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长篇连载闲话张家那些事


  生活中,你可能会跟成百上千的人相遇,或者相处,无论多熟悉,都会觉得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你的身边很热闹,你却始终很孤独,忙忙碌碌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也只有影子记得。曾经的往事,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不再那么的留恋和执着了,生活的琐碎就让这份执着和守候变了味道,这就是生活。
  一
  刚刚吃过午饭,张建就接到三婶的电话:"建,快来吧,张问打我了。"建,赶紧拿起车钥匙回老家解决问题。建,姓张,单名一个建字。别看他的名简单,可他的生活并不简单。张王李赵刘,走遍天下稠,意思是说姓张的多,一点都不假。张建出生在鲁西南的张庄,村子不算太大,一千多口人,三百多户人家,全一张姓,张建的家在庄东头,多数都是他未出五服的本家,张建这个辈份的兄弟和着一个老爷爷的就有二十来个,人多事就多,张建不多事,可事常常找张建。好在有一句古话应承着:天生我才必有用。   张建从小聪明伶俐,英俊帅气,一米八多的个头,四方大脸,体重近二百斤,走到哪里都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深得祖辈的喜爱。二十岁不到就考上了大学,这在当时的农村可是大事,那个时候的农村,孩子上学的很少,更不用说考上大学了。张建上学走的时候,大队支书亲自送到村外,望了很久才转身回家。支书也是张姓人,和张建的家有着撕扯不断的牵连,这是后话。再说张建,张建的老爷爷最大,在家族里是长门,张建的爷爷和父亲也都是老大,所以,张建在这个大家族里就是长门长子长孙,地位特殊,自然问的事就多。大学毕业后分到县税务局,也赶上好政策,提倡人才重视,领导年轻化,不几年提升为局长。这在村里家里更受人尊重,谁家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建。天降大任于斯人,劳苦劳心就轮到了他的身上。   张建接到三婶的电话就往家赶,一路上,脑子都在想着三叔家的事,在这个大家庭里,张建最不放心的就是三叔一家,别人都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只有三叔过得差强人意。作为长门之后的张建,他有义务也有责任让自己的这个大家庭在庄上立稳脚跟,让家人受到同族的尊重。   尽管季节过了立秋好几天了,路两边的两行白杨树,枝叶茂密,一点也没有变黄要落的意思。鲁西南的天气四季分明,春夏秋冬在一年里好像是平均分配似的,不到立春节气,就别想冰雪消融,河开水动,到不了立夏,再热的中午也不会让人感觉酷热难耐,口干舌燥。秋风凉,秋风凉,立了秋就是白天炎热,晚上也会感到丝丝凉意,阵阵清爽。过了立冬,就有冬至前后,冻烂石头之说啦。   民以食为天,这个区域里的庄稼也是遵循着农历的二十四节气,春天播下种子,秋天收获果实。农村里至今说着,立秋十八天,寸草结子,让人很容易联想"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就是描写的这一区域的景色,算是触动了诗人的感慨。   张建在树荫下开车,两旁的白杨树在高处枝条交错,抬头向远处一望,感觉就像行驶在一道天然的绿色长廊里,让人心情淡定很多。张建到家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的三婶浑身是泥,头发散乱,嘴里不停地嚎着:"没法过了,这日子不让人活了。"   三叔在一旁无可奈何地说:"别丢人现眼了,你快点起来吧,行不?"   张建眉头一皱,声音不大,却容不得不听:"婶子赶快起来,有话回家说,躺在大街上算啥?"   张建先去了奶奶家,看到奶奶唉声叹气地样子,劝解说:"奶奶,一辈子不管两辈人的事,只要您老人家过得开心,就是我们的福气。"   