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生涯揭秘

　　来源：中欧国际商学院 文/Charmaine N. Clarke 时间：2009-9-2
　　在摩天大楼顶层办公，黑莓手机排满会议日程，忙着与世界顶尖公司的老总商议大事，乘坐的都是公务舱，下榻的皆是五星级酒店。
　　瞧，这就是一位成功的管理咨询师的生活！这是一份让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它让你与国际商业大佬们比肩共事，借助它，你能够影响商业世界！
　　许多MBA学生就是带着这样的印象向往着毕业后进入咨询行业。然而，业内人士告诉我们：身在其中可能是另一番滋味。本期《THE LINK》走访了几位在高压力的咨询行业中工作的中欧校友，以下就是他们的真实故事。
　　美丽世界
　　＂一开始，同学们都以为咨询工作薪水高，可以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和高管们商谈要事---做咨询可以改变世界。＂ 中欧管理咨询俱乐部主席滕明俊（中欧 MBA2007）说。但是俱乐部举办的几次有咨询界人士参与的讲座却让同学们回到了现实。这些来自著名咨询公司的高管们（一般都是中欧校友）在讲座中直言不讳，向大家展示了真实的咨询师生活。其影响十分戏剧性：不少听众被吓跑了。
　　比如，俱乐部成立四年来，会员人数至2007年10月已经达到93人，但自从去年11月和今年1月份的两次讲座之后，会员人数在今年1月份跌至36人。嘉宾们很坦白地为中欧的同学们分析了该行业的状况。经过这几次活动，那些不适合咨询行业的同学得以重新规划未来的职业方向，而那些的确适合做咨询的同学则志向更坚定。尽管咨询师的生活有严苛的一面，但传闻中的很多益处也是事实，对此嘉宾们也给予了肯定。
　　益处之一：这是事业提升的捷径。众所周知，如果你决定离开咨询业，加入某私营公司，凭借你在咨询业的坚实背景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谋到一份高管职位。如果你留在咨询行业，那么在十年以内也可以进入管理高层。
　　高薪显然也是咨询业的优势之一。据业内人士的说法，中国MBA毕业生进入咨询行业的平均起薪大约是每月人民币25000元，而且随着职位升高会迅速增加。不过，他们也注意到，这份薪水在中国虽然可观，但来自VAULT Online Career Library的数据表明，美国管理咨询师的起薪却是他们的16倍---每月高达58000美元。一个好消息是，中国的工资正在增长，国内外的工资差距也正在缩小。
　　业内人士认为，尽管按照中国标准，这份薪水非常诱人，但咨询师要为此付出大量的时间---周末和通宵加班是家常便饭。他们通常得要飞速浏览堆积如山的资料，从中发现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苛刻的客户会要求咨询师立即提供方案，这使得咨询师承受极大的压力。
　　在上海工作的高会萌(中欧MBA 2002)为我们描述了咨询业的利弊。他在艾意凯咨询公司工作了四年，已升至经理级。他告诉本刊记者，自己对工作仍然充满热情。他认为，长远来说，从事咨询业是职业发展的捷径，如果自己最终转而进入快速消费品或零售行业，也能够获得高管的职位。但咨询工作的缺点在于节奏太快，长时间的操劳已使得34岁的他大伤元气。他说这工作＂极为耗费体力＂。2004年1月，他刚刚进入艾意凯时，每周工作65到70个小时，这在业内是极为普通的。而过去两年里，他每周工作68到75个小时。＂我觉得有点累。但这份工作仍然很有意思，因为它很有挑战性，使我很有成就感。＂
　　咨询工作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在于此：它能刺激你的心智，而职位的升迁会使你有机会积累更多经验、处理更多问题。有几位受访者甚至形容咨询工作是MBA课程的延伸。无怪乎咨询业成为中欧学生的首选职业。2003、2004、2005连续三年以来，在受访的MBA校友中，咨询业一直名列首选职业的前四名。MBA2003班有10%进入咨询公司，MBA2004校友中有近18%选择了该行业，这使它成为仅次于实业（25%）的最受欢迎行业。而去年的MBA2005班学生中，有16%（毕业于 2007年）毕业生选择了咨询业（见文后图表，＂职业路径＂）。
　　赢得一席之地
　　咨询师……你梦寐以求的职业?
