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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女儿红第一二零回报乡仇血染白沙场念足情苦别四


  川江女儿红 第一二零回 报乡仇血染白沙场 念足情苦别四面山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四面山又是一派勃勃生机。经过一个冬季的休整和严格训练,女子独立师的力量逐渐强壮起来了。
  此时,山下的军警们也在积极筹划春季围剿之事,若单凭江津警察局、民团及驻军的力量是难以剿灭四面山这股土匪武装的。所以重庆警备区专门又向国民党军委会借来了一支特别精干的别动队。
  别看这支队伍只有两百多人,却训练有素,战绩辉煌。去年秋天曾奉委员长的命令调往鲁豫皖几大战区的前线同日伪军作战,组织了中国男子喋血敢死队和中国女子特别行动队,深入敌战区,窃取情报,刺杀敌伪要员。几个月来,他们不仅探得许多重要的军事情报,而且打死了比别动队多三四倍的日伪军要员。余雪红与康强联手行动,迅速果断地除掉了为日寇充当铁杆汉奸的屈宝骖屈司令,将他击毙在青岛的花月楼里。但是两个战斗队的牺牲也很大。两个队的队长都挂了彩,任务完成后,又调回大后方重庆铜梁训练基地休整,准备再训练一批人,再次深入敌占区,去进行更大的抗日锄奸活动。
  可队伍还未休整好,又接到了康策春季围剿江津四面山土匪武装的作战命令,便立即赶来了江津县城待命。这别动队的正副队长你猜是谁?却是薛天红的哥哥康强和妹妹余雪红。原来康强在十小姐屈贵兰、唐九公等人的帮助下,十分巧妙的把余雪红救出四牌坊后,经过好一番周折,才艰难地回到了重庆的训练基地。因康强滥杀无辜,余雪红又私自放跑了郑天翔,都受到了康策最严厉的批评和处分,上校降为了中校。但却对越秀的这次行动非常的高兴,非常的满意,还组织队伍亲自到大门口去迎接她胜利凯旋,又开表彰大会,又发奖章,又设酒宴招待,中校升为了大校。
  在女子特训队训练结束时,她总评得到满分,授予党国"忠勇勋章"。康强想不通,余雪红更想不通,这种卖身投靠,出卖朋友的女人为什么会得到如此大的嘉奖呢?后来才慢慢明白了,因为越秀为康策挣来了数百万的资产,康策一夜之间便成了军中富豪,连蒋主席都高看他一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了。
  数日后又接到军委会命令,要康策组织一支精悍的特别行动小组去河内追杀汪精卫,康策立即命令康强任组长,余雪红任副组长,带领八个成员乘飞机去了河内,行动中几次失手,汪精卫未杀掉,却牺牲了盛夏、慕容志两位队员,无功而返。又休息了几天之后,又奉命组织了男子喋血敢死队和女子特别行动队奔赴华北冀鲁抗日前线,这一次战果辉煌,虽然牺牲了平姑,云中凤,安静,却先后杀死敌伪军数百人。康强和余雪红两位队长都受到了特别的嘉奖,官升三级,如今康强和余雪红都恢复了上校军衔了。
  两个人的伤还未痊愈,又奉命赶到了江津县城,协助警察局和当地民团围剿四面山的几股土匪武装。他们安顿好队伍后,康强和余雪红便去了警察局了解匪情情况。
  到了县警察局,门口站了一胖一瘦两个岗哨,见来人着一身校官军装,立即敬礼,让其随便进入。余雪红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泸县衙门遭受欺辱的情景来,今昔对比,不由心情异常沉重起来。正在这时,听得背后一声大喊:"站住!哎哎!干啥子干,啥子的?"
  "我是来找你们警察局长的,我儿子被许保长的儿子打死了,请他去看一看,断个理,为我一家伸冤呀!"一个苍老的声音悲哀地说。
  "局长是你可以随便喊得动的吗?回去叫保长写个报告材料,交给乡长,乡长交给区队副,让区队副他亲自来报案。你要直接报案也可以,先交五十块钱报案费,二十块钱进门费,三十块钱通报费,四十块钱等候费,一共一百五十块钱,拿来,我立即替你去办!"那个瘦个子警察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大通话。
  "哎呀,报案都要钱吗?我来得慌,没有带钱来,我下一趟补上行吗?只要能替我儿子伸冤,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豁出去了。"老汉悲哀地说。
  胖子警察生硬地说:"不行,没有现皮,你就是我亲老汉儿我也不敢放你进去的。"他又放低声音说:"你学过增广贤文吧,堂堂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多少摸几个出来,我就让你进去,还给你带路,让你直接找到屈局长。"
  余雪红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回转过身去,问那个穿作破旧,打着赤脚,头发花白,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哎,老人家,你报啥子案呀?"
