃说：120是冲高，妈妈给你做了五层防护垫，保证你落下来也摔不疼，不用担心。
现在娃想到这个，问：妈妈，你不是说给我做了5层防护垫吗？在哪里呢？
好吧，为娘我这才发现，所谓的5层防护垫，全是假的，空的……娃还是摔在地上，摔得很疼，很疼。
来看看这无厘头的5层防护垫：
克勒：……就无语吧。（注：克勒和120用同一张面单。）
swsy：……参加过测试，但至今无果。
Smk：……不知道哪个学校，更没有得到回音，只告诉了一个成绩＂很优秀＂。
某小机构推优：……鬼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乱投：……投了五六份说明书（JL），没一个靠谱的，也没一个电话。你的JL还没有强到人家一看就给电话。唯一靠谱的家门口的cz，居然连qrk机会都没给；虽然朋友即时告知了qrk消息，因为当天有课，也没有动力去上演传说中的冲考。
那么，去哪里读书呢？
已经4月19号了啊，一个电话都没有。难道要重演传说中的＂娃很强但由于父母经营不善最后进对口＂的故事吗？
对口公办的质量，各区不一，有些公办还是很好的。但具体到本区，由于民办初中发达，生源一批批挑走，公办招收的基本是没有择校意愿、以及择校不成功的孩子。
在今年的形势下，就算三线民办，基本也要填报第一志愿，要有事先的电话通知（所谓＂强电＂），才有保证。否则就还是对口。如果三线也进不了的话，不如干脆读国际学校吧，否则孩子太委屈了。
这才开始做国际学校的功课……最后发现离家近而且还在招生的只有xzyWLSA项目，高中基本能直升复旦WLSA，而复旦WLSA今年刚好出了一个拿到五个藤校Offer的李若琪，号召力陡增。第二天给xzy电话，安排了4月21号周五面试。——这时就连听到面试机会都很感动。
娃爸考虑再三，最后放弃了面试，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一路体制外。一些以前没考虑过的民办，或许还有机会呢？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真的很晚了，但也聊胜于无，比在家里坐等好。
于是又打印了4份说明书，在那个周五的下午，带着娃（很不想带他，但没地儿放），像传说中那样，挨个去校门口送。
先去的kjmb。
来到学校附近，转了一大圈停好车，打起精神去门房间。
儿子退缩着，徘徊着，在离校门50米的地方站住，不肯再往前走。只好让他等着。
门房间大爷和蔼地告诉我们，这里不收JL，也没有提前考试和通知，全看5月份的面试。
爸妈讨论着：如果真的全看面试，那还是有机会的。
这时娃怯怯地说：＂妈妈，我真的不想来这里读书。＂
可是你去哪里呢？妈妈没有办法给你更好的学校，这就是最好的了，还不一定进得去。
＂可是我真的不想来这里读书。＂
＂儿子，我对不起你。＂我不禁失声痛哭。
反而是儿子来劝我别难过。几乎每次都是他劝我。
那时候我想着：无论你以后有多走运或得意，你都不要忘记今天在街头痛哭的时刻，不要忘记天地不仁，万物皆为刍狗，随时可被命运捉弄。不要忘记对所有人和事，保持敬畏和谦卑之心，因为你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
也许愚钝如我者，只有在人生低谷、在痛彻心扉的时候，才能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才能懂得一些所谓人生哲理吧。
回想自己的道路，虽称不上一帆风顺，却也没遭受过大挫折，心理上常处顺风状态，以致这个大跟头，竟好像第一次遇到一般：原来世界可以这样残酷。
又自我安慰：孩子在人生之初即遭遇挫折，对他以后的成长，也许是好事吧。
平复了情绪，继续进发。又去了kh，ysy。kh拒收简历，而ysy不但热情地收下，还告诉我们下周可能会通知来参加考试。什么？还有几天就网报了，还能有考试？真是意外的惊喜，意外到都不敢惊喜。