　　优点：
　　高收入
　　可以迅速学到新行业知识及管理技巧
　　职业发展迅速
　　人际网络广阔
　　高管的思维模式
　　环游世界的乐趣
　　缺点：
　　大多数时间都极度忙碌
　　日常工作压力巨大
　　没有专长
　　太＂学究＂
　　环游世界的疲惫
　　自2003年至2005年，前来中欧招聘的大牌咨询公司有麦肯锡(McKinsey&Co.)，摩立特(Monitor)，波士顿咨询公司 (BCG)，科尔尼(A.T. Kearney)，美世(Mercer)，艾意凯(L.E.K.)，以及罗兰贝格(Roland Berger)。这些公司的招聘程序通常包括好几轮面试，外加三十分钟的案例分析，整个过程紧张而艰苦。麦肯锡公司的咨询顾问吴震皓（中欧 MBA2005）说，要从这一轮轮筛选中胜出，必须证明自己拥有敏捷而缜密的思维。在1月10日中欧管理俱乐部举办的讲座上，吴震皓告诉同学们：＂回答当然要切中要点，但重要的不是答案正确，而是展现你合理解决问题的能力。＂
　　吴震皓的讲座上，听众济济一堂，这也表现了咨询行业的受欢迎程度。许多前来参加讲座的同学并非俱乐部会员，但对咨询行业也充满了好奇。不过，许多人听到从业者的现身说法后往往会生怯而归。俱乐部主席滕明俊解释说： ＂去年11月俱乐部举办了第一次活动之后，有些会员意识到自己不适合这种工作----比方说，他们需要更多时间和家人在一起。我估计吴震皓的讲座会让更多会员望而却步，而留下来的会是真正热爱这一行的人。＂如滕明俊所料，这次讲座之后，俱乐部的会员数果然下降了，不过2月份又有新成员加入，俱乐部人数又攀升至42人。
　　至于那些不怕压力大或节奏快的人，他们怎样才能在咨询行业获得一份工作呢？中欧职业发展中心顾问李宜儒强调，出类拔萃者才能胜出。咨询行业竞争相当激烈，几乎人人都聪颖敏捷、善于沟通，也都拥有顶尖商学院的MBA学位。关键是，一心想要进入该行业的人是否能够尽早发现自己的特长。个人优势包括：领导力技能、自信、语言技能、行业背景（这一项可能不是特别重要，但是一个附加值），以及中国市场的专业知识与国际经历的结合。 李宜儒还说，向往从事咨询业的学生应当首先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咨询师的生活方式。＂MBA学生往往首先选择金融和咨询这两种行业。我觉得，他们常会忽略了自身的特点。＂
　　中欧校友经纬(中欧MBA2005)似乎天生就是做咨询师的。尽管她在罗兰贝格才一年，但她认为这份工作仿佛是为她度身定做的。她形容自己是个凡事采取主动，压力愈大愈精神抖擞的人，所以她总是自定时间表，以便提前完成任务。26岁的经纬现住在上海，她的工作和生活至今为止还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平衡。
　　经纬认为，这份工作基本上还是符合她的期望。不过，这可能是因为她在入行前作了一番调查。她通过自己的人脉网找到几位从前曾做过咨询或目前正从事咨询的人，向他们打听咨询工作的真实情况，因此对于该行业的利弊，她有很充分的心理准备。
　　对许多咨询师而言最为艰巨的挑战是谋求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许多人抱怨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与家人朋友相处。然而，至少有一位就职于大型咨询公司的中欧毕业生发现，对她而言过长的工作时间是一种奖励。经纬的男友暂时住在另一个城市，所以长时间的工作对她也有好处---这能将孤独感拒之门外。问起经纬对将来的打算，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够保持婚姻生活和工作之间的平衡。即便如此，经纬也预见到将来可能会有的问题：＂我觉得结婚后继续做咨询没什么问题，只要没有孩子就还能对付。我打算三十岁才生孩子，所以目前还没问题。＂
　　可是，许多咨询业从业人员发现，工作现实通常有别于他们的预期。吴震皓于2007年3月刚来到麦肯锡上海分公司时的确吓了一跳。第一个意外就是工作本身需要处理大量的琐碎数据，这着实让吴震皓＂吃惊＂。吴震皓解释说：＂我没想到真的要面对种种细节，要一板一眼地对付数字。我原以为（这份工作）都是讨论一些大事。当然，我们的确也讨论大事，但必须对自己的观点提供非常精细的证明。＂ 但另一方面，这份工作确实＂有挑战性、激动人心、是学习新东西的好机会、可以涉及各个行业、处理各种问题、和高管们打交道，身边都是聪明人＂，这些都是吴震皓所期待的。
　　时刻角逐
