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梦中醒来,失落了蓝天、白云、和煦的阳光。 窗外灰蒙蒙的,狂风卷集着尘土弥漫了天际。不远处几株杨柳在风中摇曳,还有两间老屋默默地矗立在风里。 我独自坐在窗前,没有吹乱青丝,也没有吹皱衣襟。怒吼的风被阻断了,因为四周有厚厚的墙壁。但风还是透过窗棂在我的书页上留下淡淡的尘迹。 狂风掀起滚滚尘浪,迅速扑入我的视野。风尘茫茫中,又有几根稻草被抛向天空。"抛出一根稻草,它能指出风的方向",这不知是哪位哲人的妙语,但稻草只能指出风的方向,却没有自己的方向,只能随风飘荡。这时路上有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迎风走过,她那飘起的长发和衣襟也指出了风的方向,躯体的位移却指向自己的方向。对面一辆牛车缓缓地走过来,风很大很猛,老牛却并不性急,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着。车老板悠然地坐在车上,没有挥鞭子,似乎和老牛之间有一种默契。老牛稳健,车夫悠然,成为狂风中和谐的一对。 "这么大的风,他们还要赶路!"我发出了悲天悯人的叹息。也许赶路人都不怕风雨,而安坐家中无所事事的人却会因风雨的肆虐而浪生悲喜,徒自神伤。 啊!行路人,他们从不抱怨风雨,也不等待阳光,总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奔向前方。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黄沙铺的马路象一条长龙在村落间蜿蜒盘旋,路旁的杨柳已充分暴露出绿色的情绪。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在路上坚定地走着,步幅并不很大,却努力以最高步频向前迈进。不知有雨,也不知有风,只在沾湿的路上留下一串坚实的足迹。 风雨中的足迹总要被风雨所湮没,那深深浅浅的一串故事恐怕只有风儿能够诉说。窗外杨柳依旧在摇摆,老屋依旧在那里矗立,路上间或走过几个行人。老屋、杨柳、行人,他们都在搏击风雨,而搏击的方式却各不相同。老屋以其钢筋铁骨屹立在那里,岿然不动,刚强不屈,以静制动;杨柳以其枝条的柔韧在风中摇曳,枝动根静,随而不迎,以柔克刚;路上的行人则兼刚柔与动静为一体,信念的脊梁是刚性的,智慧的关节是柔韧的,腿忙神闲,身动心静。此三者虽禀赋不同,静躁各异,却都深契天机。 风依旧刮得很紧,长龙依旧卧在村落之间,只是不见了当年行路的少年。想起那一串串逝去的脚印令人心绪茫然。想着想着,已是月色朦胧,在这风雨如晦的夜晚,不知又有几多朦胧的梦,但想见明朝老屋更稳,柳色更新一定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