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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有约第九十五章


  那头颅特于殿门口频频伸脑袋,鬼鬼祟祟,撇开其图谋不轨尚且不说,反倒有种怎么看怎么眼熟的感觉,辗转思绪,梦里出手搭救的贵人正是此人,难怪颇为面善。
  我吩咐月蓝在此候着,一脸乐洋洋,管他三七或是二十一,心尖上念头只唯一,答谢救命之恩为首当其冲的重要。
  天降恩泽,竟能让我在现实报上一报梦中救命之恩,甚好,甚好。
  我步子颠簸过去,救命之恩比天高,要不是他出手相救,粉身碎骨、死无全尸这些名词统统云集相涌来纠缠,这个恩得涌泉相报。
  更值一提的是,恩情涌涌,要如何报答才是正道?
  盘算之际,我已蹑手蹑脚到他跟前,他却还倚着宫门往里东张西望,因虑及只是在梦中相遇的缘故,冒昧打扰有些唐突,须三思而后行。
  后来,莫说三思,四思、五思、六思都思过了,还是确定冒昧打扰。
  我举起单掌敲在他肩头,他顿被吓一跳,累得我不能幸免于难,也活生生受了一场惊,还险些魂飞魄散。
  他回眸瞬间,我才得以确定性别。
  是个女的。
  且不为陌路人,是为欧阳府上三少夫人——东诺海。
  怎会是她,莫非是我这浊眼不辩人?
  看着是她,我一门子报恩心思烟消云散"原来是你呀,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嘛,不会还对我心怀不轨吧。"
  她现时还镶着面具,无法一睹面具下边容颜是否和悦。
  她冷言纳罕"要是我真想杀你的话,你早该没命了。"
  然而,确如此,确是如她所言。
  觉得往昔点点滴滴细水长流是有力的证明,我每次生死攸关时都化险为夷,里面必定藏着鲜为人知的奥妙。
  遂奇怪地望着她。
  我那张极为稚嫩的脸蛋儿,亦被她目不转睛望着。
  我只是余光瞥着,艰难不易上心头的是她昔日手下留情的光景,幕幕精彩挥之不去。
  她不知何时把视线转移,就没了下文。
  我不是外婆,凭脾气来压场,只有畏畏缩缩,有疑却不敢道破,欲问不问小样实在可怜。
  与她待着已有好个阵子,果实不见她有何过分造次,看似像外婆那次泪的发飙她,受益匪浅。
  我不言,她不语,沉默是金。
  月蓝近步,我叫她先行退下,不必挂忧,说三少夫人不会背后使坏,她仍不放心,恐中途生变故,硬要作陪到最后。
  如此一来,她是无忧,我却尴尬,中间叉着这么一个她,三少夫人怎还能好生呆着,哪怕有所言也乏了敞开心扉之勇。
  月蓝甚有自知之明,识趣地让道了,说埋身于不远处继续守护,这样,她尽职尽责,也成全了我。
  好一名忠仆。
  见那忠心奴仆雅影朦胧,我大胆放肆直言"好了,现在没旁人,你总该告诉我你怎么要这么做了吧?"
  她支支吾吾,稍后,冷冷打开嗓子"要是我真想杀你的话,你早该没命了,而你每次化险为夷只是你自己的造化,并非真的是我手下留情。"
  看来,外婆泪飙这一招子颇易收买人心,令之动恻隐心,放下芥蒂,不再虎视眈眈,她不败于口齿间与嘴皮子的较量,而被泪征服,外婆一场泪真是赚足了她的同情心。
  早知她吃软不吃硬,无需大费周章,直接来一场‘泪洒欧阳府’简单了事。
  刚才这猛的一看嘛,瞧着她像梦里施恩者,所以特地来感谢,一见是她,报恩念头瞬间消消尽散。
  巴不得也要说一句"我在梦中摔悬崖,幸得一人出手相救,从远看相似她,怎么过来后就货不对板,你到底是不是她?"
  她荒天下之大谬一叹"我怎知你在梦中见的是谁。"
  我嗓子有些瘙痒,说道"你长年累月戴着面具干嘛,反正我也见过你容颜了。"
  她先是欲言又止,后来爽快道出背后隐情,是另有隐情"我戴面具不是为了遮丑,而是不想直接面对我那正所谓的丈夫。"
  上宫殿门外,她面具那样荧光闪烁,她稍微一侧脸,那假脸不再金光闪闪。
  她直勾勾瞟着我。
  说来,这是自跟她相识以来待得最久的一次,直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时,我们谁都没有半点告辞的意思。
  往常因此地儿为上宫出入点,主人、奴仆络绎不绝,现今,不见一闲杂人等,怪哉。
  殿门外,女子与姑娘相处特特更多侠骨柔情,从清早到傍晚,从不生归心,见着没人,她把我拉到一方隐秘处,问出那句话,最由衷的那句"你很想看我的颜?"
  得她所言,我拼了老命地把头点。
  她犹了一瞬间,豫了一刹那,终剥去假脸。
  五官挺美的一个人,眼睛黝黑深邃,唇红齿白,双脸长而小,触目润心,从她发丝细细打量到脚跟,十足可称美人的范儿。
  我正思虑着从古自今女性多以脸小长引为美,突发觉她终究眉头不展、心事重重。
  脱去假脸的她目光随和,竖起手来欲抚摸那还算标致的脸,又似乎大有不妥,忍住不发手。
  她胸膛的喘息之音大得无需耳尖都能清楚拜聆,问道"怎样,看够没,十七年来,我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真颜。"
  我哽咽好久,方才挠头下道"那你为何肯让我见?"
  她侧身"正如你所言,你已经看过我容颜了。"
  好长的一阵沉默与无语。
  她重重地叹,冷冷地言"看够了没,我戴上面具了。"说着,已刻不容缓把假脸重新镶嵌。
  我看着她有忧无喜,美是挺美的脸,想到她既然不想直面面对她的丈夫为何要在府邸寄宿十七年之久,再三思量,思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结论,到底为何,只有她自知。
  哎,莫再流连那些不着调的事,搞掂自个才算是有本事。
  不多时,再更深些,她耸耸肩道"我先走了。"
  转身就没了影踪,弥留之际,那若银若铃的声腔还随风而至,叫我清楚听得"希望你不要把我们今天相见的事告诉任何人。"
  她走后,我回首灯火阑珊处,殿门口的行人渐渐富郁起来,其中有月蓝身影闪烁,她走近我来问"公主,没事吧,她没把您怎么样吧?"
  我嘴角自含笑。
  月蓝在前方引路回上宫,我殿后辗转反侧,始终酝酿东诺海别前叮咛,特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曾与她相见一事。
  这种事,难以启齿,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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