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菜还是要卖的,天雨放学后又来到市场上,他心里有点不那么盼见莫言了,罗兰已经让他心神不宁了。但莫言还是来了,她总是要买菜做饭的。莫言似乎猜出了天雨的心思,打趣道;"怎么了!那么关心你的女班长啊?没事,她会好的,傻小子!"天雨气的白了她一眼,没吭声。‘哎呀!生气了,今天这菜咋卖?挺新鲜,…"俩人聊了几句,莫言把菜放到车筐里,塞给天雨的却是双倍的菜钱,不等天雨回神,莫言推车消失在人群中了。卖完菜,天雨用多余的钱换了几根冰棍,他企图用它给自己近似混浊的大脑一丝清醒,事实证明没什么作用,牙倒冰的挺疼。 一连几天,罗兰都没回来,由于蛇的事件,叔婶不怎么用天雨拴牛了,卖菜阴差阳错地为他和莫言提供了更多的见面机会,一个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英俊少年,一个是独在异乡神秘嫣然的仙子。尽管都暗怀戒备,两颗心恰如小孩手里把玩的两块白石头,用力磨擦,总有几下会冒出点零星的互补的火花。 一个星期后,罗兰回来了,老师组织同学去看了一回,同学们都带了礼物。罗兰喜欢吃巧克力,天雨用攒的钱买了一盒,最后一个拿了出来,罗兰高兴的眼里闪着泪花。 第二天罗兰来上课了,班级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然而病魔依然偷偷吞噬着这个阳光女孩的健康,冷酷的死亡之神已决定在不远的日子无情地剥夺罗兰的宝贵生命,让这个优秀的学生去领衔人生悲剧的女主角,让相关的人永远都背负一种伤心与裂痛…… 任何的隐瞒都会被现实击的粉碎,聪颖的罗兰怎么会预感不到自己的病情呢,间歇式的头痛发作着,这个坚强的姑娘乐观地坚持着,她割舍不下任何的情谊,她有那么多的象往和憧憬,她不愿让生命最后的分秒轻易流逝。少女的花季将永远陷入晚秋,曾经的娇艳在涟涟的泪水中走向凋零。 终于又一天,罗兰再次昏倒,告别了追梦的学校,回家静养,与其说静养,不如说等待那个灰色的日子,如果时间可以停滞,如果上天给予宽仁,如果……,可是没有如果。 夜已深,天雨无法入睡,他把白天偷拿叔的旱烟笨拙地卷了一颗,皱起眉头,企图麻醉一下神经,更想把近日的纷扰随烟化为灰烬,但抽了一口就发现自己又错了。他确定自己已经开始咀嚼看似香甜实则青涩的初恋了,记得老师说过;同学们!对于你们的某些行为,我们不能反对,但更不提倡,你们还小,就像黄嘴的家雀,不要想入菲菲……但早恋现象像潜伏的感冒病毒暗暗滋长,最终的结果是流行和传播,并随着年级的递增而升级,学生们用小纸条,贺卡,等作为通讯工具或信物,传达着月朦胧鸟朦胧熟不透的感情,真是屡禁不止,相思成灾!最为动人的要数一位青年男老师和一初三学生妹的罗曼史,他们海誓山盟地把坚贞不渝的爱情维系到婚姻的殿堂,无视人言与世俗的冲击,可谓终成眷属。天雨也觉的自己恰如迷途的羔羊,有点对不起叔婶和老师的期望,可什么能割断绕人的情愫呢,重要的是心仪的罗兰正寂寞地走向相反的方向,他怎么能睡的着。 天雨瞒着叔婶仍然和莫言维持着所谓的姐弟关系。他又数次徘徊于罗兰家的门前,却又怯懦地在开,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可怜的罗兰,见面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那是罗兰最后的日子,晴天红日,自然界没有为一个将近永逝的生命做些什么,时间的钟一路未停。周六下午,天雨无精打采地走在放学的路上,在岔道口,看见了罗兰的妈妈,罗妈妈一脸愁容,爱女的病让她已然疲惫不堪,;"小雨,婶在这等你呢,同学们都抽空去陪小兰说话,你怎么好几天不去了?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小兰让我找你去,我看她没几天了…"罗妈妈哽咽地擦着眼泪,天雨忙上前扶住罗妈妈;‘婶,你别说了,我,我这就去…’ 秀美的罗兰并没有被病情折磨的过于难看,好像只是平添了几分憔悴和忧郁,看了让人更加心动。天雨轻轻坐在她的旁边,罗兰欢喜的如同雨后的孩子,而天雨就是无限清新的空气,带给她一阵沁心的呼吸。 