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凉凉的秋风掠过,让刚下过雨的早晨愈加寒冷。天还没亮全,太阳还在地平线上,连绵的山峰耸立在河水两岸,缓缓流动的小河像一块漂浮在云端的浅色绸缎,一条蜿蜒的小径平铺在地上。我不由想起我的外婆,她最喜欢牵住我的手,在径上走几个来回,外婆的手并不算光滑,常年劳作结成的茧,让手渐渐变得像一块粗糙的树皮,可它却永远那么温暖,在秋风中为我驱散了寒意。轻声哼起一首外婆在我幼时教过的曲子,漫步于径上。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起风了,秋叶喝醉了酒,从枝头摇摇晃晃地跌下,像一只只淡金色的蝴蝶,乘着冷冽的秋风在空中颤颤地飞着,落在地上,落在无言的河上,落在我的头上。我捏起一片缓慢地拂过,叶子是金色的,边缘是微红的光晕,我不禁想起些外婆的事来,她常常爱边走边问我些古诗,或是"枯藤老树昏鸦"抑或是"无边落木萧萧下"。我牵着她的手,一句一句笑着答给她。回过头脱口而出的诗,现在却没有人听,而那双寒风中牵住我的手,也不知去 / 向。我把秋叶抛到空中,它便向那地里直直坠去了,轻轻的睡在那——和我的外婆一起,就此长眠。 漫步向前,两旁仅有稀稀疏疏的野草,突然一颗树撞进我的眼眶来,在秋风的催促下,它竟仍不紧不慢,却又坚定地长着,树冠还是盛夏的浓荫,只有那一点微黄是秋风在叶面留下的痕迹。我记得它!曾经也是这样的秋天,它就长在那儿,没有生机。外婆便带着我一齐给它照料着,松土、施肥,再把快乐融进水里,一起浇灌下去。外婆走后无人照顾,它竟还活着,在这样一个秋天又长回了我眼里,把根延伸到我心里去。 霎时,晨曦破开层层厚重的云,千万缕阳光照耀在那条孤寂的河上,金色的波光在水面闪闪发亮。风又吹来了,阳光已把她晒暖啦,暖和得像外婆的手,轻轻抚过了我的头。我摸过树的枝干,粗糙的质感像外婆的手。啊,我又抓住了她的手。 在秋风与纷飞的落叶中,无不告知秋已至,秋带走了春与夏,带走了花与蝶,却没有把外婆也一同带去远方,外婆一直在这秋色里,扎根于我的心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