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第一章

　　一、引子
　　＂剑本无奇，剑有剑道。善用剑者，如同以意使手，圆转灵活。不善用剑者，则动化之间，总似有阻滞之处，一处阻滞则为一处可败之机。剑不胜人，剑在自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人。胜于可胜之人，胜人而不为人所胜。＂一个老人正在对着一群人讲话。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讲这么可笑的内容，真是好笑啊，哈哈哈……
　　这里是一片山，山下到处是树，脚下有成片成片的野草。这是一个人迹罕至之处，今天这里却来了十多个人，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答案是比剑，所谓剑，就是以前练武的人常常有事无事带在身上的那玩艺。
　　这个老人也不嫌人烦，继续往下讲，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这是我第二次参加论剑了，大家有什么高明的经验，可以拿出来说一说，这对大家都是一个提高。剑可以修身，可以养心，剑道近乎天道，以之剑道窥视天道。今天论剑，明日比剑。＂
　　他们是事先约定了这个地方比剑的。为什么要比剑。胜了有什么好处，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完，我们就慢慢地讲吧。故事说来很久远了，我们从场中的两个老人李宝全与郝律能说起吧。
　　二、盗也有道
　　八百里蒙山，草木苍苍。
　　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鬼谷子的老头，曾在这个地方讲过学，教出了不少纵横当世的人才。千年前的传说，到如今，依然令人神往。现在还有那样的人吗？像鬼谷子先生那样，学识丰厚，妙悟尘机，令人敬慕。千年过去了，他的学问，依然让人感悟很多，如今说来，尚觉煜煜生辉。
　　这时已是民国年间，袁世凯想当皇帝，没当成，到最后却让让蒋介石那样一个流氓当了总统，对于老百姓来说，总统也就是皇帝，换汤不换药，没什么两样。曾经有个老顽固说过，一个东西，两个名字，这就是学问。让他说破了，东西也就不值钱了。
　　这个地方，土地贫瘠，收成不好，老百姓缺吃少穿，社会秩序也混乱不堪，老百姓除了背乡离井谋生，再就是沿街乞讨，几乎没有什么好法子。还有些人，即不愿远走他乡，又不愿受人冷眼，就来个绝的，当强盗。我们这里叫土匪。管他匪不匪的，只要吃饱了就不锇。其它的顾不了那么多。
　　山下有个村子，村里中人很多，其中比较特别的有两家，一户胜李，一户姓郝。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世代为农。不要以为种地的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因为穷，他们想出了不少办法来应付穷。他们两家都有家传的武术，他们要求年轻后生，不种地也要学。说什么，这是国术，是吃饭的本事。
　　练拳不是个轻快活，天天汗流浃背，也没有什么收入。还用之吃饭呢，累不死就好。练拳可受罪了，先要练架子，也就是站马步，要站六七年，那个个折磨人啊。以后还要学擒拿，折招，散打，更复杂更难。李宝全曾经问过父亲，我们练拳这么辛苦有用吗？你只管练下去，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李宝全母亲很反对，吃饭都吃不饱，还练拳呢，不如多干点活实成。人各有志，不必勉强，我们就不多说她了。祖传的东西，也不一定不好。好不好，也不是你说得算，用过了，你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李家也是一个诗书之家，从小李宝全读了不少书，有用没有用，他不知道，反正长辈吩咐了，也就照做了。这小家伙从小就聪明，邻居们都说，如果不是在乱世，说不准，全子能够去参加个科举，考取个功名什么的。可惜现在是乱世，读书无用，至少在短期内看不见效益。李宝全的父亲坚决要求李宝全学习，他认为乱世，更容易出人才，更容易发财。
　　郝家也有不少子侄，他们的愿望就是当官。天下的好处，都在当权者手中，做事有诀窍，就是不要找错了门，找错了门，会一无所获的。
　　李宝全慢慢长大了，他学了一肚子学问。父亲说，你出去闯闯吧，道在民间，你要多学些东西。你做什么，我不管你，只要你认为做的值，就可以了。李宝全就出去溜达了好几年。他收获了很多，有些事，父亲说得也并不对，当然了，父亲老了，也没有必要去给他纠正了。