  老汉一见有人主动问他,犹如在万劫不复之中碰上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诉道:"长官,是这样的,我姓李,住在本县的白沙场,我有一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婆娘生了五个娃儿,军阀混战时当兵战死了两个,去年武汉大会战时在枣阳又战死了两个。剩下这个儿子叫李有福,今年刚刚十九岁。谈了一个对象叫吕秀莲,今年才满十七岁,长得可漂亮了。昨天来上门,碰上了许保长的五儿子许晃晃,硬要拉秀莲到他家去,秀莲不去,他就要当众脱她的裤子,我儿子听说了,就跑去阻拦,结果他们人多,把我儿子打成了重伤,回到家门口便死了,秀莲也被他抓到许家大院子关起了。我找许保长说理,他反而说我诬赖好人,想诈骗钱财,我一气之下便跑来报案了。没想到这个官爷要钱,可我家死了人,现在实在拿不出钱来了。长官,求求你,求求你们,开个恩,让我进去先报个案吧!"
  余雪红说:"好,你跟我走吧!"
  瘦个子平时欺负人习惯了,狗眼看人低,哪里知道来人的厉害,上前还想阻拦,说:"没给钱不让进!"
  余雪红狠狠给了他一耳光,骂道:"混帐,瞎子见钱眼开,啥子黑心钱都想吃吗,来,我给你,一巴掌五十钱,还有两巴掌,一共一百五十块。"说话之间,又给他两巴掌。
  康强也给了重重的一拳,说:"我要是你的局长,就一枪把你嘣了,狗仗人势的东西。"
  胖子警察见同伙挨打,嗤笑了一声,说:"屙屎碰到三尖石,屁股遭整痛了啵。"
  矮个子警察气恼地说:"笑,笑你娘的屁,姓屈的比老子吃得更凶,有本事的打他去呀,半夜偷桃子朝软的捏。"
  余雪红听了也没有理睬他,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推开门一看,局长屈贵祖正在强搂着一个年轻女子在求欢,见有人不喊报告,推门而入,正要发火,一见来人均是上校军衔,大过自己,不敢得罪,只好把女人放了,那年轻女人满眼含泪,整了整衣裳,低着头慌张地跑了出去。
  屈贵祖不好意思的灿笑道:"刚才那人那是我老婆,刚才是闹着玩的。"
  康强厉声训斥说:"混账东西,在办公室玩老婆,也太不成体统了嘛。"
  余雪红冷笑道:"是你老婆,为啥子还泪流满面的呢?是不是你在欺负她呀?"
  "哎,不是,不是,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免贵姓屈,贱名贵祖,单名屈标,是本县的警察局局长。"屈贵祖打了哈哈,又说:"昨天就听说你们要来,没想到来得这么神速,真是别动队,与众不同,二位,请坐!请坐!张秘书,拿茶来!"
  余雪红奇怪地反问了一句:"你就是屈贵祖?!"
  "是呀,你们认识我?"屈贵祖惊奇地问道。
  "当然认识,四牌坊出来的人,我一辈子也记得。说吧,叫我们来干啥子?"余雪红冷冷地问。
  "是这样的,"屈贵祖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李二哥,问道:"你是干啥子的,进来想干啥子?"
  余雪红说:"是我叫他进来的,他儿子被当地的恶霸打死了,跑来报案的。这样吧,你先把这位大爷的事情处理归一了我们再谈吧。"
  屈贵祖说:"这些小事我们有专门的人管。喂,老头儿,你去找金副局长和姜课长吧!"
  余雪红说:"人命关天,你却认为是小事,康强,我们走,屈局长不把这位老人的案子处理好,我们就把队伍撤回去。"
  屈局长一听,忙说:"你们别走,千万别走,我马上亲自去处理,这样吧,你们先回军营去休息,我明天,最多后天亲自去拜望你们,再仔细商讨围剿之事。喂,老头儿,你在外面等到起,我送走了客人,再找你谈。"
  屈贵祖将康余二人送出大门后,又返回了办公室,对李二哥抱怨道:"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你晓不晓得他两个是啥子人不?别动队,国军精华之精华,专门请来围剿四面山上的那些土匪的,只有他们才有这个本事剿灭这批山匪。这薛天红一天不捉住,我一天也安不下心来,我跟你说这些干啥子,你们这些黄泥巴脚杆,只晓得种庄稼,国家大事毬毛不懂。快说吧!怎么回事?"
  李二哥一听薛天红三个字,骤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屈局长,你说的那个薛天红是不是在白沙场凤凰屋基出生的那个薛天红哟?她小名叫闻香对不?"
  屈贵祖昏头昏脑地说:"啥子?你们白沙场还有一个薛天红?对,是,她老家好像是白沙场的,是在白沙场出的世,后来搬到了兴隆场十里冲吴家咀。你也认识她?"
  李二哥急切地又问:"他父亲是不是叫薛振川,母亲叫吴月珍?"
  屈贵祖急忙回答说:"对,你也晓得她的底细?"
  李二哥兴奋而惊奇地说:"咳!原来硬是她,硬是被聂幺公说准了。屈局长,你们千万别去打她,打不得的,人家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十八年前,聂幺公就说过,她十八岁要当大官,作司令,红遍半个天,所以取名叫薛天红。这下好了,咱白沙场的人有盼头了,出了红司令,这乌天黑地该变一变颜色了。"
  屈贵祖把两眼一瞪,翻着白眼说:"呸!一个小小的土匪司令能够给你们带来啥子好处,不是我派兵把守山口,早把你们抢光杀光了。你不要在这里打胡乱说,快讲,你是怎么杀死你儿子的?哦,我记错了,你儿子是怎么把你打死的?"
