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木人 母亲,好远的概念啊。 "院长,我的父母呢?" "他们,都在一次大战中死去了。" 时光渐渐流转,回忆停留在他初入戮兽院的那一刻。 "从今以后,你就叫木人了!"院长在戮兽院大会上宣布。四周的学员都笑着,"窃窃的,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木人,哈哈!" "我明白了。"少年嘲笑,"木人,木头的人!呆板的人!木偶,是吧?我十八年了,用一个愚蠢的名字,活了十八年!被你们愚蠢的人生生欺骗了十八年!我还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哈哈!" "孩子,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我死了,带着兽族——走……走下去。"女人断断续续,一声弱于一声。 也许疯狂是木人唯一的选择。 母亲的身体已逐渐冰冷,残余的风绕着,一阵一阵,消蚀者将星玄化作虚无。木人站起身,眼神冰冷,俯视着一切。一切中有过去值得他付出的院长,戮兽使们;另一边是喷吐着熊熊火焰的兽。我算什么?木人问他自己。 他走向兽,缓缓开口:"我是谁?十八年来一直以木人身份活在世间,以灭绝一切野兽为唯一目的的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是兽,我要杀的是你们——是我自己的同伴。灵尘死时曾说,善与生存,他选择善!几千年的生活中,他察觉不到一丝属于快乐属于爱的东西,不仅是人,还有兽,最初我们为何与这些人不愿同流合污?为什么?现在呢?" 少年露出迷茫的神态,静静的沉思着。 "院长,你在别人嘲笑我时,给我关怀与爱护。我曾以为你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了。现在才发现,我一直都是你的工具——一个叫做木人,助你戮兽的工具。灵尘死了,母亲也死了。你的大业完成了么?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是你教会我一切,尽管抱有其他的目的。人兽之战,谁胜谁负?我想,不重要。"木人长长的叹息着,"重要的,是他们都死了!所有爱我的人都离去了!" 沉默,漫长的沉默。 他,忽然爆发了,强大的力量!四周狂风呼啸仿佛一瞬间就能毁天灭地!"从今日起,人统御除十万大山以外其他的一切地方。兽深居于十万大山,永世不得迈出一步,人也禁止进入十万大山。有为此令者,杀!" 木人迎风,头发飘扬着,慢慢的,仿佛风月遮掩下的朦胧,却悄悄被雾吹开。 "什么是人,什么是兽?人不见得全部是好的,兽不见得完全是邪恶的!凭什么去规定人与兽?" 兽族众人低着头,那一番话显然对他们有所觉悟。人族的人也在考虑,究竟什么是人什么是兽,自己做的一切符合吗? 没有人反抗,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容不得他们反抗!木人咧嘴一笑,仿佛不屑天地,红尘万物都尽是烟雨。 他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在手间玩转着,如流光一般——旋着,恐惧弥漫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他要报仇了? 继承了灵尘,星玄的风,激发了来自于兽王帝冥的能力,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要轻动手指,漫天狂风倾刻便能将他们绞的粉碎——院长也不例外! 木人持着匕首,转弯——狠狠刺进了身体中!鲜血瞬时便流了的下来——红的发黑。 "这一刀,是感谢院长抚养我十八年!"说罢,他拔出匕首,朝身上又狠狠刺了一刀:"这一刀,是偿还欠母亲的恩与情!" "这一刀,是对裂山真性情的敬佩!" "这一刀,是对灵尘善性情的尊敬!" "这一刀,是对兽族所表达的愧疚!" "这一刀,"木人顿了顿,抬头望了望天,缓缓的说,"是替木人这十八年来的愚昧所还的!" 夕阳渐渐垂下了帷幕,光与影的交替中,少年静静地望着天。也许死亡是遥远的,可对于失去了活着信念的人来说,死亡就像是回家一般,闭着眼,哪儿都是。 从此天地再无木人。 或许,这木人也从未出现过。天际辽阔,远处有雁飞过,时而也有风。 番外三:母亲 一眨眼可以拉近的现实,却在如今遥隔了那么远。一声轻轻地呼唤,是少年每晚难吐的哑言。一点儿简单的幻想,却在梦中都难以实现。 少年呵,少年呵。 你问我什么是少年,我说,我累了,发现以前全部是少年。 母亲在远方呼唤∶"擎儿,我的擎儿!" 我却在想 ∶"不是这样子的,我的母亲是倚在门柱旁,等待游子的娘。而不是化作风,飘散在天地间的灵,连一句"母亲"也都听不到! 我是您的擎儿啊,我是啊! 木人呵,为什么啊! 番外四∶孤独·终 少年没有朋友,不是孤独。少年的心在一次次打击中,冷了。 你孤独吗? 哈哈,我是帝擎,是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