　　山上有一伙土匪，烧杀抢掠的勾当做了不少，民愤很大。李宝全觉得，这年头不能去当官，当官就要当个清官，当个清官绝对是行不通的。没有好的土壤，如何去当个清官。如果不能当个好官，跟当个土匪没有什么两样。当个土匪头也不错，土匪比较粗俗，容易管教，如果能把山上那一伙土匪给改造好了，也是大的功德一件啊。于是，他当了土匪。他也是从小卒子开始的。像他这样的人，想要发展很快的，他的手段、他的方法与别人不一样，却又很好用，不到两个月，土匪头子刘大山就召见了他，跟他说：小伙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不久就提拨他当了军师，大事小事的，都听听他的意见。
　　他向刘大山提了不少建议，比如，我们土匪，烧杀抢掠的，不得人心，不是长久的办法，山下的老百姓也不富裕，我们也应当积点德。积德的人可以长久，积德的土匪可以多活几年。我们也要寻找机会发展自己的组织。等等。
　　有人说土匪就是土匪，土匪哪有好人。可是不要忽略了，土匪也来于老百姓，可能本性也不坏。要不是生活所迫，让日子逼急了，谁去当土匪啊。而且对于某些人来讲，土匪也是个职业，高收入的职业。只是有点见不得光，说不准那天就玩完了。好多人当土匪都不是自愿的，为生活所逼，不干土匪没有出路，就入了伙。这种世道，该高尚的人，也不高尚了。有很多时候，人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一大家子人靠着你吃饭呢。
　　李宝全的父亲学过周易，据说学得很精。李宝全出门去了，老头没有事干，就天天上山割草喂兔子。邻居问他，儿子走了，想他不？他笑笑说，怎么会不想呢？那人又问，现代世道不好，你儿子又那么有本事，你不怕你儿子学坏吗？他哈哈一笑说，我儿子不会变坏，他还会给我们家族的以后带出很大的局面，我们辛苦了多年没有做成的事情，到了他可能就成了。邻居不以为然，这个老头天天神神道道的，说话也让人听不懂。还说什么多年没有做成的事，饭都吃不饱了还管那些，骗鬼去吧。
　　其实老头知道，困难是暂时的，不会永远那样，我怕的是子孙不学无术，成不了人才。我要做的是把我的教育观念传下去，让我的后辈多出几个人才。看这个老头想的多远，只是他的想法，没人理解。
　　县城住进了一队鬼子，也就是日本兵，还建了一个物质库，专门供应前线枪支弹药。老百姓的日子更难了。
　　转眼就到了冬天，山上的土匪们缺衣少食，刘大山很着急：冬天难过啊，我这黑社会老大也不好当，平日事无巨细，我都得管，还管得过来。一到冬天，我就管不过来了，我这一大家子怎样过冬啊。那些该死的有钱人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好久不从山下过了，你说你们不从这里过，我吃什么啊。
　　这个地方因为比较偏，国军没有来，共军还没有发展到这里，这里除了几拨土匪，别还真没有什么势力。国难当头，老百姓没有钱，国家也就没有钱，大家都在抗战，要想抢点有用的物质，真是有点难。自从李宝全上了山，这不准，那不准的，日子比以前更难过。虽说有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可以抢，可是这山下哪有几个为富不仁的？本来确实是有几家的，可不到半年就破产了。家破人亡，剩下的也吓跑了。那姓李的总说盗也有道，狗屁，应当是强盗不盗则死。
　　实在没有办法了，刘大山就招乎大伙来开会，让大伙想主意，想办法谋条出路。大伙议论纷纷，一致建议到城里去发展，那里人多，机会也多，我们可以到那里碰碰运气，刘大山犹豫不决。还有人建议恢复以前的日子，管他三七二十一，见谁抢谁，过好当前的日子要紧。以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真让人羡慕啊。最后大家把矛头对准了李宝全，问他土匪不抢东西还是土匪吗？
　　李宝全发言，我们不要让暂时的困难眯住了眼，我们要往向看，发展是第一要务，我们不能危害老百姓，老百姓已经够难了，再说，现在这社会，老百姓也没有多少东西，老百姓的东西都让当官的给算计走了，留给我们的也都是不值钱的了，我们应当另谋出路。
　　那谋什么出路呢？刘大山着急的问。
　　我们应当争取民心，壮大自己。李宝全说得很认真。
　　可是我们现在的局面就过不去，如何发展？我们如何过冬？
　　我想好了，我们可以去抢日本人的物资库。
　　你疯了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让不让我们兄弟过年？
　　我研究过了，完全可以实行。我可以立军令状，如果完不成，我愿任大哥处置。
　　然后，这般这般的说了行动方案。刘大山想了半天，说，太危险了，我怕我们去到容易，回来就难了。
　　李宝全回答，危险总是有的，难度也有，可是不冒险，我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李大山无奈，沉吟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说：＂好，就这么办。李宝全，你全权负责这个事，你来掌控全局。＂