  李二哥气得直骂娘:"姓屈的,你他妈的究竟是个啥子昏官、污官哟,我好好的,哪里死了嘛,是我的儿子被我们保的许保长的儿子许晃晃打死了。"
  "许晃晃!"屈贵祖好像听懂了,却说:"你保长的儿子叫啥子名字?为啥子打死你的儿子,你儿子为啥子不打死他的儿子呢?都有两只手嘛。"
  李二哥悲痛地说:"许保长的儿子叫许晃晃,他欺负我儿媳妇,遭到我儿子的训斥,他不但不听警告,反而和他的一伙狐朋狗友把我儿子活活的打死了。"
  屈贵祖冷淡地说:"哦,是这样的。几个晃晃,把我的头都晃晕了。这种事你应该去找当地的保长,再由保长找你们乡的乡长,再由你们乡的找你们区的区长呀,他们就可以解决问题嘛。回去吧,先让他们解决,解决不了才来找我。随便上访是违反法律程序规定的,轻者教育,重者处罚。弄不好,还要治你的越级诬告之罪咧。"
  李二哥无可奈何地说:"屈局长,你不晓得,许晃晃的父亲是保长,叔爷是乡长,舅舅是区长,姑爷是区党部书记,姨爷是乡队副,一家人把白沙场的权力都掌握完了,我能去告状吗?如果能够告我就不会跑这么远的路来找你屈局长啰。"
  "哦,我这下子听明白了,你说的是许相臣的侄儿打死了你的儿子,你怎么去惹他嘛?这一家人凶呀,凶得很,我都拿他们莫办法。好,你回去吧,帮补一点钱买个火板板埋了算了,这官司你打不赢。你晓得他还有啥子亲戚在哪里吗?告诉你,樊县长还是他的表叔,金副局长还是他的堂姐夫,他还认我是他的干哥哥。我把话都说明白了,你还不明白吗?算了,看你可怜,我私人给你一百块钱,回去把儿子埋了算了,再不要来自找麻烦了。"屈贵祖把一百块纸币强塞给李二哥,连推带劝地把李二哥弄走了,自己也坐上了辆黄包车走了。
  李二哥气得一下把钱撕得粉碎,喊道:"你们政府不给我儿子伸冤,好吧!我叫山上的薛天红薛司令给我儿子伸冤,到时候你们不要怪我勾结土匪血洗白沙场哟。"
  李二哥真的说得到做得到,回到家里,向妻子交代了一下,一个人便去了四面山。在山上找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找到了云龙寨,见到了薛天红,向她讲述了自己的遭遇,要求薛天红下山替他家报仇伸冤。薛天红见是老家近邻,又是父亲生前好友来求助,事实又清楚无疑,当即便答应了。再则,清明节来了,她也该下山为先祖们扫一扫坟了。他把守山的重任交给了苗永强,自己带上乔银屏,山雀等二十余人,别上清一色的二是响短枪,打扮成阔小姐,坐上轿子出发了。
  队伍故意绕道行走了一天一夜,上午来到了白沙场。她们到了李伯川家,见李有福的尸体还停在堂屋里,已经开始腐烂变臭了,李二娘病倒在床上,有几个亲友和邻居在劝慰她。
  蔡文秀因薛天红回家祭坟时曾见过她,一眼便认出了她,兴奋地说:"哎呀,闻香,你真的来了,李二嫂,别哭了,救星来了!救星来了!李有福的冤可以申了!你们家的仇可以报了。"
  李二娘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抓住薛天红的双手就哭开了,哽哽咽咽地说:"哎,闻香啊,我的亲女儿,我的好女儿啊,我们家的深仇大恨只有指望你来替我们伸,替我们来报了,你李五儿哥哥死得好惨呀!"
  薛天红安慰说:"李二娘,事情的经过我都晓得了,我马上去找许晃晃,让他给李五哥哥披麻戴孝,然后让他偿命。"
  薛天红说罢,亲自带上十个人径直来到场东的许家大院,敲开了许家的大门。
  守门人一见是几位阔小姐,问道:"你找哪个?"
  乔银屏说:"我找许保长和他儿子许晃晃。"
  守门人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一群姑娘,惊得一个劲的点头哈腰,说:"许保长前天就到县城去了,五少爷在家。你们先在堂屋坐一会儿,我马上去请他。"
  薛天红一行人进了堂屋,见墙上挂的对联全都是文雅之词。正面墙上贴着一幅:仁义道德不可丢,廉耻礼仪岂能丧。左边墙壁上有三幅,其中一幅:天道致富求勤思俭传家远;人心向善温良好施继世长。右边墙壁上也有三幅,其中一幅:识大体明是非方为正路;有真情知利害堪谓可人。纯粹是个书香门第之家,却做出如此恶劣之事,与四牌坊屈家一样,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这种人应该收拾个够,不然,今后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许晃晃把吕秀莲抢回家后,以杀死她全家和李有福全家相威胁,迫使她就范。一连几天,吕秀莲受尽了凌辱,先答应三天后放她走,现在已是第七天了,仍然不让她走。许晃晃高兴了就来,发泄完了把门一锁又走了。
  今天,许晃晃又来了,吕秀莲哀求道:"许五哥,你让我走吧!你说只让我住三天……"
  许晃晃一听就生气了,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我干了你这么久了,还没有被干安逸吗?还想着要走,李五儿的鸡巴是不是金子做的嘛,你还想着他,告诉你,李五儿早就见阎王爷去了。你必须给我生个儿子才让你走。"
  吕秀莲一听,吓呆了,问道:"你,你说啥子?李五儿死了?我不信!你骗我!"
