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碗荷,从心底喜爱。我觉得这种小巧玲珑的东西更适合人把玩,池塘里的荷家里根本种植不了,种在大缸里也只长几片叶,开一两朵花罢了,这样的荷早已失去了荷的风骨,可碗荷不同,一个大玻璃缸就可以种植,三两株碗荷,就是一方荷塘,在盛夏长几十片叶子,开七八朵花不成问题,月下的荷,沾露的荷,含羞的荷,这样的景摆在家里,别有一翻风雅。 家里曾有方碗荷,是朋友送的,刚送来的时候很萧条,荷叶褶皱,茎有些泛黄,根须也不长,泡在水里,一点生气也没有,朋友说他实在侍弄不了这位病美人,送给我,希望我能将他养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我把荷分成五株,换了新泥,换了清水,掐去了枯黄的叶,栽在玻璃缸里,侍弄荷真是门学问,几天后冒出了嫩芽,长出了尖角,叶子还没展,我把它移到烈日下,没到一天卷了角,这荷真是位病西施。 一个月后荷叶长满了玻璃缸,几个小骨朵点缀这荷的美丽,含苞待放,晚饭后必做的事就是把玩这荷,施肥,换水,在荷边弹琴,说起弹琴,这荷更勾起我对一段往事的追忆。 那夜月光流进屋子,淌在了荷叶上,这荷静静伫立在那,仿佛在等什么人,微微的风,摇动了她的衣裙,那冠顶雪白的花,在月下被衬的极其凄美,飞来几只萤火虫,停在叶角,一闪一闪泛黄的光亮,点缀了这少女的衣裙,这样的夜无眠。 拨灭了烛蕊,光影响的月色,取来早年珍藏的酒器和酒,斟一碗,满满的一碗,酒入喉,有些哽咽,眼角湿了,指尖凉了,此时不抚一曲怎对的起这夜色,书案旁的七弦琴,也感受到夜的美,一拨一挑,弦微微的颤,心也微微的颤,曲还未终,弦就已经断了,虽说这曲没弹完,可这琴意早就终止了。 萤飞走了,月光移了,少女拉长了影,她还在等未归的人,我真怕她堪不住这思念,这情深的伊,会在红尘中化作一缕青烟飞去,我在荷中滴进几滴酒,来陪我一醉方休。 这荷就像我喜欢过的姑娘,爱的极深,可最终成为陌路人。 后来我离开家,出去闯荡,回来的时候,荷已十分萧条了,母亲说:家里没人侍弄它,都想扔掉了,怕你回来找,就一直放在书案上。我伫立在那里,我心爱的姑娘走了,去寻她心爱的郎。 七弦琴落满了尘,弦还断着。 这一方,我亲手植下的荷,植下了我的爱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