回来赶紧告诉和我们一样没着落的爸妈，叫他们也去送jl。得知有个家长今天也送过，也得到了和我们同样的答复。
当然后来证明什么都没有……以至于有朋友笑我是不是昏了头，都什么形势、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收jl、还qrk？
接下来，剧情突转。
就在傍晚，从ysy回来的路上，我们接到了盼望已久的＂强电＂：swsy。
雨过天晴！！
这是家门口的好学校，也是我们认真对待过的唯一一个保底学校。虽然不像四校那样赫赫有名，也是本区无数牛蛙青蛙向往的地方。能到这里读书，已属上签。
爸妈欣喜之极，儿子倒平平淡淡。但总比原来开心了许多，晚饭也吃得多了。
那天是4.21。
这磨人的小升初终于结束啦。
我把这几个月来放在桌面上显著位置的＂小升初＂文件夹收藏了起来，把有关的都清理掉。六王毕，四海一，刀枪入库，兵马归家。
开始幻想以后的美妙生活：每天穿过公园去上学。公交不便，开车太远，骑车和步行最近。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5月7号上午面试，我们三口特意从公园步行过去：不开车，不骑车，也不公交，要从第一天开始，体会未来的美妙。虽然所花时间比预计的长，匆匆忙忙，一路小跑，差点迟到，还是很开心。
中午，面试完回到家，我们再一次相互庆贺道：小升初结束啦。
谁能想到还没结束呢？
谁能想到这竟是唯一一次步行去SWSY呢！
4、HY篇：一见钟情到缘定终身
说来神奇，HY虽然一直在＂计划外＂，娃却一见钟情。
轰轰烈烈的开放日，老妈我也秒到了五六家，但最后娃只去了两家：世外和hy。ls因为和hy时间冲突而放弃，cz和swsy索性没抢到。
3月27号上午，娃参观了一小时，一出来便宣布：＂我太喜欢hy了！我要来这里上学！＂
我很惊讶，同时心里发凉：儿啊，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啊。再说，对120的爱就这样不堪一击？
＂喜欢什么呢？＂
＂有这么多实验室！DNA实验室，化学实验室……我原以为这些事情要等到长大才能做，没想到现在就能！……还有记者团，戴着记者证在校园里采访，这是我最想做的事情！……＂blabla说了一串。
＂那120和hy你选哪个？＂
＂哦……还是120吧。＂毕竟梦想了许久。
＂那克勒和hy你选哪个？＂
＂hy！＂毫不犹豫。
我又问娃爸：真的有这么好吗？不是很可怕吗？
娃爸答：真的很好，可惜来不了。
要开车走了，我想上厕所，周围没地方，无奈到大门口试探，没想到门卫大爷马上热情指引，＂一直向前，在红地毯那左拐。＂友好得简直像在米国。
怀着感激走进去。这时，只见迎面走来四个女孩子，她们齐整整穿着校服，藏青色衬衫配格子短裙，有说有笑，顾盼神飞，那种自信、坦然的气质，那种青春阳光的感觉，瞬间征服了我，＂天哪，我要儿子与这样优秀的孩子做同学！＂
参观了一场，一家人被圈粉。
不过粉归粉，爹妈深知，离gameover只剩一个月了，对神仙姐姐的追求一定要坚持下去，改弦易辙可来不及。
4.27网报志愿那天，我填好了一志愿，想到某校要求＂我校必须是第一志愿且唯一志愿＂，便非议道：好笑，这年头，难道报二志愿还有人要？所幸sy并没有要求＂唯一＂，又想到儿子今年准备了这么多，结果硬是连考试机会也没捞到几个，实在冤枉，与其空着二三志愿，不如填上玩玩，就算去面一下，见见世面，也是好的。二志愿下拉条里找了一会儿，发现个个都只招一志愿，真是牛气冲天。忽然看到HY，咦，一哥居然会招二志愿？那就报它吧。
再想找个三志愿，学校就更少了，虽然抱着要考试的心，却没有哪个学校想去考一把。也就算了，空着吧。
于是，和娃、娃爸一起反复审核、确认，提交了两个志愿。
5月3号下午，我收到了系统发送的hy面谈短信：请带孩子和相关证件于5月6号下午到**路99号参加面谈。
并没当回事。只是赞了一下：想不到二志愿还真给面谈，大哥有风度。
剧情的真正转折，发生在5月5号上午，娃爸突然接到hy电话，鼓励娃好好准备面谈，说给两个小时，希望能好好把握机会。