罗妈妈走了出去,只剩下两颗火热的心,天雨欲言又止,只好低头不语。还是罗兰用柔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天雨,你是不是烦我?啊!你知不知道,我要死了!…"话未完,大滴的眼泪落在了枕头上,天雨鼻子一酸,支吾道;"啊,不,没有,没有,你别乱说,你会好的!" 罗兰红润依然的脸庞掠过一丝苦笑,呜咽道;‘别哄我了,天雨,我不怕死,就是,就是不甘心!"罗兰顿了顿,用枕巾拭了一下眼角,用十二分的哀惋接着说;"天雨,我头这阵疼的厉害,你抱我一会儿,给我揉一揉,行吗?’ 望着罗兰期待的眼神,天雨再也忍不住了,所谓的庄重和理智不过如此,他轻轻把罗兰搂在怀里,用手揉捏着她的头发,泪珠不可抑制地掉在罗兰的脸上,看到天雨哭了,罗兰却露出了幸福的笑意,她用纤指轻抚着天雨的面颊,轻抚着。 人世间最缠绵和凄美的演绎大抵如此,碧空,草地,夕阳,小屋,或暗淡的灯光作背景,男女主角把纯真的爱恋和生死的决别合作的天衣无缝,观者无不动容。 "天雨,你说人有下辈子吗?"罗兰喃喃而天真地问道,天雨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有吧!""要是有该多好啊!"罗兰叹了口气,她直视着天雨,少女的羞涩在脸上飘移,她不再说话,缓缓地用双手勾住天雨的脖颈,慢慢往下拉,不容天雨挣脱地往下拉…… 天雨明白,这也许是他和罗兰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的暧昧,朦胧诗一样的感觉分明是一种不成熟爱情的前奏,天雨知道罗兰意思-----她要一个吻,需要一个作别尘世,告别爱恋之前苦甜掺半的初吻。 天雨不再矜持,他顺从地俯下头去,他看见罗兰忘情地微闭着眼睛,感到了她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一股淡淡的幽香在唇与唇之间弥散…… 罗兰的双手蓦然地松开了,无力地垂了下来,一滴清泪顺着左边的眼角慢慢滑落,这滴泪包含了无尽的梦幻和伤感,美丽而脉脉含情的眼睛将不再睁开,就这样睡去,永远。天雨紧紧地把罗兰搂在怀里,他的视线开始迷糊,他在诠释着肝肠寸断…… 第二天,罗兰班上半数以上的师生和乡亲含泪为她送行,罗家父母哭天抢地,人们都忍受着阵阵揪心的疼痛。天雨没有参加,他静静地躺在炕上,水米不沾,呆滞的目光好像要穿透棚顶,直至天空,去质问所谓的一切神明。 有一种学生,不是天质愚钝,也不是懒惰成群,只是和学习无缘,天雨就是这种人,他有自己的逻辑思维,他认为成绩好坏不应该作为衡量学生优劣的尺度,高中与否也不会左右人的一生,大不了种地,都考出去还麻烦了,往那安排啊,罗兰那么优秀,还不是……,哎,人啊! 所谓逝者已矣,尽哀此中,活着的人要走出悲切,继续前行。天雨毕竟是一个学生,现实不应许他有太多过激的行为,尽管大家感觉到了他和罗兰的种种,对罗兰的死,他只有假装平静,把对罗兰的绝恋放在心底的一个角落。月明星稀的晚夜可以独自回味。 天雨仿佛成熟了许多,总会有一些教人为之惊诧的言行举止,以卖菜的名义不时地和莫言私会,维系着他们解释不清而又距离分明的姐弟关系,天雨感觉良好,他有无限的快意和滋润,他甚至开始去接触学校打更的老孙头,那老灯可是有内容的人,他对天雨的主动自然是乐不可支,并以最快的速度发展为忘年之交,在他看来,天雨恰似他的少年翻版复制品而不是模仿秀。老头向天雨坦白了自己压抑多年的辛酸经历,老头是孤儿,吃过百家饭,尝遍万般苦,年轻时,为了一个心爱的姑娘公然向封建世俗挑战,最后落的伤痕累累,姑娘远嫁他乡,老头至今未娶,用几十年的孤单付出爱的代价。老头一天穷极无聊,定阅了一些花花绿绿的杂志,一台破录音机成天响着,播放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流行音乐,坏脾气的他总是驱赶那些好奇的孩子,却对天雨大开绿灯,允许天雨尽情的放纵。每当天雨翻阅到杂志敏感的页面,心里就会有一股原始的冲动,不过天雨还是喜欢听音乐,一首带有摇滚性质的《女神》让他在幻觉里流连忘返,歌中唱到;-----‘那生活在伊甸的亚当夏娃,即使身在乐园也会感到冷漠,啊啊…,情欲,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定为原罪……"天雨总是适时地来感受一下,给冷却的激情加温和沸腾,俨然是看破红尘的老孙头的"干儿子’了。 (5) 不管你是否愿意,季节总是带着你前进,时光滑入深夏。莫言毕竟也是农村走出的孩子,再怎么摩登和时髦也不能退却她对土地和大自然的热望,那是骨子里的旧情,她约天雨做她的向导,带她去山上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光,也好找一下家乡的感觉,以解思乡之苦-----她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 在一个明朗的休息日,天雨向叔婶请了假,谎称去同学家去玩。他已不止一次和叔婶撒谎了,他自责过,但没有用,他感到自己就像小学课本里的那只"寒号鸟"…… 来到约定的地点,莫言已经笑盈盈地等在那里了,她袭了一身运动装,像运动场上一位英姿飒爽的女选手,充满青春活力,手里拎了一个塑料筐,以便采点山菜什么的。 "我都等你半天了!才来,往哪去啊?我可得听你的,小雨,你可别把我扔在山上!"莫言亲昵地说道。天雨笑了笑说:"放心吧姐,往那边走,那边人没人去,别让我屯的人看见,要不就麻烦了!"说完领着莫言奔一条小路而去。"姐,你怕长虫不?"天雨边走边打趣地问,"怎么不怕啊!你可别吓我,不过有你我就不怕了!"莫言的回应让天雨有些忘情,怎么能不忘情呢,在这最美的季节:白云,绿草,翠树,花蝶,小鸟……,如此祥合和惬意,抛开所有的烦恼,陪伴一位善解人意的佳人,置身如梦似画的山野,那可不是谁都有的权利! 莫言似乎看出了天雨的得意之情,用筐碰了他一下说:‘看你美的,告诉你,我今天的安全交给你了,你小心点!"天雨看了莫言一眼,不由得笑道:"害怕了?后悔还来的及,害怕就回去!哈哈!""去你的!烦人!"莫言又用筐轻轻打了他一下。 山路不是很平坦,天雨倒是习以为常,莫言却有些吃力,此情此景,再扭捏做作就没意思了,天雨主动拉住莫言的手,帮她掌握平衡,也好方便让莫言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述这里的风土人情。相识这么久了,绝对地长时间地和莫言拉手并毫无顾忌地一起游玩这还是第一次。 乐不思蜀的半天很快就过去了,他们就像两个贪欢的孩子,在充满生命力的绿色世界里把所有的追逐和嘻戏和睹花嗅草都尽兴地彩排了一遍。 莫言的拎筐已被各类的山菜和野果填满了,他们在一棵大如伞盖的老榆树下坐下来,莫言从筐底翻出仅剩的一瓶饮料,天雨不客气地伸手去拿,莫言假装不悦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不知道女士优先啊?一人一半,我先喝!剩下给你!""行,行,你先喝,再说你也没结婚,还是大姑娘呢,不应该叫女士,该叫女生,不,还是叫姐吧!"天雨言者无心地笑道。但天雨意外地发现莫言分明地怔了一下,眉头和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不快,好像天雨的话刺痛了她的心,但不等天雨多想,莫言苦笑着把瓶口放到嘴里,慢慢地喝着,那高贵的气质仿佛一位贵族千金品尝着一种美味。 看到莫言优雅的动作,天雨不禁想起电视里某位女明星的广告片,那简直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与享受。 "姐,你真好看!"天雨脱口道,"行了,别油嘴滑舌的,快喝吧,看你嘴唇都干了!"莫言说着把喝剩的半瓶饮料递了过来,"好看还不让人说!"天雨又补充一句,看着瓶口上莫言留下的口红唇印,他犹豫了一下,便不介意地咚咚几口把半瓶香甜的液体倒进嘴里…… 为了散热,莫言拉开了上衣的拉链,露出里面粉色的短衫,她顺手捡起一片硕大的树叶充当扇子,轻轻地扇着,天雨则侧目凝视,陷入遐想。"看你,眼又直了,再歇会该回去了,让你家人知道不揍你才怪!"莫言柔声道。 这时,树上一只看热闹的松鼠没有蹲牢,正落在莫言的手上,这从天而降的毛绒绒的家伙把她吓坏了,她那见过这阵势,忍不住尖叫一声,扑到天雨的怀里,紧搂住他直喊救命,而那只闯祸的松鼠也被莫言的惊诈吓愣了一下,便以最快的速度跑没了影。 