  "我骗你是母狗日出来的,不相信你亲自去看一看,尸体还停在他堂屋头的,他老汉去告状,没告准,气得人也跑不见了,听说李五儿的尸体也臭了,哈哈哈!这下你该死心了吧!"许晃晃继续戏谑道,"俗话说,有钱人的鸡巴都要大点,跟我生娃儿,给他生娃儿还不是一个毬卵样。我保证你生的娃儿……"
  "呸!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吕秀莲哭了一声,扑倒在床上,又突然爬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正在脱衣裳的许晃晃,许晃晃一见她眼露凶光,似乎失去了理智,心头一慌,连忙往门外跑,可已来不及了,吕秀莲一下扑在了他身上,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嘴巴咬住了他的脸蛋,咬了好深几个牙齿印。许晃晃痛得拼命挣扎,毕竟男人的力气大,很快他便转败为胜,先打了吕秀莲几拳,然后卡住了她的脖子。吕秀莲正在生命垂危之时,管家叫许晃晃来了。
  许晃晃松开了双手,问道:"啥子卵球事?惊抓抓的喊。"
  "外面有一个长得非常非常漂亮的阔小姐要见你,快去,在堂屋头坐起的。"
  许晃晃一听是年轻漂亮的女子找他,气也消了一大半,脸上也不觉得痛了,用被子擦了一下,便跑出去了。到了堂屋,一见堂屋中间果然站了一个女子,窈窕身材,穿一身红缎旗袍,盘着高高的云簪,金耳环,白玉石项链,简直像天上的仙女一般,许晃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猛一见,心头像被人碰了麻筋一样,浑身发软,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了。
  薛天红启齿一笑,轻轻地问道:"喔,你就是许五少爷?"
  许晃晃一见来人对他这么温柔,以为是喜事临门了,连声说道:"嗯,对,对!我叫许晃,小名晃晃,其实我一点也不晃,特别在女人面前,那是真心真意的……"许晃晃在怔愣中醒过来,在漂亮的女子面前又卖开了嘴皮子。
  薛天红故意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柔声柔气的说:"我晓得,你对女人,不,应该是对漂亮的女人是一见钟情,情痴如迷,迷恋女色,是个地地道道的色狼、色鬼。今天跟我走吧,带上两千块现大洋,我找一个地方让你销魂落魄。"
  许晃晃满心欢喜,但又觉得不妥,问道:"好!好!你是?"
  薛天红微微一笑,说:"同是天下风流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本人名叫红衣女,天下有名的美仙姑,是冲着许五少爷的名气来的。"
  "好,管家,拿二千,不二千五,不,三千块光大洋来,我要随这位美仙姑出去一趟。我老汉回来,就说我出门耍去了,等几天才回来。"
  管家也不敢多问,备好银两,交给少东家,要求道:"五少爷,外面很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啥子,一个老头家,见了那些事,莫把你御倒了。"许晃晃接过钱,递给了薛天红,薛天红一招手,山雀接了过去,装进了口袋。
  许晃晃跟着薛天红出了大门,坐上了轿子,不一会儿便到了李家房子。
  轿子刚放下,席白成几个男人早等在了轿子旁,伸手一抓,把许晃晃抓了出来,一直提到了堂屋。只听有人高喊一声:"跪下!"
