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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楼之遥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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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而起的调副县级的风,在院里刮得好不热闹。干警中甚至传出谁谁肯定能调上,谁谁肯定调不上的消息。就有人说:"这事办得好啊,正赶上快过年了,送礼吧,同志们!谁不送谁是它妈傻子!"自打民二庭庭长苏向南来找楼院长之后,楼院长就对此事有所警惕起来。其实他早已有所考虑,并就此事与二把手老蒋打过招呼。但他没有想到,一个分管人事工作的副院长和一个政治部主任,居然敢自作主张地调整起副县级来了。什么是不正之风?这就是不正之风。他在气愤之余又感到异常好笑。   他想我就坐在这办公室里等着,看你们能把这出戏唱到什么程度、唱出个什么结果。这天,老蒋来了。简单地汇报一下农民工问题的处理情况之后,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问到:"楼院长,你上次跟我说的调副县级的事,怎么没有开会就开始操作了呢?"楼院长问:"这是谁说的,党组开会能不找你这个副书记吗?"老蒋说:"那怎么弄得满院都嚷嚷,说政治部已拿出了个什么计划,谁能调上谁不能调上,真是有鼻子有眼啊。我这个副书记虽然不分管干部,也不愿越权,可这么大的事总得例个会吧?院里刚有了些正气,再像以往那样个人偷偷摸摸地乱整,香的不香,臭的不臭,那怎么能行啊。"   楼院长沉思一下,说:"你说得很好,谁也不许乱整。会是要例的,我正要征求你的意见,这件事咱们年前就不要搞了,过了大年再认真地把这事完成它,你看怎样?"老蒋说:"我当然同意。"楼院长又说:"我已注意到此事在全院的影响,找个时间要把我们党组的态度向全院干警说清楚,就是要树立靠实干兴院、靠实干进步的风气,绝不能搞请客送礼拉票贿选那一套不正常的东西,更不得封官许愿,谁那样做谁要承担责任。"老蒋说:"好,我明白了。"他转身走出了楼院长的办公室。   柳如桃近日心情很好。组织部和市编委那里有李长升作主都已运作得差不多了,院里的风也刮起来了,向她说情的人也多了,她感到自身很有价值,或者是很有地位很有威望。这天她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懒洋洋地抓起电话,故做领导腔调地对政治部主任贺大刚说道:"大刚吗?我跟你说过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贺大刚故作糊涂地问:"什么事?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柳如桃说:"你这脑子啊整天都想什么呢,能有什么事?叫你拿方案的事,副县级调整的事。"贺大刚说:"啊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几天太忙,有点累。"柳如桃说:"你什么时候能不忙,什么时候能不累?当政治部主任就是不容易啊,比起你在市委组织部可是累多了。明天上午我要听你汇报。"她把电话挂了。贺大刚对着话筒苦笑,心里骂道:你这个骚老婆子,我操你个妈的,你算个狗鸡巴,你竟也敢嘲讽我还让我去向你汇报!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呢,这些天心里就在盘算着如何把自己的铁关系、确切说是给他送钱的人晋升起来,比如执行局的吕申寿庭长,那揣到他兜里的钱怎能再掏出去呢?他已与组织部的调配处长打了个招呼,但部长级的人物他一个也没打招呼。其实是他根本不好使,因为新部长根本不认识他,而李副部长等人又看不上他这个鬼头蛤蟆眼的矮胖子——组织部大楼里曾经不可一世的权臣。   第二天上午,贺大刚不太情愿地到柳如桃办公室来。柳如桃一边对着小镜抹着口红,一边示意他坐下。贺大刚在窗前踱了两步,估计她的口红擦完了,才坐到转椅上,说:"基本情况没有什么变化,政治部对符合条件的人员作了个初步统计,一共有三十多人吧。这是名单。"他随手把那张纸递过去。   柳如桃对桌上的这张纸连看都不看。她习惯性地用手轻揉了一下乳房,故作高深地问:"你们是怎么摸得情况,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大家反映如何?"贺大刚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在心里骂道,你它妈什么事不知道,你跑这跟我装,那我也跟你装,咱俩没事就泡着玩吧。他慢悠悠地说:"大家都很关心这件事,也有来找的,可能也有到你这来的吧?人家都说是柳院长给大家办的一件好事,说应该感谢你呢!"   柳如桃微笑一下,心说你贺大刚来忽悠我呢,感谢我?谁它妈那么傻会在名额没有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感谢我?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问道:"哪些人反映比较强烈,哪些人可能鼓包闹事,哪些人可调可不调?哪些人不调也无所谓?这些都弄清楚了吗?"贺大刚说:"那我上哪知道去呀,没到真刀真枪的时候,谁能过早地表现出来呢?"   柳如桃慢悠悠地说:"不对呀,大刚主任,咱当领导的就必须有这个先见之明,别忘了我们可是管人事的啊!这个情况你要继续摸清楚。"贺大刚也不作声,心说你它妈别耍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果然,柳如桃开始说话了:"我们找个时间要向楼院长汇报这件事,那时可不能这么笼统地讲,一定要讲具体些。那个名单无所谓了,能看出个什么?关键是我们要把重点对象突出出来。"