　　当时，郝律能刚被调到警察局，他也很年轻，二十几岁，正是想大干一番事业的年纪。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平日无所事事，老百姓穷，没有多少事，他除了天天喝酒逛街还真是没有事干。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向上升升，当个大点的官，现在一个副队长，太屈才了，自己说什么也得当个正的，如果当局长更好。他想拿山下那帮子土匪开刀。他琢磨好久了。为了自己的政绩啊，他对自己说，这可怨不得我，是你们阻挡了我，算你们不走运吧。他也知道这两年，那帮土匪挺得民心，县长也不同意灭了他们，有他们在，省上每年给拨不少扶助款呢，美其名曰，剿匪专用款。
　　但是，城里不少有钱人却联名上书，积极支持剿匪，说他们无恶不作，使得民不聊生，弄得地方混乱不堪，不除他们，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安人心。还特意提出，剿匪的一切费用由他们全力提供。
　　郝律能跃跃欲试。他安排了不少探子密切关注这帮土匪。只要获得足够信息之后，就下手，让这帮土匪输得心服口服。
　　这天探子回来报告说，明日土匪们要大规模进城，抢掠城中的晨光粮店。郝律能问消息谁提供的，是潜伏在土匪内部的小五子。好，我们现在准备，成功以后，我要好好奖赏他。小五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专长于刺探情报消息，从未有失手的记录。
　　当晚，他们就荷枪实强，埋伏到了晨光粮店周围。
　　结果第二天，警察局这一百多号人，从天明等到天黑，一个土匪也没有来，这一天阳光灿烂，把这群警察，晒得就跟那蔫了叶的黄瓜似的。郝律能觉得，小五子可能让人给耍了。其实也怪不得小五子，他刚刚加入，职位太低，根本打听不到内幕消息，只听得有人说明日晨光什么的。却不知人家说的是，明日趁着晨光赶往县城。凡是间碟都很敏感，他是个好间谍，只是他敏感过度了。而县城恰恰有个粮店，就叫晨光，也算是巧了。日本人的物资库离得晨光粮店很远，所以他们就没有等到。
　　日本人的物资库在县城西北角上，那些土匪们大多在东部活动，所以日本人根本就没有提防过他们。谁活腻味了，也不用到这里来送死呵。日本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吃肉。管库的那个库头叫山田队长，本来是个作风正派的军人，可是来中国后，看到了中国的那些女子都那么漂亮，动心了，行动了，所以常常带人出去找点事干。日本人嘛，历来比较野蛮。近来，他又看上了梨花院中的小杏姑娘，更是经常夜不归宿。
　　他近来的行动让李宝全派去的线人调查的一清二楚。这天他又出去了。李宝全让王飞雄负责院内。王飞雄其人，是一个飞行专家，轻功练得好，喜欢自吹自擂，按他的说法，他活到现在，还没有过不去的墙，可能是真的。另外，他还是使毒专家，一身毒功的造诣出神入化。也许有人问了，这样的人那能去当土匪？本来他可以不当土匪的，可是那年他得罪了人，让人给毒得只剩下半条命，是刘大山凑巧救了他，从此他就甘心为刘大山所用。刘大山也不是一般人，我们以后再介绍他。墙高两丈，王飞雄很轻松就进去了，进去之后，他就被抓住了，然后押到大堂去审讯，刘飞雄背上还挨了好几鞭子，人越聚越多，都来看热闹，抓了个飞贼啊。可是当他们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头有点晕，眼有点花，王飞雄衣服上的毒下的有点狠。
　　库外，经过了一大队的人，平日没有人敢走这边的。有唱戏的，看那是武生，那是花旦，那个花旦真好看，我们去抢过来吧。还有不少推车的人，车上是装着满满的袋子，那是粮食吗，赶紧抢啊，他们走了，我们就没有了。日本人上去了很多，有拉女人的，有抢粮食的，那群人当然不同意，两伙人拉拉扯扯僵持着。有个老头上前，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军爷啊，我们是外地的唱戏的，我们就是穷百姓，是良民，你放我们一马吧。有个小青年，脾气火暴，大声叫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你们这群日本猪，你爷爷的东西你也敢抢。你们也不怕去见阎王，阎王骂你们不孝。日本人当中也有能听懂的，过来就要揍他。女人哭，男人叫，乱纷纷……有个日本兵朝天放了一枪，吵闹声静止了，然后日本人用枪对着众人，让众人后退，他们动作很麻利，推走了小车，拉走了女人，这下子可大发了。可是有点不对，怎么这么累啊，然后一个个的身体软了下来。我们太累了，睡一觉吧。这群人没有逃跑。却反身跑进了物资库，打开门，衣物拿走，粮食扛走，银钱装走，能拿的一点也不给剩下，枪支弹药能拿多少拿多少。