  这许晃晃还在轿子里想好事,一见来到李家,心想糟了,被人骗了。但凭他在白沙场的地位,权势和钱财,他相信,没有人敢弄倒他。于是挣扎着爬起来,吼道:"哪一个狗胆包天,敢耍弄老子许晃晃。"
  薛天红冷笑一声,说:"你这个色迷心窍的东西,你不问清楚你姑婆是哪一个?就跟着来了,女人的便宜就那么好占呀。告诉你,我就是河对岸活祭人头的岳雪红,现在是四面山中国工农红军四面山女子独立师薛天红薛司令。我想你也看了那些布告。别说你一个小杂皮,就是县长,省长,委员长惹着我,我也要送他上断头台的。"
  许晃晃一听此话,心头早发怵了,心想落在这杀人女魔头手里,这下算彻底完了,但嘴里却不服软。吼道:"我是许保长的儿子,我叔爷是乡长,舅舅是区长,我干哥哥是警察局局长,他们手下人多,马上就会来救我,你赶快把我放了,我还可以保你一条性命不死。"
  乔银屏说:"死到临头了,还狐假虎威,来人,把孝衣给他穿上,叩三百个响头。"
  人们一涌而上,将他按倒在地,给他穿上了孝衣,强迫他向李有福的尸体叩头。
  正在这时,吕秀莲披头散发地跑了回来,她见了此情景,先扑向李有福的遗体哭了一阵,然后跑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拉开席白成,挥起一刀,朝许晃晃脖子上砍去,那脑袋噗地一声掉了下去,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李家见砍死了许晃晃,都吓坏了,不知所措。薛天红安慰大家说:"大家别怕,许晃晃就当作是我杀了的。如果你们害怕报复,就同我一起上山去,山上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没有人欺负人,大家都是平等的。大家赶快动手,将尸体掩埋了,在他们还没有发现之前就赶快回四面山去。"
  李家的人想想也无路可走,只好赶快埋了人,收拾好可用的东西,当天晚上,李伯川,李二娘和吕秀莲一家人便和薛天红上山去了。
  薛天红一边安排队员帮助李家处理后事,一边却叫上了几个人,在周二娃的带领下,找到了邬云龙遇难的那间店铺,准备把那店老板抓上山去审讯。可那店老板早有准备,在出事的第二天就舍下店铺跑走了,至于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谁也不知道了。
  薛天红见仇人跑了,气愤地骂了一句:"跑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头的,我决不轻饶你。"
  薛天红本想去凤凰屋基去拜祖祭坟的,听街上的人,场口来了许多军警,为了不伤及乡亲们,她只好拿了一些钱给蔡文秀,让她买一些香烛纸钱代烧一下。她带上队伍连夜上了四面山。
  薛天红一行人赶回山寨时,山寨却出了一件大事,参谋长苗永强受了重伤,生命处于垂危之中。
  原来,屈贵祖害怕别动队真的要撤回去,失去了他生擒薛天红的机会。他知道仅凭他警察局和当地驻军的力量是永远攻不下四面山的。别动队人虽然不多,却能当几百人使用,坚决不能让他们走了。
  于是,挨到中午时,他去了别动队的驻地,对康余二人说:"康队长,余队长,那个打死人的案子我已处理好了,凶手我已抓回了警察局,准备交给法院,判他的死刑。死者家属已作了赔偿,他们很满意,还夸赞你们是为民作主的大清官。"
  余雪红认真地问道:"他们真正是满意了吗?我们还要复查的,看你这个清官是假的还是真的?包文正的眼睛就像孙悟空一样,火眼金睛,什么妖魔鬼怪都是可以看出来的。"
  屈贵祖立即站起来,坚决地赌咒发誓地表示说:"我要是骗了你们,到不了四面山我就被飞弹打死。这下你们总放心了吧!"
  康强把手一挥,说:"好,我们下午就出发,你现在介绍一下山上的情况吧。"
  屈贵祖说:"这四面山方圆有数百公里,南高北低,森林茂密,千百年来一直是匪患成灾的地方,历代官府从来没有剿灭过,在我上任前有十几个棚子,一千多人,经过我努力围剿,目前只剩下邬云龙一股顽匪了,去年我设计杀掉了邬云龙,以为这下该清静太平了,没想到又钻出来一个女魔王,比邬云龙还凶,杀我同志,灭我内线,公开打出了中国工农红军四面山女子独立师的旗号,公然与党国为敌,与政府作对,罪大恶极,不剿灭难以平息民愤。"
  余雪红问道:"中国工农红军过去是共产党的军队,早已改编了,现在分别叫八路军,新四军,或者叫其他啥子抗日部队,都是合法的军队。怎么会又钻出来中国工农红军这样的队伍呢?这关系到国共两党的团结大问题,得请示上峰,得到答复后再能行动。康队长,你认为呢?"
  康强说:"对,既然是政治土匪,我们就不能当作山贼来对待,我们需要马上向康主任发报。"
  屈贵祖说:"其实你们不用请示,我晓得那匪首的底细,她只是一个丫环出身,因学了一身武艺,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杀人成性,被她杀死的人至今不下二十个了,手段残忍,剜心剐皮点天灯,真正是个杀人女魔王,提起她,周围团转几百里谁不害怕呀。"
  康强和余雪红几乎是同时问道:"她叫啥子名字?"
  屈贵祖答道:"她叫薛天红,哎,她的名字可多了,小雪,闻香,薛明圆,岳雪红,莫看她心狠手毒,人却长得非常特别的漂亮,你们只能活捉她,不许伤害她。"他见康余二人都在发愣,问道:"你们害怕了吗?"
  康强和余雪红同时回过神来,惊叹道:"是她!"
  屈贵祖问道:"你们认识?"
