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乎了好一会,慢慢乐止,少华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便切换话题来话痨"现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那个欧阳常德杀了你娘,这是怎么回事?" 当今朗月下,他大大咧咧不经意的问又触到我痛处,舒展在一处的眉梢纠结不少,如今这事在五湖四海已传得沸沸扬扬,我善善问"你也听说了?" 他答得气沉沉"前些日子听紫棠说的。" 我沉默地将那纯洁的五官别过,不再直视他。 兴奋瞬间被夺走,这桩事没能招来他多大惊讶,我有些失落,他经在过往滚滚红尘中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此场搁在心头像一根刺,每当想起就痛不欲生、泪洒当场。 我唾沫本就多不怕浪费,反而想让它消遣得更快些"我知道这事后,一心就想去报仇,可又不敢告诉他人,怕被阻扰,只好拉个陌生人相助,后来外婆得知,幸好有前辈救场,要不然就大祸临头了。" 少华脸庞明显泛起佩服,竖起大拇指夸赞"你真有个性。" 我语气由谦和化为励,还凶得打紧,似回答又似反问"谁受得了这噩耗,你能受得了么,不采取行动才叫傻。" 他认可笑了笑。 我平时看起来软得像棉花一样没什么杀气,可一恼怒起来却不是闹着玩的,又当着他的面彪悍发火一回。 稍后,他逐出一句憋心的请求,其中有哽咽"你以后不要做这种蠢事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听言,瑟得狠打一哆嗦。 他这话中肯,打哆嗦之余又爱听,看来我对他的重要性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心里满足地唏嘘两声。 我抽搐一会,哪怕非心甘情愿放弃报仇,因被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也免为其难顺话接话"好吧,我会为了你以后不做蠢事的,还会多多保重。" 待我挖心掏肺的说完一番话后,又荣获他一个温暖的抱抱,抱了久久才放开。 待到放开以后,我含羞直言发话已到归时,要回家了,他豪爽主动要求当护花使者,一路护送。 当去一处时,感觉耗时甚久,当从一处归来时,感觉比去程快一半,其实来去都是一样的路途,只是陌路殊途,所以就感觉快了。 抵达目的地,他送出几句与保重沾边之类说辞,然后就挥手别去,消失在天际上头。 我乐洋洋,久久地回味无穷着一切,曾经的海誓山盟是那么让人牵肠挂肚、永世难忘。 我美滋滋地一面作念,一面返回殿宫,身后一声挽留不得不止下步来。 这唤声很熟悉且甜美,却让我心惊胆战,霎时夺走快乐,寻思之后,方可发觉不妙之处,强忍着波涛汹涌的担惊受怕,冒着挨骂的危险转过头。 果然是他。 陆洋。 我原地不动,他步步逼近,他每近一步,我就惊恐彷徨多一分。 奔至近身后,他即问"你到哪儿去了?" 伴着这一问,把悄然退却的记忆在脑袋里如临大敌被掀起。 还和他约过呢,竟完全忘记了,完全当没有这回事,完蛋了。 然思绪万千万千,他又往下问"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呆了,哑口无言。 徘徊在实话实说和弄虚作假边缘进退两难,挣扎未几,想到既然不爱他就不要拖泥带水,应该趁早断去他那非分之想。 我的头,咋就隐隐作痛,我的心,咋就心慌意乱。 丝丝余光都不敢送他,却有天大勇气娓娓道来"那会子我跟少华在一起,你看,我的玉箫前阵子碎了,如今他又送我一支新的。"说话时,把头低低地垂,看不清他脸上神色的异样。 我张开耳窝用力听,从他口吻中拜聆言下的失望"什么,你们又在一起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泪,自我眼角流出,绵延不断。 踌躇一会,收起多愁善感,方才道理斑驳地推翻他的结论"当我自己把箫子打破时,真以为一切是命中注定,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上天所安排的一切,往事如烟,就证明我和他并不会缘尽于此。" 说着,我竟越发地激动起来。 从头到尾,保持原姿态不动,耳下只闻他失望地对语"好,我这样费尽唇舌去打醒你,你还是冥顽不灵,你不听我的不要紧,你以后再被他弄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就别想我再去安慰你,你爱他已爱到无可救药,明知那是火坑,还是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我从始至终都不把头来抬"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我承受不起,本以为强迫自己不见他,不想他就可以忘记他,可是现在才发现我根本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只因我爱他爱得太深。" 陆洋欲言又止,原来抓住我纤臂的那只手像一根干掉的树枝无力垂下。 直到这一刻,我才放正眼一望他那只干瘪瘪的手,明知话会伤郎心,偏要发狠话"对不起,我无法骗得了自己,也不想欺骗你。" 语终话毕,我迟缓地转过身,毅然行入上宫殿门口。 我离去后,只留他孤单身影与一旁的托景作陪伴。 心中叹息两声,不由得将步子加快点,就想着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方晓得原来拒绝一个人需要这么大的勇气,但愿以后再不要瘫上这等事了。 进了寝后,我只影靠在自己暖榻上斟酌酝酿陆洋这会子是否还在那伤心落泪,又默默佩服一番自己的意志力,在那一刻竟有勇气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来,到底是哪位过路的神赐予我力量? 我怅然地发愣一会。 此时此刻,又想出宫去看一眼那刚被抛弃的少年郎,可是脚像被个千斤坠拖着,怎也迈不出步子。 既是自己有错在先,面子上推辞两翻后,脚步迈不出,更迈不过心坎里这道关卡,便倒榻求神拜佛他能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 窗外更深露重,伸手不见五指,床榻正近窗边,方便我把手伸过去把帘布揭开,内间的点点烛光向外奔去,外头也有光了。 连打几个哈欠,虽困意潦倒,却迟迟不能入眠,寝殿外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月蓝,没多加理会。 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伴着推门声和叫唤声"乐彤,你睡了吗?" 不是月蓝,而是太后。 我连忙应声"还未睡。" 她再添言加问"我可以进来吗?" 我大致打量一番周身上下,没发现端倪,于是隔门传音"您进来吧!" 然后掀开被褥下榻,太后见着我时,脸色持惊恐"你这死丫头,也没有受伤,快给我看看。" 这时,我还算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