　　业内人士说，咨询工作的困难之处还在于：你必须不断地竞争，以证明自己对公司的价值。咨询行业里满是聪明人，许多咨询公司内部充满了竞争，这也是想入行的人必须面对的挑战。楼晓寒（中欧MBA2004）成为IBM（上海）的一名咨询师不久就学到了这一点。＂你有热情有想法，可是别人也一样。你一定得尽快在某一业务领域建立口碑。这样一来，你就能得到公司高层的注意和栽培。＂
　　一些大牌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不前进就出局＂，因此每个人都很清楚：没有业绩就别想生存。职员们不是得到提拔就是扫地出门。吴震皓认为这种持续不断的筛选是在麦肯锡工作的另一大挑战。他说：＂对有些人来说，这好像有点残酷，但其实还是公平的。这样可以腾出空间容纳新人。这也意味着职员们必须每年都有业绩。＂
　　但是，这样的快节奏也使许多人难以坚持。一位中欧毕业生在某著名咨询公司工作不到五年后筋疲力尽，不得不要求休假两个月。同班同学记得他从前是个干劲十足、努力进取、表现出众的人，当他们听说这份工作使他如此受创，都表示很惊讶。而这位中欧毕业生一方面强调自己需要短休并非仅仅迫于职业压力，而是希望趁此间歇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但他另一方面也承认这份工作已经伤害到自己的身体健康。所幸的是，他所在的公司为了尽量留住人才，同意让他暂时休假以便充电。但不是所有的公司都愿意这样做，有些公司会同意减少工作量并相应地降低薪水，而这往往缺乏吸引力。最后，员工可能就选择辞职。
　　也有些人缩小业务范围，成为某一专业公司的内部顾问。楼晓寒从IBM转入康宁(Corning)，就是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楼晓寒自从2005离开中欧以后，面面俱到的广泛咨询业就在他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拥有MBA学位并怀有满腔热情的他在那年12月加入了IBM做咨询师，踌躇满志地想要改变世界。但业内习以为常的紧张节奏和超时工作慢慢令他厌倦，同时他也仍旧在寻找施展抱负的途径，于是在2007年7月，他转而进入康宁，成为战略业务发展部经理。
　　作为公司内部顾问，楼晓寒仍然忙于研究制定业务战略，但比从前更有意思的是，他如今可以参与项目实施的整个过程，从而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现。说到自己转入康宁的变化，他说：＂如果想要出成果，你就必须不仅有战略思想，还得实施这一战略。不然，就都是纸上谈兵。＂现在的这份新工作使他可以留在自己热爱的行业里，而且这种热情因为想法的实现而与日俱增，同时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更加平衡。在IBM做咨询师时，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不在家，周末至少有一天得工作，这样才能跟得上行业的快节奏。＂而现在，我并未离开本行，工作节奏依然很快，但在这个稍小一些的环境里，我至少可以控制自己的步伐。＂
　　中欧2005级MBA班学生的毕业去向
　　鲜为人知的＂缺憾＂
　　除了让人疲惫不堪的紧张节奏以外，咨询工作还有其他＂缺憾＂。根据此次受访的中欧毕业生的叙述，总体来说，咨询工作并非总是如此光鲜，通常压力极大，甚至可能会严重影响到个人生活。受访者都说，频繁的出差旅行，最终变得毫无吸引力。而工作本身一开始都非常琐碎、单调而辛苦。结果，你并不能改变世界，至少不是每个项目都能如此。
　　还有令人担忧的，是一些人说到的咨询业的＂脏活＂。一位受访者解释说：＂虽然名义上说是咨询战略，但实际上更像是商业间谍。越来越多的客户想得到竞争者的信息，让咨询公司做更多的 ‘尽职调查’。别的国家的咨询业可能不太发生这种情况，不过在中国，客户们喜欢刺探竞争对手的数据。＂但是，另一位受访者却不同意＂间谍＂这一说法，指出做竞争者调查有很多种符合伦理的方法：＂咨询公司不需要满足客户所有的需求，他们可以对违反商业伦理的要求说不。＂
　　如果你认为咨询工作利多于弊，并希望在该行业持续工作至少三至五年，那么就必须制定一个计划，避免让自己过早耗尽体力。业界的中欧校友提供了以下这些建议：热爱工作，争取家庭对自己的理解和支持，不必强求完美，找一位导师，定期休假，经常锻炼身体。这些建议看似平淡无奇，但都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你若是一位年轻的咨询师，想在高档办公室赢得一席之地，实现改变世界的远大理想，那么遵循这些最基本的建议就是至关重要的了。