这可是第一个来自一哥的电话！娃爸赶紧电话向我汇报。——要知道哪怕是开放日指导登记注册的电话，都能让爹妈们激动半天、想入非非啊：＂是不是看中我家娃了，才特意教给我填写信息？＂而我由于填报顺利，连这个电话都没收到，更不要说别人家的什么＂强电、弱电、充电＂了。总而言之，除了参观过校园，和一哥没啥关系。
我也激动了一下下。然后到群里一看，好多人都接到了二志愿鼓励电话，感觉自家可能又一次跑龙套。娃倒兴奋的很，听我说这是＂天上掉馅饼＂，张着两只小手做接东西状，在屋子里转圈：＂抢馅饼大战开始啦！报告报告，**路99号有馅饼掉落，现场聚集大批群众哄抢，警察已到场维持秩序……＂
5月6号下午，娃爸带娃去面谈。这天恰好我的研究生毕业答辩，我没打算请假，交待娃爸一人带好娃。娃爸如临大敌，紧张得一夜没睡好，5点爬起来百度hy历届面试题目。
等到中午，面谈形式已经传了出来：英语、口奥、折纸。我暗笑：这是在模仿120吗？娃已经模考多次，至少不会紧张。
朋友也来打气加油：这考试简直为你家量身定做的啊，一定能通过。
折纸娃不拿手，勉强搭出了样子。英语和口奥据他说都不难。英语有两篇阅读，一篇讲小黄车，然后老师提问，有点freetalk的味道；一篇讲微生物，首字母填空，自己说全对。口奥有4道题，下午他一见我就说：妈妈，悬了，口奥错了一道，老师让我说过程，过程对，但结果算错了。
我笑笑说，没事，我们就来玩一次，没啥好担心的。
娃的编号已经到了500多，也就录取几十个，哪里容得你犯错呢？看来是没戏了。
我又问英语，他把回答内容给我复述了一遍，我表扬：如果我是面试老师，就凭你这一段回答，也会录取你。
给个安慰奖吧。
5月7号下午，在面试好SWSY、认为一切结束之后，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我，听到电话响起，回到屋里接起来，只听对方说道，＂请问您是***家长吗？＂这标准的普通话、温和的语气、不同于推销电话的感觉，我立即判断＂天哪，来了＂，果然对方说道，＂我是hy中学……＂
放下电话，拥抱了一下儿子，便跑过去与娃爸紧紧拥抱，惊喜过望。
娃跟过来，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微笑着，并不怎么激动。
我这才回头问他：儿子，你开心吗？
嗯。只是点点头。
事后他说，你们这么高兴，就好像我本来应该考不上一样。
5月8号，系统开始录取一志愿。上午收到了SWSY的录取短信，不确认。连网站也不敢登录去看，生怕不小心碰到了确认键给录取了。截止到9号20：00，不确认视为自动放弃。7号下午已经给学校电话说弃坑，但由于已经参加面谈，弃不得了。
在大家纷纷确认一志愿、欢天喜地发红包的时候，放弃好不容易得到而且很喜欢的一志愿，等待只有一个承诺并无任何法律保证的二志愿，毕竟内心是无法平静的。挨到9号晚上，眼看着一志愿确认时间一点点流逝，好像整个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学校信誉上：众目睽睽的一哥，他不会放我鸽子的吧！
5月10号，空一天。5月11号录取二志愿。10号这天，等待二志愿的战友们，怎么也是有点忐忑。相约明天收到短信一定第一时间告知。
5月11号，早晨送完娃回来，默念着，＂老师啊，8点多了，请您快点上班发短信吧，请您不要超过9点啊……＂终于领会了妈妈们说的一分钟看一遍手机、怀疑手机坏了、不敢接电话是什么意思……终于，短信响了，＂您的孩子已被录取。＂8：55分。
小群里爸妈们也在发消息：来了！
后来一核对，大家都是8：55分收到。
不会让谁多煎熬哪怕一分钟。
直到此时落定，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条荆棘遍布的路，真的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