奶奶看见孙子,愁容顿消,心疼地说:"建,以后少管他们的事,都是自找的。"   张建来到三叔屋里,三叔顺手递过去一个小木凳子,自己一腚坐在门坎上,脸朝里,耷拉着脑袋,长嘘接着短叹:"唉~嗯"不知说啥才好。   张建问:"张问又跑到哪里去了?"婶子紧着说:"好几天不见人影,今天来家要钱,我不给,熊孩子脸一横,就到屋里翻,把仅有的二百元都拿走了,我撵到街上想要回一百,他就把我猛推到地上,头不回的走了,做孽啊,他个熊孩子。"   张建的三叔叫张存传,还真是不能恭维他,为人之子,父母不敢以他为傲,为人之夫,妻子不能以他为荣,为人之父,慈威不兼,大有父之过之嫌。张问就是他的孩子,小的时候,说吃东家的枣,他摸黑就去摘,想打西家的鸡他抱着就去撵。孩子长大管不了,才想借别人的力量来震慑一下,可人家一走,他的孩子又恢复如初。张建是轻的替三叔训过,重的还出手打过,张问就是屡教不改。他这次和爹娘动手脚,张建听了不能纵容这种坏习性,立马就回了家,还是没能见到张问的影子,否则,张建决不惯着他。   张建和张问是同一个爷爷奶奶的孙子,人和人咋那么大的区别呢,要说张问的模样不比哥哥张建差那去,智商也不比哥哥张建低多少。可是,学习,学习不好,习武,习武不成。上学的时候在武校跟着老师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在社会上就想跃跃欲试,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一天到晚晃着个光头脑袋,在大街上胡逛。和几个自以为是兄弟的狐朋狗友,不是混喝就是骗吃,早晚碰到个有赖账要不回来的,就让张问他们助助阵显显威。如果把钱要了回来,人家会给一些报酬,这几个缺心少肺的东西,就吃今不说明天地嗨一回。遇到个大闺女,年轻的小媳妇故意招惹人家,轻则说句手贱人家躲了,遇到不省事的,就挨人家一顿大骂,把各自的祖宗拿出来当挡箭牌。果真有个上门提亲说媒,他们还装不出一个正形来。   回来的路上,张建特意拐弯去张问原来吃喝的几个地方,也没有找到,天快黑的时候,张建才回到家。明天星期一,又要忙工作上的事了,三叔家的事,还真让他的心放不下。张建不会想到,他要找的张问此时正喝的高兴"干了,谁不喝完,也别想离开这半步,我还不信了,我说话你敢不听。"   自作自受用在张建的这个三叔张存传身上,算是说对了人,他生了三个闺女后,计划生育政策开始严抓了,张建的父亲曾经劝过三弟,有三个女儿已经很好了,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他不听:"大哥你有两个儿子,二哥也有两个儿子,我独独只生丫头片子,我不甘心。古来就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才不想对不起祖宗。"不服气的他在媳妇怀孕做B超检查都是女孩流了两次产后,两口子不听人劝,东躲西藏的终于怀上了儿子,对起了老祖宗。   张存传有了儿子对起了祖宗,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听说了,来家找他,张存传偷偷带着怀着儿子的老婆没有了行踪。当时狠抓计划生育,各地方为了响应国家的政策,出台了五花八门的土方法,大街小巷的墙壁上都用白灰涂抹满了口号:"上吊给你绳,喝药给你瓶"这是给想让女人大肚子的男人来说了。为了逼他回来,管计划生育的人把张建的奶奶带到计生办不让回家,张建的父亲不忍心让年迈的老母亲受罪,就拿钱担保把老人家接了回来。管计划生育的人还是找不到张存传,再抓人也怕老人年龄大出事,就把张建三叔家的房子扒了。那时候,张建刚刚毕业,人微言轻没能保留住三叔的房屋。等三叔抱着儿子回来时,自己的家已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无法再住,只能和老母亲挤在一起凑合着过。   张存传两口子一心宝贝着、宠爱着得来不易的儿子张问,一天到晚和村里几个不懂事的毛孩子疯玩,傻玩。张建的父亲看不过,想说他两句,张问头不回地跑了。他找到三弟家告诉他:"这样不行,孩子从小要教育,长大了想管也管不了啦!"张存传听不进劝,心想大哥多事,谁家的孩子不是娇着长大的,嘴上说:"孩子小,玩上两年自然就懂事了。"