她停顿一下,说:"比如阿靖处长,任职时间不短了,各方面工作都好,年轻有为,应该作为一个重点对象;还有贾娇娇,干信访工作也有年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做政治部主任的可不能把人家忘了啊。"   贺大刚勉强地笑了,心说就你那点破事我早知道了,你也真好意思。他也是慢悠悠地说:"柳院长不愧是院领导啊,摸情况摸得比我细比我全,不过还有一个人比较突出,就是执行局的那个老吕,吕申寿庭长,案子办了不少啊。"柳如桃一听就明白,他这是讨价还价呢,我提个人名你也要提个人名,别忘了我可是主管院长啊。她把话题一转说:"你把操作方案搞出来,我们汇报时请楼院长把把关。"贺大刚有些不耐烦地说:"都是多少年一贯制,把过去的方案拿出来,年月日一改不就行了。包子有肉不在褶嘛。"柳如桃说:"怎么弄那是你的事,搞好搞坏都是你政治部的水平啊。"她站起来,直接到窗前抻了个懒腰,活动一下麻杆腿,毫不在乎地做出了提裤子的动作,这是示意贺大刚你该走了。贺大刚早已恶心了这一套,他连招呼也不打就退出去了。   政治部很快提出了一个与以往一模一样的方案,冯处长按照贺大刚的吩咐如期放到了柳如桃的案头。她与贺大刚约定,明天一上班就到楼院长那里汇报一下他(她)们的工作。   这天楼院长正在看报纸,忽然传来三下不太礼貌的敲门声。未等他说进来,柳如桃与贺大刚已经一前一后地进来了。楼院长早已料到来者可能谈的事情,但还是镇定地问道:"什么事?"柳如桃一边用手托一下乳房,一边浪声浪气地说:"楼院长,你这学习抓得也太紧了,怪不得我们都跟不上你的步伐呢。"   楼院长并未吱声,而是用眼神示意他们请坐。贺大刚向着楼院长笑一下,在柳如桃坐下之后,他知趣地坐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上。柳如桃说:"院长啊,看你工作抓得这么紧,我和大刚就合计得提高工作主动性啊,可不能让院长事事操心,累坏了那是我们的失职啊。"楼院长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声:"什么事?"   柳如桃向楼院长身前凑一凑,放低声音故作亲近地说:"我们合计副县级非领导职务的事现在该调整了,我就让政治部拿了个方案,想把我们的想法向院长汇报一下,请院长作作指示。"说着她就把那个多年不变的所谓方案递到楼院长眼前。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楼院长并没有接过这个方案,而是看了她足有十几秒钟,看得柳如桃很不自然地把那份方案放到了桌上。楼院长又把目光转向贺大刚,不轻不重地问道:"你们研究过了?"贺大刚好像嗅出些不对劲的味道,马上有些结巴地说:"没没没,没研究过,就是简单地碰过头。"柳如桃故作镇定地说:"我们俩怎敢研究啊,其实也没什么,这就是例行公事,就这么点事。"   楼院长说:"噢,你们很主动啊。这个方案我现在不想看,贺主任你把它拿回去,什么时候需要我会让隗秘书通知你,你先回去吧。"贺大刚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声说:"那好那好,我先回去了。"一出门他就禁不住奸笑起来,心说柳大院长你它妈想什么呢,就你那点智商也敢越锅台上炕?哪个一把手能允许你它妈胡弄?他笑完之后又有些紧张,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算盘,比如那个把钱揣到他抽屉里的所谓老吕,这回无论如何得弄上去啊。   楼院长站起来了。最近一段时间院里出现的一系列异常现象忽然一古脑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在原地踱了几步,突然站住,转身直视着柳如桃,声音由小到大地说道:"柳院长,这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是不是党组成员、是不是副院长?你在谁的领导之下?你为什么自作主张上窜下跳搞得全院鸡犬不宁?"   柳如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毕竟是在男人堆里混出来的女杰,她哈哈大笑起来,真一半假一半地说道:"唉哟,我的楼院长,你干什么突然就发那么大的火啊,我是党组成员是副院长,在党组的领导下、在你的领导下工作,这一点儿都没有错,可是你不是提出要党组成员大胆主动地开展工作吗?怎么我一主动就是上窜下跳了呢、就搞得院里鸡犬不宁了呢?再说这事我是按程序让大刚先摸摸底而已,是我们两个人代表党组在做工作,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   楼院长说:"柳副院长,你口口声声是党组成员是副院长、在党组领导下或说在我的领导下工作,可你们二人就能代表党组吗?你知不知道人事工作的严肃性和纪律性,知不知道一招不慎就可能造成党组工作的全盘被动、造成人心混乱?这么大的事,你既不向我这个一把手打声招呼,也未经党组会授权,你竟擅自去了市委组织部搞什么工作协调,擅自找干部谈话甚至封官许愿,你这是什么性质?"   柳如桃十分难堪地说:"楼院长你别误解,以前就是这么搞的,再说我去市委组织部是处理点个人的私事,我也不敢向什么人封官许愿。"楼院长说:"你去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你有没有许愿全院同志知道,大家议论纷纷的贾娇娇、阿靖的事到底有没有?还有那个执行局的庭长吕申寿,竟大摆宴席,他怎么就敢肯定自己必然调上副县级?全院那些默默无闻干工作、不抢不争不拉票的人怎么办,你有没有给他们想过?"   柳如桃坐在那里不断变幻着坐姿,极不自然地说道:"没有那么严重吧,我这也是为全院着想,你可别听他们乱反映。那你说这事怎么办吧,不行我就退出来。"楼院长控制住情绪一字一顿地说:"这事怎么办须经党组会议决定,你和贺大刚立即停止擅自操作的行为,必要时应向党组会作出检查。"柳如桃站起来娇滴滴地说:"你说我这是何苦呢,好心变成了驴肝肺。"她一边双手抚弄着乳房,一边扭动着屁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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