  经过特训队出来的人是不能讲亲情的,哪怕是生身父母,手足兄妹,情义夫妻,也不能为此牺牲党国的利益。由此,两个人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脑子里却想了很多很远。
  先说康强,虽然和妹妹小雪翻了脸,忿然出走,但心中始终眷恋着她,后来返回了岳桥坝,听说她与史家又订了亲,一气之下,将史家公馆一把火烧了,又跑到四牌坊去寻找她,可事不凑巧,小雪又返回了朱家场,未碰上面,救出余雪红后,不能等待,只好返回了重庆,这种事情,他也不愿意向余雪红讲,一直闷在心头。余雪红虽然与小雪一样的漂亮美丽,聪明能干,也能作一个贤淑温柔的妻子,但毕竟没有那种从小青梅竹马,心心相印的感觉。后来,社会知识丰富了,才晓得上了八字先生的当,失去了心上之人,追悔莫及,现在猛然听说妹妹还在,而且就在这四面山上,当然感到万般的惊讶欣喜。
  而余雪红的心情更别有一番滋味,去年到四牌坊去寻仇,恰恰碰上姐姐闻香,虽然在一起吃了饭,却没有机会谈上话,刺杀屈长鑫失手后,被康强救回了重庆,就一直没有机会再见上闻香姐姐了,但心头却十分想念她,希望有一天能再次见上姐姐,好好叙一叙别后的情景。这一点,她也没有向康强讲过,因为她的身份是师长余剑棠的女儿,而不是屈贵芳或薛明红与薛小双。她想不到,才离开半年多的时间,姐姐怎么会突然间变成土匪头子了呢?而且恰恰是自己奉命前来清剿的对象,这真是始料不及的事情啊。所以,她重复康强的话说道:"这件事不那么简单,涉及到国共两党之间的事情,必须请示上峰,才能作最后的决定,我们不能盲目行动。"
  康强赶忙附和道:"对,要请示!整拐了,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屈贵祖冷冷地笑道说:"你们怕啥子,是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害怕了?其实是共党分子才更好打,委员长现在又下了反共,溶共,限共的密令,要我们不惜一切手段消灭所有暗藏的公开的共产党。打共产党,就是错杀一千个也不算有错。你们看,这是上方才发的《剿匪手本》,"为了卖弄自己有水平,还照本宣科地念起来:"国家兴亡,军人之责,盗匪不灭,军人之耻。我革命军自入赣剿匪以来,至今已时逾三载,官兵死伤者万余人,而师长阵亡殉难者且及四人之多。其牺牲之大如此,而所得结果,不唯於匪无损,而且其嚣张猖獗有加无已者,何哉?主义不明,而心志不坚之所致也……"
  余雪红把手一挥,说:"别念了,谁不比你熟呀。古云:破山中之盗易,破心中之贼难;吾人如果欲破此江西山中之贼,必须先破吾人怕匪怕死之心贼。苟吾人而能具必死之决心以剿匪,则士卒必能以勿生还之勇气而尽忠。还需要我背诵吗?"
  屈贵祖说:"我知道你们的文化也不低,对总裁的命令比我理解还深刻。所以剿灭他们理所当然。假如我们去打范哈儿军长那样的队伍,我们才会惹上麻烦,才会吃不了兜起走。"
  康强坚决地说:"那也不行,你在下面,上面的事情你不清楚,博山,确山惨案发生后,共产党一直在穷追肇事凶手,委员长都吃不住了,把责任推到了下面。现在共产党在重庆有个办事处,有一大批共党领袖在这里活动,周恩来,王若飞,吴玉章,叶剑英,董必武,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谁也惹不起。一旦他们晓得了你杀了他们的同志,你这个小小的警察局长,一条命是不够赔的。再说,你这个局长也是花钱买来的,除了有一副花花肠子,也没有多大的本事。"
  余雪红接上说:"你的前任欧阳文彬恐怕比你还要聪明一点吧,如今落了一个啥子下场,你是晓得的。不过,四面山是要去的,应该少去人,秘密的去,摸清了情况再下手。这样吧,我带两个人先潜伏进去。"
  "不,让我先去,"康强说。
  余雪红说:"不,你是队长,留在家里镇守,这是应该的。"
  "不,你是一个女子,哪里能让你去打先锋呢,你在家里镇守,我去!"康强坚持说。
  "我去!"余雪红坚决不让。
  "我去!"康强仍然不松口。
  两个人互不相让,争着要去。屈贵祖说:"你们别争了,我有一个好办法,抽签,谁抽上谁去。我来写。"
  屈贵祖写好了两个纸条,揉成一团,在手中晃了晃,然后摊开,问道:"谁先拿?"
  康强急不可待,一下子抓了一个,摊开一看,叹了一口气。余雪红正在分开纸团,一听这个口气,也不分了,丢下纸团,蹦了起来,喊道:"太好了,该我去!我马上就去!"
  余雪红当即挑选了戈辉、巫方群二人,化装成一位小姐及丫环,骑上三匹快马,当天下午便去了四面山九老峰。那屈贵祖也化装成了一个挑夫,带上两个警卫随后赶去了。康强不放心,把镇守的任务交给了韦一秀,化装成打猎人,带上两个队员也赶去了。
  余雪红一心想看看离别多年的姐姐闻香,叙谈离别之情,商议为父母兄姐报仇之事。所以,路上没有休息,昼夜兼行,第二天上午便到了老虎岩。三个人正在张望,忽然从密林中射出一支竹箭。余雪红听见响声,伸手一抓,接住了竹箭,上面书写了一排字:好人进山,放下武器,自蒙双眼,有人接送。
  余雪红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短枪,匕首全放在了地上,三个人正在用手帕蒙眼,屈贵祖赶了上来,喊道:"余队长,你不要上他们的当,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余雪红扭头一看是屈贵祖跑来了,愤怒的斥问道:"你们来干啥子?监视我吗?!"
