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空琉璃梦

　　48.那些曾经的美好
　　那年，她11岁；那年，生命中最疼爱她的外婆去了；那年，父母的公司正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
　　海佳文的童年是在乡下的外婆家度过的。那时候父母的公司刚刚起步，很多事情都要父亲他亲力亲为，母亲也忙着为他大下手，总之他们就是很忙，分出来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她总是掰着手指说着盼着父母的归期。＂外婆，外婆，你看，还有9天就是中秋节，爸妈他们就会回家了。＂那时候他们以为红叶村里的那间老屋就是家，直到五岁那年，父母把她接回城里读幼儿园，她才知道，城里还有一个家，但是却没有外婆。即使是在城里，父母陪伴她的时间依旧屈指可数。那时候公司刚有了起色，接的单子也多了起来，因为赚的钱不少，所以他们请了一位保姆，负责照顾海佳文的衣食起居。比起外婆的悉心照顾，那位眼里只有钱的保姆真的不尽如人意。曾经父母有过把外婆接进城里生活的想法，只是早已习惯乡村生活的外婆完全无法适应城市的节奏，最后还是回到红叶村的小屋，守着一亩三分地，日作而出日落而息。只是偶尔会去城里看望一下他们，为海佳文做几道爱吃的小菜。而每年寒暑假，海佳文也会会红叶村呆上一段时间。后来，父母的手头阔绰了，给她的零花钱啊也多了起来。只是自小在外婆家成长的她习惯了节俭的日子，除了每天买点小零食，还有不少的剩余，她都一分不少储存了起来。那时候最想要做的是存下一笔钱给外婆买一把雕木摇椅，因为那是外婆进城之后唯一记住的东西。她很清晰地记得，外婆看见城里的老年人躺着摇椅慢慢摇着晒太阳的情景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怀念。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年轻时的外公曾经送过一把上好的雕木摇椅给她，只是在动乱的年代里，那把椅子早已不知去向，外公去世后，外婆在擦拭他的遗物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把椅子。所以，她在城里见着了那些摇椅时，就惦记上了，不然就不会老是念叨着那种椅子，只是一辈子勤俭成习的她，不想把钱花在那种她不大常用的虚物上。那时外婆的身体不是很健康，所以父母买给她的东西除了补品还是补品。，每次看见父母花了那么多的钱，心里心疼死了，然后就说自己用不着那些唬人的东西。她知道，比起那些补品，外婆更想要的只是一把摇椅而已。不过不过外婆如何节俭，疼爱她的心思半分不减，每次父母给她钱的时候，她都把钱都偷偷地塞给海佳文，在外婆看来，再大的事大不过外孙女。虽然，海佳文跟父母说过外婆真正想要的事一把摇椅，可惜那时候，父母觉得她太小了什么也不懂，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她心里一直记着呢，她要帮外婆了却一个愿望。
　　终于，四年级的时候她的一笔存款足够买一架摇椅了。那年外婆进城又给她带来了一大蛇皮袋的果蔬，海佳文却对这些失去了往日的兴趣。＂怎么了，佳佳，身体不舒服吗？＂外婆停下手里的动作，海佳文摇摇头，表情甚是严肃，这引得外婆有些担忧，这时海佳文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外婆别担心了，我没事的。＂这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满面春风更让外婆担心了，手掌探了探海佳文的额头，海佳文一把握住外婆苍老的手：＂哎呀，外婆，你放心啦，我没事的啦。走跟我去个地方。＂一路拉着外婆绕了几个街口，＂不行了，外婆老了，走不动了。佳佳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外婆别着急，慢点。就快到了，我也给外婆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哦，我猜外婆一定会喜欢的。＂外婆捏捏她的脸颊：＂你个鬼机灵的佳佳，给外婆准备什么礼物啊，还弄得这么神秘。＂说话间到了一家店面面前，半掩着的门头上写着＂花漆木具＂。她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人喊道：＂杨大爷，在吗？我来取我的东西啦。＂从屋里传来中气颇足的声音：＂哦，是佳文吧，门没锁进来吧。＂海佳文牵着外婆的手推开院门踏了进去，院子里面摆满了木器，＂你要的东西搁在后院呢？＂后院里里传来一阵凿木的声音，穿过不算宽敞的展览间，她们进了后院，一排排木具摆得很整齐。＂挠，你定的摇椅。＂杨姓店主拿出一把木漆摇椅放到庭院中央抬头间看到了海佳文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哦，想必这位便是佳文口里常念叨的外婆吧！你好，我姓杨，是做木器活的，他们都喊我杨师傅。＂＂哦，你好杨师傅，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外婆还在状况外，显得很局促。＂外婆，看，这是我帮你选的摇椅，来，快试试。＂她扶着外婆坐上来，杨师傅一边调试着摇椅一边和外婆寒暄：＂我说老人家，你这外孙女可有心了，老早就想定做一把摇椅的了，您老人家可有福可享了。＂外婆坐上去试着摇了摇椅子，面露喜色地问海佳文：＂佳佳，这玩意好使是好使，就是不知道要糟蹋多少钱啊。＂＂外婆放心，这玩意不贵，用我平时的零花钱就可以买了，是吧，杨大爷。＂她朝着杨师傅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外婆弯下腰，搂着海佳文热泪盈眶：＂我的佳佳，宝贝还在，你懂事了。这个礼物，外婆很喜欢。＂
　　回到红叶村后，外婆总是四处宣扬着她的外孙女，村里人只说那孩子没白疼。农闲的时候，外婆就在小院里坐着摇椅晒晒太阳，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那时候家里的田地被承包了，但菜地还是由外婆亲自照看，生活不紧不慢，平淡中透露着温馨，外婆就这样享受着安然的时光，倒也是有滋有味。五年级寒假去乡下时，外婆看起来还是那么健朗，为她做了她最喜欢的炒年糕，回想起来，童年的那些美好都像一场美梦。海佳文以为这种美好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可不过半年时间，一切美好都化作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