跑出去把自己车上的东西放下（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全是沙子，别看不值钱，推了二十多里路送过来的，可不轻快），把抢的东西先放到小车上，又冲了进去……在物资库不远的一个小山旁边，有一队日本兵正在训练，脚步整齐，口号响亮。它们听见枪声也没在意，这里还没有人敢惹日本人。他们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有人冲进了他们的院中，抢了他们的东西，使他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等他们训练回来时，这群睡了一觉的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出门看，那里还有来人的影子。
　　这次事件之后，日本人忙碌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查出是谁抢了他们的枪还有粮食，他们怀疑这附近可能有八路，要不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也是这段时间，土匪们在城里的一家旅店，开了一次关于此次行动的总结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青龙会山大王刘大山，五个副大王，十个队长，还有军师李宝全，王飞雄，及其他重要人物。这次到会的全是青龙会的精英。土匪并不是全都住在山里的，也有不少人住在城里。这次会议他们提出了以后的发展方向。我们不要喊人家土匪了，人家有名字的，青龙帮，是不是很俗啊？人家刘大山说了，名字只是个代号，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要高兴，叫狗屎帮都行。
　　这次会议总结了这次抢夺成功的先进经验，说这次行动，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属于完胜，比大胜还过瘾。有人问，我们为什么不把那群鬼子干掉，李宝全回答，我们的力量还不能与他们抗衡，我们不要把事做绝了，我们这样做是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实际情况是，光顾抢东西了，没有顾上，回到家才想起，忘了一件大事，应当顺手把那些小鬼子全部送上西天，太可惜了，可惜啊。
　　会议上重点表扬了李宝全的计谋，以及王飞雄的毒药，并说这是我们此次行动成功的关键。鉴于这次行动中他们的突出表现，每人奖励大洋二十元。建议大伙多向他们学习，为山寨的发展多做贡献。并且确定了以后的工作方针。我们以后把精力放到发展商业上来，虽说我们是土匪，如果我们有更好的发展手段，我们为什么不用呢？并提出了引进人才的概念和使用人才的一些主张，刘大山说，我们周围有不少土匪，为了让我们在以后的发展中不至于落后，我们要善于发现人才，引进人才，只要我们具备人才，什么样的事业都可以做成，如果我们没有人才，纵然我们当上的皇帝，也会亡国的。大家要多提意见，不管是谁，不管他是早来的，还是晚来的，只要他的意见好，我们就采纳。特别好的，我们还给奖励。当然了，人才并不仅仅是像诸葛亮那样的人才，像那些鸡鸣狗盗之流，也是人才，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也要用。我们要扩大我们的组织，凡是到我们这里来的人，我们都要让他们过得好一些，他们来投靠我们，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日子过不好，越过越穷，人家对我们会失望的，这样下去，我们还有出路吗？藏富于民，民富，国才富，以前的皇帝不懂得这个道理，我们要懂得。我们虽然是土匪，可是我们必须要知道，要注意这个问题。他的发言搏得了一阵阵的掌声及喝彩。
　　大会还提出了一个方针，那就是重商。商人重利，俗人爱钱，这天经地义，我们大家都要努力，不要想着不劳而获，那是不能长久的，是会出现麻烦的。我们要用自己的头脑、自己的手让自己富起来。我们要走实业的道路。
　　经过三天的激烈讨论，会议终于开完了。刘大山建议大伙去爬爬山，大伙不想去，可还是去了。开会累啊，比看书还累。
　　时值秋天，秋风萧瑟，荒草凄凄，众人走在这荒山上，感觉心情有点沉重。远处村庄破烂，甚于以前，偶有几缕炊烟，也不像从前。这天地给人一种病了的感觉，是真的病了吗？
　　总而言之，这次爬山无趣之极，大伙很快就下山了。李宝全只记住了一件事，有一个叫张虚的人，念了一首诗，其中两句是：无限山河无限泪，天涯何处是神州。想他吟诗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土匪，像个爱国之人。这首诗是他写的呢，还是别人写的，以后有机会要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