  屈贵祖急忙解释说:"不不,我是担心你们的安……"
  话没说完,只听上顶有人打唿哨,喊道:"屈骚狗来了,打!"话音刚落,一排子弹打了过来。
  余雪红反应快,已趴在了地下,屈贵祖略迟一步,肩膀上挨了一枪,吓得他往地上一趴,滚下了山坡,不是康强及时赶到,将他挡住,已滚进山谷里去了,早丢了性命。
  余雪红见自己的身份已暴露,只好向岩上喊话了:"喂,站岗的老乡,我是从重庆来的,要亲自见你们的薛司令,请转达一下。"
  这天,参谋长苗永强正在老虎岩查哨,听见有人喊话,便站在高处回答道:"有啥子话告诉我吧,我会转告她的。"
  余雪红说:"我要亲自见她本人。"
  苗永强说:"她不在山上,下山收拾恶霸去了。"
  康强说:"你告诉她, 她回山后马上来找我,我有话要对她讲。"
  关仁和非常生气,说:"你们那些臭话,我们听多了,赶快滚吧,不然老子要开枪了!"
  屈贵祖在一旁憋不住了,对准讲话的地方打了几枪,其中一颗子弹正打中苗永强的颈部。士兵们一见,义愤填膺,便向山下猛打起来,余雪红见状,只好撤了回去,一路上将屈贵祖好一顿臭骂。回到江津,和康强一商量,便将队伍撤回了重庆基地。
  屈贵祖自知理亏,也不好强留,只好取消了春季围剿计划。
  薛天红见苗永强的伤势很重,山上又不能动手术,必须送到重庆或泸州的大医院去抢救。
  苗永强声音低沉地说:"薛司令,别送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到山上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很满足了,咱们中国工农红军的军旗在我手中没有倒下去。我死后,你们要去北方找真正的共产党和红军,替我向毛委员问好,让我们这面红旗永远在蓝天中高高飘扬。"
  薛天红安慰说:"苗大哥,你做得很好,你会好的,一定会回到自己的队伍去的。"
  苗永强强打精神,十分费力地说:"薛司令,我有一件事情隐瞒了你,对不起,这是组织纪律,万不得已是不能乱说的,但现在再不说,已经来不及了。我其实是一个共产党员,一九二九年入党的党员。你今后看见了我们党的同志,就说我苗永强没有离开党一天,我没有脱党,我始终在为党工作,在四面山竖起了一面红军的大旗,我很自豪。唯一的遗憾是我没有钱交党费,请党组织不要责备我。"他停了一阵,又说:"我还有一个遗憾,我在郎酒坊干了几年,连一口郎酒也未喝上,我死不瞑目呀!"
  甘吉高流着泪说:"老苗,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找一点来,让你喝。"他走出同心堂,对跟出来的薛天红说,"闻香,山上能不能找上郎酒?"
  薛天红着急地说:"没有,我们山上有江津老白干,荣昌烧酒房的白酒,还有泸州老窖,永川大曲,再就是咱们自己生产的四面山英雄酒,可就是没有郎酒。"
  甘吉高说:"郎酒坊离这里有百余里,去买也来不及了,干脆给他一碗泸州老窖喝吧!"
  薛天红无可奈何地说:"只有这样,试试看!"
  甘吉高拿来了一瓶泸州老窖特曲,倒了满满一碗,端到了苗永强跟前,说:"老苗,郎酒端来了,你喝吧!"
  苗永强闻了闻,吃力地摆了一下头,说:"不,不,这酒虽然很浓很香,但不是那种味道,我虽然没有喝过,但我能闻出来的,这是泸州老窖。"
  薛天红感动地说:"苗大哥,你坚持住,我到二郎滩给你买郎酒去。"说着就要亲自去。
  关仁和挡住了薛天红,恳求道:"薛司令,让我去吧!老苗是为了掩护我才受的伤,我去!"
  薛天红点头答应了,说:"快去快回!"
  他走到苗永强跟前,向他叩了一个响头,满眼噙泪说:"老苗,苗参谋长,你等着我,我就是累死,也要把郎酒买回来!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啊!"
  关仁和跑出大殿去,牵上了自己的坐骑,纵步跨了上去,猛一抽鞭,那黑马便撒开四蹄向前奔去了。他足足跑了四个小时,见马累得实在不行了,才在一个幺花店子吃了一个冒儿头,接着又赶路,又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二郎滩酒坊,灌了一壶最好的窖酒,又打马回山,在半夜时终于赶回了云龙寨,翻身跳下马,直奔同心堂而去。
  那黑骏马累了十几个小时,肺部已经暴裂,关仁和刚一跳下去,它也长啸一声,倒在地上一阵抽搐,便死了,随即嘴里流出了一大滩浓浓的发黑的鲜血。
  关仁和进了同心堂,见人们站在屋子中央,表情沉重,默默无语。两眼含泪,静静地望着苗永强。
  此时,苗永强已死去多时了,只是双眼圆睁,嘴唇大开。甘吉高抹了两次,总是合拢了又立即张开了。
  关仁和大声哭喊道:"老苗,郎酒回来了!郎酒回来了!你为啥子不等我呀!?"他拧开军用水壶,慢慢地给苗永强喂了一口,说来也奇怪,只听得咕咚一声,那酒竟被死者吞了下去,随即嘴巴也自然闭拢了,双眼也合上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乔银屏兴奋地喊道:"苗大哥活了!苗大哥活了!"
