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个安稳宁静的夜晚。 这是一个春江花月夜,二人坐在桃花堤上,慢慢的回忆这四年的经历。 自从那日崔家被群攻入昆仑山后,天下就传,崔家全室灭亡。因去外地吊唁朋友的孟剑卓,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起身去昆仑山,可惜全然找不到一点关于崔家的消息。 一年后,孟天罡也因肺病而死。此后三年,孟剑卓离开孟家,不断的寻找崔家活口的踪迹,希望早日还崔家清白。 而最近听到崔冷袖流落民间的消息,便跟着一群扬言要继续灭口的江湖人辗转找到云家。 "估计我下昆仑的消息也是阴枭放出去的,这个男人真狠毒。"崔冷袖看着远处的江水,心中开始起伏起来,她知道,那种东西叫悲愤,抑或叫仇恨。 "其中定有其他原因,他对崔家的恨应该并不仅只是因为你们家灭了他们十个弟子吧。"孟剑卓思索着。 "不管还有什么原因,在还崔家清白后,一定要以他的人头祭奠我死去的家眷!"崔冷袖的眼睛,又像被昆仑的雪水洗过一般的冷。 春江花月夜,美的妖异。人生代代无穷,真相,假幻,周而复始,循环千年。 沉雪崖的春天,高傲而干净,四周群山高峻,一种威严感直逼而来。 "云右使,交待你的完成了吗?"裹在黑长袍中的阴枭问,声音有几分急切。 "出了岔子。"云翼:"不过,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未泯的人性。"阴枭淡淡的说出一句话。 "呵,你还有人性?"云翼一笑。 "五年前,从我们一起计划害崔家时,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是人了。"云翼笑着,他的话是那么的刺耳。 "对,我疯狂的报复。"阴枭没有生气,脸上反露出痛苦之色。 "仇恨,真是个令人恐惧的东西。"云翼道。 阴枭把脸隐在黑袍帽子中,巨大的疼痛腐蚀着他的心肺,是蚀骨毒。毒,却不致命。 "如果可以回到五年前,你还会不会这样做?"云翼道。 "会,我害崔家,我会痛苦,但是不会后悔。"阴枭仍道,他的声音低沉。 "那么,当你死时,你会不会后悔?"一个声音冷冷出现在崖头,只见一男一女站在崖头的巨石上。 "你这个恶魔!"崔冷袖直飞而下,双手握刀,狠狠一划,一道金色的剑气直直像阴枭逼去,刀法很快,但阴枭更快,就在刀气快伤到他时,他已在无形中像右移了一寸。 "让我看看这邪徒的真面目!"就在崔冷袖刀气刚落,孟剑卓飞快出手,两人并肩而战,当年名满天下的孟家与崔家刀法此时合在一起,排山倒海般像阴枭袭去。 二人步步逼人,左右相持,就在快把阴枭逼下崖头时,崔冷袖反手一划,划开那巨大的黑袍帽子,阴枭隐在帽子中的左半边脸马上露了出来。 这一看,却惊得崔冷袖倒吸一口凉气。 "金阳?!"孟崔二人脱口而出。 那是怎样一张脸,原本黝黑英俊的容貌,却不知经历过什么,右半边脸变得消瘦惨白,完全失去了本来的样子,而左半边脸也是伤痕累累,却依稀可以辨出以前的某些痕迹。 没错,是他。左额上方的那轮太阳,还有崔冷玉划的那道刀伤,将太阳截为两半。 崔冷袖的惊讶在瞬间忽然转化为悲哀,没想到啊,胸口有无数的郁气一点一点的涌上来。 但悲哀又慢慢的转化为怒火,"我曾还为我不小心把你推进山沟而向佛祖祈求你平安,以及原谅我的罪过,可你!……"回忆起十年来的种种让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一股怒火堵在胸口上,快让她窒息。 孟剑卓亦是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为何曾经看起来那么阳光的少年,竟会变成现在阴狠的阴枭。 "为何?"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只化为两个字,崔冷袖勉强硬梆梆的说出这两个字。 金阳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的站在崖头,低着头,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 "你们可曾记得十年前从一群碧眼人手里就出阴枭的那天?"一直不动声色的云翼忽然在三人的身后说。 崔冷袖转过头,看着云翼。 "十年前,受太阳神教器重的汉人金阳,因受不了残忍的训练而逃走,那群追他的人就是异族太阳神教的教徒。"云翼的脸色沉重起来:"我们一只在追捕他,直到有一天,教徒在山沟里发现伤痕累累的他,把他带回昆仑,在教主残忍的折磨下,他竟然挺了下去,教主看他意志惊人,便分他一批人,组成阴昆派,于是就有了今日的阴枭。" "所以呢?你就将一切都怪在崔家的头上?"崔冷袖对阴枭咤道。 "被自己所爱的人推下深渊,被她抛弃,被太阳神教惨无人道的折磨,这些,我都受够了!"阴枭的声音隐忍而痛苦:"如果不是你把握推下山沟,他们会找到我吗?!我会受那四年的折磨吗?其实从我见到你们家的灵牌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恨,我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一辈子活在光明与风光中,我却只能像狗一样的默默忍受痛苦?!所以我恨你们,恨你把我推下深渊!" 他愤怒的眼里又露出悲哀的神色:"好了,该结束了,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