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狂飚

　　三十五、秋后来算账
　　暴风雪突袭哈尔市。今天天气格外冷酷，滴水成冰，整个市区成了冰雪世界。到了晚上，狂风更猛，呜嗯怒吼，啸音飞旋，扬起满天大雪。整个街市迷迷茫茫，显得凄清、荒凉、冷寂和可怖！
　　回到哈尔市后，省革委会安排两派汇报团的代表入住龙江旅社。当晚，凡家或有亲友在哈尔市的大多数代表，都离开了旅社，只有崔钢和少数外县的代表住在这里，因为他无家可归。林玉梅从平房赶来跟他相见。
　　玉梅显得很高兴，似乎灾难已过，从此可以过太平日子了：＂这下子可好了，潘汪检讨了，又有十二条协议，可以实现大联合了。＂
　　崔钢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事情并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你要知道，总理做了多少工作，才有这样的结果。潘复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他在检讨里，挖空心思，搞了多少鬼把戏，当面说假话，背后踢脚跟，瞒天过海。＂
　　玉梅脸上的喜色顿时变成了阴云：＂这一点，我们厂里的许多人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得有思想准备。如果仅仅是说假话还好，最要命的是，他在检讨里安钉子、打埋伏，准备秋后算账。我担心他搞两面派，回来对炮轰派反攻倒算。＂
　　＂所以，不要高兴太早了。要丢掉幻想，准备斗争！＂
　　崔钢的这种担忧，也是当时许多炮轰派头头的内心所虑。
　　刚回哈尔市的一段日子，潘复生并没有马上搞什么动作，他对崔钢满脸堆笑，一付亲热的样子，他甚至还交代崔钢和刘学峰领导搞赵去飞的调查。
　　当时周恩来派来的监督员-------总后的史一民副部长还在哈尔市。他整天坐着车四处巡查。看到市面上是那么平静，双方也没有大的冲突，便报告周恩来一切事情都在轨道上运行------准备打道回府了。
　　然而，中央监督小组一走，潘复生就对反对派亮剑了。
　　在潘复生看来，使他威风扫地的正是范卫军。因此他处心积虑地要报复崔钢，使他吃不了，兜着走。按照潘的妙计，只要在炮轰派里层层抓坏头头，就可以一步一步地楸到第一个坏头头崔钢。
　　1968年元旦后，鞭炮声一过，省革委会就组织两派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表面上看来，潘复生对两派不偏不依，一碗水端平。当时，潘复生指定崔钢、宋振业、刘学峰、聂士荣负责。但其指导思想、要达到的目标和具体部署以及分工问题，他一句话也没讲。宋、刘、聂各怀心事，不肯多出面。具体负责办班的是政治委员会的葛树喜。范卫军向他建议，搞一次到农村向贫下中农学习的活动，接受再教育，让大家在阶级感情上靠拢。
　　两派在农村学习，相处得很好，还开了联欢会，大家互相拉歌，表演节目。在外人看来，这哪里是对立的h省两派最高派头头的聚会。
　　有一天，两派代表乘车去宾县幸福公社幸福大队参观学习之后取道回哈尔市，路经宾县县城中心地段，大街上突然冲出几十个中学生，拦住崔钢的车，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绑架了，把他推到宾县电影院的前台上，声言要开他的批斗会。
　　崔钢知道这是捍联总要闹事，很可能事先策划好了，弄不好会发生武斗。崔钢心里暗思要泠静、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克制，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他对学生解释：＂我有错误缺点，欢迎大家批评指正。＂他的和蔼态度缓和了当时紧张的气氛，捍联总的群众也软了下来，刘学峰也做了一些工作，这场恶作剧终于平息了下来。范卫军顺利地回到了哈尔市。
　　这突如其来的事变，给崔钢敲响了警钟：必须丢掉一切幻想，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复杂的局面。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既然做为省革委会常委的他都可以随便批斗，那么参加基层革委会的炮轰派代表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在潘复生的策划下，不久之后，全省上上下下，开始了楸炮轰派头头的整炮轰派运动。
　　从3月30日至4月2日，潘复生主持召开了省革委会常委扩大会议，学习和贯彻毛主席的最新指示。潘指出，全省65个县以上革委会，＂至少有百分之十几的权不在无产阶级革命派手里。＂＂革命委员会要成为阶级斗争的指挥部。＂＂要不停顿地向阶级敌人发动进攻。＂
　　在会议期间，潘复生带领与会人员，在哈尔市市滨江区和平一队召开现场会，认为和平一队是＂右倾翻案＂的典型，点名批判了几十个人，当场逮捕了23人，致使百分之八十的区、社干部，百分之六十的大小队干部被撤掉。
　　作为省革委会常委的崔钢，＂参与并领导＂了这次现场会。会场上口号声不绝，一派杀气腾腾，崔钢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感。
　　和平一队的经验由潘复生紧锣密鼓地推广，潘复生继而在全省发动了＂反右倾、反复旧、反复辟＂的运动。全省被楸斗的干部不少于5万人。
　　在省革委会常委会上，潘复生再一次提出右倾是当前的主要危险，他要求各级革委会提高警惕，深入开展大批判，要坚决批判＂右倾保守主义、右倾分裂主义、右倾投降主义＂。在这个期间，潘复生先后多次发动了对宋xx、欧xx、李xx、杨一辰、王一伦等人的大批判。
　　也许是出手太顺利了，潘复生兴高采烈地继续做他的反右倾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