天雨也让莫言紧张的举动吓的差点窒息,但很快明白过来,忙用男子汉气概的手爱抚着莫言的长发和背部,并小声地安慰着,恐惧中的莫言不肯松手,身体甚至有些抖,天雨是清醒的,他感到了莫言前身和面部散发出的温度和体香,她丰盈的胸部有些影响天雨的呼吸,一阵阵的热浪像戏剧里炮火的冲击波滚滚涌来,天雨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小雨,刚才是什么呀?可吓死我了!"莫言终于意识道自己有些失态,喃喃地问道,缓缓松开手,天雨可不舍得松手,他端视着莫言的俏脸,几滴闪光的泪珠挂在她不胜娇羞的腮边------她吓哭了!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异性,除了自己的母亲和婶子以外还未有过,天雨蓦地想起了弥留之际的罗兰,还有那甜中带苦的初吻,他曾回避性地解答过莫言对他和罗兰的关系是否纯粹的询问,但眼前这张成熟百媚的面孔确实比罗兰诱人的多,潜意识告诉他不能放过这次浪漫的机会。 天雨无法抑制人性的冲动,他猛然地把莫言搂了过来,紧紧地把嘴名副其实地压在莫言的粉唇上,贪婪地吮吸着…… 莫言似乎预知天雨的行为,不太反感地半推半就地躲着,发出吃吃声,天雨的手从莫言的背后滑向她的腰部,再臀部,再小腹,莫言无力反抗,宛若一只就范的小羊……,天雨愈加的放肆,继而掀起莫言的短衫向胸前的禁区摸去…,天雨的手在莫言胸前来回游走,唇也在她的面部和颈部的敏感处慢慢迂回,这让莫言从理智滑入了麻软,天雨有些昏了头,另一只手伸向莫言带松紧带而没有腰带的运动裤里…… 这个过分的动作好似惊醒了莫言,她挣脱开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天雨的脸上,天雨显然被打疼了,刚才销魂的感觉跑了许多,他惊讶又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姐姐",眼里委屈的泪水就要不负责任地滴落,看着天雨可怜兮兮的样子,莫言的气恼也没了多半,简单整了一下被天雨弄乱的衣服,她像姐姐一样大度又宽容地把天雨拉了过来,让天雨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爱怜地抚摸着他的乱发,不无责备地轻声道;"小雨,你怎么能对我这样没礼貌!我不是你姐吗?""我知道我不对,可你又不是亲姐,我,我喜欢你,我将来要你当媳妇!"天雨小声地说。 "别胡说,真是个傻孩子,你还是个学生,懂什么?就算将来你要娶姐姐,你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小雨,其实姐姐配不上你,你不明白的,唉!我真不该认识你,更不该和你一起玩,姐姐会害了你的!"莫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什么不明白,我不是小孩了,你也不用骗我,你想什么我知道,什么姐姐弟弟的,我将来就要你!"天雨来了底气,态度坚决地说,此刻的天雨百感交集,莫言温暖的心怀让他想起早逝的父母,还有余痛未了的罗兰,还有……,他不由的抽搐起来,像在外面受到欺凌的孩子,在亲人的怀里任意地哭着,莫言沉默着,只是用纤细的手指在天雨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为他拭泪,她的眼里却蕴含着不可名状的哀怨,她心里藏着一段难以启齿的伤事,那是触摸不得的创疤。 莫言,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真想向怀里这个已经博得她好感的单纯少年倾述点什么,但他不敢,也不能,她俯下头来,用脸代替手在天雨的头上脸上来回地贴蹭着,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内心的酸楚…… 该回家了,天雨挽着莫言的手下了山,分手的路口,天雨望着频频回首的莫言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