  "关团长,快喂!"人们喊叫起来。
  薛天红气愤填膺,大声地说道。"不,老苗是在等他的劳动成果,他在酒坊拼死拼活干了四五年,没有喝上一口酒,这是啥子世道呀,万恶的世道呀,苗大哥死不甘心,难道我们甘心吗?这是国民党反动分子欠下我们的又一笔血债,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我们马上打下山去,把警察局砸烂!还我们做人的自由!还我们抗日的权利!"
  人们怒吼着,呼喊着,那声音在远山传荡,压住了松涛,在夜空中久久回旋。
  甘吉高劝阻道:"闻香,你是一山之主,千万别义气用事,我们人少,人家人多,武器也比我好,我们去打他们,好比是鸡蛋碰石头,不但报不了仇,反而会损兵折将,死更多的人。没有了人和枪,我们怎么上战场去抗日打鬼子。这仗只能把他们引上山来打,下山去打,只有失败的,老苗平时给我们讲了许多毛委员领导红军打游击的故事,难道你忘了吗?还有,你再想想,如果逞一时之勇能够取得胜利,你爹薛振川、还有邬军长就不会作那无谓的牺牲了。"
  薛天红没有说反对的话,沉默了一阵,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要是再有一个这样的红军参谋长就好了,我们最缺的就是军事人才呀。这样,等安葬好苗大哥,我们下山去再找一个共产党的红军来做参谋长吧。"
  关仁和从悲愤中清醒过来,诚恳地说:"薛司令,我看莫先忙着去找共产党,只要我们在山上干出几件漂亮的大事情来,共产党会自己来找我们的。你看现在山下借着抗战的名义,政府对老百姓又抓丁又派粮,搞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那些贪官污吏更是乘机敲诈勒索、横征暴敛,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特别是区乡保三级贪官最多,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老百姓恨透了他们,除掉了他们这些土皇帝,土恶霸,老百姓是拍手欢迎的,名气一闹出去,国民党要来找我们,共产党也会来找我们的,那个时候,最好的参谋长便由我们自己来挑选了。"
  薛天红听了关仁和这番话,心中十分入耳。赞许道:"这个建议好,很好,等几天,我们便派一些人下山去摸情况,然后再排名除害,要大干一场,闹它一个天翻地覆,让广大的穷苦人能够过上一个安身的日子。"
  其实,不用他们去排名除恶,中国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已经在密切关注他们的行动了。因为四面山地处川黔两省交界,又连贯了江津、綦江、永川、合江、习水五个县份,几十个区乡,当地的地下党组织都在想方设法要与他们取得联系,这当中最积极最能取得效益的就要数万霞同志了。
  此时的万霞已是上川东地下党组织的党委委员兼妇女委员,又是川黔边界地区特委书记,上级给她布置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他们弄清楚四面山中国工农红军女子独立师的具体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会突然间冒出一支红军的队伍来,而且是番号奇特,称号又大,是真是假,希望她能亲自上山去仔细作一番调查,这样党组织才好做出相应的对策。
  万霞自从来到石壕场,在杨家公馆当了家庭教师,不久又认识了警探袁大远,两个人一见倾心,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但万霞毕竟是经过党教育多年的人,很快发现自己的苗头不对,一个共产党员怎么能和一个国民党的军警发生爱情呢?这是极端错误的行为,是党的纪律不能允许的。她立马收住欲放出去的感情僵绳,希望党组织安排她去一个新地方。上级考虑再三,决定让他她到离四面山更近的天堂坝去工作。
  万霞待吴有清一回来,向她说明了情况,于是两个人便悄悄地离开了石壕场,来到了天堂坝小学。经组织安排,万霞担任了该校的校长。为了遮人耳目,她仍然和吴有清住在一起。吴有清见自己已是一个废人了,但万霞仍然不嫌弃他,使他大受感动,除了在学校敲钟守门外,还承担了家庭中的一切家务琐事,使万霞能腾出了更多的时间去搞教学工作和党的地下活动。
  有一天,交通员带来了上级的指示,要万霞立即派人对四面山的女子独立师进行一番详细调查,好决定党组织下一步的统战工作方针。
  万霞因自己一时抽不开身,便想叫丈夫吴有清去。说:"老吴,你去一趟四面山吧,替我交一封信给薛天红,我们约个时间见个面,商谈一下队伍的整顿问题。"
  吴有清一听叫他去四面山云龙寨,给薛天红送信,顿时吓得他灵魂出窍,连忙说自己肚下的伤还没有好,正在发炎,走不得山路。他知道山上的薛天红就是兴隆场十里冲吴月珍的女儿闻香,现在去,那不是虎口投食,自己去送死吗?
  其实,万霞心头十分明白,吴有清不敢上山去见薛天红的真正原因是害怕暴露自己。其实她也不愿意让吴有清去冒这个险,一旦真的被薛天红认出来了,他是必死无疑的。虽然他作为一个丈夫,已失去了作丈夫的基本功能,但有一个男人在身边打掩护作支撑,心头总要踏实许多。做地下工作需要人掩护。
  她没有勉强他,请来了一个带课教师,以回家见父母为由,带上两个熟悉山路的打猎老人径直去了四面山的九老峰。
  万霞前脚一走,吴有清后面就出了性命危险之大事。
  要问吴有清出了什么性命事情?
  欲知详情,请看下后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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