就这样张问在父母的溺爱中,上学不老实,老师上课他拉一下同桌的凳子,要不就拿粉笔投班上的女生,把个老师气得恨不能上课的时候拿绳子把他捆上绑起来,最后老师找到张存传告诉他,如果能陪孩子上学就来,家长不能陪还是把他领走吧。班上几十学生都像他,要饭也不能再教学了。张存传没有脸面再求老师只好让张问退了学。年龄小,在家闲着也不行,就又找了一家武校让他强身健体。张存传花了不少钱让儿子强了身,建了体。毕业后,没想到真本事没学到,胆子倒是练大了很多,更加游手好闲,麻烦不断,喝酒闹事,无事生非。爹娘说得轻了不听,说重了起来走人,这回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来家要钱,否则连影也看不见。张建的三婶心里委屈就向张建诉苦,让张建快来管管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张存传两口子尝到了娇儿无孝子的滋味。   儿女是冤家,张存传深深嚼磨着这句古话。想到自己用一个家换回的这个不肖之子真是有口难言。当时,自己的妻子怀孕后偷偷花钱找人做了B超,说是男孩,让自己两个大点的闺女去她姑姑家,自己带上最小的闺女和妻子这个亲戚家住十天,那个亲戚家住半月,把能住的亲戚几乎扰乱了一遍,儿子终于出生了。满心欢喜地抱着儿子回家,自己的家没了,只能和老母亲挤在一起。超生的孩子要交罚款才能上户口,这几年光是和媳妇忙着要儿子,哪有心思种地,其他的事也没做不成,把原来积攒下的两个小钱都花完了。要不是兄弟姐妹的帮衬,儿子的名字恐怕也落不到户口本上。这几年,日子凑凑合合地过着,紧紧吧吧地把孩子拉扯大了,房子再没有力气盖了,想想这一切我熬的都值吗?大女儿不到二十岁,就狠心把她许给了邻庄那个长相不好的男人,我当爹的都恶心,还不是因为他们答应给盖三间瓦房。大哥,二哥劝我不能答应这桩婚事。他们哪里知道我的苦楚,我又不能把话全说出来告诉他们,说自己的老婆经常和老母亲叮叮当当的不省事,我哪不是没事找事吗?又不能休妻离婚,我夹在中间我容易吗?他们谁为我想过,我们的那个老娘亲是啥脾气的人,他们谁不知道?   张存传的老母亲——张家老太太是个有性子的人,早年做姑娘的时候,地里家里都算得上一把好手,农家院里的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在出力干活中长大的,也就锻炼出一个又一个的好身板。就是有了年纪的张家太太,也能看出她当年健壮的影子。每天天一亮,老太太就闻鸡起床,打扫庭院,把自己的家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坐在庭院的一棵大石榴树下,把早已花白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不容头发蓬松散乱,如果有几根因晚上睡觉不小心压的翘起,她就用梳子沾几下水把它理顺,方才站起来用双手上下拍打拍打掉在身上的落发,洗手洗脸准备做早饭。老太太不烦干活不怕累,她最烦的就是人懒,她认为只要人勤快,就是上天也不会亏待。她瞧不起偷懒耍滑的人,她说只要人善待土地,就是插上根筷子也能生根发芽。凡事她都尽心尽力,就连母鸡下蛋,她都跟着一探虚实。她一生养了五个孩子,在农村说起来个个都算是有出息的。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就是小儿子张村传,生来性格有些懦弱不说,木讷磨叽,让她这个做娘的干着急,江山易改,秉性难易,老太太就多些心疼偏爱,老天也真是会当家不商量,恰恰取了个媳妇二虎眼,看不透事情的前因后果,天天叨叨丈夫一些吃葱辣眼、喝醋烧心的话,让人添堵生厌。老太太护儿子,看不过就训几句,媳妇不服气又说不出个道道弯弯,自己心里憋屈,到了晚上是理不是理的在丈夫耳边委屈几声。久而久之,儿子就觉得当娘的也有些许的不是。小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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